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公子别逃:本王有喜了-第5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
番外十四 两处沉吟各自知
齐鸣的闹鼓声庄严浩荡地涤荡过永乐城的大大小小每一条街,诗云绮殿千寻起,离宫百雉余,连薨遥接汉,飞观迥凌虚,都不能形容永乐城当今的盛况。
鼓声远扬,坊门开启,京城的人们又开始了一天的繁忙。清晨的阳光一层又一层铺洒在宫殿的石阶上,殿角嘲风肃然望天,朱墙翠瓦熠熠生辉。
每逢旬日,百官放衙,宫苑寂寂,本该是清闲自在的好时光,可惜世上总有人些,命中注定无法享受哪怕是一日的休息,一个是大周的皇帝,一个是伺候皇帝的人。
道理也简单,皇帝不休息,自然需要人伺候,下人们也就没了空闲享乐。
这日的晴空朗朗如有日月神羲和照拂,苍穹如洗,白云若莲,太阳的光辉穿梭在宫苑石榴叶的空隙间,树影在台阶上随风舞动,有意无意地扫过在甘露殿外候着的宫女的绣鞋边,本该在殿内伺候几人都规规矩矩地低首立在那里,面上却带着若隐若现的无奈。
甘露殿新来的宫女,望着树影盯了一会儿,瞅瞅身旁的两位姐姐都不说话,自己却已憋不住,小声嘟囔了句:“这几日,上官美人来甘露殿太勤了,还不让我们宫人伺候,可把我们闲坏了。”
她旁边一位稍显丰腴的宫女听了,忍不住提醒道:“若兰,贵人们都在殿里,少说些闲话吧。”
那位年轻的宫女见姐姐不但没回应,还责怪自己,竟不依不饶起来:“小婢说的是事实,姐姐想,咱们这都是第几次在甘露殿外站着了?咱们又没做错事,为何要罚站?这还不如小婢之前在浣纱坊涤娘娘们的衣裳呢!”
那姐姐听了连连摇头,正欲劝慰她几句,却见殿门砰地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刘公公眉头紧皱,一挥拂尘,抬脚大步走出,随手将门阖上,抬眼来回瞪着左右两位宫女,压低了声音,恨铁不成钢道:“这都是谁教的规矩?竟敢在主子背后议论,这是皇宫,不是菜市口,你们都活腻了吗?”
一众宫女连忙跪下求情,大家都知道刘公公面恶心善,好生认错便不会重罚,谁知若兰是个极不懂事的,非但没跪还将身旁的姐姐拉起来,满脸疑惑道:“是小婢犯了错,刘公公罚小婢就是,与姐姐们有和干系?”
刘公公一瞧,果然是个刁蛮难驯的丫头,冷哼一声道:“好,那咱家就替皇上好好教你规矩,跟咱家走!”
若兰低眉顺目,客客气气地道了声是,头也不回地跟刘公公走了,姐妹们面面相觑,以为她会有何不测,却不知若兰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能离开这罚站了两个时辰的大殿,她比谁都高兴。
刘公公自然也瞧出了这丫头的心思,走在前面恶狠狠道:“你就趁现在高兴吧,之后有苦头给你受。”
若兰却不急不怕,加快了步伐与刘公公并肩而行,语气甚是轻松:“公公有所不知,小婢为了混出头,之前在宫里吃了不少苦头,不知公公的苦头会不会好受一些。”
“你这嘴贫的——”
刘公公瞪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若兰却来劲了,知道刘公公在宫里呆了五十多年,阅事无数,便不停缠着他问东问西,忽然八卦心起,脱口一句:“公公,你看陛下和上官美人恩爱如此,如胶似漆,大周哪个妃子能像她这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幸得帝王之爱,真是上官美人的福分啊!”
刘公公瞥了眼着天真无知的丫头,暗暗摇头:“这算什么万千宠爱?只能说你太没见识,当初夏皇后那才是真的宠冠后宫。”
n}+*永久}免e_费'#看●小说E;0
若兰思索了片刻:“夏皇后?就是那个被先皇赐酒而死的妖妇?”
