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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雄-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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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行密走到老父跟前,忽地“伏”的一声,竟向老父下跪!

    杨天霸双目一睁,眼见儿子向自己下跪,也是一怔,道∶

    “小子!你不是宁死也要打败老子,阻止我疯狂杀戮的吗?如今又为何如此如此卑躬屈膝?”

    杨行密双目隐泛泪光,道∶

    “爹,行密年纪虽小,但亦知有些事非干不可,所谓……有所为有所不为……”

    杨天霸愕然,他猜不透儿子将要说些什么?

    杨行密继续道∶

    “狂虎叔叔曾舍命救我,如今他身处险境,行密是誓不能让他一个战死的了,只是行密此去,恐怕……以后再难有机会侍候爹爹左右……”

    杨行密说着仰首,凝眸看着杨天霸,眼中的泪已狠狠滑下他的小脸,他哭着道∶“养育之恩未能报答!爹,请……受行密一拜!”

    “□”的一声,已向杨天霸重重嗑了一个响头,这一记磕头声,听得杨天霸那颗铁石的

    心,也要狠狠碎尽!

    杨天霸喝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小子,你哭哭啼啼的……胡说些什么?快……快给我起来……”

    他虽喝令儿子别哭,语气虽硬,但说着说着,声音已渐渐开始哽咽,一时间老泪纵横!

    杨天霸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当年只是呱呱堕地的小小物体,就在自己疯狂杀戮的五年间,已经逐渐懂事,他已开始懂得去选择自己的路……

    可是杨天霸自己却仍是浑浑噩噩,漫无目的地去残杀众生,他把他生了下来,可对得起这个儿子?

    杨行密缓缓站了起来,看见疯了五年的老父首次为自己泪流披面,一直埋于心底的一番话再难按捺,他悠悠道∶

    “爹,你知……道吗?自从娘亲……离开我们后,行密……一直在想,若有天……爹能回复本性,与行密重过从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纵然没有……娘亲,也较目前的生活……更为宁静……幸福,可是……”

    可是?可是如今他要去了,而此去吉凶未卜。

    杨行密无奈地续道∶

    “爹,若行密此去……不死,誓必回来……等你再过从前的生活,但……若行密死了,请爹爹……你……”

    说到这里,眼泪流到杨行密的小嘴里,他已泣不成声,然而时间紧逼,再难久留,他惟有强忍眼泪,咬着牙吐出最后一句说话∶

    “请你……好自珍重!”

    他说罢立即掉头而去,只怕自己不舍。

    珍重?杨天霸笑了,眼泪也流到他的嘴角,他终于笑了。

    五年前,梁思思离他而去时,也是叫他好处珍重,今夜,他的儿子也要离他而去,说的竟然也是一声珍重!但他可知道老父的心?为父的虽然疯疯癫癫,若儿子真的死了,他自己还能怎样珍重?

    眼看着这个出于自己,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稚子仗义而去,杨天霸的胸膛忽尔急剧地起伏,潜藏的强横内力霎时间运遍全身,一直催动着他,催动着他,催动着他……他,他,他要爆发!

    杨行密含着泪刚好走出洞口,洞内蓦地传出一声撕天暴吼,吼声如雷贯耳,甚至盖过风雪怒嚎,直轰诸天……

    这吼声之巨、之怒、之狂、之烈,俨如一个沉睡多时的魔神终于苏醒,将要对世间所有不义作出最后审判!

    杨行密不期然回头一望,他还未看见杨天霸,已觉一股夺魄气势自洞中汹涌而出!一股森寒胜雪的气势,冷得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刀!

    就在此轰天怒吼发出的同时,狂虎与马殷刘谦及其门众早斗至半里之外。

    马殷刘谦自从上次失手,这回剑出更是小心奕奕,加上带来的过百精英纷纷抢前向狂虎攻击,简直强弱悬殊!

    但狂虎素以虎爪取胜,虽仅余九成功力,但因步法奇诡,不时以“转”字诀在百多人当中左穿右插,虎爪迳施,且战且退,依然未呈败象!

    只是他出手竟带着半分留情,仅伤对手而不夺命,故狂马门众依旧前仆后继,陆续而来。

    激战当中,刘谦看似无心恋战,只是马虎出招,马殷不禁趋前道∶

    “二弟,你怎么如此提不起劲?这厮仅随其主人短短数年,足可与我们百多狂马门众相持不下,资质极高,必须小心应战!”

