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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雄-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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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年来,黄巢此人不断铲除异已,亦不住招揽武林中人,以求增强自己势力,来对抗江湖中另一大帮“沙陀城”想不到,黄巢会看中白家庄。

    白居易强作镇定,问∶

    “所报何讯?”

    赤鼠诡谲地笑了笑,道∶

    “黄帮主有令,命白家庄即日归降,纳为金甲军其中一目,此后世世代代尽忠于黄帮主,不得有违,否则……”

    “否则又将如何?”白居易正色问。

    赤鼠瞪目不转,一字字道∶

    “要把你白家庄杀个━━鸡犬不留!”

    白居易冷笑。

    他亦不作细想,立即义正词严地回答∶

    “好!你这就回去告诉黄巢!白家庄向来与世无争,仅以济世助人为已任,绝不愿牵涉入此等江湖的权力斗争之中,更不想接受贵帮招揽。”

    赤鼠道∶

    “好大的口气!你这是有敬酒不喝喝罚酒了?”

    白居易不答,脸上流露一股凛然正气。

    赤鼠嘿嘿一笑,道∶

    “那就让老子先试试你这厮究竟有多大能耐?”

    赤鼠说罢提掌运劲,猝然向白居易击去!

    白居易见他适才一腿已可将白家那道铁门踢翻,可知内力深厚异常,岂敢怠慢,急忙纵身一跃,避过来袭,赤鼠这一掌于是击在其身旁那张圆桌之上。

    “砰”然一声,圆桌顿时被赤鼠轰个粉碎,余屑更夹着火舌向四面八方飞散,众家丁婢仆登时被吓得鸡飞狗走!

    “烈焰神掌?”白居易乍睹此掌威力,不禁动容,盖因其生性不好斗争,仅于助人脱困时才用剑,平素大都不会佩剑在身。此刻强敌当前,一个剑手居然身无一剑,情势凶险万分。

    赤鼠打个哈哈,道∶

    “白老头,你如今怕了吧?”说着再行鼓动双掌,疯狂向白居易拍去!

    白居易本以剑驰名,并不擅长掌法,在未摸清对手功力之前,不宜空手硬拼,于是左闪右叫避,赤鼠虽然掌影此起彼落,变招甚速,可是白居易身法奇快,赤鼠掌掌落空,一时间未能得逞。

    两人一攻一避,斗到内堂门外,就在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正从内堂步出。

    白居易急瞥之下,只见那身影正是钱柳,不禁大吃一惊,急忙呼道∶

    “六六!快躲开!”

    钱柳恍若充耳不闻,反向他们这边走来。

    赤鼠听见白居易适才如此叫唤此子,心知这孩子绝不简单,或许擒下他便可威胁白居易就范,当下改变主意,化掌为爪,迳向钱柳抓去!

    钱柳竟然毫不惊怕闪避,就在赤鼠侵近,快将触及其衣角之际,他倏地把手从后送前,送的不单是手,还有一柄短身匕首,直刺向赤鼠的心窝!

    这样一送,正是白家剑法其中一式━━荡气回肠

    赤鼠不虞此十岁小子忽然出剑,更不料他冷静若此,这一剑落位之准,纵是他如此的高手亦难闪避,惊愕间猝使一个鲤鱼翻身,尚幸钱柳手短剑短,此招他险险避过,但赤鼠胸前衣服已给刺破,狼狈已极!

    然而赤鼠不愧为顶级杀手,应变奇速,双足着地同时,烈焰掌劲又再如温般涌出,猛然向钱柳额头拍下。

    钱柳纵然资质极高,但毕竟是个小孩,适才一击不中,变招自然不及赤鼠那样老练且快,决计避不了赤鼠这一击,倘若挺掌相抗,以他微弱功力,更是螳臂当车!

    眼看赤鼠一掌便要把他的小脑轰个稀烂,蓦地,一条魁伟的身影闪电拦在钱柳身前,此人正是白居易!

    他心知烈焰掌法厉害,本不欲正面和赤鼠硬拼,只想退回房中取剑迎战,但见此刻钱柳命在毫发,一时情急之下,奋不顾身抢前,以自己身体为他挡这两掌!“砰”一声,烈焰掌劲结结实实地拍在白居易的胸膛上,瞬息发出碎心巨响!

    赤鼠脸色一变,反被白居易震退丈远!

