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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医妃-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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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人将二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又夹了一块藕片,有滋有味儿吃了起来。

    秦姨娘不爽了,她不爽,就想要大家都不爽!

    她为华珠盛了一碗汤,妩媚一笑,仿佛漫不经心地问:“咱们也别只顾着恭喜三小姐,也该恭喜恭喜二小姐才是。待会儿,提督大人就会上门提亲了。”

    气氛,骤然一冷!

    廖子承会在九号之前上门提亲的事儿除了大夫人、年政远、华珠以及几名心腹之外,无人知晓。一个跟华珠不怎么走动的姨娘又如何得了消息的?

    大夫人“唰”的一下看向了年政远!

    年政远的太阳穴突突一跳,笑容僵在了唇角。他跟颜博一样,床品不好,一到兴处,该说的不该说的便一股脑儿地全说了。

    秦姨娘闷闷地笑,谁提亲不是赶早?时辰这么晚了,廖子承怕是不会来了。有人垫底,秦姨娘忽然觉得自己女儿也没那么不幸了,尤其看着年政远与大夫人如意算盘落空,这种感觉真是有趣极了!

    这华珠的问题上,梅姨娘与秦姨娘观点一致,同样是庶女,凭什么华珠要占尽一切好运?廖子承只是玩玩华珠而已,根本不打算来真的。太棒了!以后她女儿,就是庶女中最有出息的一个了!

    华珠食不知味儿地吞咽了几口饭菜,散席后面无表情地回了海棠院。

    年丽珠看着她虽极力隐忍却仍难掩失落的表情,张了张嘴,似乎想劝慰,又不知想到什么,眼底反而闪过一丝亮色,道了句“二姐姐别担心,子承哥哥一定是在准备聘礼,很快就来了。”

    年希珠白了她一眼,怒叱道:“万一子承哥哥不来咧?你少给二姐姐希望,待会儿叫她更失望!”

    年丽珠的唇角勾了勾,与梅姨娘一道回了院子。

    年希珠追着华珠回了海棠院,每次她觉得自己很惨的时候,都能从华珠这儿找到安慰。没办法,华珠真的太惨啦。出生几个月就得了天花,差点儿死掉。虽然自己活了,可卢姨娘没了。她只要一想到哪天秦姨娘也没了,就会伤心得哭起来。她现在晚上都跟姨娘睡呢,所以她老讨厌父亲来过夜了,跟她抢姨娘,哼!

    哦,思绪跑远了。年希珠拍了拍脑袋,打了帘子让华珠进屋,自己也跟了进来。

    巧儿笑着迎了二人入座,又奉上花茶与糕点,自己和秀云则搬着杌子坐在稍远的角落。

    年希珠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栗子糕,又递了一块给华珠:“二姐姐,给。”

    华珠没胃口,面无表情地推开:“你吃吧,我不饿。”

    “怎么不饿?你刚刚都没吃几口饭。”年希珠大口大口地吃着栗子糕,“要不,我陪你下棋?”

    华珠想了想,说道:“也好。”

    华珠下棋下不过廖子承,但对付年希珠这样的菜鸟还是不成问题的,可今晚她明显不在状态,频频看沙漏,越看脸色越沉,连带着一盘棋也下得乱七八糟。

    年希珠一个头两个大,二姐姐心情不好,她当然不敢赢她了。可二姐姐下得这么烂,她要怎么下才能比她更烂啊?

    几盘杀下来,年希珠的头顶都要冒青烟了!

    亥时,每晚都会出现的小鸟儿没有出现。

    华珠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谁呀不长眼,把我胳膊都撞疼了!下次叫我逮住,非得揭了他的皮……”香荷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一入内,猛地惊觉气氛不对,二小姐板着脸,五小姐、巧儿与秀云不停朝她挤眉弄眼……她的心咯噔一下,忙福低了身子道,“奴婢知错了。”

    “按母亲定下的规矩,该怎么处罚冒冒失失的丫鬟?”华珠淡淡地问向巧儿。

    巧儿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定了定神,答道:“初犯,打五板子。”

    “二小姐,我……”香荷吓得白了脸,欲求饶,却被秀云与巧儿齐齐拖出了房间。

    来到院子里,巧儿低声呵斥:“你呀你,真不懂看人脸色,二小姐从起床就不对劲儿了,你猪脑子吗?”

    香荷委屈得眼泪直冒:“我……你们又不说……我哪儿知道?”

