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澜界-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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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1章　血案

　　　　定州云阳县三十余里外，一座青山脚下。

　　　　此时，天空中正下着倾盆大雨，阴风怒号，电闪雷鸣。

　　　　云阳县到此处，只有一条林间小路，此时却已被雨水打湿，泥泞不堪。

　　　　只见十余名捕快在这条路上提刀踉跄前行，满身风雨。

　　　　不多时，众捕快行将出林，眼前亦是变得开阔起来。

　　　　先前出林几人，却不知因何原因，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们一个个呆望着眼前的方向，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泥塑木雕一般。

　　　　整支队伍也因此停了下来。

　　　　捕头老杨走在队伍的中间，这种鬼天气出来办案，心中本就恼怒烦躁，只听他不满吼道：“前面几个小崽子别堵路，都他娘的发什么呆！”

　　　　可是那几名捕快却置若罔闻，仍是纹丝不动。

　　　　“滚一边去！”

　　　　老杨不耐，嘴里骂着，同时伸出大手，一把推开面前几人。

　　　　然而，当他走到林外，抬眼望去，却也是大吃一惊。

　　　　只见眼前开阔地带，一名少年立于一片尸山血海之中，他身上的褐色麻衣被鲜血染得通红，黑发杂乱地披散在脑后，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方圆百丈之内，生机凋零，草木皆枯，浓郁的血雾之气，当空缭绕，层层叠叠，纵使风吹雨打，不能使其消散。

　　　　猩红的血水在暴雨的冲刷下，汇聚成河，将地面染得通红，至于散落在各处的尸块、内脏，浸泡在血水之中，难以计数。

　　　　这恐怖的画面，看上一眼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头皮发麻，众人只觉得耳边的阵阵阴风，此时更像是呜呜咽咽的鬼哭之声。

　　　　突然，天空‘咔嚓’一声巨响！

　　　　惊雷落下，一道闪电将周遭照得透亮。

　　　　只见那血衣少年，扭动了一下身体，竟然缓缓转过头来看向他们！

　　　　雷光映衬下，少年脸色苍白如纸，双眸赤红，歪着脑袋，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竟像是在……微笑！

　　　　此时此景，这笑容落在众捕快眼中，实在是阴气森森，莫名可怖，尤其是他那一双赤红的眼睛，似乎能够摄人心魄，看上一眼，便让人觉得心惊肉跳，不寒而栗。

　　　　“妈呀，鬼呀！”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捕快吓得扭头就跑，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哪还有平日里的半点威风，实在狼狈到了极点。

　　　　场间唯独老杨，还有一个年轻捕快没跑，留在了原地。

　　　　老杨紧握手中刀柄，咽了下口水。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邪意凛然的血衣少年，竟然在下一秒钟，身子突然左右摇晃了两下，然后就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老杨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

　　　　随着少年倒下，弥漫在空气之中的血雾之气，也开始渐渐散去。

　　　　大雨依旧。

　　　　过了半晌，老杨伸手抹掉了脸上的雨水，回头看了那年轻捕快一眼。

　　　　“好小子，胆子挺大，随我过去看看。”

　　　　年轻捕快哭丧着脸道：“老哥，不是我不想跑，腿软了。”

　　　　老杨心中暗骂了句软蛋，然后缓缓起身，小心翼翼地摸索过去。

　　　　待他慢慢走近，腥风扑面，老杨这才发现，场面比远处看时，还要触目惊心。

　　　　尸块之中，有人的，有马的，很好分辨。

　　　　他们的头颅，躯干，四肢，内脏散落了一地，放眼望去宛如修罗地狱。

　　　　饶是老杨捕快当了快三十年，如此血腥的一幕却当真还是第一次见！

　　　　他粗略地清点了一下，死了三十六人。

　　　　只有一名老汉身体完整无缺，胸口处的伤口一刀致命。

　　　　仔细瞧了瞧这老汉的容貌，老杨回想了一下，似乎还真有点印象，好像是县里的一个贩茶老头，只是姓甚名谁，却不记得了。

　　　　剩下的三十五人，连同他们坐下的马匹，皆遭残忍碎尸！

　　　　观其穿着打扮，都是附近的山匪无疑。

　　　　老杨瞥了一眼不远处昏倒在地的少年，心中惊骇恐惧之余，疑窦丛生。

　　　　这少年是怎么做到的？

　　　　云阳县的县衙之中。

　　　　知县黄子伯此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乱转。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嘴角处有个黑痣的中年男子，正是他的师爷贾四喜。

