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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别逃:本王有喜了-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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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真淳又想给我点出宫赠礼,又怕传出闲言,于是就送了我这些种子。
这么一看,李真淳也不是没有智商,只是一直没用对地方。以后还要和薛太师他们一起加大力度启发他、引导他,再加苏商等人的辅佐,说不定真能干出一番大业。
我略有些欣慰地在白梅院中走着,手情不自禁地攀了身旁一株梅树的枝干,嫩叶之间坠着几颗小巧玲珑的果子,想必等到了腊月,这些果子就会绽放成清幽淡雅的白梅。
只可惜,当年我嫌梅树长得太慢,恰好又有奉承的小官跑来给我送了几株基本成型的小海棠树,于是我就直接住进了海棠院,而不是白梅院。
这几年间,白梅院虽然也有仆人照料打扫,但却一直空置着,直到姜宣来到了王府。
不过四年的光阴,这些梅树竟长得比我还高了,我在脑海里幻想着它们在飞雪的寒冬里,傲然盛放,似雪非雪的样子,心里有点小后悔。
转念一想,反正姜宣迟早要走,等他走了,我再搬来白梅院住不就行了。
我敲打着小算盘,心里乐开了花,突然一个声音从我身后响起:“安陵王,你在我这里做什么?”
我虽然被姜宣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但还是强压着加速跳动的心脏,故作从容地回头看着他,淡淡道:“这里是本王的王府,本王想来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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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宣表情极为冷漠,不再说话,丝毫没有当年柔情似水的男宠样子。
自从他是暗卫的身份暴露了,姜宣不仅不缠着我了,而且还表现得十分疏远,甚至偶然遇到了,连句问候都不和我讲。
一开始我以为姜宣有人格分裂,后来我才想通,或许之前作为男宠的姜宣是伪装出来的,只是为了接近坊传有龙阳之好的安陵王,才演得风情万种,妖娆多姿,说不一定现在冷若冰山的姜宣,才是真正的他。
大概是因为身份已经泄露,觉得演不下去了,于是干脆做回自己了吧。
我朝他走去,开门见山道:“你当时看到了刺客,为什么不把他抓住?”
姜宣挑挑眉,不以为意道:“救你我都嫌累,有必要再抓个刺客给自己添点活吗?”
我冷笑一声:“既然姜公子连救我都嫌累,那又何必带着我出宫呢?岂不是更累?”
姜宣听罢愣住了,目光停滞在我的脸。
我觉得他绝对是一时间没想到好的借口。毕竟他看起来再冷,智商还是和我不在同一水平线。
姜宣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开口,逐字逐句道:“安陵王,你是傻瓜吗?”
明明是疑问,却用的是异常肯定的语气。
这次换我愣在原地,不明所以。
姜宣皱了皱眉头,语气不善地说:“既然刺客想要你的命,还敢在皇宫里直接动手,说明他身后有一个足够强大的指使者,以至于他能在宫中胡作非为,所以我不能让你待在宫中治疗,否则你现在早死了!这都不懂?”
我一拍脑瓜。
对啊!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我用一副“受教了”的表情望着他,而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白痴。
我突然感觉脸颊似有火辣辣的疼痛。
哎哟疼!刚才还嫌他智商低,真是打脸!
于是我连忙收回了敬佩的目光,追问道:“以你的身手,当时就可以把刺客解决掉,甚至可以给幕后的人一个下马威,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却为何要避开那个刺客呢?”
姜宣耸耸肩,轻巧道:“哦。我当时身没带武器。”
我知道他是在敷衍我,于是瞪了他一眼:“那至少你可以把他打晕了,带到府拷问啊!或许还能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姜宣似乎被我问得有些不耐烦了,眼神中透着一种露骨厌恶,指着我的鼻子,狠狠道:“我又不是沈安然那样的王府走狗,我凭什么死心塌地地为你办事?
“我之所以来保护你,不过是因为你们手有我的把柄,难不成真以为我就听命与你这种傻女人?甘愿帮你做这做那?
