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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士-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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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雁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先生去哪,我去哪。”
“我也去,”枳珏央求着,“孟先生新教《嘉禾》,我还记不清。”
两人结伴刚下桃李山,没追到孟先生,倒是瞧见一个蒙纱女子,有些眼熟。
“你们认得玉婵吗?她家如何走?里正人在哪里?”蒙纱女子问道。
两人自然见过这位姐姐,她便是昨日那位黍离行宫的剑侍荆琦君,只是枳珏不识,问:“你是谁?”。
生在大户人家,加之跟随孟先生蒙学这一年,让刚过指数之年的石雁舟褪去了童趣与天真,他戒备地看着荆琦君,说:“玉婵便在山上,我引你去。”
荆琦君半信半疑,问:“里正何在?”
枳珏亦不识里正,又问:“里正是谁?”
荆琦君只当他是顽劣稚子,望着大一些的石雁舟,拱手说:“你可引我去见里正?”
石雁舟点点头,上前引路,只是去的是学塾,荆琦君不知。这可苦了枳珏,刚下山,满头汗津津又得上山。
桃李学塾自然没有玉婵,也没有里正,只有学塾三两间,空地两块石料,有刻字。
荆琦君恼怒,问:“你捉弄我?”
石雁舟回答:“我有大哥,去了黍离行宫,至今六年,不知生死。算起来黍离行宫已经六年没来枳西了。”
“枳西这个小地方,还有在学宫学剑之人?”荆琦君不信,追问道,“你大哥何人?”
“石峰,”石雁舟急切问,“你可认识?”
荆琦君摇摇头,她不认得,但这稚子不似撒谎。
荆琦君指着桃李石问石雁舟:“这是谁劈开的?”
石雁舟昂首道:“孟先生。”
荆琦君嘟着嘴,取下背负的剑,对着桃李石戳了又戳,砍了又砍,竟然连一道剑痕也没留下。她赌气一般把剑丢在地上,双手抱胸,景致宜人,可惜总角稚子,不识美人。
枳珏只顾着打量荆琦君的剑,与缪斯冷冽、厚重的青锋不同,荆琦君的剑柔美、轻灵一些,像花枝?他歪着脑袋想了又想,奈何学问太少,只好作罢。
毕竟还是孩子,石雁舟瞥见荆琦君负气的一幕,掩着嘴笑。本就受了打击,没处出气,荆琦君捡起花剑,砍下两枝桃枝,一枝塞到石雁舟手里,挑衅般说到:“你,陪我打一架。”
仅是恼羞成怒的一句玩笑话,她不过是让石雁舟知难而退,自己好找个台阶下,谁知这个不怕死的乡野稚子居然点了点头。
石雁舟手持桃枝,用的不过是孩童嬉闹的招式,随意而已,起初还落了下风,被逼得节节败退。越往后,荆琦君越发现力不从心,任凭自己如何使力,都被一一化解,双方隐隐呈僵持之势。寻常女子剑侍,学的花剑,只会剑舞,荆琦君不一样,她偷偷看过剑士弈剑,又长了石雁舟几岁,不该如此。
石雁舟不知她心里所想,这是他人生初次与人弈剑,不敢分心,比起手持桃枝的荆琦君,他的一招一式粗鄙无比,美感更是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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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寡人有疾 第五章、踏歌而行
“雁舟,不得无礼。”不知何时,孟先生出现,佯怒道。说是呵斥,但眉宇之间浮现着几分关切,荆琦君尽收眼底,不由撇撇嘴。
“姑娘有事?”孟先生终于察觉到这个站在庭中的少女,出声询问。
见识到桃李石,又领教了石雁舟的剑,饶是黍离行宫天资过人的剑侍,也不敢放肆,她抱剑作揖,正色道:“黍离行宫剑侍荆琦君见过孟先生,太师让我带一个丫头去行宫学剑,黍离行宫。”报出黍离行宫与太师时,荆琦君终于有了底气,这位孟先生区区一介村野书匠,自己堂堂黍离行宫剑侍,何必这般低声下气。
“黍离行宫?”孟先生嗤笑道,“不过是不入流的学宫,尽是花剑之流,也敢来寻人?”
