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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道天行-第3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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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都来了。师弟出趟西蜀不容易,现已古稀之年,日子都得数着过。倘若师姐不嫌弃,我便趁着还有些闲情雅致的时间,在这里陪你们下下棋,吹吹风。再待些日子,看看那几位师兄的葫芦里到底装着什么药,成色如何,卖还是不卖。我这般说,师姐应该能通融吧?”

    “……”

    李璇玑的眼眸隐隐冷下,遂扫过身前两人,思索无声。日头正烈渐上响午,蓝天云卷鲜明相间,温度已有几分温热。

    厉小花握着黑棋,眉宇凝结,似有烦恼。

    古葬的笑若隐若现,则显得随意许多。

    待片刻,李璇玑忽道:“皇天在上,有兵不当却要做贼,你们这是在自掘坟墓。”

    “收起你那副德性,我看了便想吐。”

    厉小花拿起茶杯闷闷一口喝尽,鄙夷骂道:“这世道能当兵,谁愿意做贼?做贼的,谁不想当兵?成王败寇,自古不变,你别老把自己放得高高在上。皇天无道,苍天当立,你冥顽不灵才是自掘坟墓。待我二师兄回来,便是埋土时候,你就等着吧!”

    “哒…”

    厉小花话里依旧充满怨气。

    遂,重重落下黑子…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风雨无忌,雷电交加,黑云压城,大唐疆域愈发不得安宁。层出不穷的事端,宛如滔滔不绝之浪潮,将汹涌的瀚海一浪浪地推向高…潮。

    先是厉小花重临人间,以骇世之阵术一夜焚尽寿山百里尸地,从而掀开诸圣藏刀的阴谋,再随夏寻等人赴长安,遂拜山真武至今。后来诛仙重现之日,西域巫祖古葬悄然入城,两月后也随厉小花的脚印,登上了真武。

    若把宏观的局势看作是一副棋局,厉小花和古葬的举动,就像极了棋盘上两枚冲锋陷阵的杀子。他们被人以单刀直入的方式,先后安置在真武山这枚敌军重子之侧。一旦屠龙之势形成,他们进可攻坚为刀直接刺入敌人心腹,退可挟制真武为障使之不得轻举妄动。这番棋路可谓高明,但若深说却是肤浅至极,愚蠢至极。

    因为,真武山位处长安城内。

    倘若大唐官府突然下发御令将四方城门关闭,布置重兵制空,再遣百万大军包围真武。那此时身在真武山上的厉小花和古葬及四位老头子,就是瓮中之鳖,砧上鱼肉。纵使通天塔不开启护国大阵,纵使他们能凭圣人威猛侥幸从满城兵马中逃出生天,那至少也得脱一层皮。毕竟李璇玑的剑,那是曾败过吕奉仙的。

    可事情的发展,往往就是那么的匪夷所思。

    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夏寻身藏秘辛但境界卑微尚难成气候,大唐官府暂不做理会也罢,可厉小花乃当世第一阵师,古葬更是超脱六道的武圣人。此两人任意一者的存在都能对长安城造成致命的威胁。然而,自己心腹被人安插了两把暗剑,无论是金銮殿还是通天塔却至今都不曾有所动作,就好象什么都没看见。这般诡异可叫人浮想联翩。但隐隐间,有极少数的人也嗅到了别样的信息……长安城里的弄局者,似乎并不在意这两尾先行入网的大鱼,他在静静地等着,等待着更多的大鱼入网,然后一网打尽。当然,也有别的可能,比如一个可以动摇朝廷政体的威胁,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有人说,朝堂的问题,答案在江湖。

    其实,江湖的问题何曾不在朝堂?

    今日发生在真武山的事情,无疑是这盘棋局上至关重要的切入点。

    它可使朝廷的最顶端的利益集团焦皮烂额,忐忑不安,但它始终离凡尘太远,远的不是距离,而是层次。古葬赴真武,若换作在平日里发生,或许还能成为老百姓的日常谈资,但发生在今日却不行。因为对世间绝大多数处于高塔底层的老百姓而言,谁做皇帝其实都是一样的,饭要吃,路要走,衣服还是穿着昨日的衣服。他们最关注的事情始终都只是自己的温饱,而非腥风血雨里的江湖恩仇,更非遥不可及的皇图霸业。

