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磨磨牙-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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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塔台外围栏跟前，正要翻围栏进去，走过来一个兽人武士喝止住他：“这里不能通过！”

　　　　食人魔不自觉的摸了摸腰上挂着的大棒槌，然后又把手拿开，对兽人武士说：“我找刽子手有事。”

　　　　看到食人魔摸棒槌，兽人战士紧张的抓住了手里的兵器，后来见食人魔把手从棒槌上拿开，才松了口气，小声对食人魔说：“你要找刽子手的话，要去监牢找。他们刚杀完一个，回到监牢准备下一个，要等上一会儿呢。”

　　　　食人魔也压低声音问道：“监牢怎么进去？”

　　　　“就在这边上，那里有个旁门。”兽人武士伸手一指。

　　　　食人魔顺着望去，果然那边有个门。他想了想，觉得这种事，还是要到后面去问问才妥当。就向兽人武士点点头，转身挤出了人群。

　　　　这是广场边上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走近看显得破旧不堪，连个把手也没有。食人魔挥起大拳砸了两下，那么咚咚作响，几乎要被砸碎。门迅速被打开，伸出一个兽人脑袋来，看到食人魔高大的身材，把到嘴边的脏话吞了回去。

　　　　“我找人，有事。”食人魔说着，用手一扒拉，把兽人推到一边，一低头钻进了小门里。

　　　　小门里倒是挺宽敞。这是一个大型兽人监牢的侧廊。食人魔向着有谈话声音的方向走，走到了监牢的关押室。门是开着的，里面坐着几个兽人，有些穿着清一色的装束，腰里插着鞭子，看起来像是狱卒；有些身上一股血腥味，腰里别着黑色头套，显然是刽子手。

　　　　“听说你们要处决一些怪物？”食人魔先开口问道。

　　　　一个狱卒伸手指了指墙角的铁笼。食人魔扭头看去，那笼子里关着一个怪物。那完全不像一个有肢体的生物，更像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巨大眼球，在眼球的下方有一张血盆大口，可以隐约看到怪物嘴里锋利的牙齿。在眼球的后方，似乎是他那巨大又怪诞的大脑，在眼球的周围和下方，长出几根长鞭一样的触手，仿佛没有任何骨骼般的扭曲蠕动着。

　　　　食人魔只看了这怪物一眼，便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当他回过身来，又吓了一跳：刚才坐着的几个狱卒和刽子手此刻成半圆形将其包围，各自拿着兵器，全都指向他。

　　　　“我无恶意，”食人魔连忙解释，“我是个厨子，来和你们商量些事。”

　　　　“我认识你，”一个刽子手说道，“你是大饭堂的厨子。我去吃饭的时候不止一次看到你在边上坐着。”

　　　　“对，”食人魔连连点头，“虽然我不是隶属于大饭堂，但确实给那里送饭。我要和你们商量的事情，就和吃的有关。”

　　　　那刽子手垂下了兵器，点点头说：“我还挺喜欢你做的饭，真够味！不像别人做的，跟狗食一样。”

　　　　说话的刽子手是他们的头目，其它刽子手和狱卒看到他们聊起天来，便都垂下武器，但还是围着食人魔，他们对这个闯入监牢的厨子感到好奇。

　　　　“说说看，你来干什么？”刽子手头目问道。

　　　　“我想买下那个怪物。”食人魔指了指牢笼里的怪物说。

　　　　“你要那个干什么？我们正要杀了他，取悦外面的那些兽人。你进来之前应该经过那里吧。兽人爱死这个了。”刽子手头目比划了一下“杀死”的动作。

　　　　“兽人也喜欢美味，”食人魔试着说服刽子手头目，“还有新奇的味道！”