荆琦君轻咬嘴唇,俏脸红扑扑,不是害羞,而是耻辱。黍离行宫屹立大枳国三十余载,除了女子剑侍,三百弟子尽是国士,竟被说成是不入流。若非太师吩咐,她定然和这个农夫打扮的孟先生理论一番。
“离去。”孟先生很忙,没有寻到那位剑陵传人,但他的出现却让人头疼,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犹如跗骨之蛆,百驱不散。
“孟先生还没问我寻的是谁。”荆琦君强忍心头愤懑。
“目若星辰,峨眉如剑,已有人收了,你们黍离行宫的人,我早见过,还不肯放弃吗?”孟先生想起玉婵,天生地养,一身灵气,承剑道大气运,便是他,也艳羡不已。
“这是太师亲自交代的事情。”荆琦君不肯放弃,她可是满口答应剑师的。
“雁舟,送客,”孟先生想了想又对荆琦君说,“不必去找里正,秦大夫就在枳西。”
虽说是黍离行宫剑侍,到底还是个少女,如何受得了这般委屈,荆琦君哭哭啼啼下山了。
石雁舟扯了扯枳珏袖口,缓声说:“别看了,今日先生还要授课。”
“不是不授吗?”枳珏苦着脸问。《嘉禾》一文,他半句也记不得。
学塾里,孟先生盘坐在书案前,手中翻阅着竹简,石雁舟熟练地在一旁摇扇。
“珏,明日开始,先生不授课了,你诵一遍《嘉禾》。”
枳珏小脸紧绷,两眼迷离,不知是舍不得孟先生还是诵不熟文章。
“嘉禾离离,后土苗苗。”
“错了,”孟先生放下竹简,起身道,“雁舟,收拾一下,明日该走了。”
“先生,再让珏试一次吧,他紧张了,”雁舟弯腰作揖,大概是觉得不够诚意,俯身又说,“请先生收下珏。”
“雁舟,”孟先生摇摇头,“你起来说。”
枳珏扯了扯石雁舟的衣角,石雁舟趁势起来,束手恭敬立在书案一旁。
“雁舟,珏,你俩说说,诗书与刀剑,哪个好?”孟先生忽然心血来潮,放下竹简,饶有兴趣地问。
枳珏朝着石雁舟挤眉弄眼,石雁舟站出来,朗声答道:“昌平盛世,五谷养人,诗书育人。然当世乱已久矣,盛世不复。身处乱世,百万生灵不若阡陌草芥,五车学识不若沙场矛戈。圣人避而不出,庖丁进以封侯,五谷堪养人焉?诗书堪育人焉?堪乎?不堪也。是也乱世之治,当刀剑为重,五谷并举,诗书为末。民先生后养,辅以育之,若无刀兵之利,民不能保,皆虚妄也。”
孟先生没有评论石雁舟这一番见解,只示意枳珏说下去。有了石雁舟这一番高谈阔论,枳珏小脸紧绷,局促不安,两个指头揉捻衣角,反反又复复。石雁舟用手肘碰了碰他,他才憋出一句话来:“唯谷子与诗书可养人。”
孟先生笑了,取了竹简递给枳珏,叮嘱道:“日后再有学塾先生,你不必来,只学好《嘉禾》。孟兰游学,短则半年,长则一年,到时候诵《嘉禾》。”
一乘牛车沿着枳江往下,路过青枫浦的时候,晚霞泼洒在河面,几叶渔舟打散河面的波光,化作涟漪阵阵扩散,不久又归于平静。牛车上有人唱:“虎蛟驾辇,气蒸巴山之阳;暖雁腾云,声断枳江之浦。”
牛车上石雁舟离乡情怯,环顾四周,努力记住枳西的一草一木,一房一舍。枳珏从枳西跑过来,伏在树上,目送着牛车渐行渐远,最后只剩下一个虚影,最后虚影也化作涟漪,消散了。
渔夫系好小舟,结伴而归,讨论今天的收成,也猜测祭河神的几位大人物,偶尔有人讲个荤段子,一阵粗俗的笑声惊起几只水鸟。太阳已经隐下巴山,晚霞也逐渐消散,天快黑了。
石雁舟走了,孟先生走了,枳珏依旧在青枫浦等着,或许下一刻孟先生就踏歌归来了呢?