    刘谦有气没气地答∶

    “也许并非全因其资质高低,而他主人所修的根本便是一门很厉害的武学!”马殷心想有理,道∶

    “既然如此,好!就这样吧!”

    语毕即时向门众暴喝一声∶

    “风月重重!”

    所谓“风月重重”,乃是狂马门下一个从未一败的大阵!此阵是以七七四十九名修为不弱的门众,分别以七重人墙把敌人围在中心,倘若前排门众久战不下,第二排随即补上,跟着是第三排,第四排……直至第七排又再来一次,如此循环不息,直至敌人筋疲力尽为止。

    此声一出,百余门众其中四十九名已陡然跃前围向狂虎,倏忽间把狂虎重重围在阵中!

    狂虎深知不妙,即时纵跃向前,欲想逃出阵中,岂料一众门众竟也跟他一同跃身,整个风月重重阵随着狂虎的身形于半空一翻,落地后居然依旧整齐不紊!他的人翻到哪里,这个阵就翻到哪里,一时间脱身不得!

    而马殷就在阵势之间穿来插去,刘谦看来则甚不积极,仍然留在阵外,惟独单以马殷一人领着此阵,还有游刃有余!只见他偶尔一剑攻向狂虎,偶尔又以阵势掩护,不到一盏茶的工夫,狂虎已被刺至伤痕累累!

    一众人等逐渐斗至一断崖边缘,马殷不由一凛,心忖狂虎果然了得,他把“风月重重阵”引向崖边,此阵自会不攻自破,否则所有人势将同堕崖下!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马殷一阵犹豫,与此同时,忽听阵外一声高呼∶

    “大哥,你且看看我手上的是谁!”

    狂虎于百忙中向阵外一瞟,只见王潮竟挟着温婉而至,且还笑道∶

    “大哥,若你还对这贱人的生死有半点关心,立即束手就擒!”

    温婉已伤疲无力,但还鼓起一口气大叫道∶

    “虎!别……要理我!你……快走……”

    语声未歇,猝地一柄利刃刺进她的胸膛,温婉娇呼一声,痛得死去活来,却原来刀锋仅是轻刺,并未全刺进她的心房!

    王潮卑鄙地叱喝∶

    “大哥,我言出必行!你快罢手,否则……”

    说着握刀之手旋即收紧,温婉霎时满脸都是汗珠。

    马殷也不虞王潮会以此为胁,不过也任得其如此施为,似乎并不怕会辱及“狂马门”

    正义之名。

    刘谦则觉以弱质女流为胁,简直非侠之所为,正想上前制止王潮,岂料就在此时,狂虎身形骤止,一双虎爪放了下来,同一时间,七柄利剑架在他脖子之上!王潮狡笑一声,笑道∶

    “好!不愧义重情长!那你快告诉杨大侠,究竟你主人葬身何处!”

    狂虎冷冷道∶

    “别……白费……功夫,我……宁死……也……不……会……说……

    。“

    王潮面色一沉,道∶

    “还嘴硬?嘿,即使你豁出性命,但你真的不怕我会杀了她?”说着刀锋又再向温婉心

    房刺进半分,然而她紧咬着牙,怎样也不哼一声!

    刘谦简直忍无可忍,正欲出手,谁知身旁之马殷突伸掌拦阻,沉声道∶

    “二弟,别太妇人之仁,我绝对不容此行攻败垂成!”

    刘谦陡地一怔,想不到其兄会容许如此卑污手段!虽然并非亲自力行,但假借他人之手,又和王潮有何分别?

    在王潮刀下的温婉却面无惧色,她清深款款的凝视狂虎,虚弱地道∶

    “虎,你……宁死也不说……出主……子尸骨所在,男儿……汉……本该如此,可……是如今……却为了我的生死,,,而不知……该怎么办……”

    狂虎怅然道∶

    “婉,若……你……死……了,我更……不知……该怎么办……”

    温婉一阵感动,可是心中还有一个疑团,不能不问∶

    “那……你……是因为……我……才……会……回来这雪地?”她此刻命处生死边缘,却仍忘不了这个问题,可见她的心始终不死,狂虎凝望着她那苍白的脸,道∶

    “柔……你……明白……的……”

    是的!他的心意,她怎会不明?