　　　　刽子手头目嘴边露出一丝笑意，他坐了下来。其它刽子手和狱卒见状，也都各自坐下，想听听这个食人魔要说些什么。

　　　　“看看我们这些兽人，”食人魔做了个孔武有力又滑稽可笑的动作，引得听众一阵发笑，“每天都在干苦活累活，无聊又麻烦。战争来临时，冲锋的是我们，功劳和荣耀却成了长官们的，剩给我们有的只有伤痛和死亡。日复一日，根本就没人关心我们。想想大饭堂那些饭食吧，跟狗食一样，不是吗？”

　　　　狱卒和刽子手们有的点头，有的呲牙表露不满。

　　　　“兄弟们，我们只能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比如这个大眼睛……”食人魔指了指牢笼里的怪物继续说。

　　　　“邪眼。”一个狱卒告诉食人魔眼睛怪物的名字。

　　　　“对，这个邪眼，我们已经杀了一个了，取悦了兽人。难道你们不想尝尝另一个的味道吗？”

　　　　“那东西血很臭。”一个刽子手插话，显然他觉得吃一个邪眼不是好主意。

　　　　“那是没有精心烹调前。再说，有几个兽人真的吃过邪眼？”食人魔反问。

　　　　大家都摇摇头。

　　　　“或许别具风味呢？哪怕只是为了找个乐子，尝个鲜？”食人魔进一步劝诱，“过些日子就是兽人的传统节日恐怖怪诞美食节了。想想看，还有什么比一个邪眼更恐怖更怪诞呢？我们这些最普通最底层的兽人兄弟们，在一年一度的美食节上，在暴饮暴食的狂欢中吃掉这个大眼睛，那一定非常来劲！想想看吧，切一块那样的大眼睛，放在嘴里嚼得咯吱咯吱直响，没有比这个更带劲的了！”

　　　　食人魔说得狱卒和刽子手们都有些馋涎欲滴。

　　　　“而且我向你们保证，这个邪眼并不是我创作主菜的全部内容，还有别的秘密材料，那是额外的惊喜，保证你们吃了之后感到不虚此生！”

　　　　“你的主意确实诱人，”刽子手头目发问道，“你打算出多少价钱呢？怎么个买法？”

　　　　食人魔掏出钱袋子，抓住袋子在空中晃了晃，里面的钱发出碰撞的声音，说道：“我只有这些。我是和你们一样的普通兽人，拿不出更多了。”

　　　　“我不贪你的钱，”刽子手头目摇摇头，“如你刚才所说，我们这些底层兽人确实很苦，做什么都没有回报。我希望为这些兄弟们偶尔改善一下伙食，而你是个厨子，一个优秀的厨子，我在大饭堂最喜欢你做的饭菜。我也不多要求，给我们专门送一次饭，就像送给大饭堂那样的伙食，让这里的兄弟们大吃一顿就行。”

　　　　“这很公道，完全没问题，明天就给你们送来。”食人魔承诺道。

　　　　“但你现在不能就这么把他带走，”刽子手头目说，“我们已经宣布要杀他，外面那些兽人正等着呢。你知道那些兽人，如果现在告诉他们回去，他们会暴跳如雷，到处生事，天知道一群愤怒的兽人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食人魔有些糊涂了，他等着刽子手头目的下文。

　　　　“我对交易的承诺是算数的，”刽子手头目强调道，“不过你需要在这里等一等，我有办法处理这种情况，让外面那些兽人满意，也能让你有所收获，不空手而归。”

　　　　食人魔还是没明白什么意思，追问道：“你是打算杀了那个邪眼，然后把尸体给我吗？”

　　　　刽子手瞥了眼笼子里的邪眼，然后把食人魔拉到了关押室外的走廊，小声对食人魔说：“距离恐怖怪诞美食节还有段日子呢，现在要是把尸体给你，你也没办法保存对吧？”

　　　　食人魔点点头，确实如此。

　　　　“我自有办法，可以两全其美。”刽子手小声向食人魔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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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邪眼上了断头台

