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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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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兰眼中再无泪水,雪白的皮肤上弯起淡袖的嘴角,笑出两个俏皮动
人的梨涡来,甜蜜蜜的好像渗进了心里:“嗯!祖母说的是,只要人实在,
踏实自在的过一辈子也是极好的。”

  长大是痛苦的过程,成熟是不得已的选择,如果可以,哪个女孩不愿
意一辈子骄傲明媚的做公主,人非草木,那个女子又不希冀幸福的婚姻,
没必要矫情的假装淡定和不在乎。

  可世事如刀,一刀一刀摧折女孩的无邪天真,磨圆了棱角,销毁了志
气,成为一个面目模糊的妇人,珠翠环绕,穿锦着缎,安排妾室的生活起
居,照管庶子庶女的婚姻嫁娶,里里外外一大家子的忙乎,最后被高高供
奉在家族的体面上,成为千篇一律的符号。

  她不想变成这样的贤惠符号,每个女孩对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有过梦想,
也许,这就是她对贺弘文的执念,该想开些了,田垄,山泉,钓鱼,美食,
还有书本,没有男人的天长地久,多存些私房钱,好好的教养孩子,她也
能过的很好。

  九月下旬,明兰行了及笄礼,来客不多,贺老夫人果然打了一支上好
的赤金嵌翠宝的珠簪,亲自替明兰上了髻,有这样的关系,以后若有人提
及与贺家的来往,也可以没过去了。

  华兰送来了一对贵重的白玉金凤翘头衔珠钗,墨兰送来了一副书画,
便是许久不来往的平宁郡主也送来了好些锦缎南珠为贺。如兰特别客气,
掏出压箱底的金子,特意去翠宝斋打了一副极足分量的金丝螭头项圈,看
的王氏眼睛都绿了。

  明兰趁人不注意,偷偷扯着如兰的袖子,低声道:“五姐姐不必贿赂
我,妹妹不会说出去的。”如兰白了她一眼,也低声道:“敬哥哥叫我送
的,他说我是姐姐,理当关怀弟弟妹妹;我还匀出好些料子给栋哥儿,好
多做两身新衣裳!”

  看如兰一脸恭惠贤淑的姐姐模样,明兰立刻对姓文的刮目相看,张生
也能改良?!

  此后的日子风淡云轻,李郁平均每五天上一次盛府‘讨教学问’,每
回都要吃掉盛老太太半盘子点心才肯走,一双眼睛几乎练成了透视,那屏
风几乎被盯出两个洞来。

  说句良心话,李郁除了每次偷看明兰的时间长了些,还真寻不出什么
错处,天天窝在长梧哥哥家里苦读,从不随便出去应酬,便是出去了也很
规矩,凡是带,重要的是——他头上五个表姐全嫁了人,底下两个表妹还
没长牙。

  王氏忙着考察那些家世丰厚的年轻学子,海氏又被瞧出有了身孕,天
天捧着一罐酸梅害喜,全哥儿已学步了,最喜欢绕着明兰笑嘻嘻的玩儿,
张着一张无齿的小嘴流口水。

  贺府陆续传来些消息,短短二十几天里,曹姨妈寻死一次,贺母昏厥
了两次,锦绣表妹重病三次,曹姨父和曹表哥们还曾闹上门去,贺老夫人
发了怒,不但叫家丁把人都撵出去,还立时断了了曹家的接济银子,再不
许曹家人上门。

  到了十月底,曹姨妈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求上贺家,满口道歉,苦苦
哀求诉说自家的不是,贺老夫人不好赶尽杀绝,多少给了些银子,却依旧
不许曹姨妈见病榻上的贺母。

  贺老夫人算是把明兰想做而不能做的付诸实行了。

  正值金秋送爽之际,顺天府发出通告,言道北伐大军大胜而归,痛击
羯奴几支主力,杀敌无数,踏平敌营,还击毙羯人的三位王子和左谷蠡王,
俘获战马军资无数,直杀的羯人落荒而逃,一路上追击又击死击伤敌军数
万!

