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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水青烟半水寒-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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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是,胡九红所讲的,不再是美女荡秋千,美女捉蝴蝶。
而是小和尚勇闯琴光殿,最后顺利拐走蓟州第一高手洛千寒的故事。
只是,这坊间的传说,多离奇玄幻。
“书接上回。”胡九红一拍惊堂木,双眼圆瞪:“话说这智勇双全的小和尚缘慈,在琴光殿之上,初见那杀师仇人洛千寒。二人本应不共戴天,水火不容。谁知,天意弄人,造化难测。这二人竟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一见钟情啊。别看这缘慈年纪轻轻,文文弱弱,却是一身绝世武功。他虽对洛千寒有意,但难负师恩。因此他只能忍痛割爱。只见他手持一把青剑,数招之内,就让我蓟州第一高手洛千寒,血溅当场。既已报了师仇,这二人自然也一笑泯恩仇。偏偏此时,珺公主追兵已至,缘慈一人难敌数手,终于身负重伤。洛千寒虽是我蓟州第一美男子,可惜,他却有龙阳之好,不喜女色。缘慈虽重伤于他,洛千寒却不计前嫌,冒死相救。最终,二人逃之夭夭,终于天高海阔,长相厮守去了。”
不出所料,这个八卦的爱情故事,又引起了听书人的极大兴趣。
只是今日,其中一人的兴趣尤其大。
此人听到此处,噌地站起来,快步走到胡九红跟前,疾声道:“红爷,你刚才说什么?缘慈和洛千寒长相厮守去了?”
胡九红定睛一看,这个冒冒失失的人,竟是个华服公子。
此人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眉目俊朗,浑身上下带着一股果决之气。
胡九红心中一奇,却不动声色道:“对啊,这两人最后私奔了。”
华服公子的面色突然变得阴沉。他喃喃道:“私奔?那这两人去了哪里?”
胡九红却摇摇头,一脸遗憾的样子:“说来也奇。这二人离开琴光殿之后,竟然不知所踪。连珺公主,至今也没有找到他们。不过这二人,定是躲在某处,逍遥快活去了。”
华服公子,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怅然若失,颓然地跌坐在胡九红对面的木凳上。
这时,不大的茶馆中,突然又站出来数人,将华服公子团团围住。
这几个人,虽然穿着瑶光城普通人的长褂,却个个带着刚劲之势,明显是武功不弱之辈。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向着华服公子一拱手,问道:“公子,您,没事吧?”
华服公子脸色有些苍白。他站起来,轻轻摆摆手道:“我没事。”他随即深吸一口气,似乎定了定心神。他面色一洌,又恢复了果决之势,冷冷地低声道:“时机已到。”
话音一落,又有数十个穿着长褂的人站起来,迅速地跟随华服公子走出茶馆。
看见华服公子绝尘而去,胡九红有些吃惊。他也没有心情说书了,只是向着眼巴巴等着听小和尚下文的人群挥了挥手,疲倦地说道:“散了散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人群有些不满,嘟嘟囔囔地散开了。
胡九红却眉头紧锁,喃喃道:“这瑶光城,恐怕不太平了。”
。
。
瑶光城,果然不太平了。
从城中各处,突然冒出了大批身着普通,却行动怪异之人。
这些人快速地向瑶光城的王宫瀚光殿集结。
一时竟势如破竹。
很快,瀚光殿门前就聚集了数千人。
千人之众,却是默然静立,雅雀无声,毫无散沙之态。
从千人之中,肃然走出一位威武挺拔之人。他面寒如冰,气势如虹,赫然正是胡九红见过的华服公子。
华服公子快步走到瀚光殿门前,冷冷地注视着中门大开的瑶光城王宫。
一个侍卫模样的青年,对着华服公子一拱手,低声道:“长风公子,我们这么轻易地就攻到了这瀚光殿。而这堂堂瀚光殿,竟然连一个守卫都没有,其中必有阴谋!”
华服公子正是赢长风。
他眉头微皱,沉吟道:“王逊老谋深算。他让我们如入无人之境,应该是诱敌深入,想让我们自投罗网。”
一旁的青年侍卫,正是陆平。他有些着急道:“既然王逊老儿,已经有所准备,我们就胜算不大。我等立即拼死护送公子离开。”
谁知嬴长风轻轻一笑,淡然道:“离开?我们既已入了这局,怎可辜负了王逊的一番苦心?”