    而解决老百姓温饱问题的最直接方法,无疑就是……银两。

    今日,恰逢黄家旗下产业月利分红的日子…

    在重金厚利之前,朝堂的风起云涌,江湖的风靡云蒸,在老百姓的眼里都变得不值一提。看那实实在在拿在手里的黄金白银,再看那一沓沓财路通天的雪白股票子,所有人都不禁眼红若狂。抚掌大笑,得意忘形者彼彼皆是,痛心疾首,后悔不已者亦不在少数。

    今日长安,不为圣人的到来而惊悚,却为市井的疯狂而颤抖!
………………………………

第六百三十五章 股场风云(1)

    响午,城西。

    真武山西南侧,百花街巷。

    响午过后,一道湛蓝天雷由真武剑道斩过苍穹。

    无尽剑影所泄出的气浪将压城的乌云粉碎,瓢泼的大雨随之就像天河决堤般,从那遥不可及的天际倾倒而下了。不过短短几个呼吸,天与地,江与山,湖泊与楼宇都被雨水连成一片。朦胧的薄雾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来,还没有看清雨的方向就已经模糊了整座城池。

    只是,再大的雨势,再冷的雨水,都不能浇湿今日的狂热。

    叽叽喳喳的人欢马叫声,沸沸扬扬地撕破了模糊的视野,将本应沉寂的街巷渲染起浓浓的诡异。人影幢幢,吆喝着来往奔走于雨帘间,又或打着伞穿着蓑衣拥挤在楼宇门庭前。这些人的脸上此时只有两种色彩,要么极喜要么遗憾。

    喜的是手里的钱,遗憾的也还是手里的钱。

    经过第一个月分红的铺垫,两个月的期待、焦作与酝酿,今日不论是百花巷,还是长安城,更甚至大唐辽阔疆土上的每一座城池,所有身处这场商道变革中的参与者,都潜移默化地被欲望将燥热忐忑转化成了狂躁。城西百花街巷里的百姓,更仿佛感觉不到此时雨势之大,大得足以使他们轻易染上风寒,也要奋不顾身地跑入其中。

    “让开让开都别挡着道!”

    “天啊,今日又涨了!”

    “这月绣花坊的盈利居然比上月足足高出一成?”

    “不只是绣花坊,基本上所有小铺子都涨出许多。你瞧瞧那城北的镶金铺子,竟比上月盈利高出五成,这买卖简直就是捡钱呀。老朽我活了这般岁数,就从来没见过如此天大的好事,黄家这回可公德无量呀!”

    “啧啧啧,百花楼今月盈利六十万两白银,每股可分红三贯二钱…啧啧啧,这也比上月足足番了三成红利呀。赵财,我可记得你上月借来不少钱,就全买这百花楼的股额了吧?现在你攒手里的股票子,少说也有五十数吧?啧啧啧,这回你可是赚大发呐。”

    “呵呵,你别乱说,哪里有这么多嘛。”

    “你别不承认,刚才你领钱时我就瞄着哩。”

    “呵呵,有是有但没你说的那么多。”

    “没那么多是多少?”

    “上月分红时,百花楼的票子都已经涨到八两钱一张咯,我掏光腰包也就够买二十张票子,最后从我家当家那死活求来救命钱,又买了四五张。现在加起来,攒手里的票子也就只有四十张,哪里有五十数嘛。”

    “四十张票!赵财这么说来,光这月红利你就少说拿了十多两银呀!”

    “啧啧啧,这躺着捡钱,竟比我做牛做马大半年都要赚得多,早知道有这般财路,我就该学你砸锅卖铁全买票子了。哎…”

    百花巷里,黄家钱庄前,大雨倾盆依旧人声鼎沸。

    豆大的雨滴疯狂地击打着参差一片的油纸伞,迸绽开无数细小的喷泉,粒粒缕缕地撞在青石路上,又化作无数的水珠溅落到更远的石阶。拥挤在一块的人群尽是湿答答的身子,只是人心所散发的闷热却完全驱散了寒冷,所以没人觉得冷。

    住在巷尾的赵财,今日早早的就被他们当家的从床上拽起,赶到了这里。

    自从黄氏钱庄里接过沉甸甸一盒子铜钱起,到现在他嘴巴都笑得不能拢合…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上月他做的一个决定。

