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双千年战记-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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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德森笑着的嘴脸让盖利也感觉不舒服。他摸不清这个手段辛辣的魔法师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考虑再三，他远远绕过血假面，提着剑向拉斐尔走去。

　　　　“未来的队长大人，难道你连一个爽脚被冻住的废人都怕吗？”安德森又笑着说。

　　　　盖利赌气似地转向克利福德，却只敢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脚步。说实话，多次看过克利福德的留下的杀人现场以及他轻而易举就击败了乔治�9�9克里冈，盖利从心里畏惧这个双手沾满血腥的男人。距离克利福德三尺多的距离，盖利便止住脚步，捂着黑翼天使的剑柄最末尾，够着手臂向他刺过去。

　　　　直到这时，血假面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盖利。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安德森，只是把盖利留在眼角的余光中。再他看来，盖利的剑是在是太慢。等盖利的剑尖几乎要触及他的身体。他才厌烦地说道，“不自量力”，抓住腰间逆龙鳞的剑柄，大力一挥。无出鞘的巨剑像拍苍蝇一样横拍在盖利脸上，将副队长整个人扫倒墙角。头破血流，不知是死是活。

　　　　克利福德手一松，平举着的巨剑砸入坚冰里。四周的冰面咔嚓一声裂开数条裂缝。他用力提脚，硬生生破开冰面，走了出来。

　　　　“要帮忙吗？”偏过头，克利福德问拉斐尔。

　　　　银发美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在伊芙琳忧心忡忡的目光中，他从长筒驯鹿皮靴中拔出光光的脚丫子，直接踏在冰面上，傲气道，“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违纪三叉戟的头目，云之守望，拉斐尔�9�9赫伯！”

　　　　安德森的脸色很是难看。“不要高兴得太早！”法杖指向地面，他直接用明语言命令道，“冰凌之矛！”

　　　　霎时间，地面震颤，十数根长矛般的冰锥从拉斐尔和克利福德的脚下冒出，只插天花板。伊芙琳看了吓得尖声惊叫。过不被冰锥刺穿的只是拉斐尔和克利福德的残影。下一瞬间，拉斐尔已经闪至鲁齐尼的身边，一脚将他踹到，把伊芙琳拉到自己怀里。同一时间，克利福德也拔出逆龙鳞，幻影般移至安德森的面前。红色巨剑加力下斩杀，切入魔法师的身体。不过克利福德的心里却是一惊，剑刃传来的并不是切筋断肉的手感，而像是陷入平滑的流质中。果不其然，被劈成两半的安德森化成一滩水，浸入冰面里。

　　　　伊芙琳以为危险已经过去了。她看着拉斐尔踩在冰面上冻得通红的脚，心痛道，“快把鞋穿上吧，别冻坏了。”说着便去帮拉斐尔拿鞋子。

　　　　拉斐尔一把将她拉住，却没有看她，警惕的目光在大厅中游移着。“别出声，还没有结束！”

　　　　铺满坚冰的空旷大厅里，盖利和鲁齐尼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唯有逆龙鳞的剑鞘插在冰面上。可拉斐尔和克利福德却如临大敌一般。连伊芙琳也看出局势的微妙，懂事的保持安静。

　　　　安德森会从哪里攻过来！拉斐尔和克利福德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只见逆龙鳞的剑鞘砸开的那一处冰面上，青色的水柱咕噜咕噜冒出来，重新汇集成魔法师的身体。安德森又一次挥动冰水之杖，喊道，“觉醒吧，远古的冰之巨兽！”

　　　　冰面上依次亮起数个庞大的六棱魔法阵。冰面炸裂，尖塔震颤，一只只穿着铠甲的四爪巨兽破冰而出。张牙舞爪地扑向拉斐尔等人。

　　　　这些怪兽足有五尺来高。压至面前就像冰山一样。伊芙琳看着拍向自己的利爪，吓得浑身脱力，压根就忘记要去躲避。忽然间，她只觉得头晕目眩、天旋地转，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拉斐尔横抱在胸前。