　　　　邪眼头上的套子被摘去的瞬间，高台上耀眼的日光令他那只硕大无朋的眼睛几乎睁不开。他是被兽人狱卒和刽子手推搡着一路跌跌绊绊走上高台的，本来就有些晕头转向，如今更加眩晕不知所措。但他知道，他的末日即将来临。就在不久前，他的一个邪眼同伴刚刚被兽人推出去，以残酷的方式杀死，惨叫声穿越监牢的窗户，吓得他浑身打颤。如今轮到他了，他也被推上了那个台子。

　　　　看来兽人刽子手并不急于杀他。邪眼知道兽人的把戏：他们会尽情的展示他，玩弄他，折磨他，在他精神崩溃时将他砍成碎片。现在他就被兽人抓着，在高台边缘走来走去，台下围观的兽人群情激昂。

　　　　邪眼四处环视，看到这个高高的断头台四周皆是血污，还有尚未清理干净的碎肉。邪眼不敢细看，他猜测那就是刚才被砍死的邪眼同伴。邪眼并不会为同伴感到一丝一毫的惋惜，他只是暗暗怜惜自己：一个高贵邪眼家族的后裔，曾经在家族的权利争夺战中一度胜出的佼佼者，如今却被同族合伙背叛，出卖给了兽人。

　　　　邪眼清楚的记得，在幽暗地下城的毒蕈丛中，邪眼的家族刚刚经历一场权力火拼。邪眼伙同几个势力较弱的兄弟姐妹，出于自卫的共同需求，把家族最凶恶的嫡子暗杀了。他居然天真的以为，这个短暂的利益联盟可以团结起来，巩固每个人的利益，来对抗源源不绝的渗透在邪眼族类骨子里的尔虞我诈。

　　　　然而他失算了。这个凶恶的嫡子死去之后，腾出来的权利空当，为诸多兄弟姐妹所垂涎。而他，作为最有力的竞争者，已经替代刚死的嫡子，成为新的众矢之的。昔日的联盟瞬间崩溃，新的联盟无声无息的诞生。那些曾经和他并肩作战的兄弟姐妹，已经再次勾结起来，竟将他出卖给了凶悍的兽人。

　　　　那本来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商品交易。他“忠实”的仆人告诉他，在地下城的黑市上，有个秘密商人正在售出一些违禁的魔法物品。这些物品毫无疑问可以增强邪眼的力量，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宝物。当仆人带着他来到预定的交易地点，却没有等来商人，伏击的兽人毫无预兆的从四面八方冲了上来。

　　　　邪眼被抓个正着。当他惊恐绝望的四面呼救之时，却看见一个兽人把一个袋子交到了他那“忠实”的仆人手里。同时被抓的，还有邪眼的雇佣护卫，邪眼和他们只有雇佣关系，一种金钱交易，结果他们为金钱而死。其中一个被兽人活捉，和邪眼一起送到兽人城，就是刚刚被处死的那个邪眼同伴。

　　　　邪眼被羁押的这些天，想明白了自己被出卖的种种关节，从邪眼同伴那里得到的信息印证了这场阴谋。然而此时此刻，台下是疯狂的兽人，身后是凶狠的刽子手，遍地是邪眼同伴的残骸，他想明白了也只有束手待毙。

　　　　兽人狱卒和刽子手大声叫嚣着掏出绳索，把邪眼捆绑起来，按在断头台上。邪眼还以为要马上行刑，狱卒却抽出腰际别着的鞭子，开始抽打他。邪眼大声惨叫了几声。这叫声不只来自鞭打带来的疼痛，还源自被同族背叛的痛苦。他喊的越来越凄厉，令人毛骨悚然。这撕心裂肺的大喊，好像缓解了他的痛苦，让他觉得鞭打也仍够忍受。然而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完成了展示和鞭打，刽子手开始对围观的兽人们喊叫着什么。邪眼知道，最后的时刻即将来临。他无比惊惧，却无能为力。他能做到的，只有闭上眼睛。兽人狱卒和刽子手已经围着他站了一圈。

