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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道天行-第3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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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章 古梵败遁

    月华如水,清汉如灯,弹刀清啸,饮血归鞘;沙土扬扬,黄云漫漫,战马奔驰,乱箭穿杨;安知男儿归何处?马革裹尸死沙场!

    漆夜无星,烛光无泪,提杯问盏,醉解千愁 ;霏霏雨雪,瑟瑟寒风,刀舞长空,枪出如龙,安知男儿奔何方?擂擂战鼓夺城池一曲终,胡不见君哭。

    夜无眠,最多事,撩起淅淅夏热。

    方寸峰沉睡数百年的安逸,终在这炎热的夜晚被人以最粗暴的方式惊醒,并为随之接踵而来的精彩纷呈撕落第一道屏障…

    峰脚道口,兵刃声啸,光芒四溢。

    战喝如擂鼓号角,交击似破竹碎石。

    今夜,这是属于年轻一代翘楚的舞台。

    柏凌云豪情挥墨唤神兵天降,千里江山尽书世间奇兽沧海,再难分清虚幻与真实,就宛如造物主之神妙手段。

    古梵祭八尺血棺掀起漫天血浪,以魔神之威杀伐于无尽魂海。画魂触之锋芒,轻则残损重则崩碎,实乃战法无边。

    万古魔尸,重临人世,虽仅是残躯一截所孕葬百年,远未大成。但其战力却堪比大成之王者,筋骨血肉刀劈不破,力气元神永不枯竭,拳脚狂暴更简洁,却也能震裂方圆空间。

    李元霸为大唐李氏后生代之武力最强者,神龙护体,震天加身,浑身精纯修为直逼王境,同阶对弈所向披靡。但纵然如此,却也难与魔尸争锋抗衡。坚持缠斗个把时辰,李元霸筋疲力尽,便逐渐落下风。

    追魂无痕,承杀脉传承,身法无双。一把黑镰刀带起寒芒缕缕,幻化流光割裂黑暗。刀起刀落,破风呼嚎,进退躲闪只见有影而不见有人。面对八名皇族悍将,他的气势丝毫不弱,纠缠恶战两时辰,他先后斩杀三人于刀下。却也逐渐脱力…

    三方战况,微妙格局,皆看似古梵、无痕赢面最大,但奈何他们注定是要输…

    因为,无论天意人为,他们今夜都唯败不胜。

    山口恶战两时辰有余,无痕拼死血战,陆续斩杀三名皇族悍将。古梵破尽画魂,近身杀入战圈,方稍稍缓解无痕之困局,并重伤柏凌云一拳。魔尸以猛攻之势,连番几回将几近脱力的龙二公子打飞落地,生吐鲜血数口。

    眼看败局在即,而且敌人的体力也已经消耗大半,柏凌云终于在强吞下一口梗塞在咽喉的淤血后,挥舞起倾军强攻的旗令。

    见得旗令,号角声喧,列阵围堵在外的无数皇族将士,如饿狼闻腥,化作汹涌潮水扑入战圈,瞬间就将战局彻底反转。

    单兵作战,再强也只是个人的力量。

    两军冲锋,最讲究的永远都是大势。

    在同级别的对抗中,个体战力强悍固然可以灵巧游击,但人海战术却绝对拥有着粉碎一切单兵的能力。而数千国试考生联手合击,其威能之恐怖更可使王境巅峰之大能者,望而却步。面对无穷无尽的敌人,纵使魔尸顽强可刀枪不入,亦再难有抗衡之力。

    兵如潮水,四泄而入,侵噬山口。

    布阵有序,迅而不乱,如屯水之泥泽将所有路径围堵,显然是备战多时。皇族将士参战仅仅半柱香时间不到,魔尸便被六百皇族将士所组成的封魔大阵,围困于一隅。遂,古梵遭受百余冲天巅峰的强者车轮围攻,猝不及防下连吃去三道刀口。无痕更凄惨,由于身法诡异,被柏凌云预先重点对待。钢盾为壁,钢枪为刺,八百余人包围成铁桶大阵,将无痕严严实实包裹于其中。进难攻,退难守,身法受限,影遁难施,短时间内无痕根本难以逃脱,结果战没数十回合即被阵壁刺出的暗枪,刺得遍体鳞伤。

    败势如山倒,说崩就崩。

    连丝毫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是战是退,随战局急转而迫于眉睫,能留给古梵和无痕考虑的时间并不多。因为,敌人的刀已经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只要稍有迟疑便都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而扭转乾坤,化险为夷的事情,并未有在接下来的剧情中发生。

    有的只是更惨烈与狼狈…

    “呀!”