    秀云搬来凳子,又拿来板子:“你呀,也亏得是跟我们共事,若换到别的院子,早被人扒掉几层皮了!猪脑子!”

    “呜呜……”香荷委屈地哭了起来,她又不是头一天咋咋呼呼,从前她跟秀云天天在屋里抢东西,也不见二小姐发火,她今儿不过是多了几句嘴,哪里就得挨板子了?

    巧儿终究心软,拿了一个沙包来:“叫大点儿声。”

    “啊——啊——啊——啊——啊——”

    秀云打完了“香荷”,香荷摸着屁股,跌跌撞撞地进屋磕了头,“哽咽”道:“奴婢告退。”

    外院花厅,年政远与大夫人正襟危坐,随着时间的流逝,二人的脸色也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

    大夫人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搁,阴阳怪气道:“当年年家退了他的亲,这回他寻着机会,来报复咱们了吧?呵呵……你女儿,真会给年家长脸!”

    “闭嘴!”年政远心乱如麻,她却火上烹油,如此不消停,难怪绛珠的性子也这么尖酸刻薄。

    大夫人冷冷一哼:“冲我发火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你跑到帝师府,把廖子承揪出来打一顿啊!欺骗了你女儿的心,也愚弄我们的感情。”亏她给华珠买了那么多好衣裳、好首饰,全都打了水漂,肉痛死她了!

    二人一直等、一直等……

    年府门口的大街上,更夫敲响了卯时的锣,“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

    天,亮了。

    华珠身子一沉,泪水掉了下来。

    ------题外话------

    好想求个票票,可是看着这一章的内容,估计我是找虐的,嗷呜——

    其实我是亲妈来着,相信我…。

 【第十章】终于提亲!护短的染老夫人

    (全本小说网,HTTPS://。)

    临近晌午,华珠补了一觉醒来。

    阳光格外刺眼,华珠用手挡了挡,唤来巧儿伺候。

    巧儿小心翼翼地拿来连夜做好的肚兜和一套淡粉色长裙为华珠换上,以为华珠会跟昨天一样,不想吃饭,坐立难安。

    谁料,华珠洗漱完毕,先是吃了两大碗饭,又安安静静地练了一会儿字,除了脸色不大好之位,似乎与平时没什么不同了。

    这事儿放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不大好受吧,答应了上门提亲却在最后一天放了鸽子,偏也不知哪个奴才嘴碎,将这事儿闹得全府皆知,说什么“二小姐不知廉耻勾搭了水师提督,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人家有王帝师撑腰,想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会看中一个侍郎府的庶女?”还说“她何止勾搭廖公子,去年她能到琅琊照顾姑奶奶,全是因为她爬了姑爷的床……”总之,各种难听、各种恶心、各种欠揍!她刚刚去膳房领午饭,听着大家口中议论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恨不得跟他们打起来。

    二小姐闭门不出也好,省得听了反而糟心。

    “他们都在背地里说我什么?”华珠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地问。

    巧儿的心咯噔一下,讪讪笑道:“没说什么,你别多想。今儿日头太毒,便不出去逛园子了罢,我找绣篮拿来,咱们一块儿绣会子花。”

    转过身,委屈得湿了眼眶。提督大人实在是过分了,不娶小姐当初就别招惹小姐,招惹了倒也罢了,你情我愿耗耗时光,等到男婚女嫁时谁也不挡谁的道。可为什么要牵着小姐的手上门?让那么多主子、那么多奴才都看到小姐是他的人了,他却抽身而退,恶名骂名全让小姐一个人担着……

    男人,果然都是负心汉!

    一下午,华珠都安静地呆在房中,绣了会儿花,看了会儿书,中途略乏也小憩了半个时辰。

    若非知道内幕,一屋子谁也看不出她失恋了,偶尔她们也会想,兴许二小姐没有她们认为的那么喜欢提督大人,左不过还年轻,等这阵子风头过了,将来依旧能寻个好人家。

    可有时候有些人有些事,想避免,却怎么也避免不了。

    临近晚膳时,梅姨娘身边的赵妈妈来了。

    好歹是个体面妈妈,巧儿倒了一杯茶水给她。

    赵妈妈看也不看,便高姿态地笑道:“奴婢赶着帮三小姐定做嫁衣,就不喝茶了。”

    巧儿的脸色变了变,冷冷地抽回手。

    赵妈妈对华珠福了福身子,得意洋洋地道:“是这样的二小姐,夫人说您的亲事反正耽搁了,给您买的首饰和锦缎就先让出来给三小姐吧,顾家与三小姐的婚期将近,急赶着买怕是挑不中好的。等哪天二小姐再定了亲,夫人再给您重新置办。”

    只差说,你反正用不着那么贵重的东西了,何苦站着茅坑不拉屎?赶紧奉献出来,给未来的顾家家主夫人吧!