“青枫何必留人驻,此去洛邑无通途。”枳珏歪着头,听得很真切,莫非孟先生真回来了?声音越走越近,可惜不是孟先生。
“公子,你瞧这儿就有个不怕被大虫叼了去的娃娃。”一行三人,稍靠前的是一个中年大汉,枳珏揉了揉眼,缩成一团,只敢用余光打量他。
“乔叔,莫要吓到他了,”说话这人摇摇头,面带笑意问,“我是巴阳大夫,你应该认得。我也认得你,汪珏,对吧。”
汪珏抬起小脸,比起那位乔叔,秦淮和煦如三月春风,让人生出亲近之意。既然认得自己,枳珏对他戒备全无,随他回枳西。姚淮身侧的小童拉着汪珏,朝他挤眉弄眼,枳珏心领神会,两人跑到前头去了。
乔叔本想拦着,秦淮摆摆手,问道:“乔叔,后来那小孩怎样了?”
乔叔一本正经回答道:“大虫非但没吃那娃娃,反而将他供养起来。等那娃娃长大成人时,带着大虫占山为盗,当了强人,一人一虎为害一方,人称日覃之虎。”
“日覃之虎?乔叔,我们择旱路回巴阳。”秦淮左手食指、中指并排轻叩额头,忽然望向乔叔。乔叔知晓他一向对这些奇物怪诞颇有兴趣,挠头讪笑,只怪自己不该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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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寡人有疾 第六章、巴山行
从枳西往巴阳,可泛舟溯枳江往上,也可沿巴山麓走。枳江水水缓浪平,士人或察民情水利,或泛舟煮茶多择水路;枳西渔人自然也是多择水路去巴阳贩卖。至于旱道,鲜有人问津,大概只有带刀官人与枳西大户一年半载来回一趟。巴阳路远,巴山草深,有豺狼虎豹出没,更有强人匪首隐匿,周遭各地,深受其害。
秦淮左手食指、中指并拢抚额,权衡利弊。他的眉头轻皱,他的两指轻捻,百石米易食,斗米事难做。
巴阳地偏,巴山害久,无论是豺狼虎豹还是匪祸强人都扎根已久,每一任巴阳大夫都信誓旦旦,最终缄口不提。日覃之虎,更是其中的大祸害。
《巴阳志》记载:
日覃氏有子,浣衣遭虎舐。日覃大夫募乡邻,欲剿大虫,未果。逾十岁,复见大虫,负一稚子,赤足裸身,竟言兽语。时人曰:日覃之虎。
“公子,该启程了。”乔叔微微颔首。
“乔叔,你总说枳地并无悍勇之辈,这日覃之虎,算得上否?”
乔叔咧咧嘴,想开口,却又闭嘴不言。
“但说无妨。”秦淮左看右看,总觉得乔叔有些反常,扭扭捏捏。
“公子,有剑陵缪斯勇乎?若非孟先生,昨日我招架不住,”乔叔掸了掸肩膀上的蛾子,撇撇嘴,“日覃之虎这厮,不过是言语造势,水得很。”
“水得很?”秦淮扶额苦笑,“乔叔,你不是常说枳地酒苦,怎么连枳地土语都学会了?”
