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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道天行-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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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
舞宴三话问罢,坐在胡师爷下首的数位军将勃然大怒!
齐齐一拍身前长桌,另一手把在腰间刀柄,赫然站起身来!怒叱道:“舞宴,你以为这是你能随便放肆的地方么?!”
似无视,舞宴无声一笑,草草一眼扫过怒起的几位军将,而后又看回胡师爷,自嘲般笑道:“你瞧,这偌大的殿堂,哪里还有我舞宴的坐席呀?我还是,再找个地儿歇脚吧…”
说罢,不再有话。
修长的玉手收回到紫凤长袖中,舞宴转门迈步,再化作轻盈的紫蝶,缓缓飘入了夜色中。
“……”
看着,远去的背影。
大殿之内,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复杂了许多。
因为,她终究是回来了。
………………………………
第二百九十七章 贪得无厌
“咕噜咕噜…”
后殿,岳阳王一道高喝,并没有震慑住夏渊。
因为,夏渊似乎从岳阳王这一番激情澎湃的言语中听出了别样的味儿。这味儿,叫做势弱。举起酒缸,当头豪情数口,一抹嘴皮,夏渊咧嘴说道:“你说的是废话,但这废话爷爷我听着舒畅。”
“那可听出,你与夏寻的差距了?”
“咣。”
重重放下酒缸,夏渊扭头看着岳阳王,讥笑道:“差距再大又如何?又与你何干?”
“必然相干。”
“何干?”
“性命攸关。”
岳阳王站起身来,拧着玉杯,两手挽在身后,缓缓走回到棋盘另一侧:“他谋太高,纵有所缺,亦如你说,路还长着,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能走到哪一步。若他真是你们安排在局中帝王棋,那只要本王稍有不慎,走一步错即满盘皆输。”
“哦?”
夏渊两眼微微撑开,咧开的嘴唇含有凶机,慢道:“那就是你怕了咯。”
“必须怕,而且本王还得小心地怕着。”
夏渊的话,本是一句嘲讽。不曾想,岳阳王却直接地就给承认下来了,城府之深让人难以揣测。这也让得夏渊本来规整好的对白,随之乱了套路,一时间便沉默了下去。没辙,无论岳阳王怕与不怕,退还是进,有些暗地里天知地知的事情,他夏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透露丝毫。因为,这是离村前,那位村长对他的唯一要求。
“哟。”
而就在这个稍有尴尬的时候,大殿之外,飘飘渺渺地传来一句柔柔声语。
“原来,咱们岳阳王爷居然还有惧怕的人呀,真难得哟。”
语柔,讽意,由敞开的大门传来,传入大殿幽幽向鸣。
话突然,但并没有让殿内两人的情绪有所波动。无他,凭这两人的修为,纵然殿外之人走得再无声无息,也不可能瞒得过他们的耳朵。更甚说,殿外之人仍在数百丈以外时,他们便已知道有人来了。
果不其然。
语落不久,数息时长,一只紫金绣花鞋首先迈过门槛,紧随其后,一纱紫凤金缕长绸就随风飘入大殿。舞宴来了,银白色的月光温润着她盘发的翠珠簪子,闪闪发亮。殿内昏暗的烛光,映照着她风韵犹存的脸庞,平和清冷,宛如趁夜盛放的紫荆花儿。但,清冷之中似乎还藏有一缕怨恨。只是,她掩藏得很好,至少表面上看无异常。
“你来这干嘛?”夏渊像是很不欢迎舞宴的到来,冷声问去。
修长的手指,撩起稍被夜风吹乱的长发,理至耳后,舞宴看都没看夏渊一眼,随性回道:“小女子贪睡,误了时辰。来时前殿已无余座,也就唯有到此趁个位儿歇歇脚咯。不妨碍两位吧?”
这话虽说得客气,但实则是蛮不讲理啊。
不说一位四旬有余的女人自称小女子有多怪异,也不说这话得有多大胆子,但至少两军对垒时,将帅对持处,落到了舞宴的嘴里却成了一个歇脚的地方,这已是无礼至极。
夏渊皱起眉头,回绝冷道:“这里也没有你歇脚的地儿,别处去吧。”
“这里你说了算么?”
“我说了不算,难道你说了算啊?”
“呵。”
蔑笑一声,直到这时,走入大殿的舞宴才正式看去夏渊一眼。但也就这一眼看去,原本隐藏在她眼眸深处的那缕怨恨,可就再也藏不住,锋芒毕露了!
