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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亦凉,铅华悠悠时-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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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客栈里无形的风暴,王府里则显得安宁的多。
夙曜取了玉箫行至安排璃醉所住的西院,忽闻幽怨的琴声,如泣如诉,依旧是那曲调,却格外忧伤。无奈地叹了口气,伴着琴声吹起了箫,见其惊慌的样子,不禁一笑,收了尾音。
“璃儿,近日在王府住的可好?”知道她在这里住的心神不宁,夙曜还是故意问着。
不想知道关于他的消息,所以璃醉一直在院里未出过一步,偶尔与花音在府里谈天都成了极限,如今被夙曜这么一问,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还……还好吧……”中庸式的回答,她最近似乎是越来越喜欢了呢,不想再让那些伤心的事情笼罩自己,璃醉抬首微微一笑,道,“对了,哥哥这几日不是忙着‘销赃’么?”让天下人都查不出是谁做的,这样的事情可不简单吧。或许有些后悔那日提出那么苛刻的要求了,听闻他放下大儿子墨白的生辰之事为了自己奔波了好几日,心里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什么‘销赃’?”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夙曜不乐意地撇了撇嘴道,“还不是为了你这丫头,真是不知好歹。更何况,本王做的事情,可是光明正大的很。”
“是啊是啊,也不知妈妈是被谁吓破了胆子,不敢在人前多说一句。”想起那日夙曜恐吓岚妈的场景,到如今璃醉还觉得不可思议,堂堂王爷也能活的如此潇洒,倒让她相信了他所说的“风流往事”。
“吓破胆子?唔,据说是被一位神秘人啊。”明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夙曜还是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璃醉尴尬地一笑,没想到他还会如此答话,抬头望了望天空,道了句:“天气,还真好。”说罢,竟然又想起了他,甩了甩头,怕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夙曜见璃醉的样子也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刻意道:“是啊,天气,不错。不过听说,兮琉院的天倒是要变了。”见她疑惑的模样,夙曜接着说道,“有一位姓楚的公子日日光顾,在那里倒是闹了几番,现在你那位妈妈见着他就像见了瘟神似的。”
微微一愣,嘴角的笑容忽的僵住了,即便一直告诫自己不可以把他再挂念在心上,却还是忍不住地去想,忍不住地去想,想到自己的心都痛了,也不能停止。璃醉看似不在意地望着窗外,淡淡道了句:“是么?那位公子,总不会天天去吧?会累。”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夙曜,总之,她的心是乱了。
“这几天倒是去得少了,开始一天跑三趟,弄得兮琉院没法做生意,亏了不少本钱。这两天么,似乎是有了眉目,在到处查着呢。”望见璃醉一脸的紧张,夙曜甚不在意地笑笑,“璃妹可是信不过我?放心吧,就算他知道点什么,也不会查到你在哪里的。对了,还有一事。”顿了一顿,夙曜道,“再过几天就是墨儿的生辰了,不少名贵都要来的,你也知道,楚家的威望极高,所以也在邀请之列。”
心一颤,璃醉用手撑着额头,道:“楚府么?”担忧,除了担忧还是担忧,无边的无力感充满了心头,这样躲着她也累了,可是,除了这样做她还能做些什么?
