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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道天行-第2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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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实在太累的缘故,夏寻睡得很安稳。
躺下没片刻便蜷缩成一团连连打起呼噜,长长一条透明的涎帘由他嘴角延至腮帮,那睡相可真叫不堪入目。见夏寻睡得香呼,本还有些慌张的数百北人及考生也就安下了许多心儿。如果说北人与考生是眼下这个团队的手足与兵刃,那夏寻无疑就是这个团队的脑袋。脑袋都不慌,手脚又有啥理由紧张的呢?夏寻说隐藏在暗地理的人胆小得跟兔子似的,那他们必然就是兔子。兔子长出獠牙也只能吃草,雄狮再孱弱也是雄狮,吃的是肉,何时会成为兔子猎物?
这是天理规则。
故北人与考生们在吃完午食后,压根就没把前头的贼人放在眼里。该睡的睡,该唠嗑的唠嗑。在夏寻睡下半时辰后,小小一隅地儿居然跟着也沉沉响起了一片呼噜声。呼噜声起起伏伏,高高低低,如江流集的浪潮拍打着浅滩,缺的只是几尾鱼跃来点缀气氛。如此奇景,可堪奇葩。着实把虎视眈眈在暗地里的虎狼们给看傻眼咯。他们见过人狂,但哪见过这般狂的人?明知山有虎,偏在虎山睡,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对老虎的无视,而且还睡得如此肆无忌惮,是真让人看得咬牙切齿呀。
但事情偏偏就往着最可笑方向发展。
一行北人躺在眼下毫无防备,仿佛拿起刀子冲过便能将他们全数轻易收割。但整整一个时辰过去,隐藏在那幻象之后的诸方势力,硬就是没有一个人敢提刀冲出来的…
你说可笑不可笑?
是可笑…
正午刚过没片刻,暖风渐热。
东边的蓝天飞来了几只黑雕。
黑雕背阔,且体格健壮,奈何它们今日需要运送的货物实在太多。来来回回飞了好几轮,才勉勉强强将醉仙楼的货物和三十余号在武试被淘汰的北人陆续给送到这里。隐藏在暗处的妖魔鬼怪并不惊诧,因为昨夜鱼木寨的事情他们已经隐约听闻,这是大唐官府的隐晦态度。
由于夏寻睡安稳,独少没好叫醒他,独自把货物核算清点完后,便将随雕而来的三名监考官给打发了。只是那三名监考官也着实是闲得蛋疼,交完货后硬赖着就是不走。就像木桩似地站在一旁,还饶有玩意地打量去那横七竖八呼呼大睡一地的人儿。
独少看着就不顺眼,便问去“你们这是干啥子。”
其答曰:“群狼猎伤虎,必有恶斗一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在这等你们开打,也免得我们到时候来回跑。”
“……”
独少,遂无言以对。
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是他从话中听了出些信息。
虽然夏寻睡前啥也没吩咐安排,独少也没火眼金睛见不得那所谓幻象后的伏兵。但从小和尚与夏寻的只言片语中,他可以断定那伏兵应该不是什么善茬子。而今,由天上飞来的监考官,用群狼猎伤虎这么句话来形容此间形势,那无疑就说明了隐藏在幻象之后的伏兵绝对不只是一方或两方势力,至少也是三方以上势力埋伏在内,方才配得上群狼二字。如此说来,独少也可算知道夏寻为什么大敌当前也能酣睡的缘故了。
不是夏寻不想跑…
是跑不掉,而且也是不能跑。
三百北人是什么个情况,独少再清楚不过。孱弱之兵,根本经不起稍大些的风浪。如果他们掉头遁逃,敌人必然就会紧追不放,更甚至派出小队人马前来试探详攻。届时一场混战必不可免,北人之虚便会完全暴露,群狼便会一涌而上噬虎。而反之,夏寻不跑倒头就睡。这无异于把攻伐的选择权直接拱手送出。但夏寻之谋略,众所周知是已然近妖,敌人生怕其中有诈,必然就会投鼠忌器。加之诸方势力在场,相互制衡之下,谁都不愿意做那出头的鸟,都想等着别人先去撩那虎毛,自己则坐收渔翁之利。如意算盘打得甚好,可人人都这么打的话,就缺少了一把破局的刀。局面就只能变成眼下这般尴尬了。
只是,独少想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知道他们会来到此地的呢?退出鱼木寨,辗转融天岭蝾螈泽,这是只有夏寻和独少才知道的事情呀…
思至此,独少不禁深深打眼去正在草坪上怡然酣睡的夏寻,遂无奈地了摇摇头。
鬼谋之谋,谋尽人心。
独少是想不懂了…
午时末,近申时。
午后的风,格外炎热。
即便是睡在清凉的草坪地上,也很容易就会被闷出一热汗。
待当汗流浃背已不宜酣睡之时,一道柔软且略带懒散的吟唱声,终于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诶…”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幽幽两句诗词,忽然被人吟唱出口,安恰的氛围随之被渲染上一丝懒懒的味道。酣睡多时的夏寻终于随声缓缓睁开眼眸。他的状态似乎仍非常懵懂,在无神恍惚许久以后,他才自言自语般吟唱出第三句诗来。
“梦里逝千年,沧海见桑田…”
吟唱的同时,夏寻两手撑着草地慢慢坐起身来,用睡意朦胧的眼睛沉沉打量去数百丈外,那依旧丝毫没有变化的蝾螈山。他看了好久一会,忽然将两手高高举起,就像个贪睡的书生般狠狠伸起懒腰,再高声吟唱道:“梦醒依如旧,鼠辈倚山前!”