说罢,嬴长风竟然绝然地踏入瀚光殿。
陆平心中大骇。他立即抽出手中佩剑,紧紧地跟在嬴长风身边。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仿佛待宰的牛羊,绝望地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厄运。
但是,厄运却迟迟没有到来。
嬴长风走进了偌大的瀚光殿。
大殿雄伟恢宏,却空无一人。四周是一片诡异的寂静,只听到嬴长风等人的脚步声。
而陆平所惧怕的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刀光剑影,却仍不知隐匿在何处。
等待,只会使恐惧疯狂地增长。
陆平觉得冷汗淋漓,持剑之手已微微颤抖。陆平正陷入深深的自责。他可以百死不悔,但是他不能容忍,自己的主上嬴长风陷入险地。
但是嬴长风,似乎并不在乎,这莫须有的危险。
他正饶有兴趣地左顾右盼,似乎对瀚光殿的种种,颇有兴趣。
转眼间,嬴长风就走到了瀚光殿的王座前。
只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王座之后传来。
一个垂垂老朽之人,竟从王座之后缓缓走出来。他一边咳嗽,一边挪步到王座前,竟正襟危坐在王座之上。
嬴长风看到老者,神色一凛。但他仍向老者一拱手,不卑不亢道:“逊公,晚辈不请自来,冒昧了。”
赫赫威名的王逊,此时却难掩疲惫之态。他望着嬴长风,竟长叹一声:“长风公子,你数月前,才遣杀手入我琴光殿刺杀老夫。你又让这个杀手拐走了洛千寒,让老夫独女王珺,受那诛心之苦,一蹶不振。你和你祖父赢清河,数日前才在蓟水河畔,大败我王氏十万精兵。你长风公子今日能登堂入室我瀚光殿,一点也不冒昧。”
嬴长风仍是一脸寒意道:“逊公,你一向暴虐无度,惯于颠倒是非。蓟水之战,分明是你蓟州出兵攻打我朔州。我朔州军民为保家国,奋起抵抗,妇孺皆战,才将你十万雄兵挡于蓟水之外。你说我遣刺客刺杀于你,更是滑天下之大稽。明明是你指使魍魉误杀了缘慈的师父缘生大师,缘慈才来找你寻仇。你却处心积虑,将祸水东引,诱骗缘慈误伤洛千寒。你今日又故作老朽,不设一兵一卒,是打算故技重施吗?”
王逊虽厚颜,此时脸上竟然也青一阵白一阵。他突然冷哼一声:“老夫确实已经老朽,今日不设兵卒,专门恭迎长风公子前来。”
嬴长风有些不耐烦,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不屑地道:“逊公,不必多费口舌。你埋伏了什么刀山火海,尽管使出来吧。”
王逊一声轻笑:“没有什么刀山火海。老夫不过是在这瀚光殿之中,放置了数百枚球形火器。只要一点火星,老夫就陪长风公子共赴黄泉。公子也不会孤单。”
陆平大惊,他一把死死地拉住嬴长风,连声音都在发抖:“公子,我们中计了。你快走,我拖住王逊。”
嬴长风却推开陆平,仍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能有逊公相陪,我嬴长风倒是也死得其所。逊公你杀孽深重。今日一役,能让逊公殒命,是天下百姓之福!”
王逊听了此言,却大怒起来:“自古权利更迭,便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我王逊,既然要成就大事,就不怕留下骂名。老夫平生最痛恨你们这些伪君子,满口天下苍生,仁义道德,其实做着的,尽是些龌龊勾当!”
嬴长风也勃然大怒:“你说谁是伪君子?”
王逊轻蔑一笑:“自然是你和你的祖父赢清河!你们把缘慈小和尚玩弄于股掌之间,现在却还恬不知耻地来兴师问罪。”
这时,只听幽幽一声叹息:“不错,就是你们这些伪君子,把良知和信任,玩弄于股掌之间。”
嬴长风和王逊大惊,抬眼望去,只见瀚光殿王座之后的宫门大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说话者正是其中女子。她一头短发披肩,身穿一身宽大的男式紫色长衫。女子打扮虽古怪,却是一身英气。
嬴长风见到这个女子,却是目瞪口呆。良久,他才不可置信地道:“你,你是缘慈?怎么,你怎么会是个女子?”