　　　　一阵凉意掠过他的头，他浑身紧绷。

　　　　忽然身下一空，邪眼从断头台上掉落下去。意外的坠落令他惊叫了一声，然而很快他就落在一个软绵绵的垫子上。一卷干草塞进他嘴里，同时一个兽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别出声！想活命就别出声！”

　　　　邪眼尚在死亡将临的恐惧中不住颤抖，但他的求生意识感觉事情有变，哪怕有一丝的生机，他也要拼命抓住。他狠狠咬住嘴里那卷干草，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

　　　　邪眼感到那个兽人用一块巨大的布罩住了他，然后把他包在布里，裹成一个大布包。周围陷入了黑暗，远处还能听见兽人们的吼叫声，不知是欢呼？还是愤怒？邪眼无法分辨。经过刚才一番生死折腾，他已经精疲力竭，彻底脱力。无论如何现在他还活着，而且离开了断头台。至于现在处境，总比被处决要好，而未来如何，他也只好听凭命运的安排了。于是他放松下来，松垮垮的躺在布包里，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忽然布包被背了起来。邪眼猜测，大概是刚才对他说话的兽人。他被背着，就这样走了一段路，忽然又被扔在地上。邪眼精神稍微恢复了一点，他好像听到了不止一个兽人的脚步声。但没有听到他们说话，似乎他们非常谨慎。

　　　　邪眼开始琢磨，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场有关权利的阴谋？但这看起来不想是兽人的作风，兽人会像邪眼同族那勾心斗角吗？或者是一场玩笑？显然这个答案太荒谬，他身上的鞭子伤还在隐隐作痛，这不是玩笑。事实是有人救了他，就在断头台上，这个人是谁呢？他的邪眼同族又在暗中使用什么诡计了吗？就像把他出卖给兽人一样，又把他买回去？或许是幽暗的地下城蕈丛深处发生了什么，让他的处境有所变化？邪眼暗自否决了这种可能，他的同族从来不以仁慈著称，他们才懒得救一个被众人背叛的将死之人。

　　　　在邪眼不停思索的时候，布包又被人背了起来。这次背他的人似乎更加孔武有力，他在包裹里觉得非常稳当，不像前次摇摇晃晃。邪眼推测，这应该是一个更加强壮的兽人。

　　　　这一次的行程很长。邪眼相信，他已经远离了兽人断头台。周围环境的声音也变得与之前不同，他们似乎走在开阔地上，可以听见风声，气味也不再是监牢那种封闭环境下的味道。又走了一程，一股股恶臭袭来，令邪眼感到一阵阵恐惧：如果脚步在这里停下，他将面临怎样可怕的事情？走着走着，气味终于淡化了，空气变得清新起来，甚至可以闻到森林中花草的味道。邪眼推测，莫非出了兽人城？

　　　　正在此时，一阵座狼的吼叫声打破了宁静，布包被放了下来。邪眼听见兽人的问候声，然后布包在地上被拖行了一段。终于布包被打开了，邪眼看到两个兽人和一头座狼围着他。

　　　　食人魔大厨兴奋的对大耳怪说：“看看我今天找到了什么，一份恐怖怪诞美食节大餐的绝佳材料！”

　　　　大耳怪惊异的看着布包里的邪眼，他之前完全没见过这种怪物，脱口而出：“巨大膀胱怪！”

　　　　座狼在一边嗷嗷乱叫。

　　　　食人魔哈哈大笑，对大耳怪说：“这个叫做邪眼，是一种非常邪恶恐怖的怪物。快把他抓到铁笼里去，和狮鹫放一起。我们的恐怖怪诞美食节主菜就靠这两个家伙了。想想看，一只狮鹫配上一个邪眼，恐怖又怪诞，我看兽人城里那些土包子们连做梦都想不到这个。”