“……”
夏寻最后一话的声音非常响亮。
诗唱罢,高山鸟飞,草地蝶舞,呼呼大睡的考生与北人们相继有人被吵醒,陆续坐起身子,转眼看去。
贾豪仁拿见着夏寻睡醒,赶紧把水囊拿来屁颠屁颠地跑到夏寻身旁,哈腰侍候道:“寻少醒啦,来先喝口水吧。”
“诶,谢啦。还真有些口渴了。”
夏寻也不客气,接过水囊喝一口,再一半在自己脸上,随意用手揉两揉清醒去懵懂,然后拿过贾豪仁递来的毛巾将脸蛋擦干。
边擦着脸,夏寻边瞟眼堆放在一旁像小山似的锦盒货物,无需多问,他便知道这是黄崎送来的药材。
“数都对上了吗?”
“恩恩…”
贾豪仁哈腰回道:“独少都核算过,名单上的药材都齐全,还多出许多,足够我们使用了。”
“哦…”夏寻再问:“人呢?”
“呐…”
贾豪仁侧过半变身,提手指向队伍后方远处。那里正有近百号人儿,四五成团围坐在一块,或打牌,或唠嗑,或下石子棋。
“他们午后便到了,那时你睡得正香,独少不让打搅你,所以也就没喊你起来了。”
“哦…”
见夏寻遥眼看来,远处百号人相继停下手中动作回首看去。其中数十号精神奕奕的汉子高高举手,打来招呼。夏寻提手随意地摆了摆,就算是招呼过了。接着他再看去不远处的独少,吆喝问道:“独少,黄崎稍来啥好吃的没有啊?”
独少笑一笑,似有会意。
遂转身走去堆放货物的地方,随手拿起两个包裹,再缓步走到夏寻身前,把包裹递出:“肉食没有,但糕点倒不少。这是御皇府的核桃糕和秦安花坊的玫瑰糖糍粑。我刚吃过,味道极美,差点就把你那份也给吃了。”
“呵呵…”
夏寻笑一笑,漫不经心地接过包裹再随手打开。
他从锦盒子里拿出两块晶莹剔透的花松糕,分别给独少和贾豪仁递去,然后自己才拿起一块吃去,边吃边打笑道:“这松糕味儿还真不错,酥而不油,素而不淡,做糕点的老师傅恐怕得有个数十年功夫才能有这手艺呀。这回八戒师傅可有口福咯,待会你可得看好点,千万别让他一个人都给偷吃没了。”
“呵呵…”
谈笑风生,轻轻淡淡。
似踏青游玩的人儿正在闲着打趣,自然至极。
独少没好气地瞟眼去货物堆旁还在呼呼大睡的胖和尚,无奈笑道:“你这话可就说得迟了。即便算上你现在吃的这两盒,咱们手头里就只剩下七盒糕点,这还都是我拼死了才给留下来的。而其余送来的糕点,现在可都已经全落在胖师傅的肚子里咯。呵呵,所以你想要多的,我也拿不出来给你。”
“额…”
夏寻顿时显得有些没脾气。
将松软的花糕全数吃到肚子里后,他无奈摆摆手:“罢,国考不易,难得八戒师傅能吃得开怀。你帮我把我剩下的那份也给他吧,免得他老惦记着,我也要费心思去提防着。”说着,夏寻转眼扫看去附近的数百北人,话风稍转淡淡问道:“可有去熬药?”