　　　　拉斐尔抱着伊芙琳闪过冰之巨兽的利爪，又跳过它横扫而来的尾巴。踩着它的脊背，腾腾腾三步窜到它的头顶。虽然没有任何武器，虽然不抱着少女连手都腾不出来，云之守望的反击却开始了。

　　　　站在冰之巨兽头顶的拉斐尔高高跃起，抱着伊芙琳居然还能在半空中做出一瞬间的收腹悬停。冰之巨兽抬头找他的时候，他看准机会落下去，双脚踩在巨兽的侧脸上，用力一蹬，再度跳起。两个人的重量乘上下坠的力道，体型庞大的冰之巨兽也被踢得向侧面倾斜，正好又撞上另一头奔跑过来的巨兽。一声巨响后，两头怪兽碎裂成一堆冰块。

　　　　拉斐尔抱着伊芙琳轻盈地落在冰堆之上。抬头去看克利福德。黑发男子手握红色巨剑横冲直撞、大砍大杀。逆龙鳞砍坚冰就像砍玻璃一样脆，身后留下数堆破损的残冰，被摧垮的冰之巨兽已经不下三头。可更多的怪兽还在源源不断的破冰而出。

　　　　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神圣人类联盟时代的器具拥有超乎想象的魔力，要制止这些怪兽，必须杀死安德森！拉斐尔一瞬间便想通了问题的症结。他抱着伊芙琳在怪兽的利爪和长尾中轻巧的闪躲跳跃，急切地搜寻着安德森的身影。突然，右眼的余光看到蓝光一闪，他立刻急停并向后翻滚跳跃。几只冰锥正插他本来将要进行的路线上。这是安德森躲在暗处的攻击。

　　　　只要你现身就好！拉斐尔脚腕一转，向安德森的方向追去。一只冰之巨兽跳过来拦住他的去路，但立刻就被从旁杀到的克利福德砍成碎块。拉斐尔踩中巨兽还未落地的脑袋，跳向安德森。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胸口上。可和被龙鳞砍中一样，安德森立刻化成一滩水，消失在碎裂的冰层之下。

　　　　拉斐尔气得一跺脚。这要怎么打？神圣人类联盟时代的器具就这么厉害吗？

　　　　被拉斐尔抱着翻来跳去的伊芙琳觉得有些难受，她拉了拉银发男子，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脚一着地便有些眩晕，恍然间她看到挂在墙上的安德森的画像并没有冰被冻住，画中魔法师的那双眼睛正阴冷的看向这一边。这幅画伊芙琳以前看过很多次，而且还临摹过，她确定安德森的眼神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不知道，你看那幅画……”她拉了拉身边的拉斐尔。银发男子可没空听她说什么。一只冰之巨兽绕过克利福德扑过来。他只能再次抱起伊芙琳向旁边闪躲。

　　　　又一阵天旋地转，伊芙琳忍受着胃里翻腾的恶心感，抱着拉斐尔的脖子在他耳边大喊。云之守望听了，脸上浮现出一丝皎洁的笑。

　　　　安德森又一次出现在大厅的角落。从冰之巨兽的缝隙间不断射来冰锥。拉斐尔闪到一根立柱后，将伊芙琳放下。他踩着墙面跃出几步，躲过安德森射来的冰锥，踏着一只冰之巨兽的头跃至安德森的近前，抬腿横扫。魔法师在被击中之后又一次化成一滩水，消失在冰缝里。拉斐尔赶忙回过头对克利福德大喊。

　　　　“克利福德，捅破墙上的那幅画，快！”