如闺中怨妇,似蛇蝎毒物。
一改温和随性,舞宴同样冷声嘲讽道:“岳阳王府,哪来的地痞流氓在此胡言乱语啊?”
“谁是流氓地痞。”
“除了你还有谁?”
“呱噪!”
夏渊冷眼微瞪;“你到底走不走?”
舞宴不退半分,果断回绝:“不走!”
“……”
火味浓,极浓,浓得都要冒烟咯。
岳阳王和夏渊谈判谈了半天也没这火头,舞宴才入屋言道两三句,此间气氛顷刻便势如水火,耐人寻味的同时也让人好生好奇想知道,在这两人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居然能让一对曾经的神仙眷侣,变成这般水火不容。
“罢了。”
岳阳王或许是看不下去了,指着红木大床的另一头,棋盘内侧,道:“既然来了,小宴你便坐里头歇息吧。”
舞宴顷刻收回怨毒的眼神,道:“谢王爷赐座。”
只是她嘴上虽说谢,但行动却是一点谢的样子都没有,挽起金缕羽裙,迎着夏渊与棋盘之间的隔隙,便直径踩榻而上,跨过了夏渊的半身,轻柔的羽裙当面扫去了夏渊一脸。
“你…”
夏渊顿为恼火。
舞宴这一无礼举动,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这无异于胯下之辱,外加当头响亮一巴掌!只是当他含怒而泄一个“你”之后,接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打不是,骂更不是。憋屈且无奈之下,也唯有把一腔怒火化作一口闷气,猛地起拿起酒缸,一下闷去数口!
“啷…”
数口喝罢,缸中烈酒去半,夏渊仍脸不改色。而舞宴,则已经懒懒盘坐在棋盘内侧的床榻之上。
没再理会这个女人,借着上涌的酒劲,夏渊大力放下酒缸,目瞪岳阳王,喝道:“废话少说,你直接摆道入正题吧,我不想和你绕了。”
“本王亦有此意。”
与夏渊不同,岳阳王的情绪并未因舞宴的到来而有所改变,依然很平稳。他从侧边棋简里,随意抓起一枚白色的棋子,放在身前案头上,道:“来日常方,就重避轻。本王的正题只有三道。”
“说。”夏渊冷道。
岳阳王道:“第一道,本王要夏寻身上的秘密,你开个价。”
果然如此。
岳阳王先前说那么多,连番猛攻,打得夏渊几乎连话都接不上来,原来真就为了套夏寻的底。现在,前戏刚完,他就开诚布公摆出这道来,便不难看出,他对夏寻的重视程度了。可是,夏渊比他更为爽快,想都没想,一手撑着酒缸,直接说道:“无价免谈,下一道。”
似早料到会有此回应,岳阳王同样想也没想,立马便回道:“如若免谈,本王唯有自取。”
“你敢?”
“生死攸关,本王不得不敢。”
“呵,若能取到,你请随意。”
“好。”
简单明了,一字以答之,岳阳王显然懒得跟夏渊扯皮。接着,岳阳王再从棋简抓起一子,轻放在案头上,道:“第二道,本王助你南域筑基,但大局未定之前,我为主,你为辅。除非生死时刻,你无需听我调遣,但南域之法规律例你不可有违。若违之,当与庶民同罪。这道,你若不同意,本王亦无话可谈。”
“呵,反将爷爷一军呀?”
夏渊笑呵一话,看似从容,但抓着酒缸的右手食指,则在暗暗地敲击着缸檐,像在掂量着岳阳王所提出的条件。指击缸檐数下,时过亦有数息,夏渊才极其罕见地爽快应道:“依你。”
“好。”
依旧简单一字答之。
紧接着,岳阳王便拿起第三枚白棋,放置在案头另外两枚棋子之后,道:“第三道,岳阳城只可有岳阳王旗。其余人等立旗,视为乱党,你我皆伐之。”
“呵…”
咧嘴鄙笑再起,夏渊这下子可就不乐意了:“李常安,你可别忘了,岳阳城是先有我夏渊再有你岳阳王爷的。凡是讲个先来后到,你鸠占鹊巢不说,现在还要赶爷爷我走,可厚道否?”
“不是赶,是请。”
“有区别么?”