    上月股票行首次发放红利,他拽着手里二十多张百花楼的股票,从黄氏钱庄里领出了四两银子。四两银子不算多,但对于寻常百姓家而言,那可是满打满算两个月的开销了。

    握着手里的银子,赵财感到从未有过的兴奋与自豪。回到家里辗转思量一夜,骨子里的赌性被完全激发。第二日,他便从破烂的衣柜里翻出来了一本封尘多年族谱和房契,吃过早饭就拉上自己当家的,跑到城西的官衙将房契抵押给典当行换来二十两银子,再用银子买来两套新衣裳和三头红烧猪及绫罗绸缎若干。然后赵财夫妇两人换上新衣裳,雇来两辆豪气的轿子,带着烧猪与绸缎,便按着族谱上的地址,一家家的拜访去那些几乎断绝联系亲戚们。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赵财打肿脸充胖子肯定没好事。

    果不其然,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赵财带着媳妇儿走遍了长安城西的所有能找着的亲戚。软磨硬泡,蒙骗讨要,旁门左道施尽,最终凭着一张油嘴滑舌,竟破天荒地被他借到了近百两银子。本来那些疏于往来的亲戚是没打算给他借钱的,可人心最经不住贪婪的考验,面对赵财给出月息七厘两年还清的承诺,而且当其时股票也仍算平稳,大家都在观望着。所以,绝大部分亲戚都忍不住将购买股额所剩下的银子,全部借给了赵财。

    拿着这笔钱,以及典当地契所剩下的银子,赵财一口气就全换成已经涨到八两银子一张的百花楼股票。当时,不知道多少熟人都被赵财的举动给震惊了。有人说赵财是想钱想疯了,也有人说他打算捞一笔就着草跑路。甚至有些刚借出钱去的亲戚转脸就后悔了,直接跑上门来想找赵财把银子要回。可肉包子打狗,哪还要得回呀?就这样,拽着厚厚的一沓票子,赵财和他媳妇儿白天东躲西藏,晚上窝在玄武湖边的桥洞下风餐露宿,整整一月。

    莫畏浮云遮望眼;守得云开见月明。

    熬到第二个月股行发放红利的时间…

    赵财终于成为了那头爬到风口上的猪。

    截止到今日,百花楼的票价被哄抢的百姓从原始发行价格生生抬高了三倍有余,外加上源源不断的红利,赵财可以说是用了两个月的时间,赚了大半辈子的钱。

    拿着沉甸甸的一盒子铜钱,看着张贴在黄氏钱庄门外的股价清单,听着满街吆喝收购股票的声,以及那些向来不正眼看他的熟人羡慕奉承。赵财的身体愈发热血沸腾,就连湿漉漉的衣衫都再难以冷却他的兴奋。

    若是可以,他真想跑到个没人地方,嘶声大呼三声“我有钱呐”!

    形喜于色,赵财生于市井根本不晓得何为低调,他得意忘形地拍了拍身旁因买少了股票而愁眉不展的汉子,劝说道:“经纬兄呀,你就别懊火了。画舫里说书的不都讲么,乱世黄金,盛世财道。这票子现在可是比什么都值钱,攒在手里是保赚不赔的,你还趁早赶紧再买些吧。”

    “还买?”

    “不然呢?”

    汉子应该是位马夫,因为在拥挤的黄氏钱庄门前,就只要他牵着辆马车前来领红利的。马夫苦巴巴地摇摇头:“哎,现在股行里的票子,基本上都已经涨了三四倍,我这去铁定吃亏的呀。我看还是在等等看吧,我想…我想…这票子过阵子就能便宜些吧。”

    “乡巴佬,不懂行情你就别乱说话。”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马夫这话其实说的是委屈,但这话落到旁边那些手拽票子的股民耳里,可就变得异常刺耳了。因为,在这世上没人会嫌钱多,更没人会愿意看到自己的手里的票子掉价。所以,马夫说这话,几乎就等同于在说“嘿,我看你们手里的票子迟早会不值钱咯”。这般嘲讽如骂人爹娘,不抽袖子揍人也罢,哪能不引来此间股民的鄙夷侧目呀?

