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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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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半,不过明兰上头的两个姐姐都还没议亲,她也不好先定,如此未免
言语难听,有损姑娘清誉,便只知会了盛紘和王氏晓得,其余人一概瞒了
下来。

  盛紘很尽责的照例探查了番贺家底细,来回估量了一遍,连连点头道:
“虽家里单薄了些,倒是个殷实人家,哥儿也懂事能干,明儿有老太太看
顾,是个有福气的。”

  王氏扁扁嘴角道:“那哥儿父亲早亡,祖父又早致仕了,只有个大伯
在外当着个同知,不过配明丫头也当够了。”

  其实她在泛酸,贺弘文看起来条件平平,但各方面比例却很恰当,有
财帛家底,有官方背景,基本不用伺候公婆,嫁过去就能自己当家,虽看
着不怎么样,却很实惠。

  王氏并不知道,这种对象在明兰那个世界,叫做经济适用男,很脱销。
夫妻俩说完这番后,盛紘便去了工部,长柏已早一步出发去了翰林院。

  ……

  那日分外阴沉,大清早便灰蒙蒙的不见日头,到了晌午也依旧阴着,
明明已是初冬,秋老虎却卷土重来,蒸得人生生闷出一身汗来,透不过气
来的厉害。

  才到下午申时初刻,城中竟然响起暮鼓来,沉沉的咚咚声直敲的人心
头往下坠,随即全城戒严,家家户户紧闭不出,路上但无半个行人,处处
都有兵士巡逻,见着个可疑的就一刀戳死,几个时辰的夫,路上无辜者丧
生颇众。

  大户人家都紧闭门户,一直等到晚上,盛紘和长柏也没回家,王氏立
时慌了手脚,海氏还算镇定,只挺着肚子发怔,全家惶惶不可终日,一连
三天,两父子都没回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众女眷都齐聚寿安堂,谁都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太太铁青着脸,呵斥她们不许慌张,一边吩咐家
丁偷偷出去打听。

  谁知外头越发严了,连寻常买菜挑柴的都不许进出,多抗辩几句便当
街杀头,什么也打听不到,只知道是禁卫军控制了京城,还有一些是从五
城兵马司调过来的,老太太又偷偷遣人去问康允儿,才知道长梧也几日没
回家了,允儿坚不肯躲去娘家,只守在自家终日哭泣。

  女人们都坐在一起,手足无措,神智惶恐,一室安静中,只听见墨兰
轻轻的哭声,如兰伏在王氏怀里,海氏睁着双眼呆呆看着不知何处,长枫
急躁了在门口走来走去,长栋睁大一双眼睛,紧紧揪着明兰的袖子不敢说
话,明兰只觉得身子发寒,从骨头里渗出一股冷意,如此闷热的天气,她
却冷的想发抖。

  她第一次认识到父兄于这个家庭的重要性,如果盛紘或长柏死了?明
兰不敢想象。

  盛紘也许不是个好儿子,好丈夫,但他于父亲一职却是合格的,他一
有空闲总不忘记检查儿女课,指点儿子读书考试,训导女儿知礼懂事,并
不一味骂人。为了儿女的前程,他仔细寻捡人家,四处打听名师,便是长
栋,也是盛紘寻托门路,在京城找了个上好的学堂。

  明兰忍不住要哭,她不想失去这个父亲。

  第四天,人依旧没有回来,只隐约听说是三王爷谋反,已事败被赐死,
如今四王爷正奉旨到处搜检一同谋逆者,三王府的几位讲经师傅俱已伏诛,
詹事府少詹事以下八人被诛,文华殿大学士沈贞大人,内阁次辅于炎大人,
还有吏部尚书以同谋论罪,白绫赐死,还有许多受牵连的官员,被捉进诏
狱后不知生死。

  这消息简直雪上加上,一时间整个京城风声鹤唳,盛府女眷更是惊慌。

  “诏狱是什么地方?”如兰惶然道,“爹爹和大哥哥,是去那里了吗?”

  墨兰哭的泪水涟涟:“那是皇上亲辖的牢子,都说进去的不死也脱层
皮!难道……爹爹和哥哥也……”

  明兰冷着脸,大声喝道:“四姐姐不要胡说,爹爹兄长谨慎,从不结
党,与三王府并无往来,如何会牵连进去?!”