“说实话,你们这种人,就只会张嘴使唤别人,脑子蠢得像猪,还整天自负得不得了,不就是爹妈有钱有权吗,这算什么本事?街一个乞丐都比你有见识。
“我是出身贫苦,从小被买入孙家当暗卫,可我也是全靠自己,一步一步干到了今天啊!不像你只会躲在别人的身后,让别人拼命保护你!
“我看要是没有沈安然的话,你说不定早就死了一百次还不够!可现在他走了,没人能保护你了,你离死期也不远了!”
听他说了这么一噼里啪啦,我心里只有一个问题沈安然一直在保护我吗?
………………………………
阿弥陀佛
说起来,回在树林里差点被姜宣强的那次,确实是沈安然出现救了我。不过那也是因为他没事干半夜吹箫,纯属巧合,不算。
几个月前,苏晓晓子夜扮弃妇,也是沈安然出的主意把她制伏了。不过那也是为了维护王府的颜面,他只是恰好当时在场,顺便出谋划策而已,也不算。
个月,府来了小偷,想偷我房间里的财物,是沈安然把他擒住交给官府的。不过那也是因为他和我住一个房间,或许是那小贼手脚不利索,把他吵醒了,这个也不算。
……
这次,我在宫里被刺客推入水中,也是沈安然派姜宣暗中保护我,才捡回了一条命。这件事……反正肯定也是有什么缘故的,呃……总之不算。
我把这些年沈安然对我做过的事,仔仔细细都想了一遍,觉得他也只是忠于皇族,尽些本分罢了,不是姜宣口中的那种“保护”。
于是我抬头挺胸,义正言辞地对他说道:“我当安陵王的这些年,从未想过躲在什么人身后,依靠别人的力量,来完成自己的事业。
“姜公子,也许你在来这里之前经历过许多痛苦的事,但这不代表这世就没有好事,只有坏事。可能你之前的主子就是拿他人当挡箭牌,事后坐收渔翁之利,但我安陵王绝对不会!
“他人忠心于我,不是因为我威逼利诱,而是因为我是真心实意地对他们好。
“姜公子,如果你愿意,我安陵王府也可以接纳你,作为我的不可缺少的一员。
“不过呢,我们王府这些年开销太大,或许不能给你金银珠宝之类的好处,但至少我们王府管吃管住管穿,主厨是从添香楼请来的张姑,伙食超级棒!
“如果你赞同,也可以加入我们王府的暗卫团,团长是一个对谁都很温柔体贴的美男子,非常疼爱自己的团员,你们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哦,对了,王管家还有一个待嫁的闺女,人长得可水灵了,乖巧贤惠,你要是没有婚配啊,我倒是乐意撮合一下……
“你等等!”
我正想继续说下去,姜宣却突然打住了我。
我诧异地看着他,觉得他脸色铁青,嘴唇苍白,额头的青筋凸暴着,感觉就像一个好久没切磋过的武林高手,突然找到了一个和自己武功不相下的人,打算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把对方海扁一顿……
可是……
咦?他对面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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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我忽然有点慌,但又不敢跑,只能留在原地打寒颤。
姜宣的脸像蒙了一层黑色的雾气,我根本无法看清他现在脸的表情,但直觉告诉我一定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就在我打算放下王爷的架子,扯着嗓子喊“救命”时,姜宣突然用阴冷的语气问道:“你这是想收买我?”
我吓得腿有点软:“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啊大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那种阴险小人,然后情不自禁地就想介绍一下王府,但、但绝对没有拉你入伙的意思啊!”
我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可还没说完就听到他的骨关节摩擦的响声,吓得我直冒冷汗。
“你不仅想收买我,还用美食美男美女诱惑我?”
我欲哭无泪:令堂的!这人根本不听人解释啊!
我慌张得手忙脚乱,在空中拼命比划着:“这只是家常、扯家常啊大侠!我只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些琐事,不知为何就开始自顾自地说起来,真的很抱歉,不过我确实没打算收买你,大侠你就把我刚才说的话都忘了吧!”
姜宣阴沉着脸,几乎是用吼的:“你竟然还不承认!”