　　　　黄子伯脸上愁云惨淡，在屋里踱着步，突然他停了下来。

　　　　“就一个十七八七岁的少年，能杀了那么多山匪？”

　　　　“据老杨说，他看了现场，只有这一个少年还活着，应该就是他了。”

　　　　“应该，应该，应该个屁。你家孩子也快十七了吧，给他把刀能杀三十几人？”

　　　　“卑职也不知该如何解释，难不成是被厉鬼附身，所以才能这般凶狠残忍？”

　　　　贾四喜费了半天脑筋，好不容易才想出了这么一个还不算太蹩脚的理由。

　　　　“我不关心他怎么杀人的，我只关心那些被杀的人！”

　　　　“那青山上的山匪是什么背景，你难道不知道？怎么能说死了就死了！”

　　　　“那我再提醒你一次，这山匪头子王麻子，可是廖知府门上王供奉的亲弟弟！”

　　　　“是廖知府咱能惹得起，还是那王仙师咱能惹得起？”

　　　　被黄子伯指着鼻子吼了这么一通，贾四喜也不敢搭话，他心里也是有苦难言。

　　　　你说说，哥哥王德渊是玄青剑观的外门弟子，地位显赫，身份超然。

　　　　连廖知府本人，都恭恭敬敬地将他奉为座上宾，自然是不缺黄白之物。

　　　　既然不差钱，这王德渊的弟弟王麻子，怎么就喜欢去当个山匪呢？

　　　　师爷贾四喜平时鬼点子馊主意挺多，但是这事儿实在是让他看不懂。

　　　　黄子伯又转了两圈，问贾四喜一句。

　　　　“那少年现在人在何处？”

　　　　“在地牢里押着呢，只是还没醒。”

　　　　“捕快们都怕他，给他绑了七八道胳膊粗的大铁链。”

　　　　“一群窝囊废！”

　　　　黄子伯怒道：“告诉杨捕头，不管用什么方法，我要立刻提审犯人！”

　　　　“半刻钟之内，这个少年如果还不能开口说话，他们这个月就别领俸禄了！”

　　　　贾四喜赶忙应了声，一阵小跑，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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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2章　残图

　　　　隔着木栏，知县黄子伯看着眼前的少年，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少年穿着囚服，被七八条铁索紧紧捆住，锁于牢房的一角，动弹不得。

　　　　仔细看去，这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出奇处的地方。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五官深刻，双颊瘦削，嘴唇稍薄，身材纤瘦羸弱。

　　　　黄子伯忍不住冒出个想法，长得倒是不赖，不过是不是抓错人了？

　　　　此时少年已经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惨白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精神萎顿。

　　　　黄子伯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问道：“本官问你，姓甚名谁？”

　　　　“陆浩。”

　　　　“家住何方？”

　　　　“云阳县卢沟巷。”

　　　　“为何杀人！”

　　　　“我没杀人。”

　　　　少年有气无力地辩解了一句，黄子伯也没往心里去。

　　　　这时师爷贾四喜小跑过来，附在黄子伯的耳旁一阵轻语。

　　　　“已经查明了，这少年名为陆浩，跟死者之一的孙铁柱一直生活在卢沟巷。”

　　　　“他爷爷姓孙？他姓陆？”

　　　　“据他们的邻居说，这陆浩是孙铁柱捡来的，所以跟孙铁柱不同姓。”

　　　　“孙老头捡他的时候，身上有个信物，上面写着个陆字，所以孙老头给他起名陆浩。”

　　　　黄子伯点了点头，道：“接着说。”

　　　　“孙铁柱将这陆浩一直抚养至今，两人以贩卖茶叶为生，平时老实得很。”

　　　　“据相识的邻居说，这陆浩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更不会什么拳脚武艺。”

　　　　“最多也就是跟卢沟巷里的孩子打打架，还是输多赢少。”

　　　　黄子伯抬腿往贾四喜的屁股踹了一脚，不满道：“说他妈重点！”

　　　　“他二人应该是昨日去往其他县城的路上，遭遇了王麻子一票山匪，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没人看到。”

　　　　“没人看到？那他妈谁报的官？”