  “这也未必!”一直站在后头的林姨娘忍不住道,“太太与平宁郡主
常有往来,那郡主可是六王的亲家,六王与三王是一条绳上……”

  “住口!”林姨娘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忽然发怒,把一碗滚烫的茶连
碗带水一起摔在地上,热水四溅,老太太直直的站起来,立在众人面前,
明兰从未觉得她如此威风凛凛。

  “如今一切未明,不许再说丧气话!谁要再敢说半句,立刻掌嘴!”
老太太杀气腾腾的扫了一遍下头,王氏含泪轻泣,林姨娘沉默地低头下去。

  老太太面容果断,一字一句道:“那些武将的家眷,父兄出征了,她
们也好端端的过日子,难道也如你们这般没出息!”女人们略略收敛了哭
泣声,老太太斩钉截铁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盛家有祖宗保佑,神明
庇护,他们自能好好回来!”

  也许是老太太这一声断喝,也许是紧张过了头,大家反而镇定下来,
王氏抹干了眼泪,照旧打点家务,瞪起眼睛训斥那些惶恐不安的下人,把
家门看起来。

  当天晚上,不知哪路军队趁夜摸进京城,与城内守军发生激烈巷战,
还好盛府不在黄金地段,只知道皇宫王府那一带,杀声震天,火光弥眼,
血水盈道,许多平民百姓死于乱刀。

  女眷们只好缩在家中,惶惶不可终日,这般厮杀了一天两夜,第六日
一早,杀声忽止,天下了一阵小雨,连续几日的闷热终被驱散,凉风吹进
屋内,叫人透出一口郁气,然后,在一阵蒙蒙小雨中,盛紘和长柏终于回
府了。

  父子俩俱是狼狈不堪,一个满脸胡子,眼眶深陷,好似在拘留所度了
个黄金周,一个面颊凹进,嘴唇发白,如同连续看了一礼拜的惊悚片。

  王氏又笑又哭的上去,林姨娘也想扑上去,可惜被刘昆家的巧妙的拦
住了,海氏也不顾礼数,扯着长柏的胳膊死活不放手,三个兰高兴的拉着
父亲的袖子满脸是泪,一片混乱的你问我答之间,谁也没听清,还是老太
太发了话,叫那爷儿俩先去收拾下。

  一番生死,恍如隔世,梳洗过后,盛紘抱着老太太的膝头也忍不住泪
水滚滚,长柏拉着哭泣的王氏和海氏轻轻抚慰,好半天才静下来;老太太
屏退一干丫鬟婆子,叫盛紘父子说清楚前因后果。

  六天前,老皇帝照旧称病不朝,由各部主事奏本于内阁,本来一切无
恙,哪知风云骤变,先是禁卫军指挥使徐信于西华门外受伏击而死,然后
副指挥使荣显接掌京畿卫队,并宣布皇城戒严,四王爷奉旨进宫护驾。

  盛紘一听到这消息,就知道是四王爷发动兵变了。

  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吴勇软禁了窦指挥使,领兵控制了内阁六部都察
院等要紧部,将一干官员齐齐拘禁,然后禁卫军将皇宫和三王爷府团团围
住,四王爷手持矫诏,一杯鸩酒赐死了三王爷,随即兵谏皇上,逼宫立自
己为储。

  明兰心头一凛,活脱脱又一个玄武门之变!

  不过四王爷不是李世民,老皇帝也不是李渊,他到底给自己留了后手,
盛紘父子并不知道老皇帝如何行事,只知几日后,屯于京郊的三大营反扑
回来,五城兵马司下属的另几个副指挥使寻机脱逃,救出窦指挥使,然后
伺机击杀吴勇,重掌卫队,尔后里应外合,将三大营放进城来,一起反攻
皇城。

  这下形势立刻倒转,两派人马短兵相接,四王爷兵败被俘,其余一干
同谋从犯或杀或俘或逃,历时七天的‘申辰之乱’结束了。

  盛紘忍不住叹道:“还好我们尚书大人机敏,一瞧不对,赶紧把领着
我们进了工部的暗室,我们那儿还储了食水,躲过几日便好了,没有什么
死伤;可是其他部的同僚……有些个耿直不屈的于拘禁时便被贼兵害了,
其他的在昨夜的乱兵中,不知又死伤多少。”

  始终沉默的长柏,此时忽道:“首辅大人逃离,次辅大人被害,那伙
奸贼便威逼唐大学士拟写诏令,大学士不从,并直言斥他们为乱臣贼子,
说完便一头撞死在金阶之上,那血溅在我们一众人身上;随后他们逼迫侍
讲学士林大人,他拒不从命,含笑就死;尔后是侍读学士孔大人,他唾痰
于贼兵面上,引颈就戮。”说着,长柏也红了眼眶,海氏站在一旁默默擦
泪,那几位都是她祖父当年的门生,平日十分看顾长柏。

  “……窦大人再晚半日杀到,怕也要到我这个七品小编修了。”长柏
面色苍白,苦笑道,“那时,孙儿连遗书也写好了,就藏在袖子里。”

  王氏明知此刻儿子活着,依旧惊吓的脸色惨绿,死死揪着长柏的袖子,
一旁的长枫神色惨淡,嘴唇动了几动,似在想象自己如何应对,然后还是
低下了头,坐在后头的林姨娘眼神闪烁了几下,似有不甘。

  屋内长久安静,点滴可闻,盛紘又叹:“天家骨肉,何至于此!”