乔叔难得脸红,他本就是红脸,不易察觉,讪笑着掩饰。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在酒肆学了一两句枳地土语,但这并不妨碍他用雅言和官话戏弄抄着鄙俗土语的酒徒。
乔叔见秦淮不搭理他,觉得是被看轻了,于是拍着胸膛承诺:“公子 ,那我就去会一会日覃之虎。反正也要离开枳地了,公子以后不许以身犯险。”
他的语气倒像是长辈教诲,让轻笑的秦淮收了心,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音还在那娃娃家。”乔叔又说。
“此去凶险,过几日你再来顺道接他,”秦淮远眺着雾蒙蒙的巴山,回头问,“赵里正与邵氏可准备妥当?”
“妥,正外头侯着。”乔叔托着一口刀,起身开门。
孟先生不告而辞,身为一地里正,知晓学塾利害,不敢荒废,又不放心托人,只得亲自去巴阳请一位先生回来。正巧邵氏要去巴阳贩卖布匹,三方人越好同行,往旱道去巴阳。
连同家丁奴役,约四十号人,倒也不惧寻常野兽强人。但赵伯焘仍旧卜了一挂,这才舒了口气,烧香祭拜了亡父,这才在家丁催促中匆忙出发。
秦音乐得待在枳西,毕竟巴阳早有练剑晚有念书。他和枳珏混熟了,到了夜间也拉不走。秦淮心软,便由着他,两个娃娃睡觉也挨着。
一行三方四十余人约定在青枫浦汇合,打头的是四匹瘦马,四位家丁腰挎宽刃刀,在前头探路;中间是七辆牛车,四辆载着布匹,三辆载着谷物,十来个家丁跟着牛车,默然不语;牛车后面跟着五匹马,秦淮领先,乔叔落后半个马身同他说话,邵仲贵与赵伯焘齐头,一个闷头不语一个四下环顾;最后跟着的是一匹枣红高头大马,俊朗非凡,马主人是邵氏雇来的游侠,姓氏不详,邵仲贵称呼为桃花农,仪表不凡,只是麻衣邋遢了些,血腥味偏重;尾上便是余下的家丁仆役,有的挎刀,有的持戈,有的拿棒,最为奇特者是一个英气少年,扛着竹竿,一丈有余,吊着队尾。
“绕过这个梁子,再往前两里地就是下坝,眼神尖点。”桃花农驭马上前,又折回来,朗声喝道。
“秦大夫,这下坝有一窝匪人。”赵伯焘补充道。
秦淮点点头,没多过问,倒是乔叔撇撇嘴,抱着刀假寐。
“好刀。”桃花农赞叹了一声,没了下文。乔叔眯眼瞅了一眼,继续补觉。
探路的四匹马步子慢了下来,等牛车跟上了才慢悠悠领路。先前闹腾的车队规矩了许多,再也不敢懒散,稍有风声便作抽刀状,不敢有丝毫怠慢。
好算是有惊无险,匪人大概是忌惮,只露了几个头,并没有现身。赵伯焘早已惊出一身冷汗,他掏出汗帕,频频揩汗。
“再有两个时辰天就该黑了,走快些,到中坝准备过夜,”桃花农显然很熟稔,大声吩咐。
“桃花,就是夜里,随处找个地儿照样过,何必赶到中坝?老子喝多了酒,乏了。”乔叔看不惯这个白面侠客的做派,大声嚷道。
秦淮也没有阻拦,一会儿望山,一会儿看水,山水之乐,正是士人所好。
桃花农没有纠正乔叔,只是漫不经心说:“你若乏了,那便歇着,好歹相遇一场,明早我回来替你收尸。”
乔叔瞪着一双牛眼,鼻翼大张,呼出好大一股气,就要拔刀。秦淮这才收心,按住乔叔,又向桃花农赔罪:“先生莫要恼火,伤了人就不好办了。”
桃花农有深意地看了秦淮一眼,骑着马上前。
小小闹剧,正好解闷,本来被下坝强人匪气压抑的车队又闹腾起来,但步子不敢怠慢,太阳已经悬在山头了。
偶尔有山鸟林鹿,也不敢打扰到车队,远远避开。至于豺狼虎豹,没见着影。那个扛着竹竿的少年,依旧吊在队尾,漫不经心地吹着口哨。