刘公公望着没有一丝霾霭的天空,凝神久久,长叹出一口气:“被帝王所爱,不知是福,还是祸啊。”
回首三十多年前的那天,永宁坊一片喜乐,大红的喜轿伴着喧嚣的锣鼓从金城坊一直走到宫门前,夏家的长女夏妍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嫁入宫中,她的地位从一开始就不同于别家的秀女,因为她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女,也是皇帝御选的妃子,这红妆的待遇也是为她一人而已。
宴散,夜深,她怀揣着天下少女对帝王的好奇与忐忑,被一把泛着冷光的玉如意揭开了殷红的头盖。
可她看到面前的人不是她的夫君,而是一个战战兢兢的奴婢,她说话时一直低着头,慌慌张张,语无伦次,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不知是在哭眼前的良人,还是哭她自己。
她说,皇帝忽然有要事,要紧急出宫一趟,估计很晚才会回来,让她早些歇息。
夏妍取下自己鲜红得有些刺目的头盖,看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道:“太后知道这件事吗?”
听了夏妍的话,那宫女竟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手里攥着夏妍的嫁衣,杏眸含泪苦苦哀求:“奴婢只是一个小宫女,请姑娘手下留情不要责罚奴婢!”
夏妍见她这副可怜模样,于心不忍,叫她退下了。
她将自己满头的金银首饰一件一件取下,对着铜镜披散下乌黑如墨的长发,她以为今晚不会再见到白日里与自己对饮喜酒的郎君了。
却不曾想,在她准备合衣入睡的时候,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从殿外闯了进来。
多年后,夏妍想起来,方知那一刻,是这场噩梦的开始。
他闯进来,未有过多的解释,理所当然地上了夏妍的床榻,满身的酒味侵袭而来,夏妍稍稍捂住口鼻,将他往旁边推了一下,不知是因为他满面桃红,又或是模样滑稽,夏妍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云初觉得奇怪,翻身看着她问:“你笑什么?”
夏妍这才发觉此人虽醉,却还未丧失神志,便诚实道:“臣妾听说皇上有急事在身,连夜出宫,却没想到是去喝花酒了。”
李云初听出了她是在打趣,起身将她抱入怀中,上下打量了半刻,才道:“盖上盖头朕还以为是什么绝色佳人,没想到陈太后为朕找了这么个破相的千金。”
夏妍听出他是在嘲笑自己的胎记,慌忙用手盖住,嘴上也不饶人:“臣妾也未想到,陛下在殿上庄重得体,私底下竟是个不可救药的酒鬼!”
李云初手中攥紧了拳,却没有发作,而是装腔作势地将夏妍按在了床上,一边扯她的衣服,一边戏谑道:“夏姑娘没睡,是在等朕圆房吗?”
他举动突然,夏妍一开始还紧紧护着衣物,听他这么一说,反而停止了挣扎,李云初以为她是欲拒还迎,却听那冰清玉洁的姑娘柔声道:“陛下是不会同臣妾圆房的,因为陛下打心眼里厌恶臣妾,不是吗?”
李云初身体一僵,好似被人看穿了心思,停止了那番动作,板着脸起身要走,却被夏妍拉住了:“宫中皆是耳目,陛下来了又走,明日又该如何向太后交代?”
李云初这才发觉,眼前这个看似直率单纯的女子,心却如一面镜子,比谁都明白。
夏妍挪了地方,李云初重新坐回她身侧,李云初想或许这个女子有别的价值,于是动作温柔地轻抚她的发梢,附在她耳畔悄声道:“只要你听话,你想要什么,朕便可给你什么。”
夏妍听罢却苦笑一声:“既入宫,嫁作君妇,臣妾只想与陛下以心换心。”
夏妍明白从入宫的那刻起,她就该断了那些奢念,只能做合乎身份的事情,自由于她,已是遥遥无期。
李云初沉吟良久,目光深邃地盯着她,似要在她脸上盯出个窟窿:“是你想要朕的心,还是夏家想要?”
夏妍知道他的顾虑,乖顺道:“这是臣妾一人的心愿。”
如果现在不能和李云初处理好关系,接下来宫里的日子一定更加难熬。
“妄想!”
李云初站起身,猛然甩开她,夏妍被重重地摔在了床角,肩部传来一阵剧痛,但她还是佯装镇静,挣扎着坐起身来,与他平视:“为何?”
看着夏妍的迷惑的眼神,李云初竟不敢与之对视,将脸侧向一旁,避开她的视线,一字一句道:“因为你是女人。”
“朕不相信任何女人。”
夏妍却没有追问原因,只是平静地起身,从背后轻轻握住李云初的手,声音诚恳:“要怎样,陛下才能相信臣妾?”