    巧儿气得面色发白、浑身颤抖:“顾二爷与三小姐只是行了一礼纳彩,后面还有五礼呢,怎么就婚期将近了?三小姐要首饰、要锦缎,让梅姨娘去给买呀!别扯了大夫人说事儿!有本事把房妈妈叫来!”

    赵妈妈的嘴角抽了抽,眼神微闪道:“巧儿姑娘何苦与我置气?我是个奴才,主子下了令我才敢上海棠院。若二小姐实在不忍割舍,我如实禀了大夫人,请她再为三小姐置办一套新的便是。”

    “不必了,反正我也用不着了,送给三妹妹吧。”华珠面无表情地说完,放下书本,走到内室,将两盒子妆奁与四匹顶级锦缎抱了出来,“三妹妹要是觉着不够,这屋子里还有什么是你看得上眼的,尽管挑。”

    赵妈妈没想到华珠这么好说话儿,原本准备了许多神叨叨的借口打算来场唇枪舌战的,可尚未登场呢,戏已落了幕……有些无力感呢。赵妈妈眉尾一挑,看向多宝格上的珐琅青梨花瓷瓶、六耳镶金翡翠大盅、半透明拂菻夜光高脚杯,露出一丝贪婪之色:“三小姐的陪嫁里头正缺几样好东西,等三小姐做了主子奶奶,二小姐想要多少黄白之物没有呢,是吧?”

    巧儿实在听不下去了,这老虞婆,把二小姐当什么了?难不成三小姐做了主子奶奶,二小姐再像狗皮膏药似的贴着上门讨要好处不成?

    华珠淡淡地摆了摆手,皓腕上血玉似妖,幽幽地仿佛闪动着叩心的光:“拿去吧,都是母亲刚买的,新着呢。”

    “二小姐!”巧儿急了。

    赵妈妈翻了翻眼睛,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奴婢替三小姐谢过二小姐了。”语毕,叫人抬了箱子进来,将珐琅青梨花瓷瓶、六耳镶金翡翠大盅、半透明拂菻夜光高脚杯、妆奁以及锦缎全部搬回了年丽珠的院子。末了,又想起华珠一抬手时亮出来的血玉镯子,那才是真正的宝贝呀!

    巧儿急得躲在耳放里哭,秀云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拍着她肩膀道:“二小姐的心死了,看这些东西便不再欢喜了,给出去,反倒省了触景伤情。”

    秀云没说的是,最不受宠的三小姐,一夕之间成了府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备受疼爱与器重的二小姐却从云端摔入泥土,海棠院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夜间,宫里的马车抵达年府,请华珠入宫为长乐公主施针。

    连太医都宣判了无能为力的事,年府的人不信华珠能捯饬出什么奇迹,全都冷着眼看她离开。

    从年府到皇宫,一般情况下需途径帝师府,华珠想了想,对老太监吩咐道:“劳烦公公走长河街吧,我上次听人说那里会新开一个药店,不知开张了没,想选些他家的药材。”

    老太监没做怀疑,勒紧缰绳,方向一转,拐入了长河街。

    恰好与一对急匆匆的车队擦尾而过。

    老太监回头望了一眼,竟有皇宫的马车,瞧方向是奔帝师府的,这个点,王帝师早早地下朝了呀,难道圣上又有急召?

    华珠也听到了慌乱的马蹄声,也知是来自帝师府附近,她捂住耳朵,逼自己不要听,也不要想。

    马车驶入皇宫,华珠提着自备的医药箱,朝鸾凤宫走去。

    半路,与神色匆匆的梁太医不期而遇,他身边跟着另外两名太医,看样子,是急着出诊。一边走,一边还在讨论。

    “难道真的要有瘟疫了?”

