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品贵女-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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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瑶一阵沉默，薛萍喝了一口水，以轻柔的声调，将这个曲折凄婉的故事娓娓道来。

　　　　陆和光尚未出生便丧父，六岁丧母，独自一人住在城郊漏雨的破庙里，靠上山砍柴为生，日子过得十分困苦。

　　　　但他聪明绝顶，过目成诵，一直都渴望读书进学。于是他想了个法子，把自己的柴卖进了天都最大的书院，趁着给书院送柴的机会，躲在书院的墙根下，听那些学生诵读，再到书摊上淘一些破旧的书来看，时间一久，居然也学了不少东西。

　　　　陆和光越大，向学之心越烈，因买不起纸笔，他常拿树枝在地上写字，一日，陆和光正在写字，却被女扮男装跑来书院找兄长玩耍的崔家小姐崔沅远远瞧见。

　　　　崔沅见一个穿得像小叫花的少年蹲在书院墙边地上，拿树枝写写画画，极为认真，不知道在做什么，心里十分好奇，走进一看，却吓了一跳。

　　　　原来这少年的字写得太好，好得出人意料，是她生平仅见。

　　　　崔沅当下就对陆和光说，让他给自己的哥哥当书童，顺便教自己写字，并开出一个很优厚的工钱，陆和光虽穷困，却有傲骨，对于崔大小姐典身为奴的提议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最后被恼羞成怒的崔沅扇了一耳光。

　　　　崔沅回去之后，越想越气，连觉都睡不着，一闭眼，眼前都是那个衣衫破旧少年可恶的脸。往常只有她崔沅不要的东西，没有她崔沅要不到的东西，她就不信，那个穷苦的少年真能拒绝自己。

　　　　从此以后，崔沅每隔几日，就会借着给兄长送点心之名，去找陆和光，死缠硬磨要他答应自己的要求，陆和光对她送来的银子、珠宝等物嗤之以鼻，崔沅气得咬牙切齿，想出种种办法逼陆和光就范，都被聪明绝顶的陆和光一一挡了回去。

　　　　很快，崔沅发现陆和光胸有丘壑，聪明坚毅，于是对他收了轻视之心。

　　　　陆和光也发现崔沅虽然表面娇蛮，但性子爽直单纯，十分可爱。

　　　　两人不打不相识，渐渐熟稔，崔沅常常带些书本给他看，还教他丹青和琴艺。

　　　　她后来发现陆和光无论学什么都快得惊人，甚至照着棋谱就能学会下棋，照着剑谱就能学会剑术，到后来，她再也教不了他任何东西，反而是陆和光时常点拨于她。

　　　　在此期间，陆和光在山上打柴的时候从虎口中救回一位老叟，那位老叟竟是受人追杀身受重伤的毒圣沐霖先生，沐霖先生见陆和光聪慧异于常人，就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陆和光很快又学会了一身精湛的医术和不弱的武艺。

　　　　时光荏苒，如此一过就是五年，沐霖先生油尽灯枯，伤重离世，陆和光长成了翩翩美少年，崔沅更是艳名远播，被封为天都第一美人，这一年，陆和光十七岁，崔沅十五岁，正是鲜花一般的年龄。

　　　　经过多年相处，崔沅和陆和光早已认定对方是自己终生的伴侣，但崔氏绝不会将自己的嫡女嫁给陆和光这样的庶民，即便他再聪明再厉害也不成。

　　　　不久之后，崔家将崔沅许配给当时最有希望登上帝位的三皇子――成王慕容云，婚期定在一月之后。崔沅此刻心有所属，一想到要嫁给别人，心就像放在滚油里煎熬，哪里能接受这样的安排，她哭闹不休，以绝食自杀做抵抗，但这样的伎俩在百年望族崔氏，多的是法子化解。