我看着一触即发的姜宣,一脸生无可恋:苍天啊!这是什么世道!不解释是死路一条,解释了还是死路一条!令堂啊,我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竟然会遇到这样不讲理的人!
见我不说话,姜宣冷笑了一声,双手攥拳,恶狠狠地说道:“看来是默认了啊。”
我几乎能看见从姜宣眼中喷射出的火花,他仿佛在一瞬间化身罗刹,身体的周围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啊!说不定真有血光之灾!
看着极速朝我冲来的姜宣,我被吓得连连后退,直到被他逼至一个墙角。
我发现身后没了退路,而姜宣凶神恶煞的脸越来越近啊啊啊啊!吾命休矣!
千钧一发之际,我果断放弃了一个王爷的尊严,双臂交叉两手护住头部,径直蹲下抱成一团,心中不断默念阿弥陀经,希望姜宣能打轻点,后天还要进宫面圣呀,如果我青一块紫一块地站在那些大臣的面前,指不定他们又要冷嘲热讽些什么呢。
我蹲了很久,姜宣的铁拳却迟迟没有打到我身。
难道是佛祖显灵了?
我咽了咽口水,打着胆子从双臂的缝隙中,窥视着姜宣的情况。
可当我抬头看去时,却发现自己面前连个人影都没有,整个白梅院安静得只有夏日的蝉鸣和风过树梢的飒飒声。
我觉得可能有诈,于是保持下蹲的姿势,扭动脖子,四周侦查了一圈,发现姜宣似乎真的消失不见了,整个庭院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我蹲在原地愣了很长时间,思考一个问题:姜宣是因为煞气太重,被佛祖带走净化去了吗?
屋内的一个丫鬟听到了这里的动静,慌忙前来查看,一瞟眼就看到了蹲在墙角的我,满脸惊异地前询问:“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我尴尬地笑了几声,心有余悸地扶着墙缓缓站起来,朝那个丫鬟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腰疼,老毛病,回房休息一下就好了。”
丫鬟将信将疑地走过来扶住我,慢慢悠悠地送我回了海棠院。
我一边在心里喊苦抹眼泪,一边想,宫中不许带暗卫,结果遇到刺客就算了,竟然在自己府,人身安全还屡次受到威胁,这算个什么事?我明天就要把在特训的暗卫团召回来,让林大哥亲自选人保护我,下次再遇到这种事……
至少……我打死也不要蹲墙角了……
………………………………
银面宰相
我在府又调养了一天,一直没再见到姜宣。
明日就是李真淳的生日了,就算体虚带病我也不能不去。
毕竟那是李真淳的弱冠之礼,作为他在皇都唯一的兄长,看着他从一个小萝卜苗长成一个大白萝卜,我觉得我必须要参加。
于是次日,我吩咐马夫早早出发,到达朱雀门的时候,承天门的报晓鼓才刚响过不久。睡眼朦胧的侍卫见到我猛然惊醒,连忙打开了朱红的宫门。
看到他们震惊的神情,我不禁暗自得意,说不定今天我是第一个到含元殿朝参的大臣啊。
进宫的一路冷冷清清,根本没见着那些大臣的身影,我有些喜眉梢。可当我来到含元殿,却发现当今天子,竟然正坐在空荡荡的宫殿里看竹简时,简直是晴天霹雳!我竟然不是最早到的!
就算我闻鸡起床,一路飞奔,刻不容缓,终究还是输给了这个一直住在皇宫里的人吗?
虽然这不是什么正经比赛,我却有了一种挫败感。
而突然早起的李真淳,完全没有察觉到我失落的心情,远远望见我来了,赶忙从龙椅腾起来,三步并两步地下了台阶,小跑到我面前,毫无仪态可言地一把抱住了我,在我身蹭啊蹭……
刚才还站在他身旁伺候的刘公公,赶忙带着众人退到了殿后。
我看着匆匆离去的一干人,又看看扑进我怀里的李真淳,心里暗自叫苦:弱冠了啊……二十岁了啊……你令堂的在逗我?
这家伙根本长不大吧?竟然还这么爱撒娇!
