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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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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实的,从不和那帮自诩风流的同窗胡来。”
“那又如何?”
“无甚,老人家无事,问问而已。”
正说这话,贺家来下帖子了,贺老夫人请去书刚下的银芽茶,老夫人
无可不可的挑挑眉,明兰撅了撅嘴。这回去贺府,天气是凉快了,祖孙俩
却都没了兴致,板着脸一左一右坐在马车里,祖孙俩中间隔着个填漆木的
小几。
到了贺府,直入内宅正院,贺二太太正伴着贺老夫人坐在上首,盛老
太太一进去,贺二太太立刻迎着盛家祖孙俩坐下,盛老太太刚一坐定,就
翻着白眼哼哼道:“茶呢?不是叫我来书茶的么?”贺老夫人这几日也心
里不痛快,跟着翻了个白眼回去:“急什么?新茶要现泡才好,等会儿罢!
还给你装了几包带回去。”
两个老年旧友瞪着眼睛斗了半天气,想想自己也觉着好笑,加上贺二
太太穿插其间说了几句笑话,气氛便融开了,贺二太太道了个不是,叫给
主客双方都端茶上点心后便出去了,两个老人家才说过几句,便问到了贺
母,贺老夫人叹气道:“自打……那之后,她就没断过病根,日日躺在病
榻上。”盛老太太也叹了口气。
这当口,进来一个丫鬟,禀道贺母卧床不便见客,也不敢劳动长辈移
动,只颇为想念明兰,想叫明兰过去一叙,盛老太太看了眼贺老夫人,只
见老夫人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又去看明兰,却见明兰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盛老太太思忖了下,便让她去了。
明兰随着丫鬟走出门后,盛老太太立刻沉下脸来,冲着贺老夫人道:
“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先告诉你,想委屈了我家明儿,门儿都没有!”
贺老夫人一脸无力,叹息道:“都几十年了,你换清楚我?我最不耐
烦这种废事儿。没错,亲戚是要互相帮衬着,可银子也给了,宅子也找了,
也允诺日后定会助着曹家哥儿立事,还想怎么样?!贺家是贺家,曹家是
曹家,难不成把曹家老小吃喝住行都包了,才算尽力?”贺老夫人有些激
动,喘了几口气,顿了顿继续道:“话说回来,要是曹家姨老爷是受了牵
连,蒙了冤枉,才流放凉州的,我也不说什么了,可他……哼,贪银子时
可痛快了!”
她们二人能成闺中密友,也是因为性子相仿,都是直来直去的爽利人,
听了这番话,盛老太太心里舒服多了,拉着贺老夫人的手,轻轻道:“老
姐姐,我知你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哎,我自己吃过的苦头,着实不想
叫明丫头吃一遍了。”
贺老夫人想起自己年轻时的艰难,也是伤感:“你的意思我如何不知
道,我这几十年何尝好过了。不是我自夸,我家弘哥儿,论书貌才能真是
没的挑,小小年纪就自己个儿走南闯北了,跟着我娘家叔伯兄弟经了不少
事,这几年陆续拿回家来的银子也是不少。知道心疼人,孝顺体贴;自打
那年我和他提了明丫头后,他就一心一意的等着,别说外头的酒宴应酬,
就是家里的丫头也不多说话的。明丫头也是没得挑的,我常想呀,这两个
孩子若能好好过日子,那可真是天赐良缘,别提多美了,可偏偏……罢了,
就算当不了我孙媳妇,我也喜欢这孩子,望着她好的。”
贺老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盛老太太也感叹这世上,果然是事无周全,
何来十全十美之事,总有个缺憾才能成事的,便也跟着长长叹了口气。
……
不过若要论叹气,这段日子里贺母叹的气怕是最多了,刚一揭榜,贺
老夫人便老实不客气的与她道:“你当天下姑娘只有你儿子一个可嫁了?
瞧吧,盛家学馆里的哥儿可都是家世学问样样来得,哪个做不得盛家女婿?!”
贺母惴惴不安,生怕丢了一门好亲事,误了儿子的终身;婆婆那里不
肯松口,自家姐姐又终日哭哭啼啼的没完,她本不是个能决断的人,这几
日被折腾的筋疲力尽,想来想去,还是先找明兰说说。
“好孩子,弘哥儿把你的意思都与我说了,你莫要怨怪他,说来说去,
都是我的不是!”贺母半卧在床上,头上缠着块帕子,脸色发黄,两眼浓
黑,双颊深深的陷了下去,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可…锦儿,她也没
子了,我素来知道你是个极好的孩子,你就当可怜可怜,容了她罢!”