　　　　被软禁的崔沅最后使出浑身解数，买通下人给陆和光去信，与陆和光诀别。q8zc

　　　　陆和光看了信，深知崔沅烈性，恐怕她出嫁之日，就是自我了段之时，原本已经放弃的他，为了心爱女人的性命，终于做出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来。

　　　　那是一个月圆之夜，夜空晴朗，星子璀璨，整个崔家张灯结彩，所有人都沉浸在嫡女即将出嫁成为王妃的喜悦中。

　　　　陆和光一身黑衣，像灵猫一样，悄无声息潜进了崔氏大宅，将自己调配的迷药撒向崔宅的各个角落。

　　　　他的迷药药效奇佳，不一会儿，崔府上下齐齐熟睡，鼾声响成一片，就连武艺最高强的暗卫之守从树上睡着栽倒在地，也没能醒来。

　　　　陆和光点燃火折子，根据崔沅的描述，很快找到她的闺房。

　　　　房中几个武功高强的女护卫尽数倒下，他抱着崔沅越上屋顶，将嗅瓶中的解药在她鼻尖一晃，崔沅的眼睛就睁开了。

　　　　眼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崔沅没想到自己临死之前还能再见他一面，喜极而泣地抱住他，在他耳边说道：“陆郎，陆郎，我这是做梦吗？你为何要来找我，若是被我的家人发现，定会落到身不如死的境地，你还有那么多的事没做，还有那么多风景没看，你难道不怕死吗？”

　　　　她的泪落在他的脖间，像是火一般灼伤了他的心，他紧紧回抱住她，轻声道：“我怕死，但比起死，我更怕失去你，如果你不在了，就算登顶于世，看再美的风景，又有何意义？”

　　　　崔沅看着陆和光，眼里似盛满了星光，璀璨无比。

　　　　“陆郎，带我走吧，我崔氏阿沅此生除去陆郎，谁都不嫁。”

　　　　“我陆氏和光此生非崔沅不娶。”

　　　　二人互相起誓，相视一笑。

　　　　这时，夜里传来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偌大的崔宅，数个院落中同时有巨大火焰冲天而起。

　　　　一时火光漫天，利器入肉的“噗嗤”声响此起彼伏，夜色中有刺目寒芒不断闪过。
………………………………

第157章　血光

　　　　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住，陆和光最先回过神来，他心一沉，抱起呆愣的崔沅跃下屋檐，落到崔府外。

　　　　崔府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对面几座大宅寂然无声，那些凶徒好手段，定然蓄谋已久。

　　　　崔沅突然回神，拉住陆和光的衣襟，带着哭腔催促道：“陆郎，快回去，有人要害我崔家，我要去救祖母和婶婶……”

　　　　“阿沅，你冷静点，你手无缚鸡之力，那些凶徒显然有备而来，我们不能贸然行动。”

　　　　陆和光拿出一支口哨，让崔沅捂好耳朵，气沉丹田，用力吹响。也不知道那口哨有何古怪，哨声竟能穿透黑夜，直达苍穹，他一连吹了二十余下，直到远处传来狗吠。

　　　　想来过不了许久，就会惊动官府。

　　　　这个时候，崔沅突然挣脱陆和光的手，跑回崔宅，陆和光无法，只得跟上。

　　　　空气中是一股烧焦的味道，游廊间横七竖八倒着温热的尸体，陆和光瞧了瞧，死者均是一剑封喉，可见凶徒招式凌厉。

　　　　崔沅看见自家暗卫和下人双目紧闭、毫无生息的样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落下。

　　　　火越来越大，顷刻之间，崔府外院已成火海，陆和光抱起崔沅，在夜色中飞快地穿梭，所幸那些黑衣人不断地在尸身上补刀，并未发现他们。

　　　　崔老夫人所在的主院静谧异常，没有那些凶徒的足迹，想来里面的人未遭毒手。

　　　　陆、崔二人推开中间主厢房的门，一个身着绿衣头梳双丫髻的女子从血泊中缓缓起身，转过头来，露出一张平淡无奇的脸。

　　　　崔沅双目圆瞪，露出一脸不敢置信之色，颤抖着问道：“馨梅，你怎么在这儿？”