李云初没想到她会如此执着,便故意刁难:“除非,你能帮朕摆脱太后。”
太后陈湘是夏妍的姨母,夏妍嫁入宫正是她的主意。一是作为砝码,稳固夏家在朝野的权势,再是作为太后的耳目,来继续控制和左右身为皇帝的李云初。
李云初以为像她这样的弱女子,无论如何,绝不可能背叛自己的亲族,他这样说,只是希望她知难而退,离自己远点,可夏妍却有其他打算,她目光诚恳而坚定地望着李云初,郑重地说了一个字。
“好。”
很多年后,李云初还会想起夏妍那时的神情,坚强又决绝,就像一树傲雪独放的寒梅。
他有的时候会想,如果自己能早些遇到夏妍,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那样他一定会倍加爱护她、把天下美好的一切都献给她,又或许,不管多早遇到夏妍,他都只会如今生这般糟蹋她。
………………………………
番外十五 只是当时已惘然
若兰跟在刘公公后面一同离开甘露门,经过两仪殿,穿过宜秋门一路向西,路上的宫人越来越少,周遭的景色也越发荒凉。
过了千秋殿,刘公公在一个冷清的院落前停了下来,若兰抬头一望,看见那三个烫金的大字,吓得缩紧了脖子:“公公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刘公公抚着拂尘的白须:“你可知这是何处?”
若兰早已没了方才的机灵劲,她蹙着眉头,声音微微颤抖道:“此处是太极宫的百福殿……自从夏皇后被处死后,这里就荒废了,宫里都传百福殿闹鬼呢!”
刘公公瞪了她一眼:“尽胡说!这几天甘露殿用不上你,你就待在这里好好打扫吧。”
若兰慌了神:“公公!可、这半夜有鬼……”
刘公公暗暗白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自己反省去吧!”
丢下若兰,刘公公独自返程回甘露殿,见来回已耽误了不少时间,不由得加快了步伐,直到穿过这条冗长斑驳的宫墙,他才喘过一口气,回首望去,百福殿门庭冷落着,如一尊无人问津的石雕卧在那里。
刘公公想,有多久没来这里了呢?
他依稀记得,夏妍死后,先皇夜夜留宿百福殿,不回自己的寝宫,日夜以酒浇愁。宫人只道皇后虽负了他,但皇帝痴情于她,倍加思念,一些臣子更是瞅中时机,赶紧把自家的闺女妹妹们纷纷嫁入宫中。
后宫充盈,这么多婀娜妩媚的女人间,皇帝留宿最多的还是淑妃。淑妃原是太后的婢女,出身卑贱,一日被皇帝看中,一直宠爱有加。
未央宫内香炉生烟白雾袅袅,华床上芙蓉帐下,淑妃一身薄衣,一双白臂从后面轻轻抚上李云初的肩头,默默贴紧他结实的后背,朱唇轻启,悠悠询问:“皇上为何闷闷不乐,是还在想夏姐姐的事情吗?”
李云初从前面握住葵妃的一只玉手,叹息道:“慕儿,朕不配当一个皇帝。朕连自己所爱的人都无法保护,朕凭什么去守护天下人呢?”
淑妃听罢,知他伤心,劝慰道:“夏姐姐不是皇上杀的,皇上不要太自责。”
淑妃说完,忽然感到指间生疼,只见李云初握她的手越来越紧:“朕知道,一定是陈家那些干的!他们想分朕的天下,朕早知他们狼子野心,却没想到连一个女人都不放过!朕一定饶不了他们!”
淑妃被握地指节泛白,忍痛道:“现在夏家倒了,陈家失了右臂,太后的根基动摇,眼下正是扳倒她的好时机。”
李云初冷哼一声:“没那么简单。不过,无论付出多少代价,这局棋,朕必须要赢!”
淑妃微笑:“皇上那么聪明,肯定会赢的!”
李云初听罢,抓她的手微微松开,忽然轻柔地抚摸着她娇嫩白皙的手背,好似在抚玩一件珍宝,回眸,目光里尽是柔情,李云初笑道:“倘若成功了,朕就命玉衡接剑儿回家。”
“到时,咱们三人就能团聚了。”
“是啊,到时天下太平,就能像以前一样,读书写字看烟花……”
淑妃察觉到李云初有一瞬的惆怅,她紧紧回握住李云初的手。
“皇上,您怎么了?”