明兰来之前就知道会这样了,倒也不惊慌,只转头瞧了眼站在床尾的
贺弘文,只见他一双眼睛满是歉意,只望着明兰,明兰再往右转,只见曹
姨妈坐在床铺对面,曹锦绣站在身旁,母女俩均是眼眶袖肿,面色惨淡。
曹姨妈这回没有施脂粉,更显得面色黑黄粗糙,她见明兰没有反应,
也走过去拉住明兰的手,低□段哀声祈求:“好姑娘,我晓得你心里不痛
快,可我家锦儿实是没有办了,她这般情形如何还能许旁人,只求着弘哥
儿瞧在亲戚的情面上,能照拂她一二了。”
说来说去,都是曹锦绣如何可怜,如何会守本分,绝不会与明兰争宠
之类的,明兰全都听了,却一句也不说,最后贺母逼急了,明兰只淡淡道:
“那日明兰胡言乱语一番,回去后祖母已经训斥明兰了,不过是长辈平日
说说的玩笑,算不得什么的,贺家哥哥要纳什么人进门,与我有何干?”
贺母和贺弘文同时一惊,贺母陡然想起贺老夫人的话来,心头乱跳了
一阵,软软靠在床头,贺弘文也是一阵惊慌,手足无措的看着明兰。
曹姨妈恼了,恨声道:“说的也是!自来娶儿媳妇都是婆婆做主的,
婆婆说了便算!男人家三妻四妾是常理,也是我妹子太宽了,纵的旁人不
知好歹!待进了门,难道还叫弘哥儿守着一个婆娘不成?!”
明兰微笑听着,慢慢道:“曹家太太说的十分有理,当真其情可悯,
可明兰尚有几处不明,可否求教一二?”
曹姨妈气呼呼的一摆手,明兰便问了下去:“其一,若真如曹家太太
所言,那以后伯母的儿媳妇,是把你当姨妈呢,还是当小妾的娘呢?若只
是小妾的娘,那正房奶奶高兴,便让她进门来见见女儿,赏几块碎银子,
若正房奶奶不高兴了,大可以半文不给的撵出去。”
此言一出,曹姨妈脸色一变,贺母也傻眼了;名分这种东西没有一点
好差的,这里面的区别可大了。
明兰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们,笑吟吟道:“其二,所谓妾,上头是个立,
下头是个女,合起来,便是站着的女子,是服侍男女主子的半个奴婢;若
曹家表妹做了妾,贺家以后的正房奶奶是当她呼来唤去的婢妾,还是金贵
的姨表妹呢?”
曹姨妈看着明兰轻松的表情,恨的牙根猛咬:“妾里头也有贵妾的!
我就不信了,有我妹子在,有弘哥儿在,谁敢动我闺女一根毛?!”
明兰轻轻笑了声,可笑意没有达到眼底:“曹家太太说的极是,这就
到了最要紧的地方了。其三,再贵的妾也是个妾,总越不过正房奶奶去的,
贺家哥哥多说两句,少瞧几眼,全凭自己高兴,不会有个姨妈来指指点点
是不是冷落了慢待了不痛快了;可如今,曹家表妹上有贺伯母护着,下有
姨妈保着……呵呵呵,贺家哥哥,你以后的媳妇可难当喽?”
贺弘文脸色难看之极,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明兰,明兰扭过头去不看
她,该说的她都说了,她的哪有那么多,一再重复的旧话,上回桃花林消
耗了她好些冲动,感情和体力都是有限的,还是省着些用好。
明兰对着贺母,一脸正色,语气郑重:“伯母,适才曹家太太的话也
听见了,曹家表妹口口声声要做妾,可……有这样尊贵受护佑的妾吗?您
将来终归要讨正经儿媳妇的,您可曾想过,以后婆媳夫妻乃至嫡子庶子该
如何相处!”
贺母再愚蠢也听懂了,曹姨妈气愤不已,一下跳了起来,指着明兰大
骂道:“你个死丫头,你干脆说,我家锦儿进门是家乱之源好了!仗着家
世好,小贱人你……”
“姨母!”