　　　　没有丝毫犹豫，克利福德反握逆龙鳞，掷向墙上安德森的画像。红色巨剑划出一道暗红的光，插在画中魔法师的胸口上。这一刻，所有冰之巨兽的攻击全部停顿下来。画中的安德森突然活了一般从画框中探出半截身体，痛苦地扭曲挣扎，咳出大口鲜血，最终垂挂在画框上，咽了气。静止不动的冰之巨兽齐刷刷垮塌。地面和墙壁上的坚冰也渐渐融化。

　　　　克利福德走到画框下，从垂在墙上的安德森手中掰下冰水之杖。看着这支晶莹剔透的魔杖，他又想起当日和琳妮丝肩并肩坐在奇迹之丘的遗迹上。女孩掏出这支魔杖，让他透过六棱型的水晶杖柄去太阳，告诉他太阳其实有七种颜色。

　　　　“琳妮丝！”黑发男子轻声叹了一句。冰封了数年的冷傲脸庞上露出一丝的怀念又凄婉的笑意。

　　　　拉斐尔看在眼里也不禁动容。你真坚强！至少你还有勇气去想她。而我却根本不敢留在奥利弗曾经存在过的地方。一想到他曾经那样鲜活，那些快乐的日子，我就……原来我是这么怯懦的一个人~

　　　　就在两人相继失神的一刹那，盖利忽然爬了起来，抓起地上的黑翼天使向克利福德砍过去。其实他早在之前的震动中便已经醒了，一直趴在地上不动，等待机会的来临。

　　　　“克利福德，小心！”拉斐尔首先反应过来。克利福德虽然慢了半拍，但以他的伸手，还是能够从容地用手中的冰水之杖招架

　　　　“不！不要去挡！”这一幕何其相似！拉斐尔仿佛又回到了皇城中那片染满鲜血的花园。兰斯挥动黑翼天使，削断了奥利弗的尤里西斯，深深劈入大个子骑士的身体里。难道克利福德也会……

　　　　克利福德听了拉斐尔的话，急忙放弃格挡，扭转身体向后退。盖利斩击不中，顺势向前一刺。黑翼天使贯穿克利福德的胸膛。

　　　　“克利福德！克利福德！”拉斐尔只觉得胸口一紧，眼前一黑。最后一丝意志让他没有昏厥过去。如果只是被刺中的话，也许还有救！他跌跌撞撞向好友跑去。克利福德并没有被刺倒，反而一脚把盖利踹飞出去。

　　　　盖利看到克利福德就像杀不死一样，扭头就跑。受了伤的克利福德无力去追。拉斐尔担心好友的伤势也没有去追。这时候封住木门的坚冰已经基本融尽。盖利心中大喊幸运。他急匆匆拉开门，却迎面撞上青骑士丹尼尔�9�9格林，心都凉透了。

　　　　“杀了他！”克利福德喊道。

　　　　丹尼尔�9�9格林没听到一样从盖利身边走过。本以为在劫难逃的盖利如获特赦一般向外跑，可刚想迈腿，就发现身体不听使唤。接着头便从身体上滚落下来。不是丹尼尔对克利福德的话置若罔闻，只是他出剑实在太快。

　　　　“你怎么样？快躺下来。”拉斐尔搀扶着克利福德，担心地说。

　　　　克利福德摆摆手。“看把你吓的，没多大的事情！你几时变得这么胆小了？”

　　　　“我…”拉斐尔很想告诉他，奥利弗就是死在这柄剑下。可他说不出口。他很害怕，害怕克利福德也会那样死去。“你等等，我去找大夫。”

　　　　“不用！”克利福德握住黑衣天使的剑柄，把剑慢慢往外拔。

　　　　“笨蛋！不要拔啊。”拉斐尔急得大喊。武者都知道，贸然把兵器从伤口拔出来会造成伤口扩大。最恰当的处理办法就是等祭祀或有经验的大夫来处理。

　　　　克利福德当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很是郑重地说。“放心，你要相信我的判断。”看着他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把剑往外拔。拉斐尔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围拢过来的丹尼尔和琳妮丝也都吓得白了脸。太危险了！