缘慈身后的男子,皱了皱眉,有点气呼呼地道:“她不叫缘慈,她叫紫凌。而且,她货真价实,是个女的。”
嬴长风望了望这个气呼呼的人,仿佛自言自语般:“你,就是冰阳?”
冰阳刚想答话,突然被紫凌打断:“长风公子,我是男是女,无关紧要。”
嬴长风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怪异的表情,他竟然有些嗔怪地对着紫凌道:“怎会无关紧要?缘慈,你骗得我好苦。”
紫凌冷哼一声:“你骗得我更苦!”
话音一落,紫凌突然飞身而起。紫光一闪之后,紫凌竟出现在嬴长风的身后。
紫凌伸手向嬴长风腰间一划,轻飘飘地抽出嬴长风的佩剑,转眼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动作之快,嬴长风只觉寒光一闪,自己就如砧板上的鱼肉了。
站在一旁的陆平和瀚光殿中的上千士兵顿时大惊失色,纷纷抽出刀剑,怒目而视。
嬴长风冷静地冲众人摆摆手。他想转过身来,望着紫凌,却被冷冷的剑锋划破了皮肤,一时间鲜血直流。
嬴长风却丝毫不在乎,只是有些费力地问道:“缘慈,为什么?”
紫凌刚想答话,这时突然从王座后的宫门,又闯进一人。
………………………………
第六十七章 一笑泯一切
此人跌跌撞撞,头发散乱,身上还滴着水。她有一张倾世的美貌容颜,现在却是一副歇斯底里的表情。她尖叫道:“是我把他们找来的。嬴长风,你以为你可以长驱直入,收服我蓟州?你满口仁义道德,哈哈哈,今日,你想不到吧,你就会因为你自己的伪善而死!”
嬴长风表情凝重,他冷冷道:“王珺,我行事一向光明磊落,问心无愧。何来伪善一辞?你曾设计陷害缘慈,现在还要魅惑于她吗?”
只听身后的紫凌冷笑一声:“问心无愧?你践踏你我之谊,可曾有愧?你诱骗我成为你们刺杀王逊的工具,可曾有愧?你的手下假扮魍魉,手刃我手无寸铁的师父缘生大师,可曾有愧?”
说到最后,紫凌已经怒目圆瞪,仿佛要喷出火来。
嬴长风却呆立在原地,丝毫不为自己辩驳。
紫凌看嬴长风不答话,更加恼怒。她握紧了手中的佩剑,厉声道:“我已不是佛门弟子。今日我就开了杀戒,用你的血,来偿了这笔债!”
这时,紫凌却发现,自己握住佩剑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了。
只听冰阳叹了一口气,对着紫凌柔声道:“你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你师父曾嘱咐你,不要纠缠俗世党争。不论刺杀王逊,还是找嬴长风寻仇,都只会让你,陷入别人的算计之中。”
紫凌一滞,似乎稍微冷静了些。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冰阳道:“我虽不如你心眼多,但也断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愚弄。我师父如不是被嬴长风所杀,更还有何人?”