贺弘文猛然大吼,打断了曹姨made叫骂,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目怒
视,曹姨妈也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站在那里,曹锦绣泪珠盈盈,潸然而
下,哽咽着,“表哥……你莫要怪我娘,都是我不好……,我若死在凉州
就好了,我就不该回来,叫你为难,叫姨母为难……”
说着,曹锦绣就跪下了,连连磕头,哭的心肝欲断,曹姨妈也惨呼一
声,扑在女儿身上,哭天喊地起来:“我可怜的闺女呀!都是爹娘误了你,
原想着回了京,你表哥会照看你,没想到世态变了,人家等着攀高枝去了
……哪里还会理你的死活呀!儿呀,还是和为娘一道死了算了罢,谁叫你
有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姨母和表哥呀!”
母女俩嚎啕大哭,贺母脸色苍白,瘫软在床上动弹不了,明兰面沉如
水,慢慢站开些。
贺弘文气愤的捏紧拳头,脸庞酱紫一片,自从回京后,曹家一日三次
的来找他,一会儿是曹姨妈不适,一会儿是曹锦绣晕厥,恨不得直接把贺
弘文留在曹家才好,动不动哭喊着怨天怨地,若是换了寻常男人怕是早就
动容了,可他自己就是大夫,再清楚也不过了,姨妈和表妹不过是心绪郁
结,身子虚弱罢了。
他转头看看病弱不堪的母亲,再看看还在那里哭闹的曹姨妈,心中陡
然生起一股愤慨,自家为曹家做了多少事,如今曹家强人所难,他一个不
愿,便哭哭啼啼指骂自己母子狼心狗肺,这是什么道理?!
正吵闹间,外头丫鬟传报,贺老夫人和盛老太太来了。
贺母挣扎着想起来行礼,盛老太太连忙一把按住了她,连声劝慰着叫
她好好歇息。
贺老夫人瞥了眼地上的曹家母女,一脸不悦,对外头的丫鬟喝道:
“换进来!你们都是死人哪,快扶姨太太起来,成何体统?!要脸不要!”
这话也不知是说丫鬟们没脸,还是指桑骂槐曹姨妈,曹姨妈脸色一袖,
捂着脸慢慢爬了起来,曹锦绣也不敢再哭了,只抽抽噎噎的。
盛老太太恍若没有瞧见这一切,只把孙女拉到自己身边,笑道:“说
什么呢,这么热闹。”
明兰乖巧的过去,口气一派天真:“适才曹家太太说要叫表姑娘给贺
家哥哥做妾,虽与孙女无关,倒也多少听了一耳朵。”
盛老太太瞪了明兰一下,转头对贺老夫人道:“瞧我这孙女,自小常
来你家玩儿,都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连这种事儿都听,传出去岂不叫人笑
话!”
“不算笑话,我是动过你家明丫头的心思。”贺老夫人满面笑容,
“不过,只是说说,连名帖媒聘什么都没有呢。”
盛老太太轻轻拍打了贺老夫人一下,嗔笑道:“老姐姐越来越胡闹了,
婚嫁大事也是浑说的么?”随即,转头与曹姨妈笑道,“姨太太别见怪,
我与老姐姐自小一块大的,胡说惯了,姨太太可别当真哟。”
曹姨妈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接口什么,瞅见一旁的贺弘文,已经失
魂落魄,只拿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明兰,心头涌起一股气,正想要说两句恶
心话,盛老太太又开口了。
“……说起来,姨太太也是个有福气的,大赦之后能回到京师,还有
亲戚照应着。”盛老太太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口气悠然,一脸关怀。
曹姨妈却心头猛的一沉,盛老太太这话正是诛心之言,像曹家这样的
犯官,一般来说就算是大赦了,也是要发还原籍的;偷偷回到京城的犯官
家眷不是没有,没人去告就没事,若被告了,立刻就要再罚一回,轻则罚
银,重则受刑。
贺老夫人凑过去,笑着道:“就你废话多,曹家有福气,那是祖宗积
了德,以后自然能否极泰来,一帆风顺的。”盛老太太叹道:“是呀,多
积些德,老天总是保佑的。”
两个老人家一唱一和,曹姨妈是聪明人,如何听不出意思来,也就是
说,不论曹锦绣的事儿成不成,以后贺弘文娶谁,都和盛家姑娘可没关系,
若她敢出去乱嚷嚷,盛家也有辖制的子,何况口说无凭,一无信物,二无
媒妁,曹家就算出去说了,怕也落不着好。
曹姨妈恨恨的闭上嘴,看来她得积口德了;忽然间,她转念一想,瞧
盛老太太这架势,莫非是不想与贺府结亲了?曹姨妈忍不住心头一喜。
“罢了,就这样吧,这茶也书了,大包小包也拿了,也瞧过了你儿媳,
咱们这就要走了。”盛老太太瞧着差不多了,便要拉着明兰离开,贺老夫
人也笑着起来要送客。
……
“姨母!”一声大吼响起。
众人齐齐回头,只见贺弘文直直的站在那里,腮畔紧咬,似乎吓了很
大的决心,他直直的瞧着曹姨妈和曹锦绣,沉着嗓子道:“姨母,我绝不
纳表妹!我自小当她是我亲妹子,以后也是我亲妹子!”