  据说,沈从兴国舅爷打定主意要给皇帝姐夫面子,特意连夜兼程,赶
在先帝的忌辰之前赶到京城,把羯奴主将的人头和众多俘获献上祭奠!

  十月二十七,京城城门大开,京营兵士衣甲一新,手持袖缨枪和皮鞭
铁链,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打开一道宽宽的官道来,皇帝亲率御林军相
迎,摆出了十八队仪仗卫士,京城的百姓更是夹道欢迎,京城离北疆本就
不远,日夜受着游牧民族的威胁度日,于他们而言,羯奴的将军可比平叛
劳大多了。

  到了吉时,远处传来礼炮三响,平羯北伐大军进城,甘老将军领头,
沈顾二将一左一右相随,城中鞭炮轰鸣,几丈高的彩旗密密麻麻插满了一
路,迎风招展,百姓争相仰望,满城花彩齐舞,军队走到哪里,哪里都是
叫好和鼓掌。

  当晚,皇帝于御殿赐宴,为一众凯歌将领加封官爵。

  其中,甘老将军提为兵部尚书,沈从兴赐爵扫北侯,超一书,世袭罔
替,晋位中军都督佥事,顾廷烨晋位左军都督佥事,均为正二书,此二人
均御赐宅邸一座,其他赏赐无数,其下军官士卒均各有封赏。

  第90回要说盛紘这四书大员不是白当的,照明兰的话来说,具有很高
的政治敏感度,他在北伐大军还朝的第三天,就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快要忙
了。

  大周朝军权原都集中在五军都督府,外加京城留守司和各地卫所,五
成兵马司也有一些,然后新皇即位后,连续经历了“荆谭之乱”和北伐羯
奴两场大的战事,大部分能征善战的精锐之师都集中到了沈顾二人手中。

  照惯例,大军还朝后领军之将需交还兵符印信,可是眼看都半个月了,
吏部上了几回书,稍微提醒了一下,可皇帝那里毫无动静,最后,武英殿
大学士裘恕于朝会之时公开上奏,结果叫皇帝狠狠申斥了一番,谓之‘僭
越’。

  盛紘觉着事有不妙,又素来信任老太太,一日散衙后来寿安堂请安时
便说了几句,随后与长柏详细商量去了。

  “可别再出事了。”盛老太太双手合十,默默念了几句佛,“祸乱战
事,最终苦的是百姓,年前的乱子扰的江淮两岸多少良田歉收,只可怜了
那些庄稼人,又得卖儿卖女了。”老太太多年礼佛,秉性行善,自年前就
减免了好些佃户的租钱。

  明兰拈着一枚绣花针小心的戳着一个刺绣绷子,闻言抬头,一脸茫然
道:“不会吧,古往今来喜欢打仗的皇帝可没几个。”

  盛老太太到底有些阅历,便沉吟道:“莫非皇上……要有些作为?”

  明兰听了,大大点了点头:“祖母说的有理,登徒子捉把杀猪刀是为
了强行调戏,小贼捞支狼牙棒是想当劫匪,皇上握着兵权不肯放,怕是要
有动静了。”

  仁宗皇帝待勋贵权爵十分宽厚,是以二三十年来,军权大多为勋爵世
家所把持,这些家族世代联姻,势力盘根错节,军纪涣散,新皇登基后自
要大换血。

  老太太拧了一把明兰滑腻柔脂的小脸,见她一脸顽皮,心里高兴她又
恢复了俏皮劲儿,笑骂道:“死丫头,胡说八道!朝政也是你浑说的!看
不打你的嘴!”

  明兰捂着小脸,拼命扭开老太太的魔爪,轻嚷道:“不是朝政呀!事
关咱家大事。”

  “什么大事?”老太太奇道。

  明兰放下手,凑过去一脸正色道:“赶紧叫太太别急着给五姐姐寻人
家了,待这一清算过后,再去寻比较牢靠些!”

