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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藏三部-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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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万松老人塔
北京砖塔胡同万松老人塔正阳书局。
无事可静坐闲时且读书
北京寒气将尽，春意已来。暖暖的阳光透过旧式木窗的窗格照在房间内的书架上，书架也是旧式的，有些地方的漆已经掉落。书架上的书也是旧书，但是却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没有一丝杂乱。
每本旧书同样的位置都贴了标签，标签上写着编码，是毛笔手写的楷字，看得出主人是个一丝不苟的人。
老莫戴着他那副老花镜正仔细地整理着刚来的一批旧书，他把其中一些珍贵的书捡出来贴上标签写好编码，等字迹干后把书放到书架的高处，这是多年来正阳书局的“潜规矩”：好书不舍得卖，于是就放到书架高处顾客不轻易够着的地方，如果顾客与这本书有缘指定要它，老莫就会拿着木凳子给顾客取下来。所以知道正阳书局这个“潜规矩”的老主顾来了都会伸长脖子往书架高处里找。
老莫刚刚把一本《南指筑建古平北》放好，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老莫挑帘一看，只见院子里万松老人塔下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身材异常高大，至少有两米高，他身上居然穿了一件长袍，他脸上毫无表情，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在他旁边站着的是一个下巴留着一撮胡子的人，他圆圆的脸上与他那双豆大的眼睛很不相衬，他不时捋捋自己的那撮胡子，两个豆大的眼睛透着一股冰冷。
在二人中间有一把轮椅，轮椅和市面上见到的有些不同，轮椅的两个扶手在中间，一般轮椅扶手都是在两个轮子后面。轮椅上坐着一个人，一副圆圆的金丝眼镜，上身穿一件丝绸唐装，下身穿黑色亚麻裤子，脚下踩一双老布鞋，手里攥一根弯头拐杖，他正慢慢地打量着这个院子。
老莫从没见过这几个人，但上门都是客，老莫走出房门和三人打招呼，
“来了您嘞，不知道三位是买书还是寻老物件？买书您三位这屋里请，”
“我们是慕名而来，听说这里有很多好东西，特意从外地来的。”留着一撮胡子的人说道。
“来的都是客，三位先进屋里，我给你们沏上茶，咱再慢慢找，”
老莫话刚说完，就见大高个儿和小胡子抬起轮椅朝房里走去，老莫赶紧走在前面把帘子挑起来，二人抬着轮椅进了房间。
“三位稍等，我去取热水给三位沏茶，”老莫出了房间，去伙房拿茶壶给他们沏茶。路上老莫纳闷这三人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可是以前来的那些顾客从来没有过的，但是他又说不出哪儿不一样。
到了伙房，炉子上的茶壶盖被热气顶得“呼啦啦”直响，一阵阵烤地瓜的味道传来，老莫把炉子边上热着的几块地瓜挨着翻个身，地瓜里的油都烤出来了，这是他的午饭，从小他就好这口。以前他会把炉子直接放在房里边，但现在里面全是书，一个火星儿都可能把书给烧了，所以他在此就支了个伙房。
老莫拎着茶壶回到房中，他看到三个人在他的那些书架上来回查看，老莫把茶叶沏上，这才说道，
“不知道三位要找哪类书，您告诉我，我帮您找岂不是会更快些？”
坐在轮椅上的那人按下扶手上的按钮，轮椅朝老莫驶来，那人笑着问老莫，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和一个叫莫里循的外国人有关的书？”
老莫摇摇头，在他记忆中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书。
“那有没有一本《楚藏》的书？”那人又问道。