    “嚓…”

    “古梵,我量你是个人物,你若肯降,我便留你全尸!”

    “找死!”

    “嘭!”

    “古梵!你莫再无谓挣扎…”

    “咚咚咚!”

    “杀杀!”

    向死而生,往往只是美好的愿景。

    绝境之处哪来的哪么多逢生之机?

    古梵持血棺,以近乎狂妄之意志浴血奋战半个时辰。奈何敌众我寡,败势深重根本非人力可以扭转。血战半时辰,他伤敌无数,但真正杀敌也不过十数,反倒在交战过程中,遭受刀剑加身近百处有余,生生将半条命都快给熬没了。

    血肉之躯,尽翻白口,满地鲜血碎肉难分敌我。

    古梵只是疯子不是傻子,见败势已不可挽回,他便深知再战非死不可。在尝试数轮突围无果之后,他毅然决然地爆发出全身余力横扫一记血棺,将前来缠斗的数十皇族将士狠狠扫飞,趁机突破敌军封锁冲入封魔大阵,横扫八方破开阵脚,唤回魔尸,再暴喝一字“撤”。

    遂与魔尸联手撕开一堵人墙,匆忙遁入方寸峰内。

    是的,他跑上了方寸峰…

    这个结果,无疑是今夜最出人预料的事情。

    皇族将士没再乘胜追杀,因为国考有明文规定,在第九道金钟声响起之前,私自登山越界者,皆视作自动放弃国考资格。换而言之,古梵为保存性命遁入方寸峰那一刻,就已经意味着他被淘汰出局了。

    而在古梵携魔尸遁逃后,方寸峰口的皇族将士自然就调转刀锋围剿向无痕了。无痕以一战七百本就处于绝对下风,早已遍体鳞伤,危在旦夕。如今敌人徒然倍增,势如泰山倒塌,她以其孱弱之躯根本无法再战。短短十数息,她便身中三道致命重伤,硬生生地被人从残影中打出原形,连连吐血不止。而在这个时候,正要准备最后绝杀一击的皇族将士们,愕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破风声起,一刀斩落,无痕被一名皇族将领执青龙大刀斩中要害,从地影中打出身形。同时,凶险万分的刀锋也将她那张神秘的蒙面黑纱,巧合斩落。

    黑纱飘落,随之掀开神密。

    展现在夜色里的,是一张雪白的瓜子脸,细长的眉毛下闪动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流露出刀锋一般的很绝光芒。

    这是一张女人的脸蛋。

    标致清冷不带多少凡尘。

    神秘的追魂楼少主,原来是位女子…

    这般有趣的事情若放在平时,必然能引起一阵疯言疯语。但今时不同往时,杀场之上非友即敌,可没人管你是女人还是男人,有的只是亡魂。故,场间的惊愕仅仅只维持了片刻。

    但对于一位濒临绝境的杀手而言,片刻的时间绝对是充裕的,它足以使得许多事情发生微妙改变。就在蒙面黑纱飘落瞬间,无痕身影忽晃。当愕然之后回过神来的皇族将士们,再次执凶器刀兵发起杀伐时,无痕则趁着那片刻的瞬息,便早已再次幻化为一缕幽茫,遁入到黑暗阴影里了。

    由于惊愕失神,即便连心思最为缜密的柏凌云也没能在这短短瞬息之内做出有效的反应。漆黑的幽茫,眨眼即消,无声无息隐入皇族将士们脚下的身影,顷刻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痕,也逃了…

    战事发展到这里,若不论后面的精彩纷呈,方寸峰首役便可以算是完全落幕了。

    虽然,此战并没有多少惊心动魄,甚至还不及柏凌云千里追杀夏寻那夜的精彩,但今夜却处处透露着扑朔迷离的味道。

    古梵携魔尸遁入方寸峰,从而失去国考资格。半刻后,监考官员御黑雕由九天落下方寸峰腰,将其接离考场。

    至此,本届国考最强者,正式宣告败北出局。

    这是一个令人唏嘘的结果。古梵承巫祖、炼尸、风水三脉同修,身怀巫祖血脉,手掌轮回圣棺,是同辈之中近乎公认的无敌存在。若无意外,谁都认为他必然能顺利闯入天试三甲,甚至夺得一枚菩提子从而登上通天塔。