  好歹收了一个金项圈作封口费,多少也帮点儿忙;能对如兰产生正面
影响的总不会太差,这年头真心恋爱一场不容易,明兰希望如兰能幸福。

  其实明兰多虑了,皇帝的动作比王氏快,还没等王氏挑中女婿,第一
弹劾就开始了。

  于‘申辰之变’中附庸废四王爷者,于‘荆谭之乱’中与谋逆二王有
所结连者,于北伐羯奴中协理军事不力者,皇帝一概着都察院众御史戮力
严查,随后会同大理寺严审。

  按照不该两面开战的基本军事原理,皇帝此次把火力集中在权爵世家
上,一气褫夺了好几个王爵,贬斥了十几家,永昌侯府也因军中协理不利,
挨了个严重的擦边球,侯爷被罚俸一年,侯府还被夺了两处御赐的庄子。

  文官集团暂时安全,遂不遗余力的为皇帝献计献策,出人出力,盛紘
作为都察院的小头目,尤其忙的厉害,连着许多天都半遗回来,有时还得
睡在部里。

  这一日,华兰带着大包小包来探望怀有身孕的海氏,顺便领着自己的
一儿一女来外祖家玩,全哥儿和实哥儿没差多少日子,这个时候的小孩儿
最好玩,爱动爱闹,却又翻不出大花样来,走走不了,不远,最具威力的
技术依旧是张嘴大哭。

  不久前,明兰替实哥儿设计了一排尺多高的木栅栏,用锦缎棉花包裹
了边边角角,像搭积木一般的围在炕上,圈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地方,里
头到处都是软绵绵的,随便小孩子爬起跌倒也没关系。

  这个主意很得海氏的赞赏,她自从怀了身孕后,就不便再亲近儿子,
常笑吟吟的坐在一旁,瞧着明兰拿小玩意儿逗栅栏里的全哥儿玩,圆滚滚
的小胖墩一会儿跌个四脚朝天,一会儿扶着栅栏歪七扭八的挪几步,常逗
的在旁观看的大人们捧腹大笑。

  华兰瞧了,觉得有趣儿,索性把全哥儿也放进去,让这小哥俩自己顽,
两个一般白胖滚圆的小朋友扭在一起,一会儿互相帮助,卖力搀扶着对方
站起来,一会儿争夺玩具翻脸,扭缠成绞股麻花糖,庄姐儿拍手加油,众
人捧腹大乐,连旁边的丫鬟婆子也忍俊不禁。

  最后闹的精疲力竭,小哥俩哭了几声,一道倒头睡去,脑袋挨着脑袋,
短胖小腿互相叠着,小声的打着鼾,呼呼直响,还流着口水。

  庄姐儿也顽的累了,一手抱着明兰刚给她的机器猫布玩偶,另一手揉
了两下眼睛,王氏赶紧把她安置到隔壁的暖阁里睡觉,还叫丫鬟好生看着;
海氏揉了揉后腰,也觉着疲劳,老太太便叫她回去歇息了。

  “唉……还是这儿好,瞧实哥儿多结实有劲儿,脾气好不说,还大方
不认生。”华兰抚平了适才玩闹出来的衣裳褶皱,远远瞧着睡在里屋炕上
的儿子,微微叹气,“不像全哥儿,呆头呆脑的,身子还弱。”

  如兰正把玩着一个拨浪鼓,抬头便对华兰道:“嫂子常抱着实哥儿在
园子里走,也不拘着他蹦蹦跳跳的,都是大姐姐太紧着全哥儿了!”

  华兰脸色一沉,似有不悦,王氏看两个女儿又要斗嘴,连忙道:“你
知道什么,你大姐姐家如何比的咱家利落,人口多,心思还说不准,你大
姐姐不紧着些全哥儿,如何放心!”