    温婉苦笑点头,道∶

    “很好,也……不……枉……我等你……一场了……”

    她说着猝地自行向王潮的刀锋一挺,“刷”的一声,利刃赫然穿心而过,登时血花四

    溅!

    狂虎惊呼∶

    “柔……”

    变生肘腋,王潮也是一惊,想不到向是柔弱的她竟会性烈至此,心怯抽刀,岂料温婉虽是气若游丝,仍死命捉紧他的手,瞪着王潮道∶

    “潮,你……可知道……为何……我……只喜欢……狂虎……?”

    她一边说,嘴中已血如泉涌,似将在堵塞她的朱唇,叫她永远也再说不出半句话,但她最后还是把这句话吐了出来∶

    “因为……他……有的……东西,你……永远……也不……不会……有……”

    她说罢幽幽的回望狂虎,血红的嘴唇流露一丝平和满足的轻笑,接着,紧抓着王潮的手逐渐松软,娇躯亦缓缓的、缓缓的倒了下来,终于含笑而逝。

    雪又在哭。

    刘谦眼见温婉如此饮恨而殁,不由得低首轻叹……

    狂虎,却没有冲上前去,并非因有七柄利剑架于脖子上。

    他只是呆然落泪,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她死了?

    她死了?

    她死了?

    这个痴心的女子,她一直在苦苦等他。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直至第十三年……

    她终于等到了他!

    可是,这匆匆一会之后,她自己也要死了。

    到头来方始发觉,原来她只是在等━━

    死!

    是苍天弄人,总叫缘份飘渺?

    还是冥冥中早有定数。

    叫天下有情人全都身不由已。

    好沙漠玫瑰难圆?

    狂虎冷冷瞪着王潮,王潮在他脸上根本找不到任何表情,仅听得他那双虎爪在“叻□”

    作响!

    心虚之下,他不俟狂虎发难,自己先行发难,执刀向狂虎冲去,一边道∶

    “她死了,你一定会杀我,不若我先杀你!”

    他恃着狂马门众的剑制着狂虎,故此先发制人,免得节外生枝,心计极为歹毒!

    蓦地,剑光一挡!

    刘谦终于出手,眦目对王潮道∶

    “不许杀!”

    王潮见其如此疾言厉色,一时间呆在当场,此时马殷却道∶

    “二弟,我早对狂虎声明,叫他别要敬酒不喝喝罚酒。但他宁死不说,甘愿喝这杯罚酒,你也别太枉作好人!”

    他语调极为轻松自若,刘谦愈听其兄这番说话,愈是心寒,道∶

    “大哥,到了此时此刻,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可记得,当年爹为何会与九大门派围攻狂虎的主人?”

    马殷没料到其弟在此紧张关头会重提旧事,没好气地答∶

    “是九大派威逼他的!”

    刘谦道∶

    “这就是了。我记得,当年爹曾向我俩提及,我们本和狂虎主人无仇无怨,只是因为此人盛名而招惹九大派的嫉妒、九大派便合力威逼我们狂马门一起参战。爹虽觉以十派围攻一人,实非豪杰好汉,但碍于势孤力弱,若违拗其余九大派便必遭灭门,故最后还是被逼率众去了……”

    他一面说一面斜睨正在悲恸着的狂虎,其实,此番因怨,他不单是向其兄重申,也是说给狂虎听的。

    狂虎只是惘然。

    刘谦续道∶

    “后来十大派全军覆没,爹回来不久便伤重不治,他濒死时告诉我兄弟俩,那人以一敌万面不改容,豪气干柳,这样的人才配称一代豪杰,其余九大门派仅是恃势横行的窝囊鼠辈!”

    马殷愈听愈不耐烦,嗔道∶

    “二弟,你兜兜转转的想说些什么?别再拐弯抹角!”

    刘谦道∶

    “大哥,我只想说一句,大丈夫必须恩怨分明,杀父之仇固然要报,可惜仇人已死,我们与狂虎向无过节,前来逼问他本已极不应该,更带来过百弟子把其围剿,试问又与九大派围攻其主人有何分别?如今你屡逼不遂下还要杀他,实在于理于侠不容,我相信爹在九泉之下,亦不希望我们沦落至此,若你还坚持下去,我……惟有弃剑!”