“这楚公子会不会来倒也说不定,毕竟,还有位表小姐在京都。更何况,楚家还有一位做了皇子妃的小姐,无论是谁,都是有可能的。”
“嗯,我知道。”不知道是想自欺欺人还是怎的,璃醉只是想静静地休息一下,只是这样。
“好了,为兄只是来看看,没什么事了。”起身,夙曜作势要走。
“哥哥还是要注意休息,可别忙坏了身子。有人可是会心疼的。”别有深意地一笑,璃醉轻声道。
知她言外之意,夙曜倒是没由来地害羞起来,匆匆离去。
莫问前路,是愁,谁愁。
Chaper。34
……》
雪白的梨花在雨景中仍不掩丽色,恬然绽放,素洁高华,悄然生姿,而于一枝斜伸的白梨下,是糊着上等雪纺的绿棂窗。窗边一人宽袍缓带,斜倚窗台,倏忽春风荡漾,凝望那白清似雪的满院梨花,思绪飘忽。
自那日以倾说明是一位王爷赎走了自己的心上人,楚慕便四处搜寻,却屡屡无果,赶上十三王府的世子生辰,本不愿来,又想到这次之行或许能发现什么,便改了主意。只是入住几天,似乎身边的人都不友善罢了。
听闻十三王妃,上官家的四小姐花音素喜梨花,十三王爷便命人于庭院种满梨花,连这客房也不放过。楚慕望着院中的花,不禁想起与此府的主人初遇时的场景。思罢,换了件白衫推门而出,雨小了不少,最多就是那星星点点的,全然不成气候,闻着泥土中的芬芳,楚慕欣赏着整座王府。
虽没有华丽繁复的装饰,十三王府内外仍然是显而易见的喜气洋溢。世子周岁的生辰前日,各方宾客已有不少已然抵达,王府北苑的客房也难得有了人气,要知道,这里平常都因十三王爷夙曜与其妻花音四处游历而空置着。
“王爷,这楚公子入住在院中,似乎多受排挤,您看……”管家担忧地禀报着。
入住在北苑的大多是夙曜化名“苏曜”时在江湖上结交的一些朋友,大多是性情中人,没有家世背景,也极鄙视大多数的达官贵人。楚慕在那里受到排挤,早是夙曜意料之中的了。
“不必担心,忙去吧。他,也不会在意的。”轻轻道,微笑着挥退了管家,坐于石凳上,弹起了桌上的缺月琴,音起,却是那《紫竹调》。
缺月、疏桐两大名琴本为一对,缺月琴是夙曜早年的收藏品,而疏桐是楚慕高价拍得赠给璃醉的,二琴除了左侧雕刻的暗纹不同,几乎没有差异,若非细看,也极易认错。
听到琴音,楚慕微微一愣,那熟悉的旋律,分明是……
想着,脚下的步伐却已经不自觉地快了起来。寻至小亭,见亭上是名男子,微微叹气,心中满是失落。
夙曜眼角的余光早已瞥见了楚慕,一曲毕,起身拂过衣摆,作揖道:“昔日云斋一别,好久不见,甚念,楚兄别来无恙否?”
“苏兄,久违了。”难怪自己见着眼熟,原来是自己在云斋经常遇见的知己“苏曜”,楚慕回礼一笑道。
离开主位,夙曜与楚慕同倚翠竹,抬头看日光和煦,被竹叶割得分崩离析,散碎的落在脸上,下意识地伸出手挡了挡,闲适有余,似是无意道:“真是久违了呢,还道是楚兄上哪儿风流快活去了,消失了整整两年,几位棋友都抱怨好久了,我又没你那么好的棋艺,没半个时辰就被杀的片甲不留的日子我可没少过。”
“劳苏兄关心了……小生因事离去,不留音讯,真真是对不住了。”瞥见他因骄阳耀眼不由抬手遮掩,楚慕忍不住轻笑一声,近几日在北苑无人搭理,无奈之余,更觉无趣,此次竟遇见老故人,心下不由欣喜,道。
夙曜闻言,回头看了看楚慕消瘦的样子,脸颊深陷,颧骨微凸,连发梢都泛着一层枯黄。不由在心底暗叹:若不是那份气度犹在,谁又认得出昔日的云斋第一贵公子?默然良久,遂调笑道:“只是没想到楚兄原来过得如此清苦,你现在要是去剃度,可就是个修佛多年的苦行僧了。”
听出了夙曜话语中的几分调侃,楚慕倒也不恼,笑笑道:“是么,那我可是有因这几分憔悴俊朗了?”