  华兰面色稍霁,语气苦涩道:“你女婿屋里那些个,没一个省心的,
我何尝有一刻敢分心!还是弟妹有福气,家里都是实在人,我,哎……”

  盛老太太很心疼这个大孙女儿,把华兰拉到身边轻轻搂着:“华丫头
呀,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终归姑爷待你是好的吧。”

  华兰看着老太太慈爱关切的眼神,心头一热,觉着到底有个娘家可以
依靠,便笑道:“实哥儿他爹待孙女很好,那一屋子花花草草他也就点个
卯了事,多数的日子都陪在孙女身边,一有夫就哄着哥儿姐儿玩耍!婆婆
有时候拿言语挤兑我,他当面不敢顶撞婆婆,回头就禀了公爹,公爹便板
起脸来数落婆婆——‘你日子过的太舒服了?!儿子儿媳和乐美满正是家
中之福,你莫要无事生非,做婆婆的整日掺和到儿子房里算怎么回事?!
闹得家宅不宁,你便去家庙里抄经书罢’,然后婆婆就会老实一阵子。”

  华兰粗着嗓子,惟妙惟肖的学忠勤伯爷的口气,如兰一口气撑不住,
笑倒在明兰怀里;忠勤伯府的伯夫人也是京中有名的糊涂虫,常惹老夫责
骂,连大姑子寿山伯夫人也瞧不上她,不少亲朋好友都知道。

  王氏这才松了口气,抹了抹眼睛,连声道:“这就好,这就好!你爹
总算没瞧走眼,姑爷是个好的!”

  老太太拉着华兰的手,轻轻拍着,感怀道:“华丫头呀,你这样很好,
身段要放底,道理要拿住了,也不必过于惧她,你公爹和夫婿都是明白人,
不会由着你婆婆胡来!”

  如兰听了,知道华兰日子过的也不轻松,心下不好意思,便慢慢站起
来,期期艾艾的赔了个不是,还道:“大姐姐,你不必忧心实哥儿,大姐
夫能干练达,小外甥定然也是一般的,将来没准就是虎虎生威的小将军呢!”

  华兰抹了抹眼睛,故意打趣道:“可是,都说儿子像母亲,你大姐夫
的好处实哥儿也捞不着呀!”

  如兰缺乏机变,立刻卡壳了,她顺手拧了明兰一把,明兰替她救火已
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她肚里叹气,嘴里立刻接上:“……那便是外甥肖舅,
实哥儿若是像大哥哥呀,哎……”

  “那便如何?”华兰笑着追问道。

  明兰故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摊着两只小胖手,一脸为难道:“那就
是想读不好书,考不取试,也是千难万难的!”如兰拍手笑道:“这好极
了,不是小将军,就是小状元!”

  屋里众人都是大乐,王氏听着心里熨帖极了,华兰走到明兰身边扭了
好几把,如兰来帮忙,姐妹三个又拍又拧的,咯咯直笑。

  王氏看女儿还算过的不错,想起另一个出嫁的来,忍不住问道:“华
儿,你……最近可曾听说了永昌侯府的事儿?要紧吗?”

  盛老太太不悦的看了她一眼,王氏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大大多于关心,
太沉不住气了。

  华兰摇了摇头,叹道:“唉!也是梁家太圆滑了,前头三王爷和四王
爷争位的事儿着实吓人,要是最后荆王成了事,那帮着抗敌的岂非要遭殃?
这才在军中多有敷衍,如今落了圣上的不虞,也是无话可说。梁家的庶长
子倒是随了大军北上,虽立了些功劳,可他却是甘老将军一手提拔的;可
甘老将军…升了兵部尚书,腾出军中的空位来,皇上换往里放自己的人手?!”