我很强硬地把他从我身扒下来,拧到一旁站好,苦口婆心道:“陛下,这是含元殿,待会儿朝臣都要来的,您这样没有规矩礼节,会被传成笑话的。”
李真淳听完,又不开心了:“说好不叫陛下的……”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正色道:“真淳,当你在四年前带衮冕,穿黄袍,坐到那个龙椅时,你就是陛下了。”
李真淳听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抬手,直接从头取下了衮冕……
造孽啊!小祖宗!
我手忙脚乱地又重新把衮冕给他带回去,心想幸亏这里没有别的什么人,不然传出去多丢皇家的颜面……
我一边憋眼泪,一边帮他整理了一下朝服的褶皱,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周瑜帮孙策平定江东是多少岁?”
李真淳脱口而出:“二十一岁!”
我问:“那孙权又是几岁力据江东,讨伐黄祖?”
李真淳对答如流:“十九岁!”
我于是又问:“那陛下今年多少岁了?”
李真淳想都没想:“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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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满意地点点头:“是啊,陛下现在二十岁了。历史有很多人才,包括帝王在内,都是年少有为,正如周瑜孙权之辈。那陛下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李真淳想了一会儿后,很坦诚地摇了摇头。
我不客气地用食指弹了一下他的眉心,严肃道:“是因为责任。”
“孙策死后,将孙权和国家托付给周瑜,周瑜正是因为责任才没有放弃江东基业,努力辅佐孙权登基,定国安邦。
“而孙权也是因为责任,才力保江东平定祸乱。所以他们成功不只是依靠运气和实力,还有这份责任感。”
李真淳恍然大悟,而后使劲点了点头,笑着说:“我明白!昭哥哥是希望我能有承担起这个国家的责任感,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好皇帝!”
我对他突如其来的颖悟感到惊喜,恍惚间觉得李真淳在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
李真淳抬起稍显稚嫩的面孔,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对我说:“昭哥哥,我发誓,我会努力做到的。”
我看着眼前的人,感动得快要哭出来。心想李真淳终于愿意当一个圣明的君主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只想吃斋念佛,不涉朝政了。
如果他真的努力进,再加我和师公三相的辅佐,说不定真能完成先帝的遗愿,让他成为一代贤君。
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提前退休,移居别处,恢复女儿身,做回真正的自己!
这样想着,我越看李真淳越觉得他有前途,连带着对自己的未来也充满了信心。
我又和李真淳说了几句掏心话,差不多也就是要他少听某些罔臣的一面之辞,多看看御史大夫少叔旻的奏章,少动用国库,多重用各地的人才,少妄自菲薄,多察纳雅言……诸如此类的话。
说到最后,我听到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料想时辰不早了,那些大臣们快要走到含元殿了,于是向李真淳使了个眼色,让他先退到殿后。
毕竟,要是让什么人看到,我又趁他们不在,在皇帝身边嘀嘀咕咕,也许我奸臣的名声要渊源流传了。
李真淳朝我点点头,小跑着去殿后找刘公公。
我见他走了,正准备松一口气,一转身却看见了一个人修长的身影,他来时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不敢确信他是何时来的。
现在时辰尚早,宫殿四面挡光的屏风还未撤掉,那人逆着光站在大殿,我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孔,但能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在打量着我。
难道刚才我和李真淳说话都被他看见了吗?
我咽了咽口水,强展笑颜地前打了声招呼:“这位大人好早啊!”
那人深紫色的官服在浅黄的熹微中勾勒出了亮艳的轮廓,几缕青丝低垂在脸庞,若有若无地遮住了他左边的眉眼。
我听到那人冷淡道:“安陵王早。”
这分明是门下令萧平的声音啊!