　　　　奇怪的是，当克利福德把黑翼天使从胸口拔出后，伤口不但没有扩大，反而收缩得几乎看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拉斐尔询问的眼神中更多的是幸喜。

　　　　“这把剑很奇怪。”克利福德对一脸惊诧的三人说。“当它刺入我身体的时候，我就觉得它很薄，薄得几乎感觉不到。”

　　　　“是的。这是一柄能够削断一切的魔剑。没人知道它是用什么材质打造而成。据说它的剑刃根本就不能够触摸。不等手指触到，就已经被切下来。”

　　　　“那就对了。它之所以锋利，是因为它的剑刃很薄。但正因为如此，只要不触及血管和内障，它所能造成的伤害比普通的剑小得多。刚才那一剑贴着我的心脏穿过去，连血管都没有碰到。所以不用担心，只是有点痛而已。”

　　　　众人均是松了一口气。拉斐尔疲惫的身体往克利福德身边依靠，幽幽道，“你知道我有害怕吗？我真怕你也和奥利弗一样……”

　　　　不久之后，城卫队队长乔治�9�9克里冈率领大队卫兵冲进了高塔。同行的还有艺术家联合会的会长杰拉尔�9�9德帕迪约和他的副手小唐尼。德帕迪约以千岛港城市议会议员的身份听取了伊芙琳和丹尼尔的证词，判定安德森和盖利死有余辜。鲁齐尼用石化魔法杀害无辜少女，同样罪不可赦。拉斐尔等人则将功赎罪，既往不咎。危机三叉戟的两个人都对这样冠冕堂皇的判决很是不屑。丹尼尔一方面劝说他们，一方面对老会长的好意表示感谢。事情就这样平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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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清晨稀薄的海雾中，维尔瓦家族的三桅帆船翡翠珊瑚号摇响了即将启航的铜铃。长长栈桥上，等待登船的旅客们抓紧最后的时间和亲友们告别。伊芙琳站在桥栏铁锁的柱头边，看着不远处相视而立的两个男子。一个高大英俊，一个纤细柔美。在旁人羡慕或是妒忌的目光中，他们很可能被想象成一对情侣，因为其中的银发男子太过美丽，让全天下的女性都黯然失色。和其他充满嘱托和苦涩的离别场面不一样，这两人只是静静的站着，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而伊芙琳的忧郁也在沉默中愈积愈深。

　　　　“你是在还怕他会和我们一起走吗？”青骑士丹尼尔�9�9格林晚来了一步。他止步在伊芙琳的身边，礼貌地对忧心忡忡的女孩笑了笑。“放心，他不会的。虽然我并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他，但他寂寞的眼神告诉我，他渴望的是一份*和一个归属。克走的是一条复仇之路。他注定不是同路人。但他会不会留在这里，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我？！”伊芙琳不解地望着青骑士。

　　　　丹尼尔点点头。“他其实把你看的很重。和克一起去找鲁齐尼，也是预感到你可能会有危险。不过他和克都是那种既不善表达又执拗的人。这样的人，一旦错过了，就再也无法挽回。想留在他身边，你一定将他要死死抓牢。”

　　　　“嗯！”伊芙琳应了一声，鼓起勇气走向两人。丹尼尔一把拉住她。“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这是属于他们两人的离别。我们最好不要去打扰。”

　　　　*

　　　　又一阵铃声。这是三道启航铃的最后一道。克利福德终于打破沉默。“我该走了！”

　　　　拉斐尔淡定的点点头，没有言语也没有表情，只要微微抖动的眼神述说着他的不舍。纵然不舍，却注定要成为陌路人！他明白得很。

　　　　“你也不要再为难自己了！”离别之际，反倒是不喜言语的克利福德话比较多。“你本性不适合血与火的生活。以往不可一世的你其实也只是好强而已。找个避风的角落安定下来吧。”他瞥了伊芙琳一眼，“这里就很不错。”