老莫心里一惊，他确实有一本《楚藏》的书，但是那本书只有半本，里面记载了一些关于楚国历代国君入葬时的风俗礼仪、墓地风水，老莫读到后面才发现这本书不知道被谁撕成两半，另一半不知所踪了。
老莫并没有在意这本书，他看到书只有半本而且书页有些破烂，他就给书做了个书皮和其他旧书放到一起了，今天听这人居然是专门来找这本书，他意识到这本书肯定大有来历。
老莫看着那人摇摇头，说道：“没见过，”
那人看老莫有所迟疑，就知道他肯定见过那本书，他冷冷地说道：“莫三平，当年泗水考古你还记得么？”
老莫听他说泗水考古，不由地更是大吃一惊，此人是谁？
那人的轮椅驶到老莫旁边，他抬头看着老莫说道：“《楚藏》我要，墨玉指环我也要。”
老莫听他说墨玉指环，心中一股凉气升到胸口，老莫倒退一步坐到椅子上，他稳稳心神对那人说道：“您说的这两样我都没听说过。”
那人从喉咙发出“哼哼”两声，“既然如此，咱们就后会有期了。”说完，大高个儿和小胡子抬着他出了房间。
老莫一人在房间里呆坐了许久，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他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我在泗水考过古？他怎么会知道墨玉指环和《楚藏》？
老莫忽然感觉一股冷风往脖子里钻，身后的门帘被人挑开了，老莫转过身时，一个人已经站在屋内，
“三叔”
没等老莫反应过来，来人便倒在地上。
老莫赶紧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强小兵，他抱起倒在地上的强小兵，把他安放在椅子上，老莫走到第三排书架前面，他用力推开书架，揭开地面上的地毯，在地毯下面露出一个圆圆的洞口，老莫背起强小兵进入洞中。
第一章 万松老人塔
强小兵坐在万松老人塔下的一条木凳上晒了足足三个小时的太阳，他旁边的一块青石墩上放着一本未读完的旧书《楚藏》。
他背上的多处伤口已经被缝合起来，太阳照在这些伤口上，一阵阵麻痒的感觉不时传来，强小兵稍动身体，伤口又传来阵阵疼痛。
在他身后的房间里，老莫依然整理着那些宝贝旧书，整个书局的书合计起来差不多有三万册，除了书，和北京有关的老物件儿也有很多，兔儿爷雕塑、老钟表、旧照片等各式各样的老古董，差不多都塞满了屋子。
强小兵身后的万松老人塔建于元朝，经近千年风雨依然屹立不倒，塔内供奉的是万松老和尚，万松老和尚是金元佛教高僧，同时还他精通儒家学术，所以深得朝廷器重。
万松老和尚有一个很有名的徒弟叫耶律楚材，元灭金后，耶律楚材辅佐成吉思汗父子近三十年，他的治国方略对一代天骄的后世子孙产生很大影响，更为元朝建立打下基础。
在万松老和尚81岁圆寂时，朝廷建此塔来纪念万松老和尚。不为人所知的是，如今我们看到的塔乃是清乾隆时所建，而真正的元塔就藏在里面，正是所谓的塔中塔。更不为人所知的是，在塔的下方还深藏着一座地宫。
地宫分里外三层，为防后世盗墓者，耶律楚材在最外层放置了大量珠宝金器，一般的盗墓者均为求财，在得了财宝后都会离去。这样可以保护万松老人肉身不损。中间一层摆放大量的佛像经书，最里面一层则瓮葬着万松老人的坐化肉身，旁边床榻一侧的石桌放着一本万松老和尚生前不离手的《华严经》。
不过让耶律楚材自认为万无一失的地宫却在其后百年便被人盗挖，外层珠宝玉器被洗劫一空，中间的经书佛像有的被盗，有的被毁。庆幸的是，最内层的万松老人坐化肉身完好无损，这或许正是耶律楚材当初所愿。
围绕塔而建的寺院虽小，历史记载中，这里曾珍藏着很多文物，在门外两边各有一座石碑，石碑上仿龙与虎分别写着“龙”、“虎”两个大字，而以龙虎守门的寺庙只有此处。
相传两座石碑是唐代的遗物，而在大殿前碑亭内的石碑一座是无字碑，一座是有字碑，有字碑是康熙皇帝御笔。在藏经楼内，收藏的经书就更多，但这些有的历经战火早已轶失。
作为后世的风景，老人塔在明朝的顾乾《三十六景图》中称之为“古塔穿云”；而清代黄申瑾《二十四景图》中称之为“塔影团圆”，清朝第一才子纳兰性德在《渌水亭杂识》中记述了耶律楚材寄其师的诗作：“风流彩扇出西州，寄与白莲老社头。遮日招风都不碍，休从侍者索犀牛。
同样作为北京城区内仅存的砖塔，万松老人塔早已成了西四的地标性建筑，它所在的胡同也被称为砖塔胡同，而许多像鲁迅、老舍这样的文坛大家或驻足于此或比邻而居。