这时,却听浑厚的男声传来:“还有我。”
瀚光殿中人,个个惊异,向着声音来源之处望去。只见一个瘦长的身影,缓步走来。
此人容颜苍老,眉眼之间尽是疲惫之态。他的腿脚不便,身形有些颠簸,更是显得落寞悲凉。
但此人目光深邃坚定,浑身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大殿之中的士兵,见此人走来,纷纷恭恭敬敬地向两侧退开,可见此人威望之高。
只听他嗓音低沉,仿佛喃喃自语般:“老夫早年丧子,悲痛和孤独,早已将老夫的心,磨得麻木了。后来老夫的孙儿长风,渐渐长大,我才得到了一些慰藉。我本想忘掉仇恨,只求给我的孙儿,一处安身立命之地,让他一生无忧,远离这些尔虞我诈,生死权谋。但是,偏偏王逊,要步步相逼,破我山河,损我家国。老夫只能被迫回到这些仇恨之中,拼死抵抗,为我孙儿一争。”
他望了望紫凌,眼神有些悲伤,继续说道:“紫凌姑娘,你的师父缘生大师,是被老夫所杀,与我孙儿长风无关。我的目的,确实是借你之手,杀掉王逊。你若要寻仇,就来找老夫吧。”
话音一落,只听嬴长风哽咽道:“祖父,你,你为孙儿做了太多了。”
这走来之人,正是朔州城主赢清河。
紫凌呆呆地望着这个,自己曾经颇为同情的老人,一时心中怆然。
横在嬴长风颈前的佩剑,竟然渐渐滑落下来。
嬴长风转过身,只见紫凌一脸茫然,双眼发呆。
嬴长风脸色一肃,对紫凌道:“缘慈,我祖父年事已高,求你放他一条生路。我愿代他受死。”
紫凌望向嬴长风,却说不出话来。
正在紫凌踌躇不定的时候,她只觉手中一沉,一股巨大的力道过后,本在她手中的佩剑,竟然不翼而飞。
紫凌只觉人影一闪而过。
直到众人发出惊呼之声,紫凌才看清,原来是一直坐在王座之上默不作声的王逊,一把夺了紫凌手中的佩剑,并将佩剑,深深插在了赢清河的胸膛之上。
“不!”嬴长风大喊一声,发疯一样地一把抱住倒地的赢清河,浑身发抖。
赢清河瘦弱的身躯,仿佛风中的落叶一样,显得更加孱弱。
王逊有点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缘慈,你下不了手,就让老夫来替你报仇吧。”
紫凌大怒,她只觉得心中气血翻涌。仇人受创,自己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紫凌一咬牙,脚一点地,飞身而起,两三步就到了王逊身后。她一掌挥出,正击在王逊的脊背之上。
王逊森然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的身体砰地飞了出去,又重重地落在地上。
此时王逊口吐鲜血。他经脉重创,已经无法动弹。但他仍然趴在地上,狠狠地大叫道:“缘慈,你竟然要救自己的仇人吗?”
紫凌冷冷地望着王逊道:“我不是要救仇人。我只是要除掉恶人。你自诩枭雄,却多行不义。你有统一玄界之志,却倒行逆施,欺压良善。如果让你这个暴君得了天下,只会天怒人怨!”
冰阳也施施然地走过来,望着紫凌,露出颇为赞赏的笑容道:“情况那么复杂。没想到你这么个简单的头脑,想得竟是颇通透,说得也颇在理!”
紫凌颜色一变,白了冰阳一眼:“你才头脑简单。”
正在两人专注于友好的互相攻击的时候,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突然狂奔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紫凌和冰阳的面前。
此人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她抽泣道:“我父王虽作恶颇多,但他已经重伤,只能苟延残喘。求两位放他一条生路。我们必定退守蓟州,从此与朔州锦州永结秦晋之好,不再相犯。”
紫凌没有作声,只是对着冰阳猛使眼色。
冰阳一脸紧张地凑到紫凌面前道:“你这是怎么了?眼睛抽风了?”
紫凌一跺脚,不满道:“你的小情人,该怎么处理,你来决定吧。”
冰阳哭笑不得:“谁是我的小情人啊?”
紫凌正色道:“王珺公主,亲自到旧树来寻你。于是你二话不说,立即出来相助。不是小情人,你为何跑得比兔子还快?”
“你。”冰阳一时气急,有些口齿不清起来:“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真是说得好极了。明明是旧树山洞里,地火活动,发生了地震,将那温泉的巨石震落。王珺才发现了温泉入口。她从那入口进入旧树里,也不是为了寻我。而是因为嬴长风大军攻进了瑶光城,她才来向我们求助。最为关键的是,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并不是我,而是你好吧。你一听说嬴长风来了,就跳起来要去寻仇。”
说罢,冰阳一把搂住紫凌的腰,恶狠狠地道:“你这小女子,惯会颠倒是非,混淆视听。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紫凌脸一红,推开冰阳,故意板着脸道:“既不是你情人,那就斩草除根可好?”
冰阳脸色白了白,讪讪道:“不可。王珺对我有救命之恩。王氏大势已去,就让她父女二人,在蓟州度日吧。”
接着,冰阳瞟了一眼嬴长风,朗声道:“赢氏虽大败王氏十万大军。但战场上的一时胜败,并不足以动摇王氏根本。王氏在蓟州苦心经营近千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们赢氏,也很难统而治之。不如你们双方,就此偃旗息鼓,缔结盟约,也好给玄界百姓一个安稳太平的天下。”
嬴长风此时,正抱着重伤的赢清河低低啜泣。他听到冰阳的话,抬起头,沉声道:“我赢氏,并无争霸之心。若赢、王、蒙三族,能够至此停止战乱,是我玄界之福。”
冰阳点点头,转身拉住紫凌的手,就打算施施然扬长而去。
嬴长风却有些着急。他脱口而出:“缘慈,你,你就这样走了?”