　　　　幽暗月光下，馨梅脸上沾了两点血污，右手拎着一把染血的剑，笑得十分渗人：“大小姐，这还要多谢您和您的陆郎，若不是陆公子的迷药药效惊人，我们怎么会这么快得手？”

　　　　原来他们那些人被利用了，陆和光面色冷峻，将崔沅护在身后，紧盯着馨梅，“你到底是谁？混入崔家意欲何为？”

　　　　馨梅面色变得狰狞，尖声叫道：“十二年前，我太原陈氏上下一百一十九口，死得何其冤枉，陈氏与崔氏不共戴天，不杀光崔氏，陈妙誓不为人。”

　　　　陈妙说完，一剑向着崔沅刺来，陆和光忙挥剑挡住，崔沅突然看到血泊中一袭绣着梅花的暗红衣角，失声哭道：“七婶，七婶，你把我七婶怎么了？”

　　　　“小贱人别心急，我马上就送你和你七婶九弟去阴曹地府见面。”

　　　　陈妙冷笑，想到时候已经不早，如今只杀了七夫人和九少爷，崔老夫人那里还未得手，攻势越发凌厉。

　　　　陆和光一边护着崔沅，一边同她过招，很快就露出破绽，陈妙挥剑刺向陆和光面门，动作突然一滞。

　　　　几支细如毫毛的银针扎上她的要穴，上头泛着蓝光，陈妙嘴角流出黑血，双眼圆瞪，来不及说话便没了声息。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官府的人终于赶来，那些训练有素的黑衣人立刻像潮水一般退去，竟然没能抓到一人。

　　　　经此一事，崔氏损失惨重，培养了几十年的暗卫死士近乎全部被歼，好的是崔氏族人只死了七八个，皆是妇孺孩童，崔家几位老爷和正在进学的少爷安然无恙。

　　　　这些黑衣人来得古怪，去的也古怪，圣上雷霆震怒，下令彻查此事，就连国师亲自推演，都查不到丝毫头绪。

　　　　因此血光之灾，崔沅和的婚事顺理成章被延后。

　　　　不久后，崔氏又主动退婚，原因是崔大小姐为崔氏潜心祈福，斩断尘缘，进入家庙修行，圣上感其孝顺，最后崔氏女仍为皇家妇，三小姐替姐姐嫁给成王为妃。

　　　　除了崔老夫人，谁都不知晓，戴着面纱的崔沅已被毁了容貌。面上三道深可见骨的疤痕，皆是她自己亲手所划，一刀替陆和光赎罪，一刀替自己赎罪，还有一刀，是斩断过去，从此以后，她将伴着青灯古佛，了却残生。

　　　　就在崔沅进入家庙的那日，陆和光远走西塱，为崔沅寻药，路遇在为质途中被追杀的八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大夏皇帝。

　　　　那些黑衣杀手个个狠绝，武艺高强，陆和光心中一凛，这些人的招式，和那日在崔宅出现的那些人何其相似，都是一剑封喉。

　　　　眼见那些护卫就要被杀光，八皇子危矣，陆和光藏身在风口，洒出迷药，救出八皇子。

　　　　自此，陆和光与八皇子成了莫逆之交，八皇子生母不显，势单力薄，被远派为质子，其实胸有丘壑，抱负远大。

　　　　陆和光聪明绝顶，医术出众，智计百出，君臣二人齐心协力，不光度过了西塱的艰难岁月，后又收服大批惊才绝艳的人才，最终在夺嫡中胜出。

　　　　八皇子登上帝位，陆和光为相，又发现自己身世另有隐情。他本是江东陆氏嫡子，因家族内斗流落在外，后被一对穷苦夫妇抱养，如今终于真相大白。

　　　　自此，他再也不是籍籍无名的庶民，他一飞冲天，有了得力家世，有了无上权力，还有锦绣前程。

　　　　而且，他长得也极好看，面如莹玉，鬓若刀削，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黑白分明，泠泠照人寒，不知迷倒多少世家贵女。