    白居易则沉马稳站,静立不动,在他衣襟之上,深深印下两个焦灼的掌印。

    过了良久,赤鼠这才回过血气,盯着白居易及其身后仍是木然的钱柳,喘息道∶

    “好一个……处世不惊之小子!料不到白家庄竟出此异禀之人。”

    白居易略露引以为豪之色,却依然不失剑客风范,道∶

    “犬儿仅学得白家剑法之粗浅皮毛,赤兄承让了。”

    赤鼠道∶

    “你且别得意,下次老子再来之时,将会与我大哥蝙蝠一起前来,届时合我烈焰双怪之力,必定把你白家夷为平地!”

    白居易冷冷还他一句,道∶

    “倘若你真有料子的话,何不现下再来动手?”

    赤鼠脸上阵青阵紫,似有隐忧,悻悻然道∶

    “嘿!你们等着瞧吧!”

    说罢运起铁拐弹跳而去。

    赤鼠去后,白居易一直镇定的面容骤变铁青,一颗颗斗大的汗青年人从他额角源源流下,他忽然猛烈地用手抚着胸口,痛得颓然跪倒!

    婢仆们见状即上前搀扶,同声道∶

    “老爷,你没事吧?”

    白居易口角渗出一丝鲜血,咬紧牙根,强忍着痛楚道∶

    “好历害的烈焰神掌!不过我白居易绝不相信,单凭他兄弟两人便可以把我白家庄夷为平地,有胆便来吧!”

    钱柳却默然无语,他只是定睛看着白居易襟前那两个掌印,仿佛那两个掌印才是最值得他一看的东西!

    赤鼠这两掌当真是非同小可,白居易在房中闭关疗伤已然过了两天。

    烈焰双怪乃是江湖中的一级杀手,大哥蝙蝠一手烈焰刀法,江湖中人闻之丧胆;二弟赤鼠则擅长烈焰神掌,出道以来亦从未失手,二人自归顺黄巢旗下之后,气焰益盛,骄横嚣张,杀人更多,更狠。

    这次白居易与赤鼠匆匆一试,由于没有使剑,只用身躯硬拼之下,立受重创。然而白居易虽是身负重伤,信心却未减分毫,因为白家剑法亦非等闲,倘若有剑在手的话,未必就会输给此二怪!

    当前急务,必须先行疗妥伤势,以免他俩伺机来袭。

    不过赤鼠当天离去时脸色发青,白居易暗中推详,论理赤鼠的伤势比他更重,大概也需五。六天方可痊愈,到时也已过了他大寿之期。

    他一边运功疗伤,一边思量,正在全神贯注之间,突然一双手在其背门轻轻搓揉。

    他心中一惊,但随即感到那双手并无袭击之意,可能因为他在运功疗伤之际,感觉较为麻木,兼杂念丛生,否则绝不会对进来的人浑然不觉。

    纵是如此,这个人也是踏地无声,手脚颇轻。

    那双手在白居易的背门不断搓揉,白居易只感到说不出的舒服受用,浑身舒畅无比,可是回心细思,这种搓穴法似是他白家真传,他两名儿子天性愚钝,未能领会,只有他第三个儿子……

    白居易突地心神一动,立时收摄运功气息,回首一望,背后的人竟然是钱柳!

    “六六”他深深感到意外,因为眼前除了钱柳外,还有一碗药茶已端到桌子之上。

    这就是冷面背后,真真正正的钱柳!

    这就是白居易一直在期待着的钱柳!

    钱柳依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端起那碗药茶,递给白居易。

    在身子如此虚弱的时刻,白居易但觉一股热血攻心,眼眶一湿,道∶

    “孩子,这药……是你煎的吗?”

    钱柳点了点头。

    白居易感极而笑,缓缓接过那碗药茶,跟着大口大口地把茶灌了下去。茶是苦的,可是他却甜在心头。这碗茶,代表了钱柳的心!

    他把茶一口喝尽,凝目望着钱柳,他终于感到这孩子眼中的冰雪已然融化,一切尽在不言之中。此刻,钱柳已真正成为他的儿子了。

    他的泪在眼眶内不断打滚,似要夺眶而出!为怕在孩子面前老泪纵横,白居易避开了钱柳的目光,道∶

    “谢谢你!”

    钱柳微笑不语。

    他的笑,就像是冬天里的和杨,绝对不可能会发生。

    可是却偏偏发生在白居易的眼前,这是他一生之中,第一次看见钱柳的笑容。

    也许,亦是最后一次。

    钱柳似是不想再打扰他运气疗伤,正欲退下。

    当他退至门边时,白居易忽然道∶

    “六六,明天便是我大寿之日,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你可以不像往昔般独个儿躲在房中,我希望你能换上像样一点的衣裳,坐在筵席之上,让我把你介绍给所有亲朋们认识,我白居易有一个了不起的儿子!”