独少轻轻摇头,俯身低声道:“我不敢,毕竟煎药疗伤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现在局势不容乐观,能藏挫的就藏紧些儿罢,不然被人趁虚而入可就亏大发了。”
独少的意思,夏寻明白。
他的顾虑不无道理,北人们此时伤势不浅,纵有上等药物治疗,想要恢复至少还得十数天时间。做戏要半真半假才能控制好火候,现在熬药说许能有几分蔑视敌人的气势,但摸不准敌人里就那么些傻大粗以为你故弄玄虚,忍不住就冲过来了。
“哎…”
长长一叹再伸个懒腰。
夏寻同样显得无奈:“罢,被这么多人当猴子看着怪心慌的,我还是先把人给打发走吧。”
“需要我怎么安排?”独少问道。
“不用安排咯,打不起来的。”
“打不起来?”
“十有**。”
“来的是谁?”
“漏网之鱼。”
“是他呀…”
“不就是他么。”
夏寻想了想,似乎不放心,又说道:“你还是帮我给小师傅递个话吧。待会震慑或许会需要他帮忙,让他准备下吧。当然,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好。”独少不多想,点头轻应。
夏寻再无后话,挽着袖子站起身来,恰静移步,走向山涧小道的中央。
见得夏寻动静,此间北人与考生们都陆续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没睡醒的人儿也被旁人给摇醒,前前后后数百号人马相继站起身来。
………………………………
第四百九十九章 虎嗅蔷薇
“……”
静若处子,矗立道中。
遥眼望山峦壁障,野花盛开,孤鸟高飞。
夏寻没说一句话,捧着盒桂花糕,不时吃上几口,静站道前,遥看山的那头。
一袭青衫随风荡起三千青丝,目光淡然而深藏智慧。与龙公子的君王霸气不同,夏寻也有着属于他自己的势。如果说,龙公子的霸气源于他九天皓月的高位,使人不得不屈服。那夏寻的势气则源于他可撼动九天的谋略,使他的敌人无时无刻都不处于忐忑当中。如当下,他矗道中不动如山,山已微微颤抖。他矗山前傲然独立,敌已颤颤畏惧。恰似那苍龙卧山野,猛虎细嗅蔷薇。仿佛世间万物都成了他的手中玩物,无所不能。
这便是夏寻的霸气。
不需要任何理由。
“……”
或许是无声的敲山震虎,将虎狼逼得不安。
也或许是等的时间已经足够的长,再等无畏。
在夏寻站于道间后的第三十息,安宁的山涧终于忍不住有了些动静…
“莎…”
风过青苹,惊扰花蝶。
距离夏寻道前数十丈外的空间,忽然像雨水滴落镜湖荡漾开一道涟漪。随后一道人影从荡开的涟漪中,凭空走出…
“吃了么?”
“没吃,我一直在等你。”
“要吃点么?味道还行。”
“御王府的桂花糕?”
“对,还挺新鲜的。”
“那我可得尝尝。”
“不怕有毒?”
“既然敢吃,便不怕了。”
“呵呵…”
见来者,夏寻就像平日里见着老朋友,很自然地就聊上了家常。半点没有虚情假意,自然至极…
来者素篙儒袍,清瘦白脸,眉宇间凝聚着浩然正气,右手执一把枫骨山水画扇,左捧着一副棋盘,尾指钩着一个小麻袋。来者无他翰林首席儒生柏凌云。
“你让我感到了恐惧。”
“你也让我感到后悔。”
“呵呵…”
话语忽深半个来回,此间气氛徒然清肃。
恐惧是青衫的谋略,后悔则是昨夜抉择。
“我真的很后悔昨夜居然没下定决心把你给一口咬死,太可惜。”
柏凌云笑一笑:“能得你如此重视,我深感庆幸同时惶恐。”话说着,人走着,柏凌云来到夏寻身前三步之外站住脚。紧接着,他的目光越过夏寻,瞟眼去夏寻身后不远处的贾豪仁,声大三分,续喝道:“贾豪仁!”