  无人回答,过了好一会儿,长柏收敛情绪,静静道:“若圣上早些立
储就好了。”

  一切的根源在于储位久空,老皇帝的犹豫使得两王长期对立,两边各
自聚集了大批势力,文官互相攻讦,武将自成派系,两边势同水火,到了
后来全都骑虎难下,双方已呈不死不休之势,老皇帝同意三王爷过继嗣子
的那一刻,便点燃了导火索。

  那时便是四王爷肯罢休,他身边的那些人为了身家前程,也是不肯退
了的。

  “好在袁姑爷和梧哥儿都安好,咱们家也算祖宗保佑了!”老太太长
叹一口气。

  袁文绍是窦老西的亲信,一起被软禁,一起被救出,然后一起反攻皇
城,功过相抵,大约无事;长梧所在的中威卫一早被矫诏调离京畿,是以
他并未卷入混战,还在反攻时立下些不大不小的劳,估计能升点儿官。

  惨烈厮杀,朝堂激变,多少人头落地,几多家破人亡,众人俱都心力
疲惫,讲的人累,听的人也累,老太太叫各自都回去歇息,众人鱼贯而走,
盛紘先出门,他要回书房写两份折子,长枫长栋跟着后头,接着是女孩们。

  最后到长柏要走时,他站起身,迟疑了片刻,忽回过身来,对老太太
和身边的王氏道:“还有一事,……六王妃和嘉成县主过世了。”

  此时三个兰已走出门外,不过那时夜深人静,她们都听见了这一句,
面面相觑之余,全都止住了脚步,轻手轻脚凑到门口听。

  屋内老太太和海氏齐齐一惊,王氏连忙问道:“怎么死的?”

  长柏语气很艰难:“富昌侯勾结四王爷,小荣妃做了内应,发难前她
们宣召了一些王爵之家的女眷进宫为质,兵变后,荣显闯宫,当着众人的
面拿走了六王妃和嘉成县主,直到昨日窦指挥使打进来,才于一宫室内发
现六王妃母女俩的尸首,是……”

  长柏顿了顿,似乎很难措辞,但想想当时看见尸体的兵丁那么多,事
情也保密不了了,便简短道:“是□致死。”

  空气似乎忽然停滞了,瞬间的寒气击中了女孩们的心口,如兰和墨兰
吓的脸色惨白,捂住嘴巴不敢相信,明兰看不见屋内情景,想必也是人人
惊惶的。

  过了片刻,只听见老太太干涩的声音响起:“莫非……是为了荣家闺
女?”

  “正是。”长柏轻轻的声音,“那荣显口口声声要为妹子报仇,早几
个月前他们就查出那伙劫持荣家小姐的强人,竟是六王妃的护卫和家丁假
扮的,原不过是想坏了荣姑娘的名声,叫她不能在京城立足,谁知中间出
了岔子,没想到县主年纪轻轻,竟这般狠毒,而那荣姑娘也是个烈性子的,
便……”长柏说的含糊,但听的人都明白了。

  “他们可以向皇上告御状呀!”王氏急切的声音。

  “即便告了,又能如何?”长柏冷静道。

  ……是呀,告了又能如何,难道老皇帝会杀了自己的儿媳或孙女给荣
飞燕偿命吗?小荣妃又没子嗣,老皇帝还没死,六王家就敢这般嚣张,若
老皇帝一崩,荣家眼看着就是砧板上的,换做投靠困境中的四王爷,一举
两便,而荣飞燕的死便是仇恨的火种。

  屋内无人说话,明兰一手拉着一个姐姐,轻轻转身走开了,走到半路,
墨兰便捂着嘴,轻轻哭起来,到底是一起喝过茶说过话的女孩,几个月前
还那样鲜艳明媚的两个青春的生命,如今都死于非命。

  如兰忍不住轻泣道:“这事儿,算完了吧?”