紫凌停下来,回头望了一眼嬴长风,和躺倒在地,面色苍白的赢清河。她叹了一口气,幽然道:“长风公子,你祖父受了重伤,也算是受了惩罚。我师父缘生大师,让我不要为他报仇,不要陷入党争。其实,我已经拂了他的意不知道多少次了。现在想起来,师父所说,确是大智慧,大慈悲。所谓恩仇,在这红尘之中,该如何计算?又如何相报?倒不如一笑泯之。”
说罢,紫凌和冰阳,飘然而去。
只剩下,瀚光殿中,洋洋洒洒数千人,痛心的痛心,惋惜的惋惜,追悔的追悔,错愕的错愕。一场众生相。
………………………………
第六十八章 两个我?
锦州,冰原。
世人皆说,水火不容。
但其实,世事往往没有那么棱角分明。
比如,正邪难辨,爱恨纠缠。
玄界多地热,偏偏这冰原,却是奇寒无比。
所谓冰原,其实是一大块冰。
一块巨大通透如水晶的万年寒冰,静静地漂浮在熊熊燃烧的地火岩浆之上。
滚烫的岩浆将冰原底部融化,形成浓浓的水雾,而水雾上升又迅速地凝结成冰。
这块寒冰,就这样融了再凝,凝了又融。反反复复,千年万年,无休无止。
走在冰原之上,脚下的厚厚冰层通透,映出冰层下流光溢彩的火红熔岩。
熔岩汹涌翻滚,仿佛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却偏偏不能穿透,挡在它面前的这一堵寒冰。
冰与火,如此矛盾,偏偏共存,相爱相杀。
地火热烈绚烂,将整个冰原映得通红。
冰原之上的居民,虽住在这苦寒之地,却也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孩子们,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坐在简陋的雪橇之上,大声地吆喝着自家的狗群,将雪橇拉得满天飞。
冰原上的狗,个头庞大,长相凶狠,更像是没有驯服的狼。但这些骇人的容貌下,却是温柔忠诚的心。这些心思单纯的伙伴,往往同冰原居民世代相伴,同生共死。
居民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就聚在一起,将看着孩子和狗的嬉闹,当成了心满意足的消遣。
沉溺于这消遣的,还有一个酒鬼。
一个颇孩子气的酒鬼。
他浑身上下,挂满了酒瓶。他一身酒气,仿佛是刚从酒池子里被捞出来。
虽然这个酒鬼,醉态浓重,但丝毫不妨碍他,玩得兴高采烈,意气风发。
他此时正坐在雪橇里,加入到孩子们的混战中。
他本已是知天命之年,但是模样和举手投足之见,却是颇不正经。
这么个颇不正经的人,却仿佛在当地人当中,很受敬仰。
两个穿着兽皮大衣的中年人跑过来,向着酒鬼招了招手。
酒鬼的兴致被打断,显得非常生气。
他气呼呼地对着走过来的两个中年人瞪眼睛。
两个中年人,神色恭敬,向着酒鬼鞠着躬,头都快点到地上去了。
二人对着酒鬼一阵耳语。
酒鬼翻了个白眼,极其不满地道:“这么个小事,就来烦我?”
二人有些尴尬,正要解释。这时一个毛茸茸的身影欢腾地跑过来,对着酒鬼的肩膀重重一拍,高声道:“老头,雪橇划得不错哦。”
酒鬼被拍得有些发懵,正要发火,却被这个毛茸茸的身影吸引了。
这个身影,穿着毛茸茸的大衣,一张脸被冻得红彤彤的。
这张红彤彤的脸,酒鬼竟然不认识。
但是不可否认,这张红彤彤的脸,是颇好看的。尤其是那双大眼睛,明朗通透,闪着动人心魄的光芒。
一时间,酒鬼竟看得呆了。
不过,酒鬼没有呆多久,他的眼前,又出现了另一张脸。
这张脸,酒鬼倒是认识的。
不但认识,还颇为熟悉。
不但熟悉,简直可以被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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