无知者无畏,有年长的丁士出于好心,催促他快点,那少年仍旧我行我素。
太阳渐渐隐下山头,余晖一寸寸消散,车队打上火把,宛如一条火龙缓缓行进。所幸黑压压的林子终于到头了,不远就是中坝。
太阳彻底隐下山时,属于凡人的白天彻底归于寂寥,巴山喧闹起来,辨得清的有晚归的鸟鸣啾啾,有迷途的鹿鸣呦呦,也有望月的狼嚎嗷呜,摄人的虎啸嗷嗷。至于辨不清的,占了十之八九,除了飞禽走兽,大概还有山精野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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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寡人有疾 第七章,彼桃夭夭
车队刚到中坝,还未来得及生起篝火,就听见一阵狼嚎。桃花农大喝一声:“莫慌,攥紧缰绳,把牛马围起来;手别抖,拿稳刀兵;火把举高,分几个人点起篝火。”
桃花农吩咐得有条不紊,众人依着他说的做。人人脚下乱作一团,手上功夫不敢怠慢,就连被围在中间的赵伯焘都举着火把,身子半倚着牛车,大口喘着气。
众人身上燥热的气息混着牛粪、马尿的味道,让人昏厥。狼嚎逐渐逼近,又让车队清醒过来。影影绰绰如鬼魅,闪闪烁烁如幽灵,狼群越发逼近。有胆小者已经两腿发软,站立不稳,全靠着旁边人抵着才没瘫倒。那竹竿少年身体单薄,挤不进去,在最外围,把竹竿杵在地上,盯着逼近的狼群。
竹竿少年身旁就是桃花农,他紧握狭刀,大声喝道:“火还没生起来?”
话音刚落,一大堆生柴好歹燃了,火光簇拥着熏人的青烟升起,不似炊烟袅袅,倒像狼烟阵阵。
“这群狼崽子,看老子剁了它娘的狗头。”乔叔狠狠啐一口痰,脑袋昏沉沉,嘴上功夫不肯落下。
“逞口齿之利,”桃花农眯着眼嘲弄道,但他并没有深究,又大声喊:“巴山不缺鹿子獐子,人肉酸臭,狼群犯不着吃。”
“桃花先生,那狼群为何此般?”赵伯焘噤若寒蝉,俯在牛车上不住地颤抖。
“此地是狼群领地,我们是外来客,”秦淮并没有挤在里面,他眼神坚毅,声音沉稳,率先坐下,招呼道,“不必惊慌,安排人守夜。”
果然,狼群只是远远呜咽,虎视眈眈地盯着这群闯入者的一举一动,又忌惮熊熊篝火、滚滚青烟和金铁鸣音。狼群不清楚人的底细与动机,众人也被狼嚎唬得心颤,双方默契地保持僵持之势,不敢妄动。
桃花农安排完守夜事宜,挑个地围坐下,余光打量着秦淮,这一路走来,他与秦淮交流不多,并没有因为秦淮是巴阳大夫而卑躬屈膝,侠客,有侠客的骄傲,拿钱办事,莫要多事。
同行的伙夫煮好粥,众人依次分食。狼群终于带着不甘散去了,但没人敢掉以轻心。太阳明早照常升起,又岂是每个人都能见到?
星辰先是三五颗明灭不定,继而三五连成片,最后织成璀璨大网,妄图将天下一网打尽,从伙夫到姚大夫,都不过是一尾小鱼虾米。守夜人提心吊胆,孱弱的身子倚着牛车才不至于瘫软,火苗在瞳子里嗤嗤地燃烧。其余人也睡不踏实,只有乔叔鼾声阵阵,偶尔被蚊虫叮咬了,翻个身继续酣睡。
不待天明,众人窸窸窣窣摸索着起床。赵伯焘身子弱,睡的牛车,还是有些受寒,咳嗽两声,自言自语埋怨半天。
星辰编织的美妙罗网撤了去,破晓了,鹿鸣呦呦巴山白。白露过后草木凋零,枝桠结霜,豺狼隐匿,虎豹迷踪,更有鹿鸣呦呦,溪水潺潺,翠竹簌簌,好风阵阵。
秦淮就着溪水洗漱过后,诗兴大发,吟道:“巴山茫茫,枳水洋洋。异国尽好,不及吾乡。怜吾故园,故园荒荒。念吾故人,故人可无恙?”