    “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真是……”

    ……

    似乎,又有谁得了天花,还是一个位高权重,能一下子请动三名太医的人。

    一阵冷风吹过,华珠的心脏没来由地一缩,似被铁夹突然夹紧,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年小姐,你没事吧?”前来迎接华珠的温女官关切地问。

    华珠笑了笑,揉着胸口道:“没事。”

    ……

    温女官按照华珠的方子给长乐公主喂下酒与药汤后,长乐公主的疹子,一大片接一大片地发了出来,依旧高烧不退、神志不清。

    几名太医对华珠的诊疗方法提出了异议,认为她是在间接谋害长乐公主的性命。

    圣上没反对什么,只丢下一句,长乐公主生,年华珠生;长乐公主死,年华珠死。

    华珠净了手,捏起一根银针,对准长乐公主的足三里缓缓扎了进去,一边观测着长乐公主的反应,一边又对着肝胆经的穴位下了针。

    整个医治过程,都有太医院的太医们从旁监督,见她手法娴熟、神情镇静,浑然不似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倒比他们这些混了数十年太医院的老头子还专业,心里不知何种滋味儿。

    针灸完毕,华珠收针,换了药方与剂量,并说隔日再来。

    走出皇宫,天色已暗。

    偌大的皇城,繁华络绎,摊贩的吆喝、孩童的笑闹、酒肆的喧哗,谱写着北齐暮春的盛世名曲。

    华珠独自静坐于马车内,憋了一整天的情绪,在幽闭的空间无限放大,终于忍不住心口针扎一般的疼痛,无声地哭了起来。

    廖子承你这个混蛋……

    “染将军!”

    老太监突然停下马车,朝着来者恭敬地行了一礼。

    华珠微微一愣,忙又用帕子擦了泪水,想着应该只是偶遇了染千桦,如果染千桦不找她,她也没心情主动打招呼。

    殊不知,帘幕一动,一只掌心戴了黑色皮套的手伸了进来。

    华珠没像往常那样把自己的手给她,而是淡淡地问:“染将军有事吗?我不想去帝师府。”

    染千桦似是惊讶于华珠突然冒出的话,素手僵了僵,但很快,一把抓住的皓腕,将她从马车里扯入了自己怀抱。

    华珠一坐稳,赤翼便如脱了缰的野马,使劲浑身力气飞奔了起来!

    “染将军!”华珠不禁有些恼怒,“染将军不过问我的意见就要随随便便带我到一个地方去吗?”

    “以前也没问过。”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染千桦搂紧了她腰身,冷沉如铁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染将军!”华珠加重了语气,染千桦却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华珠拨开被风吹乱的秀发,启声道,“我不去帝师府。”

    染千桦稍稍一愣,随即问道:“别的地方都能去吗?”

    华珠眨了眨眼,反正只要不见廖子承,去哪儿应该都行,总之染千桦也不会害她。华珠就道:“是。”

    染千桦双腿夹紧马腹,命赤翼将速度提到了极致。华珠觉得自己的肠子都快颠断了,也不知要带她做什么,竟感德如此焦急。

    染家大门,赤翼长驱直入,一番新的天地,如浓墨重彩的画卷一般在华珠的眼前徐徐展开,可不待华珠细细欣赏,便被赤翼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同时被甩在身后的,还有灰头土脸的梁太医、孙太医与张太医。

    华珠瞳仁一缩,莫非那得了天花的是染家人?

    一座牌匾写着“兰芳阁”的院落前,赤翼停下了奔跑。

    染千桦抱着华珠跳下地,尔后拉着她小手疾步走过前院、穿堂,进入一间典雅别致的主屋,又健步一拐,打了帘子走进散发着淡淡兰香的里屋。

    一位白发鬓鬓、穿着褐色纹百蝶锦服、容颜慈祥的老妇人,坐在床边的杌子上,吧嗒吧嗒掉着眼泪,眼睛,死死地盯着半透明的纱幔。

    纱幔中,男子咳嗽得厉害,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

    “祖母,叫你别进来,他得的是天花,传染给你怎么办?”染千桦放开华珠的手,走到染老夫人身边,半抱着她,欲带她离开房间。

    染老夫人潸然泪下,看得出情绪非常激动、也非常悲恸,可就是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太医们集体判了“死刑”,说重度天花,连肺部都感染炎症,比长乐公主的病情严重太多!