  明兰心道:怕是没完,还得一场清算,外加一个新储君。

  第63回

  早春二月,一冬的积雪渐渐化去,地上一个硕大的银鎏金字双寿双耳
鼎炉却还燃着银丝细炭,烘的屋里暖洋洋的,床头的莲花梨木小翘几上摆
放了三四个盛汤药的碗盏,一色的浮纹美人绘粉彩石青宫窑瓷,床边放着
一滑搭着玄色豹纹毛皮的椅袱的太师椅,上头坐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
神情温和,颌下蓄短须。

  “…衡儿进去都一天一夜了,也不知他考的如何?”床内传来一女声。

  齐大人道:“衡儿这回是下了苦功夫的,这几个月他日夜伏案苦读,
必能博个功名回来,你也莫要再忧心儿子了,好好调理身子才是要紧的;
这一冬你便没断过汤药,因你病着,连年也没好好过。”

  平宁郡主靠在一个金丝攒牡丹厚锦靠枕上,面色泛黄,颧骨峭立,一
脸憔悴,全不见往日的神采飞扬,只病恹恹道:“衡儿是在怨我。”

  “你别多心了,母子俩哪有隔夜仇的。”齐大人劝慰道:“年前那场
乱子,各部的死伤着实不少,翰林院和内阁因挨着宫里近,几乎空了大半,
圣上这才于今年初加开了恩科,衡儿日夜苦读,想考个功名回来,也是正
理。”

  平宁郡主幽幽叹气道:“你莫哄我了,衡儿在京里数一数二的品貌才
学,到哪儿都是众人捧着的,如今成了个鳏夫不说,还平白无故被人指指
点点的笑话,说起来都是我的不是!”

  齐大人不语,心里想着,其实妻子也不算错,她的宝是押对了,不过
运气太背。

  平宁郡主红了双目,哽咽道:“荣家姑娘出事时,我已隐隐觉着不对,
可那时…已骑虎难下,县主过门后我也不喜,嚣张跋扈,草菅人命,实非
家门之福,可我还是逼着衡儿去亲近她!可……纵然如此,我也没想她会
那般惨死!”

  说着,平宁郡主嘤嘤哭了起来,齐大人也无法,只轻轻拍着妻子的手,
郡主拿帕子在脸上掩着,低低道:“我这几月,常梦见荣显闯宫那日的情
形,那伙乱兵满脸杀气,剑尖还淌着血,宫娥们哭叫着往里头挤,六王妃
和县主当着我的面被拖走……”平宁郡主目光中掩饰不住惊恐之色,惶惑
道:“我这才知道,这桩大好亲事后头,竟背着几条人命!”

  她伏到丈夫身边,忍不住泪珠滚滚。

  齐大人与郡主是少年夫妻,虽平日也有口角争执,如今见妻子这般无
助也不禁心软了,好声好气的劝道:“六王妃母女胆敢如此妄为,便可想
六王爷在藩地的恶行,圣上恼怒,便夺了他的郡王位,只是闲散宗室了,
若不是瞧着三王妃孤苦无后,连那嗣子也要一并褫了的。小荣妃和淑妃自
尽,四王爷赐死后儿女均贬为庶人,唉……十年争斗,一朝皆成空,京里
受牵连的王爵世族何其多,幸得圣上英明,对岳父和我府多有抚恤,咱们
…也当看开些。”

  “我并非为此伤悲。”平宁郡主轻拭泪珠,摇头道:“我是打宫里长
大的,我知道那里面的门道,圣上虽依旧厚待咱们,可他那身子是过一日
少一日的了。不论是非如何,咱们总是牵进去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往后
……怕是不复如今圣宠了。”

  说道这个,齐大人也忍不住喟叹:“当真人算不如天算!谁曾想,最
后会是八王爷!”

  “真定下他了?”平宁郡主迟疑道,她如今再也不敢笃定了。

  齐大人按着妻子到靠枕上,苦笑道:“圣上已册了李淑仪为后,德妃
为皇贵妃,册封德妃是为了抚恤丧子之痛,可那李淑仪,浣衣局出来的,
不过生了一子才得了封,圣上从未宠过,直在冷宫边上养老了,圣上如此
作为,明眼人都瞧的出来,况圣上已宣了八王爷进京。”

  平宁郡主久久不语,长叹一声:“圣上从不待见那母子俩,如今却…
…哎,人如何拗的过老天爷罢,了,国赖长君,剩余的皇子都还年幼,也
只有他了。…我记得八王爷的藩地远在蜀边,他何时能到京?”

  “蜀道艰难,少说还得个把月吧。”齐大人道,然后往妻子边上凑了
凑,温和道,“所以你更得好好调养身子,若此次衡儿得中,你还得为他
张罗呢。”

  平宁郡主想到儿子的前程,陡然生出力气来,从靠枕上撑起身子,眼
神闪了闪,忽又叹道:“衡哥儿也不知随了谁,竟这般死心眼!”