贺弘文双目赤袖,曹姨妈颓然摔倒在地上,曹锦绣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脸色灰败的犹如死人,贺老夫人和盛老太太满意的微微笑了笑。
明兰却静静的伫立在门口,这……算是胜利了吗,为什么她一点也不
高兴?当初司马相如浪子回头,卓文君就举双手欢迎了吗?没有捶他一顿,
跪两夜搓衣板啥的?太憋气了。
第89回天青似海碧
回程途中,明兰一句话都没说,感觉全身如同陷在了泥潭里,左也不
是右也不是,进退得咎,胸膛里热的火烧火燎,手脚却冷的像冰块,脑袋
里一片空白,好像脱了力的疲累,想着想着,明兰怔怔的落下泪来,盛老
太太坐在一旁静静瞧着她,目光里流露出一种慈爱的怜悯,伸手轻轻的抚
摸女孩的头发。
明兰觉得难以抑制的委屈,哽咽渐渐变成了小声的哭泣,小小的肩头
依偎在祖母怀里,轻轻抖动着,把哭声都掩埋到老太太充满檀香熏香的袖
子里。
“明丫儿呀,祖母晓得你的心意。”老太太搂着明兰,缓缓道,“可
是婚嫁这档子事,求的就是一个两厢情愿,强拧的瓜不甜呀;过日子的事,
不是说道理就能明白的。”
‘愿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多少闺阁女子梦想过这样的日子,描眉
脂,夫妻和乐,可是又有几个女子能如愿,都是相敬如宾的多,心心相印
的少。自己这孙女素日聪明,却在这事上有了执念,叫贺弘文的许诺给迷
了心窍,钻了牛角尖,只望着她能自己想明白。
盛老太太不由得暗叹了一口气。
又是一夜风急雨骤,明兰侧躺在床榻上,睁着眼直直望悬窗外头绿莹
莹的水流,想象着水顺着窗沿慢慢的流向泥土里,渐渐的雨停了,一胖胖
的月亮倒轻手轻脚的从泼墨一样黑暗的天空里闪了出来,腆着一张大圆脸,
隔着氤氲的水汽,慢慢折射出一种奇特的光泽,像水晶碎末一般,明兰睁
着眼,一夜无眠。
第二日,明兰起了一个大早,顶着一对黑黑的眼圈,直直的跪在老太
太面前。
“这些日子来,孙女做了许多糊涂事,叫祖母替孙女操了心不说,还
失了脸面,都是孙女的不孝,请祖母责罚。”明兰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素来鲜妍如娇花的面庞却一片苍白,“婚姻大事原本就是长辈思量定夺的,
以后明兰全由祖母做主,绝不再多言语半句!”
老太太坐在罗汉床上,头上的银灰色锦缎绣云纹镶翠宝的抹额闪着暗
彩,她定定的瞧着明兰,目光中饱含思绪万千,过了好一会儿,老太太喟
然长叹:“罢了,起来吧。”
明兰扶着膝盖慢慢爬起来,然叫叫老太太拉到身边,轻轻拍着手背,
听祖母细细絮叨:“姑娘家大都要这么糊涂一次的,昏头过了,拧过了,
闹过了,哭过了,也就清醒了,你是个明白的孩子,能有个实诚人真心待
你便是万福了,莫要有执念,不然便害了自己。”
明兰含泪点头;正说着话,翠屏忽然跑进来,轻声传报:“贺家少爷
来了。”
祖孙俩相对一怔,这么早来做什么?
这次见面,盛老太太完全拿贺弘文当普通的旧交子侄来看待,换好正
式的衣裳,叫丫头端茶上果,明兰则进了里屋,连面都不露了。
但祖孙俩甫一见贺弘文,屋里屋外两人双双吃了一惊,只见贺弘文的
眼睛乌黑两团,左颊上似是指甲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从眼下一直蔓延
到耳畔,右颊则是一片淤青,嘴唇也破了,一只腕子上缠了厚厚的白纱布。
贺弘文低着头,四下转了一圈视线,发现明兰不在,不由得神色一黯,
抱拳恭敬的答道:“都是弘文愚昧无知,拖累了老太太和明……”
盛老太太重重咳嗽了一声,贺弘文心里难过,连忙改口:“都是弘文
无德,拖累了老太太,昨夜弘文去了姨父家里,一概说了清楚,愿意请母
亲收表妹为义女,请族人长辈一道见礼,以后便如亲兄妹一般,弘文绝不
会乱了礼!”