    刘谦一言既出,当下义不容辞,把手中剑插在地上,以示与其兄立声绝对不同。

    其余门众但听副门主一番慷慨陈辞,有些开始犹豫。那七名以剑架在狂虎脖子上的弟子,七条手臂更逐渐放松。

    马殷眼见众心动摇,目光一转,道∶

    “二弟,难道你认为为兄此行仅是为报仇雪恨而已?我身为狂马门第三代门主,所作一切,无非为了本门设想。”

    “设想”二字,不单门众感到奇怪,刘谦亦感奇怪。

    马殷道∶

    “其实,我早料知狂虎这类人未必会透露其主人墓穴所在,故在动身前已计划若其宁死不说的话,索性把他了结。倘其主人真的未死,必会前来寻仇,届时便可与其算清所有恩怨,若其主人真的死了,那狂虎亦不会枉死,因为能够擒杀狂虎,虎举必定响遍江湖,届时狂马门在江湖上的地位将会再度提升,重振狂马门指日可待!”

    刘谦一听之下,一颗心直往下沉,辩道∶

    “大哥,重振狂马门亦是为弟多年心愿,只是……若牺牲无辜者的性命来作自己扶摇直上的踏脚石,那……到底非侠所应为!”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人在江湖欲谋霸业,必须不计任何牺牲,何况这次我们牺牲的并非本门之骨!大家可记否狂马门多年臣服于金甲军黄巢之下,那份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屈辱?今日为求重振狂马门之声威,又何妨心狠手辣?”

    本在踌躇及窃窃私语的门下被如此一说,登时意志激昂,纷纷举剑齐声高呼∶“为求重振狂马门之声威,何妨心狠手辣?”“为求重振狂马门之声威,何妨心狠手辣?”

    百多人众呼声震天,气势磅礴,架在狂虎脖子上的七柄利剑复按紧一分。

    狂虎不期然朝刘谦望了一眼,只见这个出言、出手、弃剑相帮的热心汉子居然满脸失望之色。

    他是对其兄感到失望?

    还是对狂马门一众门下感到失望?

    抑或是,人在江湖,他对整个江湖都感到异常失望?

    这人,虽然外貌矮肥滑稽,但比诸其道貌岸然的长兄,比诸狂虎那俊美非凡的义弟,他到底还有一副古道热肠!

    许多时候,最美丽悦目的东西,也是最可怕。最毒的东西!

    刘谦亦朝狂虎一瞄,双目似是在说,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狂虎只是无言感激。

    毕竟,这世上还有热血沸腾的汉子,这世上还有希望!

    马殷向王潮道∶

    “王兄弟,此际我们再无异议,你大可安心上前把狂虎手刃,你的刀,也即是我们的剑!”

    王潮笑了,他何等聪明?马殷堂堂一门之主,尽管要杀狂虎,如非必要,也不会当着门人面前,乘狂虎毫无还手之力时上前把其一剑了结,这样做定必有失威信,故他如此催促王潮动手,实是借刀杀人,心计之老奸巨猾,更不在王潮之下!不过,王潮也乐于与虎谋皮,因为,他自己也是一头豺狼!

    豺狼当道!

    王潮一步步逼向狂虎,刘谦还想上前阻止,但一柄剑已拦着他的去路,是马殷!

    王潮步至狂虎跟前,手中刀已高高举起,他神气十足的道∶

    “大哥,就让这一刀彻底证明,真正的胜利只属于漂亮和聪明的人!厚道愚仁之辈,始终会如你这般下场!哈哈……”

    王潮狂笑着,狂虎却木无表情的道∶

    “潮,你……会后悔……的……”

    王潮仍然狂笑:

    “后悔?哈,我根本便不知道什么唤作后悔!”

    手中刀已蓄势待发。

    可是,他还没有足够机会劈出此刀,白地,不远处传来一声――

    轰心怒吼!

    轰得王潮心胆俱裂!

    不单王潮的心,在场各人的心亦遭同一命运,尽皆被轰至心胆俱裂!

    一众人等怆惶回头一望,当场神为之骇!但见一散发汉子正一边疯狂挥刀,一边如奔雷般向这边直冲过来!

    好狂的刀!

    好狂的人!

    他的人,要恨尽世间不义之事!

    他的刀,要斩尽天下不义之徒的头颅!

    他与刀,今日誓要作出血的审判,看谁的心最黑!看谁的心最辣!

    是杨天霸!

    是淮西雄刀――杨天霸来了!

    。。。
………………………………

霸天

    杨天霸远远已瞥见地上温婉的尸首,瞥见脖架七剑的狂虎,更瞥见举刀欲劈的王潮,无论多么疯狂,也随即明白发生何事!