    在白居易的心坎深处,原来只得这个如此平凡。如此微不足道的心愿?

    钱柳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这个孤僻独特的孩子,到了最后,也甘愿入群了。

    白居易不禁老怀安慰。

    眨眼之间,已是白居易大寿当晚。

    白家的大门早已修妥,一如五年前白居易大婚之夜,依旧张灯结彩,锣鼓乐声喧天震地,吉庆满门,好不热闹!

    到贺的宾客尽非武林中人,全属白家庄的亲朋好友,只因白居易的新伤初愈,虽然有点吃力,但仍有一脸笑容,他是由心笑出来的。

    因为,就在今天,他要所有的宾客都知道,他还有一个儿子━━白柳。

    百忙之中,福嫂忽地趋前,急道∶

    “老爷,不得了啦!,小少爷不见啊!”

    白居易不由得一怔,呆了半晌才懂得说话,道∶

    “什么?”

    福嫂道∶

    刚才我想拿套新衣给小少爷替换,才发现他房中已空无一人。“

    在旁的白阿悲和白阿崔听见如此情形,难免幸灾乐社祸,白阿崔悟在白阿悲的耳边说∶“大哥,看来油瓶是因怕要面对这样多的人,才不知躲到什么鬼地方去了。”

    白阿悲目露鄙夷之色,道∶

    “毕竟,狗始终是狗,怎可以用两腿走路?”

    纵然二人只是窃窃私语,但以白居易的功力,岂会听不到此番说话,当下不禁双眉倒竖,目光如炬望着自己两个儿子,道∶

    “狗口长不出象牙来!”

    二人但老爷所言,脸色一红,也没多话。

    白居易目露坚定神色,道∶

    “我绝对信任这个孩子!他昨日既已点头,便绝不会食言反悔!福嫂,你再到外面去找找他!”

    福嫂见老爷如此坚信不移,只得唯命是从,正想举步出门,斗然间,十数名家丁如断鸢般给抛了进来。

    十数名死了的家丁!

    众宾客乍见那些家丁们血淋淋的尸首,不禁哗然尖叫!

    白居易心中一寒,他一眼已瞧见这些家丁全都死于刀法之下,操刀者刀快且准,全是一刀致命!

    惊愕之间,两条人影已骤现门前,其中一个赫然是那天来招降的赤鼠,另一个容貌枯藁,双目失明,然而马步沉稳,显见是一流高手。

    赤鼠已一马当先,大步上前,向白居易咧嘴笑道∶

    “恭喜白庄主大寿之喜1”随即又哭丧着脸,转调道∶

    “更贺喜白庄主灭门之喜!”说罢突然举掌发劲,向那群宾客身上轰去!

    烈焰掌法霸道无伦,那群宾客又不谙武,掌风扫过他们身上,迅速着火,顷刻之间,不少人惨被焚身,惨号撕天!

    白居易眼见他出手如此凶残,怒道∶

    “你们只是冲着白某而来,别要滥杀无辜!”

    赤鼠道∶

    “白老头,黄帮主早已下令要把白家杀人鸡犬不留!今天在白家庄内的所有人,绝对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出去!”

    白居易道∶

    “好狂妄!你的伤已经痊愈了?”

    赤鼠嘻皮笑脸地道∶

    “承蒙白庄主关心,小弟的伤早已为吾兄所治!”

    白居易的目光这才移往那瞎子身上,问∶

    “这位一定是闻名江湖的蝙蝠先生了?”

    蝙蝠冷笑,答∶

    “正是。”

    “江湖传言,蝙蝠只为银两杀当事之人,绝不干赔本买卖而杀害无辜,不知此话当真?”

    蝙蝠冷静地答∶

    “当真”白居易深深叹了口气,道∶

    “那白某今天当可放心,蝙蝠先生不会杀害这里的人,这只是我与你们之争!”

    蝙蝠道∶

    “你错了。”

    白居易一愣。

    “此处所有人头都有价,黄帮主说,一干人等,头颅均值三千两!”蝙蝠道。赤鼠插口道∶

    “而你,白居易,你的头颅值三万两!”

    “两”字出口同时,赤鼠已腾身而起,又再冲向人群,挥掌便要将众击杀。

    白居易大吃一惊,急忙拔出佩剑,奋不顾身地挥剑抵挡赤鼠击向宾客的攻势,岂料在旁的蝙蝠同时出手!