他忽然的笑声让夙曜诧异回头,一看叹息,这才是当年爽朗温和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啊,上下又是一阵打量,复道:“嗯,确实更俊朗了,气质上有了沧桑的味道,怕是最得那些入世未深小姑娘的喜欢吧。”挑眉说罢,撞了下他的肩,表情里洋溢着不易察觉的八卦。
楚慕顿了顿,未曾多语,忽想起刚才那支曲子,忍不住发声:“苏兄,可否请教一个问题,刚才那曲子……你可是哪里听来的?”
“这支江南名曲很熟悉吧,很多人都会呢,我家王……咳……是我家娘子最近就很喜欢弹呢。”听楚慕提及琴曲,夙曜这才心道:终于说到正题了,虽然如此,亦隐忍不发,道。提及花音,却又泛起了宠溺的笑,看着石桌上的琴道:“她啊,可没少打我这琴的主意。”
楚慕不由蹩眉,觉着夙曜此人虽以往常聚,但总是让人觉得很神秘。如今,更是对其身份疑惑不解。内心却波涛汹涌丝毫不得平静,终是【恍【然【网】大悟。苏曜苏曜,夙曜夙曜。霎时也不顾什么,生生打断其言语:“恕我冒昧,苏兄,可是这王府的主人,刘夙曜,十三王爷?”忽而似又想起什么,楚慕微颔首,听以倾说,赎走璃醉的,也正是一位王爷……
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言语间乍然冷却的温度也不是感觉不出来,是这两年的时光弄人,让人生疏了么?想着,夙曜却仍是笑着摇头,尾语止在那人急切的话语里,似是恍悟,似是鸿沟。原来,让人生疏的不是时光,是这身份,呵,是这一场兄弟情谊要到散了的时候吧。
刷地打开折扇,遮住唇角的苦涩,一手习惯地摸摸鼻子,夙曜掩饰着心中的失落,道:“楚兄看出来了啊,真是见笑了,小弟混迹江湖时自知身份不便,多有隐瞒还望海涵。”
“果真是你啊……儿时我们也算旧识,怎对我,还如陌生人一般呢?”楚慕一凛,喃喃道。罢,缓和了语气,未几,他阖眸启唇:“只怕这苏兄倒是不能叫了吧。王爷,草民斗胆,请求王爷与草民比武一场。”
“这……楚兄怕是认错人了吧,苏某……夙曜幼年未曾离宫,哪有机会去荆州,更何况结识你呢?”夙曜听着不禁皱起眉头,幼年并未去过荆州啊,“至于称呼,楚兄何必拘谨,叫我夙曜吧,我义妹也是这么叫的,楚兄莫不要比女孩子家的还拘束着畏首畏尾?”说着,却对于比武之言仿若未闻。
楚慕眉角微微抽搐,好一个认错人,竟似那人般如此绝情,想当年自己可是家里除闺女以外的珍宝啊,不顽皮不捣蛋,丝毫苦都没吃,那一巴掌可是被他记了多年,至今不忘。念此,勾起一抹邪笑:“夙美人,你怎如此健忘?”见其表情,微锁眉,楚慕仅存的几分怒气也随之消散,生怕眼前的人误会什么,复体谅道:“阿夙,是兄弟就别拘小节,我虽没多生气,还是不爽的。”
咋闻这个理应陌生的称呼,确实该死的熟悉。从小到大只有一个人这么叫过自己,夙曜想着,精致的眉眼微微有些扭曲。想他生来相貌就与母妃相似,也算是较得父亲的喜爱,虽不见得多么乖巧,却也从未被人当成过女子对待,那一声夙美人可是让他怨恨多年了。
“楚、兄,到底是谁该不爽啊?”挑眉,夙曜咬牙道,把他的原话还给他:“兄弟就别拘小节,不是要比武么?来,我们打一场。”一气之下语气有点命令的意思,一转眼又觉不太好,赶忙又道:“说好了,不许打脸,我明天还要接待客人。”
楚慕见此,隐隐止住笑,佯怒道:“当年那一巴掌我还没给你算账不说,你行走江湖骗我这么多年,我觉着怎么都应该是我不爽……你说是吧?夙美人。”嘴角斜斜地上扬,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心下隐隐然黯然,已多久没这样笑过了?