“好你个假好人。皇族大势皆因你一人而全盘崩溃,害我将士深陷险境,连日胜算一朝倾覆,你这名字取得可真绝!”
“……”贾豪仁缩着脑袋看眼别处,不敢接话。
骂喝罢,悠悠缓缓,柏凌云转回眼来,面朝夏寻缓声再问道:“你应该早在开考之前便识破他的身份了,对吧?”
夏寻不辩驳,点点头:“对。”
柏凌云同样点点头,深深赞叹道:“好高瞻远瞩的目光,好一手欲擒故纵的把戏。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你明知道他是细作,却不擒反纵留他在身边多日,看尽鱼木寨内情赢弱。便是要让他自以为掌控了局面,源源不断地送出自以为是的真相军情。养其惯性,消其防备,弱其心志。终以全盘真相换来一丝假象,在至关重要的时刻蒙蔽我军耳目。高,实在高明。”
夏寻同样笑一笑:“这只是其中一手而已。”
“当然只是一手…”
柏凌云不加理会,再度转眼看去站在北人后方的方青丘,声大三分再喝道:“方青丘!我早料到你不怀好意,假借投降乱我军心,离间大戏你唱得可真妙呀!我后悔没把你给当场斩首,曝尸于鱼木寨前!”
话语含怒,不难看出柏凌云是真的恨透方青丘。方青丘不屑般高高扬起铁扇,做出一个挑衅的手势。柏凌云不加理会,再转回眼来,面朝夏寻,问道:“方青丘这把剑是你专门为我准备的,对吧?”
夏寻仍不辩驳,点点头:“对。”
“高。”
柏凌云缓缓续道:“孤军深入虎穴,只为使一手挑拨离间。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胆大与布局,也不得不说你确实是用对人了。方青丘修为不高,地位也不高,却与你在岳阳有私仇。你用他来使挑拨离间计,剑锋可谓锐利,力度更是恰到好处,我是防无可防,破无可破。高,真高明。”
夏寻这回没再点头了,反倒是摇了摇头。
他没着急着说话,先是悠悠然地就地盘腿坐下,将桂花糕放在身前,轻轻缕着被睡得褶皱的衣角,拿起一块桂花糕递给柏凌云,柏凌云也不怯场,接过糕点便放入嘴里吃去。
夏寻才边说道:“这算不得高明。既然你能看破虚幻背后的真相,那我此策便是下策,只是当时局势紧迫,非死即生,皇族有你压阵我只能背水一战,不得不出此下策,让青丘去冒这个险了。”
“……”
两人对话语速皆缓,至此已有半炷香。
但话语之间却始终平和如此,丝毫不见该有的硝烟气息。真像极了两位至交好友结伴同游于郊野,走至累时随意歇脚的静恰闲聊,更甚至略含有几分悠然逍遥的气氛。
柏凌云吃过糕点,接着也学着夏寻的作态盘坐下身子。
他把手中棋盘小心放在两人之间。
而这副棋盘则使人有些意外,他不是传统谋士做钟爱的围棋棋盘,而是一副兵家常用的象棋棋盘。用手掌轻轻附在棋盘上的灰尘,柏凌云缓缓道来…
“但你这道下策也是用得极好,至少我是能看穿而无法破解,唯有待真相大白时再来找你秋后算账。这个险,冒得可真值得呀。”
“是啊,确实值了。”夏寻随意道。
“呵呵…”
柏凌云不置可否苦苦一笑:“你是赚了,可我却亏了。昨夜之前我都不曾料想,你居然真有能耐,张就口吃掉我军三千人马,这可让我这随军参谋昨夜彻夜难眠呀。以至于昨夜怒火攻心,痛心疾首,无处发泄,只好把你藏在蝾山里的战马全给放了,这才使得我心平些许,堪堪得睡。”
“额…”
………………………………
第五百章 谋者驳论
“额…”
夏寻略显干涩地咧咧嘴。
柏凌云的说辞,其实在他发现柏凌云伏兵在蝾螈山下时便已心中知晓。所以,他早就不对藏在山里的马匹抱有希望了。只是柏凌云如今说来,还是免不得撩起了夏寻些许火气。毕竟,那可是他的后手呀。
夏寻两手安放在膝盖上,两眼清淡地看着眼前这位儒生:“你这便很不厚道了。”
“昨夜,你家公子败北之际,曾答应我三个条件。其中一条就是你们皇族在半月内不得再与我交手。这才事过半日,你便领兵压境,毁我营寨根基,感情你们这是要食言而肥了?”