萧平作为三省并相之一的门下令,也和韦参、苏商一样是宰相,而且地位略高于尚书令韦参,服紫饰玉,和中书令苏商几乎是同一品级。
可此人与其他朝臣不同的是,他不仅行事低调,从来没有在早朝时启奏,而且还格外神秘他是大周王朝历代朝臣中,唯一一个可以戴面具来朝参的人。
传闻中说,萧平幼时嗜学,每天苦读到很晚。
一年秋天,夜里忽而狂风大作,当时萧平书房的门窗未关,风吹倒了油灯,滚烫的燃油,猝不及防地泼到了正在看书的萧平的脸,致使他的右脸几乎毁容。因为烫伤太过狰狞,萧平从此无论去哪,都带着半块银色面具来遮掩右脸的伤痕。
十年后,萧平举茂才出仕。前任吏部侍郎宋沙平因与奸相祝博彦是故交,涉嫌参与政变,而被贬为徐州刺史,于是让萧平暂代其职。
不到五年,萧平就因恪尽职守,公正廉洁而被先帝提拔为吏部尚书,两年后右迁门下令。仕途可谓是一马平川,直云天。
萧平当宰相后,坊间竟然开始用“秋风吹油”、“半面之才”这些词,形容人勤奋读书,并最终出人头地,来激励后来的读书人。
在我看来,萧平的成功其实印证了一句话:人丑就要多读书。
我以前从未和他面对面交流过,突然有些好奇,走近萧平,想仔细看看他的脸。
和以前一样,他的右脸戴着一块银色的面具,映照着晨光竟有几分耀眼,萧平的另外那半张脸只露出一只眼睛和半边薄唇,他的眼睛深邃得如同静夜寒渊,粉白如樱的脸没有一点温度。
我突然想起来,自我认识他的那天起,他脸就没有过任何表情。与其说是平静,倒不如说没有感情。
他和往常一样沉默着,不说一句话,这让一直和他对视着的我感到有些尴尬。
不过幸好,如果刚才我和李真淳的举动是被萧平看到了的话,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他这么寡言少语,至少不会向外传出去。如此一来,我也就放心了一些。
不知何时宫里的宦官们已经撤去了屏风,整个含元殿顿时亮堂了许多,看着大殿门口陆陆续续走进的朝臣们,我的内心竟突如其来地有了一种安定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已经习惯了作为安陵王的生活了吧。
我一边想着,一边走到自己从二品的位置站好,等待今日早朝开始。
走去的途中,我和萧平擦肩而过,听到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真的好吗?”
我随即愣在原地,惊愕地回头望向说话的那人,而萧平表面还是风平浪静的样子,仿佛刚才口出突兀之言的人不是他。
见他若无其事地走到了正二品的位置,我也不便多言,转身站到他斜后方,默默思索他刚才说的话。
也许是我听错了,可他说的明明是:继续让李真淳当皇,真的好吗?
………………………………
情势不妙
卯时一到,刘公公从殿后走出来,扯着嗓子宣布朝参正式开始。
今日启奏的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唯一让人忧心的,还是苏商协查的徐州一案,至今没有一个结果。如今沈安然被派去调查此事,如果他在此案立了功,大概会官升两品,若是无功而返,也许还要在监察御史的位置多呆几年。
我想,沈安然那么精明能干,自然会派用场。我相信,徐州一事应该会顺利解决。
但这些都不是我现在思考的问题。
此时此刻,在这金龙盘柱的大殿,大臣们在谈论的话题我一点都听不进去,脑袋里充斥着的,只有萧平刚刚说的那句话。
从字面的意思理解,不就意味着萧平不认可李真淳这个皇帝吗?我知道在这朝堂之,暗地里鄙视李真淳的大臣不在少数,可至少,大家都装出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萧平又何必把这话挑明了呢?
更奇怪的是,他为什么独独要说给我听?
众所周知,我是天子派,正是因为李真淳完全信任我,才让我能左右朝政,这应该是很多大臣厌恶我的原因。
而且这些年来,我的确没有做出什么实际贡献,只是在动嘴皮子而已,也不用像御史那样四处巡察,再加我处事不圆滑,又碍着我身份特殊,就算得罪了人,他们也不敢动我,这样一来,自然招人嫉恨。
但起码,我在朝廷从来不拉帮结派,没有真正的朋友,也没有相克的敌人,即使和韦参等人交恶,我也从来没有怀恨在心公报私仇。我和萧平别说是朋友了,在朝廷共事的四年来,我和他几乎没有打过招呼,交谈的次数屈指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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