　　　　这一年，他二十二，崔沅二十，依旧穿着缁衣，每日吃斋念佛，不同的是她已经取掉面纱，能够坦然将自己残缺的面容暴露在阳光下。

　　　　她知道陆和光已经回了，他回京的第一天，就给自己送来了去疤的药膏，她知道是好东西，却扔在了抽屉角落。

　　　　第二日，第三日……每日清晨天还未亮，陆和光都会准时站在门外，带给她一些珍奇玩物，有东海冰玉做成的枕头，有天丝织就的衣裳，还有一颗金色的龙珠，放在掌心会发出暖光，就像一颗小小的太阳。q8zc

　　　　陆和光曾说过，自己就是他的太阳，是他的掌上明珠，他会爱她护她，让她一辈子欢欢喜喜。

　　　　崔沅拿着龙珠，想着过去种种，哭得肝肠寸断，她也想忘掉那晚的事情，和他重新来过，但七婶和九弟的染血的面容时常出现在她梦中，仿佛一闭眼，就能问道浓浓血腥。

　　　　窗子不知何时被推开，陆和光悄无声息站在她身后，也不知站了多久。崔沅转头，突然看见一个俊美得像神仙一样的公子，下意识捂住面上狰狞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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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周太后

　　　　他比以前更好看了，身姿挺拔，风仪出众，嘴角含笑却威仪天成。

　　　　璞玉经过打磨，露出璀璨华光，他终于如她所料一飞冲天，她只感到十分陌生。

　　　　掌心紧贴伤疤，传来粗粝的触感，一股压抑不住的酸涩在心底蔓延开。

　　　　崔沅突然想起那天夜里，她用簪尖抵住自己喉咙，决绝地望着他，他眼中火苗骤然熄灭，只剩空洞，自那一刻她便知晓，他们两个再也回不去。

　　　　两人相对良久，崔沅最后一字未说，陆和光只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是“阿沅，你瘦了。”，第二句是“我已帮崔家报仇。”，最后一句是“等我回来。”。

　　　　陆和光走后，崔沅仍如坠梦里，直至天明方才惊觉，昨夜一切竟都是真的。

　　　　三日后，夏文帝亲自赐婚，少年丞相陆和光，七日后将迎娶崔氏嫡长女崔沅为正妻，并许诺此生永不纳妾，惊掉一群人下巴。

　　　　傍晚，陆家一百二十八抬聘礼送到崔家，将偌大的院子停得满满当当，引来众人围观。大婚当日，天都城大小街道都铺上红毯，撒满从宣州运来的玫瑰花瓣，所有酒楼只准演奏《凤求凰》，崔沅十里红妆嫁入陆家，羡煞天都城无数贵女。

　　　　夜深人静，宾客皆尽散去，陆和光一身大红吉服，意气风发，眼角眉梢尽是喜悦。

　　　　盖头放在床边，崔沅静静坐在龙凤烛前，面上没有一丝喜气，火光摇曳不定，嫁衣上的宝石折射出璀璨的光华，映得她尖瘦的脸颊越发苍白。

　　　　“为何一定要娶我？堂堂丞相娶一无盐丑妻，只会贻笑大方。”崔沅面无表情问道。

　　　　陆和光笑容苦涩，“阿沅，若不是我那天撒下迷药，给杀手可乘之机，崔家不会遭受血光之灾，你若是恨便恨我吧，不要苦了自己。”

　　　　说着拿出一把匕首，对准自己右脸重重划下，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崔沅冲上前夺过匕首，哭道：“你疯了，这是做什么？”

　　　　陆和光微微一笑，“你若是在意容貌，我便划花了它，只要你不嫌弃我。”