  皇帝未即位时过的并不好,别说藩地的权贵世家没给他什么面子,每
回来京中,还常瞧见那些权爵之家巴结三王爷四王爷的架势,他心里估计
是不爽很久了。

  王氏听的出神,结合自己最近听到的八卦,赶紧道:“如今京里头最
风光的怕就是沈家了,出了个皇后不说,还有个能打仗的国舅爷;啧啧,
沈家恁好的运气!”言下之意,颇为羡慕沈家的选婿眼光。

  华兰如何不知道亲娘的意思,掩袖嗤嗤而笑,顽道:“我那婆婆如今
正悔着呢,半年前我那小姑子文缨正式过了定,谁晓得,堪堪一个月后那
沈国舅的原配夫人竟没了,如今往沈家提亲的怕是把门槛都踏破了!”想
起自家婆婆捶胸顿足的懊恼模样,华兰只觉得好笑。

  盛老太太轻轻摇头叹气:“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进了如此高门,也
不见得日子会好过;我瞧着你夫家姑姑为人很是实在,又疼自己侄女,寿
山伯府人口也不多,亲家姑娘能嫁进去才是真福气!”

  华兰素来敬佩老太太的见识,连连点头道:“祖母说的是!便瞧着袁
家罢,因素来门庭冷落,如今也牵连不上什么,这回皇上着力收拾有爵之
家,袁家反而无事。”

  明兰心下一动,插嘴道:“大姐姐,你适才说,皇上怕是要在军中替
换自己的人手,似大姐夫这般无门无派的,说不准还能重用呢。”

  这一处袁文绍早就想到了,只是华兰不好意思在娘家夸口,见明兰替
自己点破,心里高兴,得意的抿了抿嘴,谦虚道:“可不见得,要瞧圣上
的意思了。”

  老太太大为欢喜,道:“你姑爷得力,你在袁家的日子便会更好过些!”
王氏索性直言:“什么时候能分家,离了你那位婆婆才能真正好过!”

  老太太心里叹气,这次连和王氏生气的劲儿都没了;这的确是盛家人
的同心声,可这话能当着婆婆的面说吗?

  华兰何等机灵,一瞧老太太的神色,就知道王氏说话不当,她赶紧带
开话题:“祖母,娘,两位妹妹,你们可知道现下京里最有趣的事儿是什
么?”见大家一脸不知,华兰轻笑着继续道,“和沈国舅一道大军北伐的
顾廷烨,大家可知道?”

  明兰心头一惊,立刻镇定下来,老实坐好。

  王氏一听就笑了:“怎么不知?宁远侯府的浪荡子不肖儿,如今翻身
飞黄腾达了!一样和四王爷有牵连,锦乡侯,令国公,还有另三四家都夺
爵毁券,抄家受审,宁远侯府却只摘了敕造的牌匾,都说是皇上瞧在顾二
郎的面子呢。他又怎么了?”

  华兰拿过茶碗,呷了口茶,慢条斯理道:“年前的时候,宁远侯府给
顾廷烨说过一门亲事,是富安候的远房亲戚彭家,那会儿顾廷烨只身在外,
并不知情;待他知道后,宁远侯府已经着媒人去说了。谁知彭家那时见顾
廷烨潦倒,不肯允婚,那就罢了,还叫族里旁支的庶女顶替,顾二郎气得
半死,便找了几位军中的兄弟陪着,直接上彭家回绝此事!”

  王氏听的眉飞色舞,惊笑道:“原来如此!这事我原只知道一半,这
彭家有眼不识金镶玉,这会儿可把肠子都悔青了罢!”

  “可不是?!”华兰冲着老太太笑,道,“如今顾廷烨今非昔比,彭
家竟又想结这门亲了,拉上当初宁远侯府去提亲的那媒人到处嚷嚷,说什
么‘早有婚约’!”

  王氏鄙夷道:“这彭家也太不要脸了!”