　　　　“瞎说什么啊~”拉斐尔柔弱地抗议。

　　　　克利福德的嘴角勾勒出怀念的微笑。“小脾气还是一样啊。越是说中要害，越是不承认。”调侃之后，他从腰间解下黑翼天使递给拉斐尔。“这柄剑还是你拿着吧。我有逆龙鳞就足够了。”

　　　　看着递到面前的黑翼天使，拉斐尔畏缩地退了一步。“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用剑了。”

　　　　“剑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关键看你怎么用。好吧，我不勉强你。”克利福德走到伊芙琳身边，把剑塞到女孩手上。“这柄剑给你。你务必帮他保存好。总有一天，那家伙会用到的。”

　　　　伊芙琳被冷面男子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领会其中的含有之后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克利福德向血假面招招手，两人并肩向旋梯走过去。走过拉斐尔时，他拿出血泪面具戴回脸上。“如果还能再见，记得我叫血假面！”

　　　　*

　　　　翡翠珊瑚号消失在海天的边际。银发男子只身站在栈桥尽头的白色灯塔下，孤单的吹着海风。海蓝色头发的少女在一旁踌躇了好一会，终于深吸一口气走到他身边，用最甜美的笑容面对他。“他们走了。我们也该回家了！”

　　　　“回家？”拉斐尔不解地看着她。

　　　　“是啊~那天晚上，你说你担心我，所以没有逃。现在我更没有理由让你离开我身边。我是真的喜欢你。来吧，我会给你一个甜美而安宁的家。”她搂住他的手臂，死命地搂住，幸福地依靠，再也不会放开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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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放逐

　　　　菩提站在黄金树叶之上，伴随着蔓藤缠绕，缓缓升向永恒之树的顶端。在这株上撑天宇下通大地的远古巨木面前，森林里那些需要多人牵手才能环抱的千年老树就如同侏儒般矮小。而自誉为是森林之子的森之妖精们，按照辈分算来，都是他的孙子、重孙。在永恒之树的庇护之下，森之妖精在这个新兴的世界上开枝散叶，过着与世无争、淡薄的宁静的生活。

　　　　然而，这一份宁静却被来自东方的战鼓所扰。贪婪的人类在嫉妒的驱使下征伐并一切优于他们的文明，在驱除众多异族后终究还是将战火蔓延到苍青之森的边缘。

　　　　一想到如光影般流淌在这一片绿林里的快乐再也不能重现，菩提痛苦的闭上眼睛。晶莹的泪水，一大滴，溢出眼角。于此同时，胸中激荡起前所未有的想要将人类千刀万剐的火烧般的冲动。

　　　　这种感觉…难道是…愤怒？

　　　　身为一名妖精，菩提的感情向来和他的呼吸一样平稳。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情绪，让他自己都吃惊不小。他想要平息，但又觉得只有这火一般的愤怒最能发泄他内心对人类的憎恨。

　　　　未久，他感觉到四周围伸过来无数双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发、脸颊和肌肤。那种感觉就如同父亲严厉又不失温柔的关*，让他胸中的怨恼渐渐平息下来。睁开眼，他才发觉自己已经穿过绿叶铺就的那一层天幕，将整片苍青之森和辉宏的林间城踩在脚下。刚才抚摸他的是那些千年老树的枝叶。

　　　　头顶换成真正的天空。只是原本湛蓝如宝石般的明丽天空如今却被四起的烽烟熏得灰暗阴沉，就像一张沉重的铁血幕布将整个世界笼罩。天边时而暴起或是黑蓝或是赤红的闪电。人类的魔法师恣意滥用着神明赐予的魔法之力，毁灭者阻挡他们的一切。好在整片妖精森林都在永恒之树的结界护佑之中。人类大军只能在树林的边界上望而兴叹。林间城的城市广场上，妖精族的精锐战士聚集起来，身穿树皮硬铠，手持叶刀和弓箭，准备为保卫家园血战倒底。