每到周末，这里聚集了一大堆痴迷老北京文化的人，这时也是老莫最忙的时候，老莫也很享受这个，尤其是他逗小孩玩的时候。
平时来书局的人不多，大都是慕名而来，有的喜欢和老莫喝喝茶聊聊天，有的会拿本书在一个角落呆一天。时间一长，倒成了一众小资们的好去处。
在书局最西侧有一间只有几平米的房子，老莫把这里改成了伙房，最里面放置一些清扫修理的工具，角落里放着一块不知道何年做的石槽，老莫平时都把炉灰放在石槽里面。而在这石槽下面，却藏这一条通往地宫的密道，确切的说，这是盗洞。
直到今天，知道地宫和密道的人，除了老莫，就是当年盗墓的人。老莫之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是因为当年大运动期间，他所在的考古研究所受到冲击，而他的搭档强爱民在一次考古中受伤昏迷不醒，醒后却变得神志不清，经常自言自语，最后被送到国家疗养院长期疗养，因祸得福躲过了批斗，而老莫他们却被不停地批斗，有一个同事忍受不了而自杀。
老莫晚上逃出来藏到了一个院子里，就是现在的地方。因为长时间荒废，红卫兵只是从门缝往里瞧了瞧，见没人就离开了。而老莫在收拾那间小房子时发现了密道。开始老莫以为是动物挖的洞，后来他大着胆子下到洞里才发现了这个地宫。
老莫有时会趁着晚上回到前门的家里看看家人，家人看他平安也是高兴不已。走的时候都会给他用包袱包一些吃的带着，刚开始，白天都会有红卫兵在他家盯着，时间一长，很多人都以为他跑到外地去了，也就不再派人去他家蹲梢。
也就从那时起，老莫开始收集一些破四旧大家不要的旧书老物件，然后把他们都藏到这个地宫里。
文化运动结束后，老莫将这些东西全搬回了前门的家，临走时，老莫把密道口填住了。他又把院子里的一块石槽挪到填好的洞口上，后来工人在重新修缮时根本没发现异常。回到家后，他把这些旧书物件整理出来，开始是一些街坊邻居会来凑凑热闹翻腾翻腾，时间一长，来的人越来越多，老莫索性就给这些书安了一个家：正阳书局。
老莫也开始专门收集一些旧书，有的是买的，有的是去潘家园淘的，还有别人送的，没几年，老莫发现家里实在装不下这些书了，于是他开始找更大的地方。
而此时，政府启动了北京古建筑的修护工程，万松老人塔就在其中。但完成修缮的古塔如何合理使用，一直是一道难题。“修缮一新的古建依然是‘死’的，只有重新注入生气，才能让古塔焕发生机。为了进一步探索文物空间的合理使用，政府决定依托古塔深厚的文化积淀，将小院打造为立足于传播北京文化的公共阅读空间，以此让历史文化资源更有价值和魅力。于是大家不谋而合，正阳书局在当地政府支持下搬到了这里，从此让这座沉寂多年的小寺院再次焕发生机。
晒足了太阳，强小兵站起身伸伸懒腰，转身走到屋里，
“三叔，艳艳呢？”
“去什么健身房了”
“哦”，强小兵想起莫艳艳胖到不能再胖的身材，
“是该减肥了。那什么三叔，我回了”
老莫本想问强小兵怎么受的伤，话刚到嘴边强小兵人已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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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刑警上门
后海烟袋斜街以西有一条窄窄的很不起眼的胡同，很少有外人来，正如福祥胡同和南锣鼓巷一样：南锣游人如织，福祥胡同却没几个人。从早到晚，烟袋斜街游人来来往往，强小兵所在的这条胡同几乎没人来，这也正合了强小兵心意。
胡同走到底的一家，门上方挂着一块匾，上面写着两个字：强匠。
进到院子里才发现不是我们想象的北方四合院的样子，院子里里外外已然改造过，地面铺了灰色方砖，院子中间挖了一方水滴状的水池，水池里几尾鱼静静地来回游。
水池旁光秃秃的石榴树上挂着一个空的鸟笼，从东房到西方房沿着一侧墙修了一条木质拱形走廊。整体的四合院布局没有被破坏但更现代化，原来的木窗和门换成了落地玻璃，房里的装修完全是中式，唯一的现代化家具就是沙发，其他都是木制。