　　　　他温柔地抚上她左脸上的疤痕，目光缱绻，似要将她溺毙，“从今往后，我不求别的，只求你别再折磨自己，我亦会尽我一生，保你平安喜乐。”

　　　　崔沅摇头，他却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曾在佛前发誓，此生斩断红尘、潜心向佛，既如此，我明日就辞去宰相一职，余下的岁月里你我一同行医救人，普济众生，如此可好？”

　　　　第二日天将拂晓，陆和光就进宫辞去相位，夏文帝再三挽留无果，只得让他担任太医院院使之职。q8zc

　　　　在陆和光的带领下，大夏建立了以太医院为中枢的三级诊疗体系，并大力推行义诊，造福了无数百姓，陆和光和崔沅被人称作活菩萨，甚至被一些病患造了神位，供奉在家庙中。

　　　　如此一来，陆家非但没有没落，声望反而更进一层。

　　　　与此同时，大夏经过几年休养生息，国力越发强盛，这一年，陆瑶刚学会写自己的名字，雄心勃勃的夏文帝开始对外征战。

　　　　先是收复失地，再是剑指东御，到最后，大夏的铁骑终于踏上昔日最强盛的西塱国。

　　　　西塱为质的岁月是夏文帝毕生之耻，攻打西塱近乎出动了大夏五分之三的兵力。

　　　　西塱皇帝去岁已薨，把持朝政的是年仅二十八岁的周太后，周太后曾是天机阁圣女，在天机阁权力斗争中落败，身受重创，后远走嫁与西塱皇帝为后。

　　　　周太后母族不显，扶幼子上位本就难以服众，西塱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大夏铁骑势如破竹，战无不胜，一路攻到国都未央城下，昔日最强盛的帝国眼看就要灭亡。

　　　　那是一个烈日当空的正午，夏文帝骑在马背上，英气勃发，身后是甲胄鲜亮的大夏骑兵精锐，风卷起黄沙，吹得战旗猎猎作响，仿佛在唱一首挽歌。

　　　　周太后一身雪白祭服，头梳飞天髻，独立于城头，仿若九天玉女要乘风归去。

　　　　周太后和夏文帝视线对上，突然有些怅然地说道：“慕容蔚，你真要置我于死地？”

　　　　缥缈的女声轻柔至极，但隔着数丈高的城墙，她说的每一个字，众人都听得十分清楚。

　　　　夏文帝目光坚毅地看着她道：“清瑜，你对朕有救命之恩，只要你肯回头，朕将许你万千荣华，让你成为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就连你的儿子，朕也可以视如己出。”

　　　　周太后嘴角勾出一抹讥诮的笑容，视线转向一旁的陆和光，叹息片刻，突然挥动令旗。

　　　　幻阵发动，顿时黄沙漫天，地底伸出无数只惨白的骷髅手，拖向骑兵马蹄，人仰马翻中，不少骑兵被发狂的战马践踏，登时毙命，这时未央城门打开，一支西塱精锐出动，趁乱冲入大夏阵营。

　　　　这支人马只有千余人，但个个精通五行奇术，招式阴毒诡异，杀了大夏一个措手不及。

　　　　夏文帝也曾未料到，重伤之后的周太后竟然还能发动这样厉害的幻阵，心中后悔自己轻敌。

　　　　这一役，大夏损失近万精锐，其中不乏高级将领，夏文帝立刻传书归藏宫求援，归葬宫宫主亲自赶来，与周太后斗术，最后迫不得已，发动了两败俱伤的修罗阵。

　　　　一夕之间，未央城外血流成河，累尸成山，七万将士葬身此处，未央城城门打开，周太后盛装华服缓步走出城外，身后跟着五岁的小皇帝。

　　　　夏文帝抱周太后上战马，自己亦骑了上去，突然胸口锐痛，如有一把利刃在五脏六腑中翻搅。

　　　　夏文帝中毒跌下战马，差点身陨，幸得归藏宫宫主灵药相救才保住性命。

　　　　紧接着，夏文帝的左膀右臂——计相陈徽之和战神将军钟云溪都出现了和他相同的症状，显然毒药出自一人之手。

　　　　夏文帝此刻也顾不得西塱，震怒之下令人彻查此事，结果查出此事竟是他最信任的陆和光所为。

　　　　而陆和光这样做的动机，是为了周太后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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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表哥归来