“有区别。”
岳阳王腾出右手,拿起放置在棋盘边上的金龙长杖,拇指按下龙头机关,使龙杖内的教鞭顺势弹出,延长近四尺有余:“岳阳城乃南域首府,一山又岂容二虎?你我既然为盟,又应允第二道要求,那便只好请你移驾别处了。”
“咕噜~”
拿起酒缸,灌下一口。
“这么说来爷爷我是掉坑里咯?”
“是讲道理。”
夏渊眯起眼睛,带着戏谑般沉声问道:“好啊,那你想请爷爷我移驾何处是好?”
“哆~”龙杖横摆,由上而下直落于偌大的棋盘南侧,一枚硕大的红子旁边。按棋盘上的标注,那应该是岳阳城以北的位置。岳阳王,说道:“襄阳,岳阳之北,距岳阳不足两千里,物产丰盛,易守难攻。北有千里榕林为障,南与岳阳成犄角之势,若京都起兵南缴,你们随时都能合兵抗敌。”
“嗯。”夏渊听完,认同地点点头:“襄阳城,确实也算得上个好地方。”说着,他突然话锋一转,装起了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道:“只不过,这襄阳城三面环山,离瀛水甚远。若仅在这里扎根,爷爷我手上的水娃子,可就得渴死咯。”
此话有道,值得注意的是夏渊的用词,他说的是“仅”,这个字的前头常常都会跟上一个“不”,也就是“不仅”。岳阳王这等人物,又哪会听不出夏渊的言外之意啊?
不做声,龙杖微侧,平移一寸,岳阳王气定神闲地说道:“渔阳城,岳阳之东南,据岳阳三千里,襄阳两千里,虽河道尚窄,但三面环水,只要稍为拓张便足以囤水师百万。你可立旗于襄阳驻步兵,分营于渔阳练水军。”
“嗯。”夏渊听完,又是认同地点点头,嘴上还不吝啬赞赏:“妙,甚妙。”
但没过多久,他依旧话锋一转,为难道:“这渔阳城确实好啊,润水养人,美人儿多。但,就是地太小了,上下不过千百里,放个十来万号兵子进去就连走路的空儿都没咯,哪扎得下爷爷这么多兵马呀?”
“……”
痞子最厉害的是什么?我想应该就是得寸进尺的本事了。
讲道理,比谋略,一百个夏渊也不是一个岳阳王的对手。但,若比不要脸和无赖的本事,恐怕一千个岳阳王爷也不及夏渊一根手指头。夏渊这话,那是说得真一个不要脸啊!
先不说一座渔阳城囤兵百万亦是绰绰有余,且说夏渊拿手里能有多少人马可以囤驻。按昨夜一战算,纵使把七星院、纯阳南域各大分支、以及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江湖人全数加一块,顶天也就是个五六十万众。只是,这五六十万号人马,若按夏渊那十万人驻一城来算,那岳阳王恐怕还得再拿出三四个城池来,才能满足他的狮子大开口了。
然而,岳阳王会有那么傻么?
必然不会…
………………………………
第二百九十八章 泼妇舞宴
“两军对垒,贪得无厌可不是好事。”
“爷爷我的无厌,你是今日才知道么?”
“那也得你贪得起呀。”
“呵…”
夏渊的痞子气,是忍不住又升腾起来了,大手拍了拍酒缸,痞声说道:“挖沟埋坑,阴谋诡计,我比不过你。可是,咱村长也说了,你李常安现雄踞南域势大,但再势大,你也大不过金銮殿上的那把龙椅!若想北伐,你到头来还不是得向咱老夏家借力呀?现在,我只是让你把几座吞下肚子的城池给吐回出来,你就说我是贪得无厌了,那倘若爷爷我向你要回岳阳城,你岂不是得说爷爷是痴心妄想了?”
“……”
夏渊说罢,岳阳王深思片刻。
他知道,夏渊此话绝对不会是始出自于夏渊之口,因为从他先前的探风中可以确定,夏渊绝无此谋,更不可能考虑得如此深远。执虎头酒觥,倒一杯清酒饮去,岳阳王沉声问道:“你欲如何?”