    但事实却和观众开了个玩笑。

    古梵用近乎滑稽般的方式,夭折了在天试的中途。

    风水埋尸,伏阵方寸峰脚,任谁都看得出他是在为天试后期,横扫诸方大势力而做铺垫准备。但阵术未成,柏凌云与李元霸率八千皇族大军倾覆而至,将其就地扼杀。从表面上看,这前因后果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却非常没有道理。

    因为,古梵输了。

    而古梵是没有道理会输的。

    即便真的会,也绝对不会是以这种形式。

    虽然他以二人之力血战皇族八千,终还重伤了柏凌云和李元霸这二位皇族首脑人物,但他依旧是输得太轻巧,也太随意。若以他往常的疯戾个性,纵使不敌也会像岳阳楼战那般,以玉石俱焚的意志,和敌人死战到底。可他没有死战,更没有搁下任何狠话,而是灰溜溜地就弃权逃跑了。

    这不是古梵应有的正常行为。

    事出反常,就必有妖孽作祟。

    这才是恒古不变的道理,而古梵败逃这件事情,则根本就不存在可言之道理。给人感觉,这并不像是一场战役,而更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序幕。

    因为,它缺少了图谋之目的。

    没有图谋的阴谋,都是笑话。

    它也像是另一场战役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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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八章 事有蹊跷

    寅时末。

    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

    大军收兵,浩浩荡荡,归于营寨。

    东考场,方寸峰脚西十余里,北望坡。

    “漂亮,此战漂亮!”

    “凌云、元霸,此战你两当属首功!”

    “嘚嘚嘚…”

    皇族营寨龙门前,大胜归来的将士考生,兵分七列,鱼贯而入。威武玉狮兽在火把的映照下闪耀着幽幽青光,龙公子身着黄袍站于狮兽前。远远看得队伍后方的柏凌云与李元霸,即兴奋不已,双手捧拳,喝声相迎。

    天试之初,古梵曾配合夏寻设局,联手烧死了皇族六百精骑。这口恶气,龙公子……李建成憋忍至今日,总算是可以扬眉吐气了。

    刚经大战,跟在队伍后方的柏凌云和李元霸都伤得不轻,纵使敷有金创药也仅仅只是缓解三分伤势,并不能完全治疗。今见得龙公子出营下马迎来,柏凌云惶恐有违礼数,万万不敢放肆。忍着伤痛,急忙翻身下马,快跑几步来到龙公子身前,毕恭毕敬地抱拳还礼。

    “公子使不得,使不得…”

    “不不不。”

    看得出,今夜一战着实是让坐镇后方的龙公子由心欢喜的。

    他一手紧紧握住柏凌云抱拳,一手将御狮行来的李元霸搀扶下马鞍,迫不及待地就激动说道:“凌云,你不必谦虚。此战赢得漂亮,实乃大出我预料之外。纵使月前你强袭柳仙城,击溃叶孤寒,清荡诸方名士,都不及此战让人欣喜。古梵此人,战力超群,始终是我心中鲠刺。他若不除,我心不得安。如今,古梵败北遭受淘汰,夏寻就如同断去一臂。日后相逢,我们就更无惧于他。你们立此大功,便当受我此礼。”

    “诶诶…”

    龙公子作势再要行礼。

    李元霸赶紧出手强行托住他的肩膀,豪声笑道:“皇兄,你这矫情呐。若非那轮回圣棺孕葬的魔尸实在了得,区区古梵能奈我何?我随手便能将他拿下!现在却让他逃出了方寸山,你这大礼我可受之有愧呐。你若真想谢,那便等我将夏寻人头拧下,你再谢不迟呀。”

    “哈哈,皇弟好气魄。”

    李元霸豪爽,龙公子也不好再矫情,拍拍李元霸的宽厚肩膀,转而关切道:“今夜你们都辛苦了。我早已命人准备好丹药和衣物,你们赶紧到后营把伤势处理妥当,可千万别落下病根了。”

    “公子…”

    “恩?”

    龙公子谋略虽略显平庸,但生在帝王之家,使得他从小就深领皇家御人术的真谛。

    三言两语,真情实感,便宛如在炎炎夏日里洒下绵绵细雨,听得人舒畅不已。

    但柏凌云似乎还别有心事,自打从方寸峰归来,他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如今龙公子话来,他终于忍不住两手捧拳将心中疑虑,犹疑道出:“公子莫怪凌云多疑。”

    龙公子听出柏凌云另有心事,沉下三分激动,道:“凌云但说无妨。”

    柏凌云抱拳谨慎道:“凌云以为,今夜之事颇为蹊跷而且疑点重重。我等还是小心为妙,切勿在这关键时候掉以轻心。”

    “哦?”龙公子疑起。

    李元霸不禁端起肃色:“古梵不是已经被淘汰出局了么,何来的蹊跷?”