  “儿子又哪儿不如你的意了?”齐大人笑道。

  平宁郡主看着雕绘着百子千孙石榴纹的檀木床顶,泄气道:“年前圣
上下旨开了恩科,我想起衡儿素与盛家大公子长柏交好,便叫他多去找人
家说说科举文章,谁知衡儿宁可大冷天去翰林院外等着,也不肯上盛府去!”

  “咦?这是为何?”齐大人不解。

  平宁郡主嗔了丈夫一眼:“你且想想县主杖毙的那个丫头?她那双眼
睛生的像谁?”

  齐大人想了想,轻轻‘啊’了一声,额手道:“我就说县主给衡儿安
排的丫头都既笨且俗,衡儿如何瞧上了那个谄媚的,莫非衡儿还念着盛兄
的闺女?”

  郡主不可置否的点头,无奈道:“幸亏明兰那孩子极少于人前出来,
不然若叫县主瞧见了,怕是要起疑心的……你怎么了?想什么呢?”去扯
了扯了丈夫的衣角。

  齐大人正低着头,定定的瞧着地上的紫金铜炉,被扯动衣角才惊醒过
来,忙道:“适才我想着,盛兄倒是好福气,卢老尚书平日里瞧着耳聋糊
涂,一问三不知,没曾想危急关头却脑子灵光,不但携下属安然无恙度过
劫难,且工部各类文书秘图一丝未损,大乱之后,圣上嘉了工部群吏‘临
危不乱’四字,老尚书自己入了阁不说,盛兄也升了正四品的左佥都御史。”

  平宁郡主笑道:“不单如此,王家姐姐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家大
公子提了典籍,侄子提了把总,女婿续任了副指挥使,喏……那是她前日
送来的喜蛋,双份的,上个月她家大闺女生了个胖小子,这个月她儿媳也
生了,还是个小子!”语气中掩饰不住酸意。

  大理石镶花梨木的如意纹圆桌上摆放着一盘红艳艳的喜蛋,齐大人望
去,心有感触,转头朝妻子道:“下个月便是宁远老侯爷的一年忌了,你
可要去?”

  平宁郡主看着那盆喜蛋,有些眼热,便道:“不去了,早就出了五服
的亲戚,送份祭礼也就是了,说起来廷烨媳妇也过身快一年了,送”说着
重重叹了口气,不忿道,“可怜我那老叔一生小心,没曾想子孙会牵连进
乱子里去。廷煜身子又不好,偏摊上这场大乱子,如今全家惶惶不可终日,
生怕叫人参上一本,立时便是夺爵抄家。”

  齐大人听着不是滋味,再看那喜蛋,便生出几分别的想头:“……既
然衡儿还念着盛兄的闺女,不若你去说说罢,我瞧着也是门好亲事。你觉
着如何?”

  平宁郡主哼哼着道:“晚了,人家早有安排了。”

  齐大人惊道:“你已问过了?”齐家和自己儿子就够倒霉的了,若再
添上求亲被拒一项,那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我怎会那般鲁莽!”平宁郡主知道丈夫意思,忙宽慰道,“王家姐
姐是个直性子,三言两语叫我套了出来;她那嫡出闺女,估计要与她娘家
侄儿亲上加亲,不过也没定,且瞧着呢;明兰那丫头是老太太早给打算下
了的,是白石潭贺家旁支的一个哥儿。”

  齐大人掩饰不住失望,他想起儿子失落沉默的模样,犹豫道:“如此
……,便剩下一个姑娘了,那个如何?”

  “呸。”郡主斯文的轻啐一口,朝丈夫皱眉道,“衡儿再不济,也不
至于将就个庶女!若不是瞧着明兰那丫头是他家老太太跟前养的,性子模
样都是一等的,你当我乐意?还不是为着对不住儿子了一回,想遂了他的
意。”

  齐大人沉默良久,才道:“这回若有人家,你且多相看相看,也问问
衡儿意思罢,总得他乐意才好。”

  郡主瞧丈夫心疼儿子的模样,忍不住道:“听说,盛家还未与贺家过
明路呢;且现下盛家春风得意,没准会有变数呢。”

  其实,春风得意的盛家也有坏消息。

  “母亲,您再想想,您年岁也大了,不好总来回跋涉的。”盛紘连官
服都还为换去,一下衙便来了寿安堂,下首已然坐着王氏和一干儿女。

  盛老太太固执的摇摇头,手指来回拨动着一串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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