李云初摇头,怅然若失:“朕刚刚在想,如果夏妍也在就好了。”
这局棋,自李云初成为储君开始就已经铺成开了,他这一生的对手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太后陈湘。
一路上他牺牲了很多人,一颗心也越发坚硬,因为他知道任何一个心软都会成为他的弱点,而陈湘最擅长的,就是以此操纵他。他已做了她十年的傀儡,而在这十年间他也千方百计地去摆脱那些捆在他身上的线,最后他发觉,这些线都是他的软肋,离不了,舍不得。
可为了得到真正的皇权,李云初舍弃了那颗柔软的心,甚至将此生挚爱的那个人远送他乡,他将陈湘缠在他身上的线一一斩断,留下一道道伤疤,只为获得自由。李云初在陈湘的眼底下如履薄冰,一步一步小心算计,才取得如今的权位和帝王应有的尊严。
他本以为自己足够铁石心肠,却在遇见夏妍之后发现,那不过是自欺欺人。
只可惜,李云初记得如何下棋布局,却忘了如何爱一个人,他以为夏妍只是一个棋子,直到听到夏妍的死讯时,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告诉他,她也是他的软肋。
他的心本可以为自己活一次,可夏妍死了,他的心也死了。
可这局棋最残忍的地方就在于,无论失去什么,都要继续下去。
——
次日飞霜殿上,刘公公端着一叠奏文,神色慌张地从殿外趋步行至李云初跟前,附耳细声道:“陛下,查清楚了。假传圣旨,毒死夏后一事是陈昭容干的。”
李云初此时正在批阅奏章,听罢面不改色,刘公公试探道:“陛下,需要下旨重罚吗?”
李云初朱笔落下,批下一个鲜红刺眼的“否”字,嘴角微微扬起:“不慌。朕要用她走下一步棋。”
刘公公听罢正欲退下,李云初忽然道了一句:“你出去告诉太子,让他别跪了。”
“诺。”
夏后之死被一笔带过,人人都以为是皇帝亲自下旨赐死的。后宫风水轮转,皇帝很快厌倦了淑妃,转而独宠陈昭容,昭容宠冠后宫,不久被封为贵妃。
夜深,甘露殿内一片亮堂,李云初遣散了殿内所有侍仆,只留刘公公一人陪在身边。
刘公公剪了段烛芯,又替李云初添上一杯新茶,李云初未抬头,忽而道:“近日后宫可有什么动静?”
刘公公答道:“回皇上,近来陈家权势甚大,陈贵妃多次暗中摄政,皇上可要处置她?”
李云初接茶,压茶盖轻轻拂去碎叶,浅尝一口,道:“用不着朕动手,她迟早会自掘坟墓。”
果不其然,短短几日内许多官员都开始主动弹劾陈家,说他们权势遮天,养女祸国,是大周之害。
夜里,刘公公又给李云初添茶:“皇上想借刀杀人?”
李云初却笑了:“报仇当然要亲自动手,那样才痛快!”
同年陈贵妃因吃了孙婕妤送来的补品吐血身亡,皇上没有怪罪孙家和婕妤,引起陈家的不满,孙家弱小,本是打着依附强者的算盘,可惜陈家心高气傲,向来是万人吹捧,没伤过面子,自然不愿吃这哑巴亏,于是乎,孙陈两家的结盟就此瓦解,不但如此,两家还在朝上暗中对立抗衡,水火不容。
陈家侵占了太多人的利益,终究成了众矢之的。
刘公公大喜:“夏家倒了,孙陈二家已然离间,皇上接下来想做什么?”
李云初放下手中的文书,又取来下一摞奏折:“处理完后宫琐事,接下来便是清理朝堂。”
次年有学士买官被御史弹劾,皇帝下令严查百官家产,却发现陈家账目大有文章,借此机会处理了一大批陈家的拥护者。终于陈家人坐不住了,也开始在治国上对李云初百般刁难,但李云初早有准备,消灭陈家在此一举。
原本一切进行顺利,可忽然有一天渝东断了联络,李云初本想亲自查清此事,却又遇到朝堂内乱,只好派人前往调查,同年又遇淑妃产子身亡,情急之下,他只好将孩子托付给德妃,次年德妃病死,李云初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时隔数年,李云初从未想过自己会来这上阳宫。
宫人一波接一波传报,那女人才从名贵奢华的帘幕中走出来,陈湘似乎不曾老去,娇艳如牡丹的容貌,依旧纤细的身材,华贵服饰上金线绣的凤凰图案更是让李云初感到厌恶。
陈湘站在高台上,红唇似血般刺目:“皇上,别来无恙?”