    “此言差矣。”

    柏凌云侧目看着李元霸,清淡地反问道:“国试开考至今,二公子与古梵相继有过三回交锋。二公子觉得,古梵此人战力如何?”

    李元霸好勇少谋,但并不属于眼高过天之辈。而经多日与柏凌云相处,他也逐渐熟悉柏凌云的行事风格,知道柏凌云此问并没有嘲讽的意思,故平下些许心绪,如实回道:“我承认,古梵此人战力确实了得。往日我与他交战皆以无果告终。今夜纵无魔尸相助,若论单打独斗我恐怕也只能与他平分秋色,而无法将其击败。此人,确有当世霸王之潜质。”

    “咳咳…”

    李元霸难得一回把话说得谦虚。

    柏凌云生咳两声,轻轻按着隐隐作痛的右胸口,虚弱说道:“二公子说得不错。巫族血脉修体,尸脉炼尸,风水布阵,三道仙人传承皆神妙无双。古梵能将三脉糅合于一体,其战力定然远非常人可比。而如此翘楚之辈,其智慧又怎会差?”顿了顿,柏凌云转眼看回龙公子,更谨慎续道:“智高之人最惜命,更谨小慎微。古梵、无痕孤军入东考场,布阵方寸峰脚,以待时变大杀四方。这看似合情合理的背后却是智略的矛盾。

    我军奔袭数千里路,转战东考场,古梵、无痕尾随而至。其中风险与得益,只要稍有城府的人都能盘算得到。但当我军清扫完毕东考场,查得古梵、无痕身后没有伏兵,必然就会调转枪头进而清缴。古梵乃聪慧之人,他必然深知此间因果道理。可他却依旧把这最愚蠢的事情继续往下做进死路里。待我等前去劫杀,他应势而败,就是最理所当然的结果。但这也是今夜最大的蹊跷。他败得太理所当然,太微不足道。”

    “……”

    李元霸似乎没能听懂柏凌云话中意思,满脸疑惑,思而无话。

    龙公子则品味到了柏凌云的担忧,刚兴起不久的心情从而彻底平复下来。

    “依凌云之意,古梵今夜之败,是他故意所为?”

    “正是如此。”柏凌云抱拳点头。

    “……”

    隐藏在昏夜里的阴影,被模糊地圈点出轮廓,这让龙公子不禁想起夏寻曾经说过的一番话“掉大鱼需重饵长线”。夏寻伏谋鱼木寨时候,便放了一道百里长线,下了无数诱饵,最后方才轻而易举地将皇族三千将士收入囊中。如今,风起于青萍还看不到动静,而古梵却被剔除出国考的界线。柏凌云说得不错,这确实就是莫大的蹊跷。隐隐约约的,就像是一条更长的线捆绑着一枚更诱人的鱼饵,被狠狠抛出方寸山脉,抛回到长安城。

    龙公子没再有话,他一手拉着柏凌云,一手拉着李元霸,默默转身走入皇族营寨。

    走出许远,龙公子方才从忧虑中稍稍回过神来。

    “这是夏寻的诡计。”

    “有可能。”柏凌云顿了顿,再回道:“却也不像。”

    “如何不像?”龙公子问。

    柏凌云道:“是行谋之法与夏寻的风格大不相同。夏寻伏谋讲究自然而为,向来不会把事情做得唐突,使人轻易察觉其端倪。故今夜古梵之败,凌云觉得更像是另有别人在借此布局。”

    听到这里,李元霸终于是听明白了些许话意:“你说的是古梵身后的圣人吧?”

    “是的。”

    柏凌云侧目看向李元霸:“天司监与刑部三司已经查实,伏尸断龙地皆是鬼谋隐遁北茫前所遗留之伏笔。二十年前兵败之际,他利用太傅内政职权,私自调动各地墓葬司衙府吏官,更改了墓葬名册。将数之不尽的岳阳战尸,以偷天换日之手段转移至北疆各地。以目前的蛛丝马迹来看,风水、炼尸、巫祖甚至是黄家的圣人都在当年参与谋划此事。而今,军神命不久矣,北邙关风雨飘摇,我朝西南北皆有逆贼形成势候,烽火狼烟已在文火中烧,用不了多久杀局便会再启。古梵身后的圣人选择国考之期,布置大唐心腹,便是真正的合情合理。”

    三人行,来到帅帐之前。

    龙公子停住脚步,双目郑重看着柏凌云。

    “古梵出局,他们又有何得益?”