　　　　居高临下，凭借超乎寻常的视力，菩提看到了战火中龟裂的大地、干枯的河床、焚毁的森林，不禁猛地抽了几口气。那股如火焰炽烈的情绪又一次在肺叶中膨胀。

　　　　踏上永恒之树的最顶层，菩提踩着厚实的藤茎向前走。眼前金色的枝叶一层随一层展开，粗壮的树干上浮现出一张平静祥和略有些苍老的脸。

　　　　“树心大人！”菩提谦逊地躬身行礼。

　　　　树干上的那张脸缓缓睁开眼睛，用咏叹般的韵律音调责备道。“吾亲*的孩子啊，汝不该让怒气充斥自己高洁的心灵。那样只会让你汝变得和卑微的人类一样穷兵黩武、嗜杀好战。”

　　　　“我…我为自己的不理智感到万分惭愧。”菩提再次谦逊深深鞠躬，以示致歉。

　　　　“以汝现在的年纪，这种错误是可以原谅的。不过千万要牢记。贪婪和愤怒是灵魂深处最原始的孽根，是世间霍乱的根源。吾等妖精一族是森之骄子，最接近自然的种族。吾等尊重自然，尊重生命，决不能被原始的罪恶所迷惑。”一万年以来，树心大人的语速一成不变，和缓而平淡，如今愈发的显得沧桑。

　　　　只有在树心大人面前，年轻的妖精才会低下他高傲的头颅。“您的教诲，我将谨记！”

　　　　森之妖精择林而栖，选中一片森林作为栖息地后，首先会由族内最出色的长老站在森林的中央，施展名为“森罗万象”（注1）的终极木系魔法，化身为一颗永恒之树。这棵树在不断生长的同时从周围的环境中吸取金和火两系元素，留下更利于树木生长的土和水两系元素。这也是妖精森林比其他森林长得更加茂密的原因。

　　　　永恒之树一开始和其他树木一样是青绿色的，在吸收金和火两系元素的过程中将逐渐转变为金*，最后凝结成褐红色。虽然被称为永恒之树，它其实是有寿命的。当永恒之树吸收了过多的金系和火系元素后，它的身躯将由木质完全转变为金属质。到那时，他的生命和意识也将消亡。不过这一转变过程长达数万年，而在这段漫长的岁月里，永恒之树和扎根的大地合为一体，从天地之间汲取智慧和力量，成为比肩于神明的顶级智慧生命。相隔异地的永恒之树能够进行思维上的神交，也能和神明平等交流。妖精族将永恒之树视为他们的神祗与母亲，从不违逆永恒之树的教诲。

　　　　“很可惜，神明们没有听从吾等的劝告。他们可怜人类的孱弱和渺小，授予了他们过于强大的魔法之力，使他们能够和其他种族并肩而立。吾相信神明们这样做的初衷完全是出于善意，但人类毕竟是刚刚开化的种族，还没有完全摒除灵魂中原始而兽性的冲动。贪婪和仇恨使得他们在获得力量后不能约束自己，不断向其他种族发动战争，侵占不属于他们的土地。

　　　　如今，神明们因为失望而离开，六大精灵王也同时失去了踪影。整片大陆深陷血与火的深渊，不再适合吾等妖精族居住。北方的几个族群已经相继返回精灵界。南方幻影之森的妖精们也封闭了传送阵，不再与外界来往。虽然很无奈，但吾不得不说，战争是没有意义的。吾等只能放弃这边崭新的大陆，重新返回返精灵界。迁徙从现在即可开始，时限是七周天。七周天之后，整座苍青之森和林间城都将沉入地底。”

　　　　树心大人的这番话不但是讲给菩提听，更是回荡在整个苍青之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