“不。”
柏凌云轻轻摆摆手:“君无戏言,我家公子从不会食言,食言的只是我而已。我今日领了八百翰林儒生前来,翰林院和问天山一般皆乃读书人的院府,读的都是圣贤书,虽是天子门生但从来都不是皇族的兵马,也不在大唐官府的管辖范畴,故不存在于你昨夜的条件之内。虽然这个说法我也知道很牵强,但牵强就牵强吧,反正我是肯定要耍赖的。”
“你可是翰林首席,难道不怕被人以笑柄?”夏寻苦笑问道。
收回手掌,拂于双膝,柏凌云无奈道:“没辙呀,你对我们的威胁实在太大,如果不能趁你最虚弱的时候施以致命手段,把你根除,我担心日后会后悔。就像你后悔昨夜没一口咬死我那般,后悔我现在没一口把你咬惨。”
“呵呵,咬惨?”
夏寻苦笑出声,随之话风稍起厉色:“八百人马就想把我拿下,这般看来你对我的恐惧也不过如此耳。”
“不不不…”
柏凌云轻摇头,解释道:“同辈之中,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谋者,在谋略一道上我以为余悠然亦不如你。我对你的恐惧就如草原的柴狗遇到雄狮,由心而发的惧怕。而且我也没说要拿下你,我只是说对你施以致命手段而已。我有几分能耐我自己晓得,读书人一定要有自知之明。我不是你的对手,无论何种境地,我若与你对局必遭屠杀。所以我不会妄自尊大。”
“……”
柏凌云的话说得极其谦虚,使得夏寻稍稍陷入语塞之境。
夏寻知道,今日之战已然是无法避免了,因为柏凌云的话很明白,他根本就不是为了赢战而来,更确切说他也没想过要赢。他就像群兽搏狮的第一头猎狗,明知身死也要在狮子的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块肉,好让狮子的血腥味散播方圆,将隐藏在暗处的狼群全数召唤出来。
不顾身死,玉石俱焚,此计很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既然知道身后有黄雀,你为何还如此?”
顿了顿,夏寻似乎觉自己得说得有些多余,想想便又补充道:“经昨夜惨败,李建成手里可用之兵已不过三千,如若你再于此处损八百,他便只剩两千。两千兵力于国考各方势力而言,都已然无法构成绝对威胁。难道你不怕李建成连最终的三甲都无法保得住吗?倘若如此,你这随军参谋可就真失职透了。”
“呵呵…”
话有威胁,听得夏寻话中所隐藏的深意,柏凌云轻笑出声:“你的想法似乎有些多余。”
“如何多余?”夏寻问。
柏凌云道:“你承鬼谋,深谙兵略,便知其理。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广而在勇。天试三甲名额只两千,我军将士有两千精锐便足以无惧任何人。况且凭我家公子之龙威,随手便能再招来万千考生归顺,更无所畏惧。而天试考生有近十万,方寸西域能对我们造成致命威胁的却只有两个半人。一人是余悠然,另外一人便是你夏寻,还有半个是唐门的唐小糖。若果能用八百儒生除去你这道威胁,这桩卖买无疑是划算的。”
“唐小糖?”
“对。”
一个不算陌生的名字忽然被提起,夏寻觉得有些怪异。就像平静的荒野,忽然飘来了一阵干燥的风沙,隐隐里藏着许多不同寻常。
“唐小糖来了?”
“就在我身后。”
“额…”
夏寻稍稍一愣,没再深说。
柏凌云续道:“所以说,你我一战不可避免。”
“我想你没听懂我意思。”
前者话罢,夏寻晃过神来,即刻接上话来:“我意思是你除不掉我这道威胁,即便你拼了老命伤我三分,你身后的那些人也无法把我彻底灭绝。你该知道,我有我的自信。”
“你知道我身后有哪些人吗?”柏凌云颇有深意地笑问。
“不知道但能猜到些许。除了唐小糖以外,我不妨再猜猜…”
夏寻想了想,续道:“昨夜碎玉光芒估计能普照九千里路。方圆九千里内共有十七个大势力盘踞。能在午时随我脚步来到融天地域,并且找到你的痕迹来到这里的,数不过三。东北三千余百里外以唐门为首的必然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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