乔叔本来端着一碗粥兴冲冲跑过来,怕打搅了秦淮雅兴,直愣愣地立住。他这个粗人竟然也被勾起了思乡情结,面北而立,片刻,竟然掩面而泣,模样滑稽。
“彼桃夭夭,其华灼灼。树邓于庭,可齐家矣。彼桃夭夭,其叶蓁蓁。树邓于国,可治国矣。菉葹靡靡,其果恶恶。树菉葹兮,身患疾矣。菉葹靡靡,其心昭昭。树菉葹兮,天下殆矣。”好巧不巧,却被人扰了兴致,乔叔一瞧是那桃花农,就要上前,却被秦淮拦下,听他唱完。
桃花农用的是雅言,枳国人大多不熟,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调子哀婉,而乔叔又是纯粹武夫,察觉不出个中滋味。唱者有意,听者有心。秦淮听得懂雅言,也好诗文,自然赏得了《桃夭》。
“乔叔,请桃花农先生食粥,”秦淮又不放心地接过粥,说道,“我亲自送过去吧。”
乔叔急了眼,就要夺回来,见着秦淮一脸凝重,打消了念头,瞪着牛眼。
伙夫就着小溪清洗陶碗炊具,车夫打折哈欠套牛车,家丁扑灭营火。车队又该启程了,过了中坝,恰好一半行程,容不得歇息。
巴山三险已去其二,众人悬着的心都缓了下来,只有桃花农依旧板着脸呵斥掉队的仆役和闲聊的车夫。刚经历丧女之痛的邵仲贵还没有缓过来,自家的一干家丁只能敞着耳朵挨骂。
已经过了寒露,尽管不似七八月间燥热,太阳依旧高悬碧空,有车夫已经敞开了衣襟,好让凉风透进来。乔叔嫌队伍走得慢,策马到最前头去了。他不识路,不敢走远,跑了一阵就把马拴在路边,钻进林子一阵闹腾,惹得山鸟扑棱翅膀,林鹿四散奔逃。
太阳逐渐偏西,过了隘口,便是一片山谷。居高临下,山谷景致尽收眼底,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群鸟齐鸣,善兽喧腾。
早有口渴的仆役急着找水喝,赵伯焘也向秦淮建议在这里歇息片刻。桃花农却不合时宜地呵斥道:“绕开谷地,不想葬身于此的就打起精神。”
队伍怨声载道,又不敢反驳,只得继续行进。赵伯焘眼巴巴望了望山谷,又望着秦淮,惹得秦淮暗笑,却没有表露出来。他实在受不了赵伯焘灼热的目光了,这才发话:“依桃花先生所言。”
桃花农从头到尾游走,检查了一遍队伍,正巧和秦淮擦肩而过,解释道:“这里就是上坝了,巴山三害之首日覃之虎就盘踞在此。”
秦淮点点头,日覃之虎,他早晚要来见识,倒也不急。 见识了巴山两害,更有山水鸟兽养眼,算是不虚此行,他倒不急带着一干负担去招惹日覃之虎。底细不明,君子不以身犯险。
………………………………
前传:寡人有疾 第八章、日覃之虎
“少了个人,”队伍已经绕过了上坝,桃花农数了数人数,四十二,朝秦淮出声道,“你那伙夫走丢了。依他那泼皮性子,定然进了上坝。”
“哎呀,那日覃之虎,长得人首虎身,双目如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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