    他的愤怒已达顶点!他恨得牙要紧咬,迸裂出血,他远远向王潮暴喝:

    “禽兽!我要你的脸与你的心同样丑陋!”

    暴喝声中,杨天霸牙根迸出的鲜血,随着喝声向风雪中四洒,但其冲势丝毫未减,依然如狂牛般向王潮疾冲!

    王潮当场吓得魂不附件,慌不择路奔逃!马殷与刘谦虽未知来者是谁,但马殷眼见杨天霸疯势汹汹,为免功亏一篑,当下高呼:

    “风月重重!”

    四字一出,当中四十九名门下立即挺剑而上,团团把杨天霸围在中心!

    众门下不住在杨天霸身边移身走位,杨天霸却一边前冲,一边嘿嘿笑道:

    “好阵!可惜普天之下,没有一个阵可困住老子,破!”

    “破”字如雷送出,杨天霸猝地把战雄刀横挥,寒光一闪,正是“傲寒六诀”之――

    “冰封三尺”!

    天下所有阵法,无不以诡奇之方位移动,以求扰敌困敌,“风月重重”固不例外!

    今夜,这个战无不胜的大阵,将遇上所有阵法的克星!

    真正的克星!

    就在寒光闪过的刹那,为首七名弟子骤觉被刀中寒气一侵,全身登时僵止不动,接着寒光再闪!

    七股滔天血温突从七人腰际喷出,七人一同惨呼一声,七个上肢当场离开,下身跌到地上,惨遭拦腰斩杀!

    这一刀,不单是所有阵法的克星!也是所有人的克星!

    马殷惊见来人出手如此凶残,心慌意乱之余,忽听背后另一风月重重阵亦传来兵刃白白之声,连忙回望,只见一细小身影正以诡奇步法于阵中游走,身似旋杨,正是那个长发小孩。

    原来杨天霸终凭满腔愤怒而自行冲开所有穴道,且向雪岭下发足狂奔。杨行密当然再难制他,惟有紧追其后而至;并乘众人分神间闯入另一阵内,企图一举救出狂虎!

    马殷见形势不妙,当即叫道∶

    “快拿下那小子!”

    但“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杨行密此时的轻功修为已突飞猛进,快得惊人,众门下一时之间岂能擒住他?胁持狂虎的七名弟子骤觉眼前一花,手腕穴位已被杨行密一点,虎口一麻,七剑同时脱手!

    杨行密连忙道∶

    “叔叔,快走!”

    狂虎向杨行密微微一笑,道∶

    “孩子,谢谢……你,但我……还有……一事……未了……”

    随即也不顾阵中剑来剑往,兀自拉着杨行密便向阵外温婉的尸首冲去。

    杨行密顿时明白狂虎的心意,只是形势如此危急,狂虎仍然眷恋关温婉,杨行密瞧着不禁区眼眶一湿,心想∶

    “狂虎叔叔原来如此喜欢温婉姑娘,那她实在比我爹幸福得多了!可是狂虎叔叔又为何偏要否认自己是为接近她而回来此地?为何不坦白说?唉……”

    杨行密虽已较寻常小孩懂事,但如此错综复杂的情愫,纵是当事人也未必完全心领神会,何况是个年仅十一的小孩?他哪会明白,若一个人的脸已弄至如斯田地,如果真的爱她,那么……

    就在杨行密与狂虎差点便冲出风月重重之际,猝地,马殷闪至阵前,金剑一挥,便把二人逼回阵内,自己亦一同纵身入阵,带领阵中四十九名门下围攻,转瞬间,令二人脱身不得!

    幸而其弟刘谦仍在提剑犹豫,裹足不前,因为━━

    一切的变故实在来得太急太快!

    快得就像是杨天霸那柄━━杀人的刀!

    正当众人混战之间,蓦地又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继之而来的是一连串惨绝人寰的呼叫声!

    这一连串的叫声,其实是由十多人齐声而发!激战中的马殷连忙斜瞥另一风月重重阵,见阵中十数名门下赫然被杨天霸一刀齐颈斩下头颅,十多道血箭登时射上半空,宛如人间地狱!

    杨天霸此际俨如地狱之王,正于这地狱中狂嚎狂叫∶

    “禽兽!你刚才的威风在哪?你快给我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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