盛老太太明白了,贺弘文肯定是连夜去曹家摊牌了,结果却被姨父姨
母可能还有表兄弟结结实实的收拾了一顿,想到这里,盛老太太心里一乐,
义妹?这倒是个好主意!
盛老太太瞧着贺弘文青肿的面孔,终于心里舒服些了,但还有不少疑
问:“你娘肯吗?”
贺弘文抬起猪头一样的脸,艰难的朝老太太笑了笑,扯到嘴角的伤处,
忍不住嘶了一口凉气,答非所问的回了一句:“昨夜,母亲瞧见了我,颇
为…气愤。”
这句话很玄妙,里屋的明兰了然,这家伙对自己的妈施了苦计,盛老
太太眼神闪了闪,颇有深意的问了一句:“事儿……怕是还没完吧?”
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关键的第三招还没使出来呢。
贺弘文低低的把头垂了下去,然后坚决的抬了起来,诚恳道:“弘文
幼时,母亲叫我读书考举,我不愿,且依着自己性子学了医。老太太但请
信弘文一遭,弘文并不是那没主见的,由着人拿捏,弘文晓得是非好歹,
绝不敢辜负祖母和老太太的一番心意!”
这番话说得盛老太太心头一动,再瞧贺弘文目光恳切郑重,还有那一
脸触目惊心的伤痕,老太太沉吟片刻,随即微笑道:“心意不心意说不上,
不过是老人家想的多些;哥儿也是我瞧了这些年的,品性自然信得过,若
能天遂人愿那是最好,便是月难常圆也是天意,总不好一天天扛下去吧,
姻缘天注定,哥儿不必强求。”
这话说的很亲切,很友好,也很动人,但其实什么也没答应,明兰暗
赞老太太说话就是有艺术,她的意思是:贺少爷,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打
算也是美妙的,不过前景未卜,所以就好好去努力吧,什么时候把表妹变
成了义妹再来说,不过女孩子青春短暂,这段日子咱们还是要给自己打算
的,所以你要抓紧时间呀。
贺弘文如何不明白,他也知道,曹家的事的确是很叫人光火,不是三
言两语可以遮掩过去的,若没有个确切的说,盛家是不打算结这门亲了,
如今连自家祖母也生了气,再不肯管了。贺弘文神色黯淡之余,又说了许
多好话,盛老太太一概四两拨千斤的回掉了,一脸的和蔼可亲,绕着圈子
说话,可就是不松口,并且一点让明兰出来见面的意思都没有。
又说了几句,贺弘文黯然告辞。
待人走后,明兰才慢慢从里头出来,神色镇定,老太太敛去笑容,疲
累的靠到罗汉床的迎枕上去,缓缓道:“弘哥儿是有心的。”
明兰缓步走到老太太身边,捡起一旁的美人锤,替祖母轻轻捶着腿,
开口道:“是个人,就都是有心的。”
“怎么?”老太太看着明兰止水般的面容,颇觉兴味道:“这回你不
想再争争了?”
明兰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无奈的摇摇头,答道:“该争的孙女都争
了,祖母说的是,婚嫁本该两厢情愿才好,强逼来的总不好;孙女的婚事
还是老太太相看罢,该怎样就怎样!盛家养我一场,即便不能光宗耀祖,
也不该羞辱门榕是。”
盛老太太看着明兰苍白却坚定的面孔,有些心疼,柔声道:“好孩子,
你明白就好;现下你岁数还小,再慢慢瞧罢。咱们对贺家算是仁至义尽,
劝也劝了,说也说了,若弘哥儿真能成,那他也算是有但当的好男儿,便
许了这门婚事也不错;若不成……”老太太犹豫了下,随即斩钉截铁道,
“眼瞧着春闱开试了,京城里有的是年轻才俊,咱家又不是那攀龙附凤的,
到时祖母与你寻一个书性淳厚的好孩子,也未必不成。”
明兰知道老太太如今瞧着李郁好,但这回老太太却是再也不敢露出半
点口风了,现在想来真是后悔当初太早让孙女和贺弘文结识。
明兰眼中再无泪水,雪白的皮肤上弯起淡袖的嘴角,笑出两个俏皮动
人的梨涡来,甜蜜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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