院子里，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和一条斗牛犬玩的不亦乐乎，小孩看上去很有灵性，眼睛里透着狡洁，他脑后绑着一股小辫子，辫子和一根黑色的细绳编在一起，在辫子下面，细绳系着一支极细的精钢小刀。
“虎妞，打个滚，”小孩对着斗牛犬下令，那头斗牛犬一个劲地摇尾巴就是不打滚。
房间里，强小兵蜷在沙发里，他手里拿着一个黑黝黝的指环不停的翻看，只见他手里的指环像麻花似的卷成一个圆环，黑中透着红色，指环外侧一圈是内凹的，像一圈沟槽，指环里侧有一个很小的凸起，凸起上有一个头发粗的小眼，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强小兵研究了很久都不知道父亲让莫三叔带给他的这个指环到底有什么用，之前强小兵翻看父亲留下的考古笔记，按照父亲的习惯，每一个考古细节父亲都会记在笔记里，但却偏偏没有关于这个指环的任何文字，强小兵感到非常奇怪。
院子里传来的狗叫声打断了强小兵的思绪，
“你是谁？”小孩大声问。
“强先生是住这儿么？”来人反问道。
强小兵把手里的指环压到书下，起身走出房外，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个年龄在三十左右的人；上身穿着一件夹克衫，下面穿了一条休闲裤和一双运动鞋。来人站得笔直，虽然穿的休闲，但强小兵还是感到一丝压迫感。
来人看到强小兵从房间走出来，自我介绍说：“是李博士介绍我来的，”
“李博士？”
“文物研究院的李学恩博士，”
强小兵点点头，李学恩是父亲原来考古队的同事，加上莫三平，他们三个被称为“考古三杰”，李学恩主要负责后期文物的修复工作，而强小兵的父亲强爱民和莫三平主要是野外考古，文革后，考古队分成两个机构，一个是考古研究所，主要负责省内的野外考古工作。一个是文物研究院，负责文物的修复鉴定复原以及学术研究，同时还负责为各大博物馆制作文物复制品以便展览，所以，在很多博物馆我们看到的文物其实是复制品。但文物复制品的精细度要求和原件一模一样，所以对制作者的专业水平要求很高。
李学恩从二十岁开始搞文物修复还原，近半个世纪的经验为他积累了很高的名声，北京武汉杭州等来自全国各地的博物馆纷纷前来请求为他们制作文物复制品。
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许多文物贩子也纷纷找上门，愿意出高价让老爷子给他们给做复制品，但却都吃了闭门羹。
站在眼前的这个人既然说是李老爷子，介绍来的，那他跟那些文物贩子必有不同之处，
“请”，强小兵将客人引到房中，
“苏童，给客人端茶”
苏童有些不情愿地去了厨房，虎妞看没人跟它玩，在苏童周围跑来跑去，还在他面前打了个滚，
“哎呀，你真是个贱狗，刚才求你你不打，现在知道讨好来了”。
房间里，强小兵正和来人交谈着，一进房间来人就做了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孙正明，是市刑侦队的，在文物侦稽科。”
听了来人介绍，强小兵有些诧异，不知道刑侦队找他做什么。
来人或许看出了强小兵的疑惑，进一步解释说，
“我们只是想请你帮我们在文物鉴定方面做些工作”，
“那你们应该找李老爷子，找我怕是找错人了”，
“我们最初是去找的李学恩博士，但因为有的文物不在本市，而博士因为身体原因不能远行，后来我们准备离开时，李博士推荐了你。”
“原来是这样，那我能帮你们什么？”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修爷这个人？”
“是河南的徐三修么？”
孙正明的眼里放出一丝光芒，“你知道这个人？”
强小兵微微一笑，“盗墓的没有不知道的，以前只听人说起过，没见过。”
“是这样，我们最近在文物市场发现了一批流入市场的文物，这些文物以前从没在市场上出现过，我们走访了一些商户和专家，他们也说以前从没见过这些文物，所以我们初步推测这些文物很可能是从外地流入我市的，我们锁定并跟踪了一名文物贩子，发现这个人经常往返河南，在与河南刑侦的合作侦查中，我们发现这是一批从墓里刚挖出来的文物，我们顺藤摸瓜最后锁定了这个修爷。”
“能让修爷出手的墓那肯定是大墓”，强小兵对孙正明说。