    “这很难说,需要再往前看看,或是…”

    “向死而生。”

    “……”
………………………………

第六百零九章  古梵遗留

    朝。

    暮晨晨。

    雄峰俊秀,镶镀金鸿。

    晨光几缕渲染朝气华彩,朴树的枝茎还凝挂着昨夜的露水。

    狡猾的野狸闻着泥里的血腥味,不断抛着土,挖出座座土包。

    由于事发突然,方寸峰激战,古梵败北的战讯还未来得及传出太远。所以许多人儿还沉沉安睡在惬意的梦乡里,暂时没被惊扰。

    “啄啄…”

    迎着初阳的金辉,惊鸟徘徊于云霄。

    黑土疮痍尽是狼藉,稀疏的山林间,有人影徘徊。

    几头健壮的黑色大雕埋头啄咬着腐烂的野兽尸肉,腐烂的肉块早已流尽血液,只剩生生白骨连着筋渗透着紫红色的黏液,散发出阵阵恶臭,可不知为何雕兽却依旧吃得津津有味。

    丛林边上,两名身着黑甲的御林军士扔掉手里的扑刀,跳入刚挖开的深坑里。

    没多久入坑的两名军士,便从坑里协力抬出具腐烂得近乎成了肉泥巴的熊尸。然后将熊尸随手抛弃在地上,再跳回到坑里。类似这般重重复复挖坑掘尸的御林军士,在方寸峰东脚下还有许多。遥遥扫眼四看,每个百数十丈便有几人搬运着,少说不下百隅之数。

    “将军。”

    “莎莎…”

    不远处,腐烂破碎的兽尸被人重新拼凑,整齐排列在地上。

    卷帘神将身背九龙锦盒,双手挽于后腰,闭目静站着。

    一名右肩镶嵌有虎首银片的御林副将神色匆匆,绊着荒草,快步走近。

    脚未站稳,他就速声禀报道:“经初步查实,葬尸唤魔阵确实未被全数激发,仍有近半兽尸埋葬于地里,现已被全数掘出。阵基去毁,此阵已无作用。”

    眨…

    卷帘神将沉沉睁开眼睛,缓缓打量去一眼地上的腐烂兽尸。

    思量片刻,问道:“可还有发现其他异常?”

    副将道:“从尸兽的体内,我们发现了极少量的不明紫液。但经核实,那应该是茅山炼尸术的某种独门草药,故有别于寻常炼尸药引。其余诸事,属下已命人仔细探查方圆十里,再三核实,确无异常。”

    “不可能。”

    卷帘神将想也没想,直接否定了副将的说法。

    副将不敢有话,卷帘神将再道:“上兵伐谋,再伐攻略。葬尸唤魔阵是古梵的明阵,古梵甘以国考资格换取此地伏阵之机,必然就不会被人随手便察觉其阴谋,肯定还有暗阵布置于未明之地。”

    副将颇显为难,往前走过半步,躬下身子轻声说道:“可是,有阵必然就得先有阵基。而属下确实已经令人勘察过数回,沟壑溪渠,丛野山林,无不掘地三尺排查真伪,确实就是没发觉有暗阵布置的蛛丝马迹。”

    卷帘神将眉宇深陷。

    谋之重在于藏,副将会有此一言,其实卷帘神将并不意外。

    毕竟古梵既然敢选择在此伏谋,手段必然就不会简单。倘若旁人能轻易找到其后手,那才叫真意外。可卷帘神将身为朝廷命官,他有责任更有义务为大唐皇族清除一切障碍。如今,天试已临尾声,若不能及时找出古梵手段所在,待第九道钟声响起,天试众生汇战方寸峰口时出现状况,那就是他的失职了。

    见得卷帘神将苦色,副将再试小心探着问道:“将军若担心,不如奏禀京都,再请神机营的调派更多地算师前来核实?如此即可安心,亦能将责任搁置出来,可不两全其美?”

    卷帘神将脸呈不悦,虎眼细眯瞟向副将:“你是想让兵部那群老家伙耻笑我卷帘无能么?”

    副将浑身一抖,连忙解释:“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术业有专攻,冲锋陷阵是我等将士所擅长,但三教九流之奇术则神机营更有能人通晓。让他们接手处理,或许更为…”

    “筏!”

    卷帘神将狠狠一甩手臂,断去副将后话。

    脸色威严,语生怒意,斥道:“你不要再说了。兵者不屈,我卷帘还不至于连这点担当都没有。此事由御林军全权接管,神机营调派来的地算师为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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