夏渊得逞一笑,伸出手来:“杖子拿来。”
岳阳王没有犹豫,把手中金龙杖随手扔向夏渊。夏渊大手上伸,轻易地凌空接下龙杖。而后试了试重量,再执着龙杖指向岳阳王先前指着的地方,说道:“爷爷我不和你玩虚的,我就直接跟你摊牌说吧。北,我要襄阳。南,我要渔阳。此外你再两城给我,即可。”
“哪两城?”岳阳王问。
杖头左移至地图岳阳城的西侧,夏渊道:“西要一城,咸阳。”
“可。”岳阳王不多想平声允道。
夏渊执龙杖,再下移,再道:“东要一城,洛阳。”
“不可。”
“你做梦吧!”
“额…”
夏渊一话说出,紧接着两声顿起。
一声“不可”源于岳阳王,另外一声始于安坐在棋盘内侧,一直无话的舞宴。而舞宴这一声鄙语,则无论是岳阳王还是夏渊都感觉得有些意外。按理说,她能坐在这里,那是因为她的身份实在特殊,夏渊和岳阳王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只是,军帐论兵,又哪容得她这女子放肆呀?
特别是夏渊,虎眼凝视,像要生吃活人一般瞪向舞宴,冷喝道:“你有病啊?”
舞宴毫不示弱,反瞪回去:“你才有病!”
“啪!”
“嗡~”
夏渊顿时怒起,空出的左手大力一拍就缸,狰狞大声道:“老子在谈正经事,你他娘的瞎掺和什么?”
“你骂谁娘呢?扑街找死是吧?”
舞宴本就心有怨怒,经夏渊这么一骂,霎时间凤眼凝焰,面如恶狼。哪里还有昨天夜里那股冷若冰霜的高贵气息呀?完全就是一团暴躁的烈火!只见她修长的手指由紫金凤袖伸出,直勾勾地指着夏渊,狠瞪凤眼,威胁道:“我警告你夏渊,说话的时候给老娘想清楚咯,不然我现在就一巴掌拍死你,你信不信!?”
“额…”
夏渊强势,舞宴比夏渊更强势。
而且,隐隐能感觉到,似乎这才是舞宴的真性情。在高贵的外表之下,隐藏着比夏渊更无法无天的蛮横劲。
“拿开你的手指,老子在给你讲道理,你想干嘛?”
“手是老娘的,老娘要跟你讲什么道理?!”
“我靠!你以为老子真怕你是吧?”
“哼!…”
有意思。
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痞子,何曾见过他讲道理?今日算是头一回了。而且,夏渊与舞宴的对话中,居然潜移默化地把自称都改成了“老子”,而非往常的“爷爷”,这是也很耐人寻味。但,再耐人寻味,发起难来的舞宴可不管这些。她不削一顾冷哼起一声,一手抓着紫金羽裙便站起身来,直接踩在棋盘上,三步并两步走,走到夏渊先前用龙杖所指之处,弯腰拾起一块较大的红色棋子,就用地往棋盘一砸!
“嗙”的一声。
棋子被深深嵌入了棋盘之中,舞宴再站直身子,用修长的手指指着夏渊的鼻子,狠声说道:“夏渊,别以为自己是个东西,谁会怕你呀?你在老娘眼里啥都不是!今日在这里,我就明摆着告诉你,你想要洛阳,便去梦里要吧!”
“……”
舞宴说罢,岳阳王和夏渊同时神色凝重起。
他们似乎都从舞宴的话中,嗅出了别样的味道。这洛阳城,似乎并非只有夏渊想要,眼前这位高贵且泼辣的女人,也非常想要。而且,还是非要不可。
“小宴。”岳阳王叫道。
舞宴侧目,并没有应声。
岳阳王问道:“我邀你来岳阳赴宴,你却领数十万紫荆军强行过境,奔赴洛阳驻扎,为的就是要拿这座城池吧?”
“没错。”舞宴一点都不见外,直接承认了。
“是舞圣师的意思么?”岳阳王再问。
“对。”舞宴简洁回道。
“好。”
岳阳王一听是东洲舞家身后那位圣人的意思,倒也是爽快。一改之前的拒意,当下就允了:“既然圣师有心助本王一臂之力,那洛阳城本王便让出来吧。至于花落谁家,你两斟酌,本王不掺和。”
“有何可斟酌的?”
舞宴蔑声地回过头去,重新狠狠盯着夏渊:“你有本事斟酌么?”
夏渊则迎着舞宴刺来的冷光,默默掂量了片刻,片刻之后他逐字冷问道:“你要洛阳想干嘛?”
舞宴同样逐字冷回道:“想整死你呀,扑街!”
“臭娘们!你很嚣张呀…”
“龟孙子!我嚣张不起吗?”