　　　　“是马帮的孔三，但他也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并没看清。他只看到一群人厮杀，鲜血飞溅，被吓得半死，就赶紧跑回来报案了。”

　　　　“能肯定那些人就是他杀的？”

　　　　“能，老杨打了保票，以他这么多年办案的经验，错不了。”

　　　　黄子伯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贾四喜又神经兮兮地补了一句：“八成是被厉鬼附体了！”

　　　　黄子伯没搭话，他才不信什么厉鬼附体的狗屁说法，纯他妈瞎扯淡，但是他年轻那会儿，偶然一次见识过仙人之威，确实被深深震撼。

　　　　不管是不是仙人所为，很明显，这件事已经超出了自己所能处理的范围。

　　　　“一会你去贴个告示，内容这样写。”

　　　　“嫌犯陆浩，云阳县卢沟巷人，昨日于贩茶途中，和人发生争执，遂起歹念，将人杀死，手段凶残，十恶不赦，理当问斩，但念其年幼无知，主动投案，酌情减刑，流放景沧，以儆效尤。”

　　　　“另外，立刻去把情况如实写了，交由专人送到廖知府门上，请他定夺。”

　　　　一直在角落发呆的少年，在听到黄子伯所说的话后，顿时大怒！

　　　　他虽然虚弱无力，但仍是不断挣扎，铁链被扯动得‘哗哗’作响。

　　　　“我没杀人！我没杀人！你们凭什么冤枉我？”

　　　　“我眼看着那帮山匪一刀杀了我爷爷，然后他们还想杀我！”

　　　　“后来我就晕了过去，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不去抓那些恶人，反而污蔑我？”

　　　　可是黄子伯和贾四喜置若罔闻，他们可对这个瘟神没什么兴趣。

　　　　杀了王仙师的弟弟，想死都是便宜你！

　　　　二人渐行渐远，只听‘咣当’一声，铁门被重重关上。

　　　　冰冷的黑暗之中，只剩下铁链碰撞的声音，还有少年无助的哭喊。

　　　　过了许久，牢房内再次回到了落针可闻的安静。

　　　　陆浩瘫软在角落里，他呆呆地望着眼前无尽的黑暗，脸上泪水簌簌落下。

　　　　自己真的没撒谎，他根本不知道黄子伯和贾四喜在说些什么。

　　　　昨天，他和爷爷贩茶回来，遭遇了山匪，对方要劫走他们的卖茶钱，爷爷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们，希望对方可以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因为这些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银钱，是准备留给他的孙子上学用的！

　　　　谁能想到，这帮畜生笑吟吟地走了过来，一言不发就将钢刀，捅进了爷爷的胸口！

　　　　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爷爷，倒在血泊之中！

　　　　这一刻，他真的呆住了，然后他连滚带爬，抱起爷爷的身体，开始不住地哭喊。

　　　　“为什么？”

　　　　他似乎又看到了一道亮光劈向自己，然后自己就晕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身陷囹圄，在大牢之中了。

　　　　此刻，陆浩的脑海之中，还都是爷爷的音容笑貌。

　　　　那个衣着寒酸，满脸褶子，小眼睛塌鼻梁的老头，平时总喜欢摸着自己的脑袋说，“我这小孙子，以后肯定能有大出息嘞！”

　　　　本来家境清贫，为了养活自己，爷爷这些年一直省吃俭用，节衣缩食，不但把自己养育成人，还供自己读书识字。

　　　　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等以后长大了，多赚点钱，好好去孝敬爷爷。

　　　　可是现在爷爷却不在了，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的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中无声地怒吼！

　　　　“为什么！”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此时他的双眸之中，亮起一片赤红之色。

　　　　这片赤红之色，似海似渊，变幻万千。

　　　　海是毫无生气的血海，海上漂尸百万！

　　　　渊是万劫不复的死渊，渊内枯骨无边！

　　　　一股毁灭死寂的气息从他的双眸之中行将喷薄！

　　　　然而此时，一直挂在他脖子上的黑色玉坠，却发生了令人难以察觉的变化。

　　　　只见这条双鱼玉坠的上面，散发出了若隐若现的幽幽乌光，这种神奇的乌光缓缓地浸入到他的身体之中，似乎在与他体内的某种力量隐隐对抗。

　　　　陆浩眼中的赤红之色，忽明忽暗，迷离惝恍，但是最终，还是渐渐退散下去。

　　　　他的双眸恢复了正常的黑白之色，意识也逐渐清明起来。

　　　　刚才又发生了什么？

　　　　陆浩摇了摇头，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是下一个瞬间，他突然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因为他发现，竟然有半幅残图，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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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3章　流放