    刀光一闪!

    这一刀,逼开了白居易的一剑,赤鼠顿没阻挠,掌势迅速轰向众人身上!

    瞬息之间血花四溅,凄历异常!

    白居易心中顾虑众人安危,心中痛苦,立时坐化而死。不亏为诗中之仙,人品高杰。

    。。。
………………………………

黄帮主

    应在白家庄厮杀连场的当儿,钱柳正在距白家庄不远的小山岗伺伏着。

    他在等,静静的等。

    静静的等,似乎是他最大的专长。

    自出娘胎以来,他已等了十年,他一直在等到一个真正关怀和了解自己的人,这个人可以是一个父亲,或许是一个母亲,甚至是一个知已,一个朋友!

    他终于等到了白居易这个父亲,故此他不需要再等候任何人的出现,今天,他只是在等另一样的东西━━一头老虎!

    钱柳每日均会在此小岗上静坐片刻,每逢夜色渐浓时,一头全白的老虎总会到此山岗上闲逛,于是他今天便藏身在草丛内,静候着它的出现。

    这头白虎,将会是他送给白居易的贺寿礼物!

    钱柳如此作,并非希望白居易在宾客面前称赞他,而是希望他能在宾客面前以子为荣!而在把这头白虎送给白居易的同时,他更会唤一声爹,这将会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声爹!

    昨日替白居易搓穴时,他本已想唤他作爹,不过回头一想,如果在寿筵时才首次唤他,白居易定会倍添开心。

    就在他想得出神之际,那头白虎已施施然踱至。

    它一边闲踱一边觅食,犹不知自己已招杀身之祸。

    蓦地,一柄短刀从草中飞出,正中那头白虎腰腹之间,它登时惨嚎一声,四足发软仆跌,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再动弹,玉殒香消。

    钱柳此时便从草丛中跃出,脸上弥漫着一层戾气!

    他本不想下此杀手,可是为了使白居易高兴,也顾不得这许多!

    就在他把短刀抽离那白虎的腰腹时,不远的白家庄忽然烈火焰冲天,漆黑的夜空恍似飘荡着血红的流苏,就连钱柳所处的小山岗亦给照得通红。

    钱柳极目远眺,只见白家庄已陷入熊熊火海之中!

    天,怎么会这样的?

    他的心不禁向下沉,他忽然记起那天赤鼠奉黄巢之命来招揽之事。

    当下刻不容缓,随即掮起那头白虎,疾奔回去。

    血,恍如河水般涌出门外!

    门前悬着的那对大红灯笼,也给冲出门外的火舌燃着,不得不倒在一旁自我焚身。

    与世无争的白家庄在顷刻之间,惨变人间地狱!

    纵使眼前是血河火海,钱柳亦无所畏惧,他誓要跳进这人间地狱中,寻回他惟一的父亲━━白居易!

    沿路所见,地上满是被火烧焦的尸体,钱柳发现悟觉和白阿崔的尸体正在火堆中焚烧着,还有福嫂,还有经常在白家庄出入的所有人,他知道,这一切全都是赤鼠的烈焰神掌所为!

    不单是赤鼠,还有其兄蝙蝠,和那个元凶黄巢,是他们把白家庄变成人间地狱!

    纵是惨变陡生,钱柳的脸容依然镇定如常,他只是忙着在火海中左穿右插,他一定要找回白居易,他要把肩上的白虎送给他,他还要叫他一声爹……

    熊熊火海之中,钱柳终于隔着火望见了白居易。

    白居易正与蝙蝠及赤鼠周旋着,整个白家庄,仅余下他一人在独力应战。

    所有人都死光了,他身上也满是刀伤及掌印,他已距死不远,必败无疑!

    他还在打什么?他为什么仍在强撑下去?

    是否,他仍在等一个人?还是因为他仍未发现他的尸体,他的心始终在记挂着一个儿子?一个不是他儿子的儿子?

    他死心不息……

    就在白居易一个转身,刚想挡开蝙蝠一刀时,他那满布红筋的眼睛,随即看见了他!

    钱柳冷静地卓立着,仍是掮着那头白虎,白居易于此闪电般之间,他忽然明白了。

    这孩子并没失信,也并没有令他失望。

    他只是回来得太早了,他应该待烈焰双怪离去后才回来。

    钱柳已无法控制心中那份冲动,无论自己生死与否,他也要扑上前去,他要叫他一声爹!这抑压多时的一声爹,他一定要叫出来,他一定要白居易听见!