“……”
如果说,眼神可以杀人,那四目狠对中的这两人。此时此刻,短短数息内,绝对已经把对方杀死千百回了。
互相骂罢一词,舞宴一甩长袖,大步踩着棋盘走回原位坐下。愤愤不平,余怒仍未消,盯着夏渊再狠道:“你若想要洛阳,大可率兵来取。待看我东州四十万将士,如何斩你狗头,剥你皮囊点天灯!”
“呱噪!就凭你那点娘娘兵,能挡住老子的拳头么?”
“咳咳~”
见两人愈骂愈烈,大有一骂不可收拾的势头,岳阳王及时出来打了个圆场。他生咳两声,道:“都是自家人,有话好好说。若有必要,本王亦可回避,让你两先谈。”
“我呸!”
舞宴唾弃一声,不削道:“谁跟这龟孙子是一家人吶?”
“哼!”
夏渊更不削,瞟眼岳阳王:“爷爷跟这样的泼妇有何话可说?况且,你摆道了,爷爷我还没摆茶了,你回避去哪呀?”
“呵。”
岳阳王也是被这对冤家弄得相当无奈啊,无可奈何摇摇头,同时抬起手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苦笑道:“那便请吧。”
“哐噹…”
这时夏渊才从舞宴的身上,全数收回冰刀一般的目光。
举起酒缸,极其豪气地一口喝尽缸中剩余烈酒,再随手便把酒缸扔到一旁,借着浓烈的酒劲,生生把被舞宴惹起的一腔怒火,压到肚子。
他稍正脸色,沉声说道:“你有三道条件,爷爷这里也同有三盏茶儿。”
“你且说。”岳阳王道。
“第一盏,你要爷爷这把刀为你披荆斩棘,但你也得给爷爷这把刀子,磨亮堂咯。襄阳、渔阳、咸阳,除洛阳暂待外,以上三城,一年之内,我夏渊立旗所需之钱粮物资,刀甲禽马,一律由你供给。”
岳阳王稍作思索,缓缓允一字:“可。”
夏渊不做停顿继续道:“第二盏,即日起,以上三城驻守之官府军将、兵卒、武官一律调离,只留政要文职官员,官府衙役。七日后爷爷我正式入驻,城头换旗,立渊号。”
“……”
岳阳王这次思索得稍微久了一些,他没有允诺,而是狐疑问道:“不是我不给你,是你真能吃下么?三城驻军少说有八十万众,分批缓退或无碍,若仓促全数调离,以如今局势,城中百姓必起恐慌。届时以你手中兵力,恐怕还控制不了局面吧?”
夏渊摆摆手:“这些都无须你操心,爷爷我自有应对之策。”
“你确定?”
“确定。”
“好。”
既然夏渊都不担心了,岳阳王也懒得瞎操心:“此事,亦可。”
“爽快。”
夏渊应一声,继续道:“既然如此,就剩最后一盏了。这盏茶并非爷爷我斟,而是替南域纯阳的斟茶。你屠了他们数十分观,近十万人马,此事你得有个交代。”
“哈哈…”
岳阳王不知何故突然豪声笑起。
夏渊也不疑惑,却装着疑惑问道:“你笑啥子?”
“哈哈…”笑声渐息,岳阳王笑道:“夏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不知这十万头颅,是本王送你南归立旗的贺礼?”
“呵呵…”夏渊同样笑起,只是笑得奸诈而且阴险:“爷爷我当然晓得。”
“既然晓得,那你还拿来说事?”
“啧,这就不对了。”
阴险再盛玩味,夏渊摇摇头:“事情一码归一码。你的大礼爷爷记住下了,日后必会图报。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得讲道理。人家纯阳数十分观,被你一夜灭尽,你贵为王爷即便不偿命,那也得表示下心意,对吧?”
手放案上,执一白子把玩于掌中,岳阳王默默思量着夏渊此话的目的。好一会,他停下了手中动作,缓道:“本王突然发现,你真的好不要脸。”
玩笑饱含自豪,夏渊道:“你说这话有意思么?爷爷我不要脸又不是今天才有的事情,难不成你今天才有这认识啊?”
“哎…”
岳阳王没好气地无声一叹。
人有赢弱,夏渊说得没错,不要脸确实就是他的能耐,岳阳王是真不想跟这痞子扯皮,一把将手里白子置简中,道:“说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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