　　　　“这是什么？”

　　　　神奇的一幕，让陆浩大吃一惊！

　　　　稍稍惊讶后，他赶紧闭上眼睛，聚精会神地观摩起这幅残图。

　　　　根据常识，不难判断，这是一副神秘画卷的左半部分。

　　　　因为在最左侧的位置上，赫然印着五个沧桑古朴的大字――混沌开天图！

　　　　而在残图最右侧的边缘，则是一道不规则的裂纹，像是撕扯后留下的痕迹。

　　　　更让陆浩觉得匪夷所思的是，在半幅残图之上，竟然笼罩着一层浓郁黑雾。

　　　　只有在左下角的一侧，黑雾消散，内容清晰可见，剩下的地方，他都无法看清！

　　　　“这是什么东西？”

　　　　陆浩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将注意力放在了残图的左下角处，上面画的是一串串扭曲的符号。

　　　　像是某种象形文字，这些象形文字拼凑在一起，似乎构成了某种图案的一小部分，

　　　　这只是陆浩的猜想，他以管窥豹，并不能肯定。

　　　　这些扭曲的符号，陆浩认真回忆，肯定从未见过。

　　　　可是他居然发现，自己竟是读懂了这些符号所表达的意思。

　　　　《混元诀》？

　　　　陆浩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顾名思义，难道是某种法诀？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忍不住继续体会理解，沉浸其中。

　　　　一夜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直到第二天清晨，陆浩才缓缓睁开双眼，此时他的眼神之中，再无先前的茫然之色，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混元诀》果真是一门修炼功法，其所讲述的内容，竟是成仙之道！

　　　　这些内容，神妙玄奥，在陆浩此生十七年里，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更为神奇的是，经过短短一夜时间，陆浩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了巨大的变化，不但之前的虚弱之感一扫而空，反而觉得精神焕发，神采奕奕。

　　　　这实在有悖常理！

　　　　平日里，由于缺乏营养，身体瘦弱，劳作时总是觉得疲乏倦怠，有心无力，然而现在的自己，宛如脱胎换骨一般，体内似乎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对比之下，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就在这时，牢房的铁门突然被打开。

　　　　一缕阳光顺着门缝钻了进来，刺得陆浩睁不开眼。

　　　　老杨带着几名捕快走了进来。

　　　　“去，把他身上的链子解开。”

　　　　捕快们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愿意第一个到陆浩身边去。

　　　　那日残肢断臂的血腥场面，可把他们吓得不轻，到现在还没太缓过来。

　　　　“一群废物，麻利点！”

　　　　老杨给了身前几人一人一脚。

　　　　几个捕快哭丧着脸，来到了陆浩的身边。

　　　　“你们要带我去哪？”

　　　　“别废话，你也能少吃点苦头。”

　　　　“你们放开我！”

　　　　陆浩一阵挣扎，奋力反抗！

　　　　他身边的三四名捕快，合力都拿他不下，反倒被他舞弄得人仰马翻。

　　　　在场众人心中均是一惊，好大的力气！

　　　　老杨使了个眼色，站在陆浩身后的一名捕快，马上会意。

　　　　只见这捕快一抬手，将刀鞘使劲砸在了陆浩的后颈之上。

　　　　陆浩终于倒了下去，几名捕快拄着膝盖，气喘吁吁。

　　　　“走吧，抬出去。”

　　　　等到陆浩缓缓醒来，顿时感到一阵颠簸，一睁眼，发现自己竟然在囚车之中。

　　　　“醒了？”

　　　　老杨看到陆浩醒来，打了个手势，剩下的二人一拢缰绳，停了下来。

　　　　“那些山匪真的死了？”

　　　　陆浩开口，问了一句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嗯，死得不能再死了。”

　　　　老杨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句。

　　　　“喝口水，吃点东西。”

　　　　说完，老杨将水囊丢到了陆浩的脚下。

　　　　陆浩也不客气，捡起车里的水囊，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老杨又丢过来的一个馒头，陆浩伸手接住，直接啃了起来。