　　　　邪眼听到食人魔的话，那感觉真是刚出火坑又入虎口。与其被吃掉，还不如被直接砍死。但好歹多活几天，结果怎样自己也无可奈何。

　　　　食人魔和大耳怪可没管邪眼的多愁善感，笑呵呵的七手八脚把他抓起来，丢进房屋后面的笼子里，和关狮鹫的笼子并排放置。

　　　　“距离恐怖怪诞美食节还有一段日子，可不能把他们饿着，最好能喂胖些，肥肉多些味道更鲜美。”食人魔仔细叮嘱，大耳怪连连点头，座狼在边上转来转去。

　　　　食人魔回到前边厨房，准备答谢监牢狱卒和刽子手的大餐。大耳怪则跑前跑后，为邪眼和狮鹫准备水槽和吃食。

　　　　第二天，食人魔亲自送了一桶美食到监牢去，犒劳兽人狱卒和刽子手，感谢他们的帮助。说起昨天如何在断头台上做手脚，如何偷梁换柱把邪眼换下来，如何任由刽子手头目把之前那具尸体再剁了一遍，如何演示给台下兽人们看――竟没被看破，食人魔和狱卒、刽子手他们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那个断头台也曾做绞刑架使用。作绞刑架时，吊环下面就是个翻板机关，可以把犯人放下去吊着。现在做断头台，那个翻板就变成了作弊机关，只要让狱卒和刽子手围成一圈挡住视线，就可以打开机关把邪眼弄下去。然后就是演戏，刽子手大呼小叫，狱卒帮忙把地上那些血肉尸块扔得满天飞，好像正在激烈砍杀的样子。高台和下面围观兽人之间有段距离，再加上台子高度造成视觉上的遮拦，就没人能发现。至于惨叫声，除了邪眼掉下去那一声惊叫外，其它都是兽人刽子手头目学着喊出来的，反正声嘶力竭也没人分辨得清。

　　　　之后的几天，大耳怪天天去打猎，厨房里自然少不了骨头肉，否则座狼也不至于喂得那么肥壮。有座狼吃的，也就少不了邪眼和狮鹫的。再加上食人魔时不时多做些食物，分给邪眼和狮鹫，邪眼和狮鹫竟吃的相当不错。然而想起即将成为恐怖怪诞美食节大餐的悲惨命运，还是让邪眼和狮鹫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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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邪眼和狮鹫的回忆

　　　　这些天闲来无事，笼子里的邪眼和狮鹫也混熟了些。这两种怪物，原本是相互看不上眼的，一个在天上飞，一个在地下住；一个自然而然，一个狡猾诡诈。眼看着就要被食人魔大厨做成同一道大餐，这“同盘之谊”也非同小可。只是狮鹫爱好睡觉，邪眼喜欢独自思索，谈话的时机就少了很多。然而他们又时不时的指望能从谈话中找到一丝生机，愿望却每每落空。他们便在持续的希望和失望的交替中彼此慰藉。

　　　　在狮鹫的眼里，幽暗的地下世界无非是一个大一些的洞，没有阳光，没有海洋，没有峭壁，没有森林和草原。地下城的生物都是黑暗、阴仄的。而这个邪眼难友，却告诉他地下城的另一番景象。

　　　　在邪眼的描述里，地下城虽然没有阳光，却有稀疏的发光生物，比如夜光蕈丛，比如荧光蠕虫，比如幽暗河流中的发光的透明鱼虾和软壳螃蟹等等。这些都是无人的地下荒野，大片的黑暗洞窟。真正光芒的汇聚地则是地下城。当接近地下城领域，只要没有洞窟挡住视线，就可以在很远的地方看到那些灯塔般在黑暗中指引方向的光塔。