    一位被雨水淋湿透衣裳的壮汉,蛮横两步走前,拧这票子指着马夫的鼻子,便骂道:“你的脑子装屎呀?这票子可是黄家的财路,黄家的财路是啥?那就是天!两年回本四年翻倍的买卖,别说涨个三四倍价格,就是涨十倍二十倍也是大把人抢着要。”

    “这鼠目寸光之辈,有钱都不会捡,注定是穷蛋。”

    “现在股行里是有价无市,人人都竞价买票,你居然等掉价?我看你这脑子,也是就是跟人赶马的料了。”

    “诶,小兄弟你手里票卖不,我全部现价收了。”

    “……”

    壮汉骂罢,附近撑伞侯在钱庄外等着零钱的人随之纷纷奚落来,直把马夫说得脸色一阵青红变换。

    其中一名身着锦缎绒袍的妇人,更直接上前来想购买车夫手里的股票。

    车夫急忙把袖子往里收,慌道:“我…我我不卖。”

    妇人笑道:“嘿,小兄弟你刚说得对。现在票价这么高,你卖了就是赚了。你拿着银子,等股价跌下来时再买回去,这赚头可是好几倍呐。若等掉价了再卖,那可就是亏本买卖的咯。”

    车夫听来妇人的话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但瞟眼四周观者,皆一副饶有玩味的看戏模样,他再傻也知道这票子不能卖呀,车夫当即就再重重摇头:“不不不,我不卖,你要买就找别人去吧。”

    妇人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她伸起一根手指硬声道:“我看你是个老实人,也不欺你。你手上票子,不论是哪个行当的,我都在现价基础上再额外给你六十文钱。这价格可是股行里都没有的,你卖不卖?”

    “每张票子再加六十文钱?”

    “对,钱票当面结算,童叟无欺。”

    “这…”

    妇人很大气,开口就把价码提起将近一成。

    车夫显然是动心了,但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身旁的赵财悄悄拽着他的衣带摇了摇,使去一道否决的眼色。这才使得车夫有了几分定力,再次硬起气儿来拒绝道:“大姐,我这票子真没打算卖的,你还是找别家吧。”

    “哼!”

    连番出价无果,妇人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去:“好你个赶车的,嫌弃票子贵自己却又不买不卖,那你碍这干嘛?占坑不拉屎的东西,赶紧滚蛋去!”

    妇人怒斥罢,狠狠瞪眼坏她好事的赵财,狠甩袖子撑起油纸伞便愤愤离开了。

    雨继续下着,势头更猛烈。

    即便有雨伞与蓑衣也不能避免地被淋湿手脚。

    即便附近有楼宇遮挡,也能清楚听见呼呼的风啸声。

    待妇人走远,四周看客也不再留意,车夫才敢将缩在袖子里的手掌松开一丝,悻悻然地低声问去赵财:“赵财呀,刚才那大娘给出的价格不低哇。我手里聚宝斋的票子是一两二银子张买的三十张,现在票子涨到四两银子,加上她每股再给六十文钱,我可是赚了将近八十两银子的呀。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足够我回温川老家盖座宅子,再做些小买卖的呐。你为何阻止不让我卖呀?”

    “诶…”

    赵财露出一脸嫌弃相,着手将车夫就拽到马车帘蓬下,低埋着脑袋,鬼祟斥道:“那些人说你是穷鬼的命,说得可真没错。就凭你这眼光,活该打一辈子光棍!你以为刚才那婆娘是傻子么?钱庄里按股行现价售票她不要,非得冒着大雨跑到这外头赔本买你手上的票子?”

    “这…”

    车夫听得有些蒙圈,但稍稍思索就知道些道理。

    用手挠了挠脑袋,苦问道:“那她这是为什么呀?”

    “因为奇货可居,她买不到票子呀!”
………………………………

第六百三十六章 股场风云(2)

    “因为奇货可居,她买不到票子呀!”

    赵财愈发嫌弃,更痛心疾首,恨不得给上车夫一拳头:“现在谁不知道黄家发售的股票,就是通天的财路?也只有你那么傻,才会打算把自己的财路拱手送出,其他人哪个不是藏着掖着,想方设法从别人手里买来票子?你别看股行里的报价已经是原来几倍,实际上那都是被金部司的人死命压着的,否则这价格还得再番一番。如今这状况,股票是有价无市一票难求。你若真想卖掉聚宝斋的票子,莫说四两即便喊价七两一张,收票的贩子也是大有人在。”

    “七两?!”

    车夫脸色惊愕,全然不敢自信。

    他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活了半辈子,每日常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赶着他的马车在长安城里四处载客,为温饱劳碌。他手里的股票还是上月听客人提及,才鬼使神差般掏空大半积蓄买来的。他本以为自己一两二银张买来的票子涨到四两已经是个天价了,可怎料四两只是虚价,七两都有人收呀?