  盛老太太也听的连连摇头,沉声道:“即便如此,也不好把事情闹僵
了,再怎么说,那头还连着富安侯的面子呢。”

  华兰润白的手指轻轻点在自己嘴唇上,掩饰不住的笑意:“那顾二郎
哪是肯吃亏的主?!他叫人送了副画去彭家,彭家人十分高兴,便当着许
多人的面打开,画里头是一垄贫瘠的田地,一旁的农夫拖着犁头走开了。”

  明兰一听,乐地几乎喷茶,王氏和如兰面面相觑,老太太倒似有所觉,
微微含笑,如兰不敢去问别人,照旧去捉明兰的胳膊,低声问道:“什么
意思!”

  明兰把嘴里的茶水先咽下,才缓过气来,道:“……瘦田无人耕,耕
开有人争!”

  如兰明白了,笑的直拍手,王氏面带讽刺:“说得好!这会子那彭家
可没脸了罢!”

  华兰笑道:“顾廷烨藉着这幅画,把彭家理亏在前给点了出来,彭家
也不好装傻了,找了个台阶就下了;我觉着顾廷烨似有些过了,谁知你女
婿却说,如今的顾二郎可收敛许多了,若照着以前的脾气,没准会直接骂
上门去!”

  明兰想起了嫣然事件和被射成刺猬的水贼兄弟们,暗暗点头,这厮的
确脾气不好。

  华兰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又道:“彭家这般行径是徒惹人嗤笑,连
富安侯府也不肯帮的;现下想招顾廷烨做女婿的大家子多了去了,顾廷烨
这阵子一直在都督府里忙,连将军府都不曾回过,说媒的人就一窝蜂的跑
去了宁远侯府,谁还记得那彭家!”

  明兰默默喝茶,一句话也不说;只暗暗想着,这事也不能全怪彭家,
一个漂泊不定的浪荡子和一个圣眷正隆的新贵,怎么可能有一样的待遇,
如今可好了,一窝蜂的说亲人,二叔他老人家定能寻个合心意的嫡女,温
婉贤淑,柔顺体贴,善哉善哉!

  第九十一回不看不知道,古代真奇妙

  入了十一月,寒风似刀,呵出一口气都是白的,明兰又开始犯懒,贴
着暖和的炕头不愿挪动,谁知翠屏却来叫她去寿安堂,明兰痛苦的呜呜两
声,丹橘哄她下炕穿上厚实的大毛皮褂子,明兰才止住了哆嗦。到了寿安
堂,只见老太太端坐在炕上,膝盖中盖着厚厚的蟒线金钱厚毛毯,手上拿
着一张纸,神色有些怔忡。

  明兰立刻收拾起懒散的情绪,走上前去,从一旁的翠梅手里接过一盏
温热的参茶,慢慢放在炕几上,轻声道:“祖母,怎么了?”

  老太太这才醒过神来,眼中似有惑然,将手中的那张纸递过去:“一
大清早,贺家送来了这个,你自己瞧吧。”

  明兰尽量把自己挨在热炕边上,展开信纸,细细读了起来——

  信是贺老夫人写的,似乎很匆忙,先是说曹家在京城呆不下去了,很
快就要离京回原籍,再是曹锦绣寻了死,被救活后,吐露了真话,原来她
在凉州为妾的时候,被那家的正房太太灌了红花汤,已然不能生育了,因
怕家人伤心,她谁都没说。

  现下贺老夫人要赶过去查个究竟,下午便过来说明。

  明兰慢慢撂下信纸,心里飞快的思索起来,盛老太太慢慢地靠倒在炕
头的迎枕上,手中捧着一个青瓷寿桃双凤暖炉:“明丫儿,你瞧着……这
事怎么说?”

  明兰坐到老太太身旁,斟酌着字句:“旁的都不要紧,只里头两条,
一是曹家要离京了,二是曹家表妹怕是不能生了。”

  老太太闭着眼睛,缓缓的点头:“正是,如此一来,事便又有变化了。”

  曹锦绣不能生育,这就意味着她很难寻到适当的人家可嫁,只有拖儿
带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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