　　　　在地下世界，光是具备双面意义的存在。一方面，光代表着暴露和危险，多少潜伏在黑暗中的怪物在伺机向光源发动攻击，然而这些攻击者也可能完全掉入另一个诱捕者的光源陷阱；另一方面，光代表着强大的力量，在光的触须所及之地，标识出强者不可侵犯的领域。地下城就是后面这种存在。

　　　　地下城是幽暗世界文明的汇聚之所，同时也是阴谋和暴力的发源地。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没有一个种族可以靠着天真无邪幸存下来。力量与诡诈是通用的法则，弱小则被奴役或消灭。

　　　　在邪眼的家乡，城外有大片的蕈丛生长。蕈是类似地表蘑菇一样的生物，但是蕈比蘑菇要大很多，且更为密集，常常连成一大片。它们在地下长势良好，相当于地面的树木植被。在地下世界，蕈丛是一种珍贵的资源，虽然很多蕈有毒，但也有一些无毒且美味的品种。有毒无毒的界定，对于各种以蕈为食的动物来说不尽相同，但相同的一点是有蕈丛的地方就有丰富的生物种群。蕈丛是地下生物体系的基石之一。

　　　　凌驾在蕈丛环境中栖息的普通动物之上的是怪物。地下世界的怪物也是形形色色，他们之间形成对抗、联盟或者奴役等关系。邪眼的家族就和一些穴居人部落、鸟妖部落形成联盟，也拥有一些奴隶。

　　　　当狮鹫听邪眼说地下也存在飞行的怪物――鸟妖时，感觉十分惊讶。他无法想想在那样的环境下，鸟妖具备怎样的飞行技巧才能适应地下生存。邪眼则认为，大概鸟妖也会对狮鹫的飞行技巧感到不解和好奇吧。

　　　　邪眼在讲到蕈丛里的种种生物时候，语调变得轻柔起来。尤其是提到一种叫做荧光蠕虫的稀有生物时，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柔和。然而邪眼的讲述倏然中止，邪眼显露出奇异的带着惊恐的表情。但这只是一瞬间，邪眼控制并掩饰了情绪。他言语变得谨慎，开始更多探问狮鹫的生活。

　　　　狮鹫对邪眼的变化没太在意，刚才邪眼对家乡的描述，激发了他的回忆。狮鹫就在邪眼的询问下，讲起了狮鹫过去的生活。

　　　　狮鹫的族群像大多数狮鹫那样生活在悬崖峭壁上。虽然同是生活在山崖上，也有更喜欢海边悬崖的，也有更喜欢林地山崖的，还有喜欢草原山地的等等。居高临下的地势符合狮鹫们一贯高傲的性情，而且高崖山地宛若一座天然石城，给狮鹫们带来安全感和切实的防御力量。

　　　　这个狮鹫从前生活在草原山地上。他们筑巢在石头峭壁上，山下是辽阔的草原。狮鹫群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称雄一方，直到他们遇到了另一个急速扩张的种族――人类。

　　　　人类在草原的另一端建立了城镇。大概是狮鹫们的雄壮有力给人类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狮鹫家族和那些人类的接触过程相当和平。随着时光流逝，人类和狮鹫建立了相当不错的联盟关系。虽然称不上多么亲密的联盟，但至少他们避免了争斗。

　　　　在狮鹫出生的族群里，有些狮鹫喜爱人类，是因为人身上有股很可口的味道，虽然很久以前狮鹫就不吃人了；有些狮鹫喜爱人类，是因为他们喜欢逗猴子；还有些狮鹫喜爱人类，是因为喜欢音乐，比如琴声。

　　　　这个狮鹫清楚记得，他就是喜欢上人类的琴声，才离开了山地巢穴，追随那个会弹琴的人类朋友，一起过上了冒险生活。

　　　　在狮鹫看来，音乐是一件奇妙的事情，可以令人愉悦，使人着迷。而这狮鹫天性散漫，喜欢轻松自在的生活，尤其喜欢伴着美妙的音乐入睡。在山地巢穴时，最多听到的是呼啸的风声。这对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