李云初恭敬道:“儿臣无恙,只是太后寿高,应当注意调养。”
陈湘眉尾轻挑,别有一种风情:“这可怪了,皇上不是一直盼着哀家早日归西的吗?”
李云初故作镇定,面容和善:“太后是儿臣的母亲,儿臣只盼母亲延年益寿。”
陈湘忽而笑了,她拖着长长的披帛缓缓走到李云初的面前,纤长的玳瑁指套轻轻滑过他的面庞,细长的凤眸如刀割瞥向他:“皇上此次前来可是为了那贱婢的孩子?”
李云初也不避讳:“是,同为后宫妇人,儿臣不知太后为何要下此毒手。”
陈湘用一根手指挑起李云初的下巴:“陛下不是在担心妃嫔,是在担心自己的孩子吧?”
不待李云初回答,她便转身悠然道:“只因这东宫烦闷,哀家近来闲得发慌,想抱抱孙儿,享一享天伦之乐,皇上不会不同意吧?”
李云初的笑僵在脸上:“儿臣怎会不同意?儿臣只是怕给太后多添许多麻烦,伤了凤体。”
陈湘回眸笑得妩媚:“有得必有失,皇上最懂这个道理。”
所有的子嗣中他最疼爱最关心的就是夏妍和慕儿的孩子,他知道,这次他的软肋又像线一样被她牢牢缠在手中,他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忍。
“皇上不会是舍不得吧?”
“太后言重了,儿臣明日就将淳儿送来。”
陈湘笑得更深了:“劳烦皇上了,皇上日后若是想念,便来上阳宫坐坐,哀家随时欢迎。”
李云初顿时头皮发麻,似有蛇蝎在脚底蠢蠢欲动,他紧张到几乎要呕吐,但却强颜笑道:“太后一番美意,儿臣心领了,近日朝政繁忙,怕是没有这闲空了。”
“不急不急,说不定,陛下再来,淳儿就能进太学了。”
李云初暗暗咬牙:“那可真令人欣喜。”
李云初走后,陈湘独自一人站在空空荡荡的大殿上,看着殿内四座雕龙金柱,忽而轻不可闻地笑了。
“十年了,云初,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
番外十六 江山犹是昔人非
北秦都城,城东一处小院里传来一阵抑扬顿挫的琴音,厢房中,一位少年郎对窗而坐,一曲酒狂从他指尖倾流而出,他闭目抚琴如痴如醉,旁边的桌上丢着一本边角泛黄的《碣石调幽兰》,破旧的琴谱被撕掉了几页拿来垫少年的琴桌。忽而清风入境,少年青丝扬起衣袂飞翩,更显得宏放清狂,似将尘世置之度外,颇有魏晋之风雅。
琴声悠扬顿挫,渐入佳境,却不料在良曲进入高潮时,房门被猛然推开,大风凛然而入,如鞭似割打在少年的脸上,少年仿若从午后的酣梦中徒然惊醒,麻木的指尖颤抖着,再弹不出一个音。
门边,一位相貌俊朗的书生推着一个孔明车走了进来,椅上坐着一个面容沧桑的中年人,他双鬓发白,紧锁的眉心皱出了一条长长的竖直纹路,他剑眉低沉,目射寒光。
少年见此二人进来,慌忙跪下:“爹爹,叔父,你们怎么来了?”
椅上人不言语,目光似苍鹰般犀利地看着桌子上被撕烂的旧谱,勃然大怒道:“你这不孝子!老夫让你学胡笳调,你竟敢偷学这些歪门邪道!?”
那少年趴在地上,赶忙解释:“孩儿只是好奇……”
那人怒火攻心:“好奇?小小年纪未经世事,就想学人放荡形骸忘乎天地?以后还能有什么出息!”
少年匍匐不语,站在一旁的书生劝解道:“尧郎少年意气,并非有意忤逆兄长,他既已知错,兄长便谅解罢。”
那人目光更加锐利,直直盯着这少年,似乎要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并非有意?他弹酒狂非有意?撕书垫桌也非有意?”
少年终于忍不住了,抬头严肃道:“爹爹既不肯原谅孩儿,那就请爹爹惩罚孩儿吧!”
那人冷哼一声:“老夫为何要罚你,既然你喜欢酒狂,老夫也不拦你,从现在起你要抚三百遍酒狂才能吃饭!”
书生听罢大惊:“跪指三百遍,左手几乎残废!兄长三思!”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