    但当他刚想蹈火而过时,突听白居易“吼”的一声,蝙蝠的利刀已贯穿他胸膛而过,接着红刃抽出,蝙蝠闪电加一刀,白居易的头颅赫然被斩下,一碌一碌地滚到钱柳跟前,他的眼睛仍然充满暖意,像是在叫钱柳快点逃……

    钱柳的血像是即时凝结,他想尖叫!怒叫!狂叫!

    白居易!白居易!白居易!白居易!白居易!白居易!

    爹!爹!爹!爹!爹!爹!爹!爹!爹!

    可是他一个字也没法叫出来,他只是呆呆地望着脚下白居易的头颅!

    即使现下可以叫出来,亦已经太迟了。

    这个曾经对其百般爱护,使他感到人间仍有半点温暖的人,如今再不能收到他的贺礼,再不能听到他的任何呼叫和说话!

    他后悔,后悔自己为何在白居易生前不和他多说几句话!直至他死为止,他只对其说了三句话!

    只得三句话!

    是谁毁了这个他栖身的家?是谁把他快可到手的幸福摧毁?又是谁将他再次推下无边寂寞的深渊,每晚都在苦候着迟迟未至的黎明?

    是眼前这两个灭绝人性的凶手!还有那个天杀的黄巢!

    钱柳没有呼叫,因为根本无人再会理睬!

    仍然没有眼泪,因为哭泣已无补于事!

    他惟一想的仅是报仇,为白居易报仇!

    仇恨之火迅速在他体内奔窜,然而他小小的身子竟未因而颤抖,他的小脸比身上更为平静,死寂。

    最可怕的愤怒,最可怕的仇恨,正是面上木无表情,五内却在绞痛翻涌之境!此时,蝙蝠已一边用衣角拭抹刀上的血,一边道∶

    “嘿!只怪你不识抬举,否则你白家庄七十二口便不用遭殃了!”他说着在白居易身上踢了几下。

    赤鼠则奔前欲拾回白居易的头颅,好回去向黄巢覆命,但见钱柳一个小孩静立当场,奇道∶

    “咦?又是你这小子?你还没有死?”随即运劲欲一掌爆其脑门,钱柳居然不闪不避,更转身以背上的白虎挡他来招,赤鼠料不到他有此一着,缩手不及,手掌已插进白虎体内,且还给白虎的身体紧紧箍着,一时间抽手不得!

    就在此时,那边的蝙蝠突然道∶

    “老二,快拾起那家伙头颅,回去献给黄帮主!”

    钱柳乍听蝙蝠所言,登时明白他俩的动机。他绝不能让父亲的头颅落在仇人手中再受屈辱,于是猝然俯身在地上打滚,顺手一推,竟将白居易的头颅推进火海中!

    他深信,白居易也是宁为玉碎,不作瓦全!

    赤鼠见白居易的首级被推进火海之中,不禁惊呼一声,因为黄巢向来心狠手辣,若然不见白居易的头颅,决不会放过他兄弟俩,于是不顾一切,即时展身跃进火海之中,谁知火海旁已有一条小小身影提着刀向他落在地上的方位迎去。

    赤鼠做梦也没料到钱柳有此一着,“刷”的一声,那刀竟然穿心而过!

    “大哥!”赤鼠在死前犹在杀猪般嘶叫,他终于得到了报应。

    蝙蝠纵然听觉灵敏,一直却因钱柳呆立不动,所以不知场中已多了一个小孩,此刻惊闻赤鼠惨叫,随即分辨方位,赶上前捉着钱柳,喝问∶

    “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居易之子━━白柳”钱柳一定要让人知道白居易还有一个至今还未叫过一声爹的儿子。

    蝙蝠勃然大怒,道∶

    “好!斩草除根!你这就赶去陪你老爹吧!”说着一腿将钱柳重重踢向一旁的石狮上,石狮当场粉碎,可知蝙蝠的腿劲何等惊人,这一腿钱柳委实吃得不轻,当下便要昏厥。

    昏厥之前,他看见蝙蝠的刀已朝自己劈了过来,好毒的刀!他自知避不了这一刀,他死定了!

    就在间不容发之际,他突又看见了块小石子破空飞至,“当”的一声,竟轻易地把蝙蝠手中兵刃弹脱!

    蝙蝠是用刀高手,拿刀之稳,断不会被人单用石子便可将刀弹脱,而且与此同时,他的巨骨穴,曲池穴,和肩井穴已然被点,全身立即动弹不得!跟着此三穴赫传出“喀勒”声响,蝙蝠“吼”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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