　　　　陆浩一边吃，一边想，自己可不能稀里糊涂地死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在他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半卷残图，还有那部名为《混元诀》的功法，给了他无穷的希望，因为这代表着，自己有了修炼成仙的可能！

　　　　《混元诀》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只要修炼这部法诀，就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甚至还能神游物外，一念万里，达化境者，竟然可以金刚不坏，永生不灭！

　　　　虽然这些玄之又玄的说辞，并不能让此时的陆浩完全相信，但是对他来说，却依然是个不小的诱惑。

　　　　如今爷爷不在了，倘若自己真的修炼有成，有了这身本事，是不是就能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爹，娘，你们究竟在哪里？

　　　　看着陆浩狼吞虎咽的样子，老杨拍了拍陆浩的脑袋。

　　　　“小娃子也挺可怜。”

　　　　毕竟他的儿子也这般大，难免会心生感慨。

　　　　“我没杀人，我是被冤枉的。”

　　　　陆浩还想辩解，却看老杨坚定摇了摇头。

　　　　他跟黄子伯不一样，那天的尸山血海是他亲眼所见。

　　　　少年赤红的双眸，还有嘴角上的诡异微笑，这些画面深深地烙在他的脑海中，现在回想起来，记忆犹新。

　　　　虽然到了现在，老杨仍搞不清楚这少年是如何一口气杀掉这么多人的，但是他能够肯定，那些山匪肯定都是这少年亲手杀死的。

　　　　“走吧，到前面的树林再歇脚。”

　　　　老杨翻身上马，两名捕快也跟了上去。

　　　　四人到了树林之中，两名捕快扯着链子，将陆浩放了出来，然后他们将铁链的另一端缠绕在大树之上，紧接着开始仔细地固定。

　　　　老杨就蹲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也不吭声。

　　　　黄知县已经跟他说了，廖府的王仙师会把这名少年带走。

　　　　关于廖知府门上的那位王仙师的赫赫凶名，他也是早有耳闻。

　　　　此人名为王德渊，是玄青剑观派往廖府的外门弟子。

　　　　在大梁国，每个知府以上的官员府邸，都能看到玄青剑观外门弟子的身影。

　　　　玄青剑观将他们派遣到大梁四州，用以震慑宵小，维护秩序，而这王德渊，就是其中之一。

　　　　玄青剑观虽然贵为正道五门之一，但是对于外门弟子的管束，却似乎也不怎么上心。

　　　　王德渊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此人在定州城里，可谓是恶名昭著，凶名远播。

　　　　这厮杀性极重，而且喜好施用酷刑，并以此为乐，极为变态。

　　　　曾经被他虐杀至死的囚犯，不计其数，无一不是遭受过非人的折磨，死相恐怖。

　　　　少年落在他的手里，凄惨下场，自是可想而知！

　　　　老杨并不知道知县黄子伯和王麻子的勾当，也不知道王麻子是王供奉弟弟。

　　　　他只是个粗人，不懂律法，黄知县和贾师爷让他干啥，他就干啥。

　　　　为啥这小子杀了山匪，却还要被流放，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看着眼前的少年，老杨叹了口气，其实自己挺想给那个少年一个痛快。

　　　　毕竟剿了那一窝无恶不作的山匪，为县里的百姓做了件好事儿，是条汉子！

　　　　不过，他马上又摇了摇头，否定了心中所想，因为他也没办法。

　　　　世道黑暗，生活艰辛，自己还有老娘和娃子要养，可不想丢了这铁饭碗啊。

　　　　“走吧，找点吃的去。”

　　　　老杨向另外二人招呼了一声，然后三人牵着四匹马，消失在林子里。

　　　　陆浩觉得有点不对劲，押送自己的捕快，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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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4章　地牢

　　　　陆浩看着老杨三人走远后，使劲扭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还是没法挣脱这道铁链。

　　　　就在此时，一阵清风扫过，一个人影蓦地出现在他面前。

　　　　此人身穿一件素袍，腰间绑着一根蟠离纹玉带，体型清瘦，鸠形鹄面。

　　　　他的尖脸之上，双眉细长，唇上留了八字胡，双目狭长，泛着幽幽冷光。

　　　　陆浩觉得来者不善，果不其然，两人相视片刻，这人终于开了口。

　　　　“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的确讨人嫌得很，狗屁演义看多了，非要跑去当什么山大王，实在是一滩不上墙的烂泥，可是如今他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我这当哥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