　　　　归藏宫的神药只有一颗，当然是给夏文帝服用，丞相陈徽之拖了几日便毒发身亡，战神钟云溪武艺高强，最后落下残疾，经脉尽断，也成了废人。

　　　　随后，夏文帝心腹内侍又献上一箱子信函，皆是这些年陆和光写给周太后的。

　　　　夏文帝气得简直要发疯，陆和光明知他对周太后一直念念不忘，却背着他和她暗曲通款……

　　　　念及此，他终于无法再忍，令人给狱中的陆和光送去毒酒，没想到陆和光已经先一步服毒身亡。

　　　　这时，远在幽州的潞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发动政变，软禁后宫嫔妃，夏文帝自顾不暇，不得已放弃已经到手的西塱，同周太后签订盟约。

　　　　周太后派奇人相助杀掉潞王，夏文帝虽然夺回政权，但大夏最终元气大伤。

　　　　夏文帝震怒之下开始对朝中进行清洗，包括陆氏在内的几个世家被诛九族，崔家消息灵通，先一步将崔沅除籍，才免去这场灭族大祸。

　　　　崔沅知道陆和光身死，陆家大势已去，迫不得已勒死亲女，而后自刎。

　　　　万幸陆瑶命大，当时只是昏死过去，前来抄家的顺天府尹和陆和光极为投契，曾念及昔年恩情，冒死找来一具年龄相仿的女童尸身囫囵过去，后又秘密派人将陆瑶送入云来县济民署，将她交由自己曾经的未婚妻，也就是济民署的医女薛萍照顾。

　　　　薛萍怕引人怀疑，不敢太过刻意，只能在暗中关照她。陆瑶在捡药场历经磨难，几次险些病死，都是薛萍设法送药，她才得以那样恶劣的环境中活下来。

　　　　陆瑶听完这个曲折凄婉的故事，久久没有回神，薛萍面上露出怜悯之色，“我本来不打算逼你，但太医院你必须去，因为你父亲通敌之事，当年很可能是受人构陷，你身为陆氏唯一的幸存者，有责任为陆家沉冤昭雪。”

　　　　“薛医女，您是不是已经有了确切的证据？”

　　　　薛萍赞许地点头，“你猜的不错，只是那些人已将证人灭口，我们的线索断了。”

　　　　说着她又看向陆瑶，“只要你能取得宫里贵人们的信任，到时候就定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查出当年真相。”

　　　　陆瑶回去房间仔细思考此事，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文景翊派知非来请陆瑶去看医案，陆瑶刚走到县衙，门口十几位穿着青色学子服的青年人正在高谈阔论，陆瑶见其中一个背影有些眼熟，走到近前，原来是张莹玉的未婚夫兼表哥李荃。

　　　　昨天她还听张莹玉提起，不知道李荃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怎么今日一早，就在这里碰见了他，真是奇怪。

　　　　“李荃，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的回了云来，我怎么没听莹玉说起？”

　　　　李荃见陆瑶大庭广众下直呼其名，没有唤其秀才，还提起张莹玉，心中有些不悦，但是面上还是十分客气，他对陆瑶拱手一揖，谦谦有礼地答道：“前日就回了，因为事务缠身，一直没有告知表妹，还望陆姑娘和表妹说一声。”

　　　　陆瑶还想问他一些事情，知非突然过来催促道：“陆姑娘，您快些可好，我们大人已经等候您多时，怕是有要事相商。”

　　　　陆瑶只得和李荃告别，匆匆进了县衙。

　　　　“这不是文御医身边的沈大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