“不错，最初我们也没有发现这个修爷，是从一名嫌疑人的口供中我们得知，有一个文物贩子死在了家里，据说是被修爷的人杀死的，我们才将这个修爷纳入监控对象。不过根据我们的调察，这个修爷居然是一个半身不遂的人，一直坐轮椅。”
“这个你们就有所不知了，据说他的腿是当年盗墓时被瘴气熏晕大脑缺氧而落下的，这个修爷厉害的地方是看脉，哪儿有大墓，他只要看看周围的山脉地理就可以推断出大墓的位置，像盗墓这种体力活，自有下面的人去干，”强小兵跟孙正明解释说。
孙正明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月初我们河南的同志截获了一辆从山东来的箱式货车，在一堆日用品后面我们发现了和那些流入我市文物高度相似的文物，于是我们和山东河南的同志们成立了联合调查组，我们之所以找到你，除了李博士的推荐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你的父亲曾经在那里做过考古工作。”
“我父亲去过？是哪里？”
“泗水”
“泗水？”强小兵站起身来，那是他爸爸最后一次考古的地方。
那天孙正明和强小兵谈了很久才离开，送走孙正明，强小兵回到房里，他拿起压在书下的指环注视了很久，在他身后的墙上，貼着很多他和父亲的照片，有小时候他和父亲一起练习太极拳的照片，也有他在西藏当兵的照片，还有一张考古三杰的合影照，当年他们如强小兵一样年轻，所有这些都渐渐模糊起来，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父亲在外考古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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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出土骷髅
1974年，那年的夏天格外炎热，随着气象台的预警级别越来越高，人们纷纷寻找各种方法避暑，蒲扇，冰棍，汽水，背心，游泳，各种能想到的都用上了也只解一时凉快。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电是奢侈品，有电的人家电灯都不敢多开，更不用说风扇了。何况许多的家庭根本就没通电。“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仍是脑子里的想象。
即使这样的天气，在泗水这个偏僻的小县城，却驻扎了一支国家级的考古队，在夹山头村山脚下，十几个考古队员正顶着烈日对一处遗迹进行抢救性挖掘。
挖掘现场气氛异常沉闷枯燥，除了树上的蝉要死不活的叫声，剩下的就是寂静。俗话说十墓九空，从古到今历朝历代盗墓俨愠霾磺睿搅丝脊耪飧鼋锥危嫠绞堑聊乖舫匀饪脊藕忍溃奘蔚目脊胖っ鳎褪呛忍蓝荚嚼丛侥蚜恕Ｃ康笨脊哦釉狈⑾值炼词蹦侵质哟蠹蚁嗷サ难凵窈臀弈蔚谋砬橹芯椭懒恕�
今天的挖掘进度很顺利，从目前已经挖掘的现场情况看，这很可能是一座积石冢，所谓积石冢，顾名思义就是用许多石头堆积起来的，一般积石中间设有中心墓。
泗水又称泗河，据说曾经居住过部落东夷族，在不同时期，考古学家陆续在泗河两岸挖掘出尹家城、天齐庙、朱家村等史前人类活动遗址，其中的尹家城遗址，更是包括大汶口文化、龙山文化、岳石文化以及商周至秦汉时期不同文化层堆积的高台遗址，发掘出土的众多文物中，典型代表有玉器、原始棺椁、青铜器和还有古时用来占卜的卜骨。
1921年挖掘发现的仰韶文化和1965年挖掘发现的龙山文化震惊国内外，这两次国家主持的大规模考古挖掘中出土了巨量的陶器，从仰韶彩陶（红灰黑）到龙山黑陶，每一件出土的陶器都堪称精美。这次考古队长强爱民也参加了65年的龙山遗址挖掘，只不过当年他三十多岁，现在却五十多岁。
二十多年的考古经历让强爱民对先人智慧充满敬畏，很多人认为先人文明不如现代，但在强爱民眼里并非如此，也许先人科技远不如现代，但是先人在人文、想象、利用和改造自然方面的成就却远远高于现代人，现代人崇尚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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