    股票市场的价格,在短短两个月内足足翻了六倍。

    车夫平白无故地就赚了近两百两银子,对他来说,这可是个天文数字呀!

    “那…那…”车夫难以置信,口舌不清:“那…那我该到哪里把票子卖掉呀?”

    “卖?”

    赵财看着车夫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鄙夷:“我说你这人的脑子,是木鱼做的吧?”

    车夫不解:“怎…怎了?”

    “给你说这么多,感情都是耳边风?”

    “我都在听着呐。”

    “得,我懒得和你罗哩罗嗦。你若要卖,不用到哪里去,就直接卖给我吧。”

    赵财的脸色逐渐从鄙夷转而正式:“不过丑话我可说在前头,你是知道我现在手头紧,拿不出那么多银子的。但我可以给你十两银先做定金,并立据为证以八两一张买你手上的所有票子,剩下的三百二十两银子在两个月后,我必当全数奉上。而且聚宝斋的股票你先拿着,也不怕我会拿票跑。但有据为证,两个月后不论股票行情涨跌如何,即便跌倒分文不值,涨到三十两一张,你都得全部以八两的价格卖给我。否则,我不单止会拿着字据告官让你赔我损失,还得出钱找龙堂收你妈的命!”

    “额…”

    话到后头,赵财说得颇为严重甚至略显杀气,听得车夫不禁一阵哆嗦。他可不怀疑眼下这瘦弱的赵财,真会在被逼急的时候做出啥歹事来。毕竟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倘若聚宝斋的股票真能涨到数十两银,这笔横财足以使绝大多数老百姓心生歹念。

    而车夫也同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车夫端起袖子哈着腰,窃窃问道:“赵财,你该不会认为这聚宝斋的股价还能涨吧?”

    “呵…”

    赵财笑而不语,颇显轻蔑。

    车夫这下可急了:“诶,是不是你都说句话呀。”

    赵财翻起白眼,给出个白痴的表情,依旧不说话。

    车夫见状更急,不禁放下手里的缰绳,抓着赵财的肩膀,追问道:“赵财,哥俩可是打开裆裤就拜把子的。这回事情关乎哥能不能讨个婆娘传宗接代,你可千万不能给我耽搁呀。要涨不起来,我可是得卖票的咯。”

    赵财挑起眉头瞟眼车夫,然后伸出手掌五指戳了戳,示意讨要东西。

    “兄弟归兄弟,但数目要分明。给我二十两银子,我给你指条明路。”

    “啥?二十两?”

    赵财忽然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

    车夫顿时不悦,压低嗓子眼,骂道:“我说赵财,你他娘的咋不去抢啊?”

    “呵…”

    赵财鄙夷咧嘴一笑:“给不给随你,反正我手里的百花楼票子随便卖都能赚个七八百两,也不缺你那点鸡碎。既然送你荣华富贵不要,那你就把票子换钱,回老家娶个黄脸婆过下辈子吧。”

    话罢,赵财不想再多说,掀开帘蓬撑起油纸伞,作势就往外走去。

    话说到这程度,明摆着赵财是有路子的。车夫虽然脑袋不灵光,但也渐渐意识到现在卖掉手里的股票,绝对是件极其愚蠢的事情。他又哪里还肯让赵财走呀?

    “诶!哥…财哥,你别走,别走嘛。咱有话好好说…”

    “我和你还有啥好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别拽我。”

    “哎哟,财哥外头雨大你就别走了,银子这事也有得商量嘛…”

    车夫双手并用,连拖带拽,好不容易才把赵财从外头的大雨中,请回到车蓬下。

    顾不得身上湿漉漉的雨水,车夫急忙从袖子里抽出两张黄纸黑字打红印的股票,哈着腰杆递给赵财,赔笑道:“财哥,这…这银子我真没那么多,能拿出来的都在月前买股票了,家里老娘还等着今月红利去看大夫呀。我就先给你两张聚宝斋的股票凑数吧?待以后赚了钱,莫说二十两,给你两百银都不是问题。你这有啥荣华富贵,可一定要带协老弟我呀。”

    “呵…”

    赵财故作不以为然鄙笑一声,收起油纸伞,又轻轻拍打掉衣肩上的雨水,最后才一脸嫌弃地从车夫手里接过两张股票子:“算你还识趣,还不至于无可救药。”

    将股票收入怀中,赵财重新把话引回正题,一手搭上车夫的肩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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