    华珠行至跟前,规矩地行了一礼:“老夫人。”

    染老夫人抹掉怎么止也止不住的眼泪,哽咽道:“这位是……”那日她小中风昏迷,并未瞧见华珠模样,后面虽送了不少礼,却没登门致谢。

    染千桦就道:“上次给您治过病的染小姐,长乐公主的天花也是由她在治。”

    染老夫人暗淡的眼底光彩重聚,颤颤巍巍地握住华珠的手,含泪道:“染小姐,拜托你了,一定要治好我的孙儿。”

    原来是染老夫人的孙儿,难怪如此兴师动众。华珠点了点头,温声道:“我会尽力的。”

    染千桦神色复杂地看了染老夫人一眼,唤来丫鬟送染老夫人回房,自己则留下来陪华珠看诊。

    “你得过天花?”华珠放下医药箱,问染千桦。

    染千桦摇头:“我没有。”

    “那你最好出去。”华珠淡淡说了一句,尔后挑开帐幔,望向了床上猛烈咳嗽的男子。

    呼吸,霎时顿住。

    心跳,也一并停住。

    华珠以为自己看错,可劲儿地眨了眨眼,又俯身捧起他因咳嗽而酡红的脸,仔细端详了几秒,惊得愣在了原地。

    怎么……会这样?

    染千桦抿了抿唇,眸光微微一动,低沉着嗓音道:“子承的母亲是我姑姑染如烟。”

    所以,廖子承是染家的表少爷?和染千桦是表姐弟?

    一瞬的功夫,脑海里闪过无数情绪,惊诧、激动、欣喜……最后,是滔天的愤怒。华珠奋力甩开帐幔,冷冷地望向染千桦:“他既是你们染家的亲戚,他父母双亡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他被族人赶出廖家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他被人骂做棺材子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你们知不知道那六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染千桦的睫羽颤了颤,冰块脸上少有地浮现出了愧疚的神色:“说来话长,你先替他诊病,我稍后详细跟你解释。”

    不知想到了什么,华珠再次挑开帐幔,用帐钩挂好,握住他的手问道:“他知道你们把他带来染家了?”

    染千桦的睫羽又是一颤,表情不大自然了:“不知道。”

    果然,廖子承对染家是心存了怨愤的,所以对染千桦才不冷不热,所以宁愿住进帝师府也不路过染家门。华珠的瞳仁左右一动,眯着眼道:“上回在琅琊,是你坐在屏风后审案的吧?”

    染千桦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点头:“是我。”

    “廖子承主审,为何突然变成五官齐审?”华珠问着,三指搭上了他脉搏。

    染千桦垂了垂眸子,说道:“余斌去琅琊的前一天跑来找我,说他要去琅琊颜家提亲,问我可有什么东西要带给余诗诗。因为姑姑的关系,我跟余诗诗也算合得来。我送了她一些礼物,又写了一封问候的信。很快,她给我回了信,信中提及子承接下卢高一案。刚好,长乐公主又向圣上建言由朝廷派一位钦差大臣前往琅琊,进行五官齐审,我便毛遂自荐地去了。”

    不用说,这必是余斌设下的圈套,没想到为了赢官司,余斌连亲姐姐都能利用。这样的人,跟颜婳真是天生一对。

    “咳咳……”廖子承又咳嗽了。

    华珠忙用另一手顺了顺他胸口:“我记得,你当时投的是卢高,如果廖子承与我舅舅的票没有被否定,加上你的票,卢高会以三比二胜出。”

    染千桦淡淡答道:“开审的前一晚,子承找到我,并告诉我,无论如何,投卢高。”

    如此说来,余斌所谓的必胜法,从五官齐审的那一刻起便被廖子承识破了。余斌买下了王庆与李致远的票,让他们投卢高,然后再设计否定掉廖子承与颜宽的,这样,无论染千桦投给谁,卢高都会是胜利的一方。

    偏偏,廖子承忽悠王庆与李致远,将双方写在票上的名字调换。

    余斌否定了廖子承与颜宽的票,还剩王庆、李致远与染千桦的票。

    如果三人都投的是吴秀梅,余斌会觉得不管否不否定廖子承与颜宽都会输掉,没那么落寞。

    可如果三人分别是吴秀梅、吴秀梅、卢高。

    余斌否定掉的就是一个胜利的机会,难怪气得吐血了!

    廖子承不仅要赢余斌,还要戏弄余斌,让余斌为自己的作死追悔莫及。

    可恶的家伙,居然不告诉她!让她白白查了那么多资料,背了那么多律法,还想着要在公堂之上把余斌给比下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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