夙美人夙美人,你还真叫上瘾了么?!夙曜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出来,那个称呼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污点,早知那日是他唤的,他还会与他同行么?虽然心里气愤不已,但面上表情还是渐渐平复,伸手摘下一片头顶竹叶,把玩着。
笑得顽皮而挑衅,夙曜道:“我何时骗过你,苏曜是我在师门的名字,行走江湖用江湖的名字,再合适不过。”吹了下竹叶,一声清啸尤为悦耳,满意的将竹叶纳入袖中,抬头却见他还兀自失笑着。
笑罢,想起正事,楚慕正色道:“阿夙,你可认识兮琉院的醉儿姑娘?听闻有人打探得其是被一位王爷赎走……不知你是否知情呢?”虽然是询问,但他的眼眸里分明有一抹期盼。
“那位醉儿姑娘啊……”夙曜拖长语调笑而不言,看着兄弟亮闪闪的眼眸顿了顿,“听说是以前云斋的若儿姑娘。那位才女真是叫人惊艳啊,我记得和你交情不错吧,上回悠儿婚礼上还是你把人家请去的?什么时候介绍给兄弟认识一下吧。”顾左右而言它,却是刻意忽略了几个关键词。
煦暖的阳光丝丝缕缕照射在人身上。微眯眼,楚慕默立半晌,望定其脸上那抹耐人寻味的笑容,眸色飘忽道:“别卖关子了,其实你是知情的,是吗?兄弟,她很重要……”恍若呢喃,闻所未闻。
“抱歉,兄弟。”将他的恍惚看在眼里,夙曜终是幽幽一叹,“没错,我是知道了,也明白她对你很重要,只是……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对不起,我不能说。”
闻言不由气结,楚慕面色陡然死灰一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若璃醉啊若璃醉,你究竟是多么不想见我?当年自己意气风发,如今失魂落魄在这苦苦寻卿究竟是为了谁?
气极之际,眼前浮现的那抹动人的一颦一笑一娇一嗔,又那么轻柔地柔化了怒气。勉强笑笑,但扬起唇角,更觉尴尬,心中麻麻不知是喜是悲。垂首,他讷讷道:“没关系……”
“要不要去看看我家墨儿,他很可爱的,认你当义父可好?”想着璃醉喜欢逗弄那孩子,夙曜心中也想帮眼前之人,却又不能那么明显,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那位主角儿子了吧。
“你家世子可会唤人了?世子这会不会在休息吧?不会打扰了你们便是……”暗叹一声,楚慕暂且搁置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身影,又浮现出墨白那张粉妆玉琢,灵秀稚气的面容,便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问道。
夙曜想起墨白,也不禁露出笑容,化解了方才的尴尬,道:“墨儿呀,现在唤人倒是会,不过没你的份,他只会叫爹爹、娘亲和姐姐……”语末微微拖长,目光含有深意。“小家伙精神好着呢,你大可以试试,有本事就自己让他叫你一声干爹。”将缺月收起,一路穿过梨花小径。行至主院前,忽有侍从上前,神色匆忙,将琴递给下人,吩咐了几句,转身道:“楚兄见笑,在下尚有家事缠身,不能奉陪了,就让下人给你带路吧。”
逾时,闻言,微微一笑,楚慕回礼道:“没关系,有事便去忙吧。”随后,对其身边那位随从道:“劳烦你了。”跟着那侍从,穿过几个小院,向墨白所在的房间而去。
“姐姐……姐姐……”墨白不停地唤着,不知疲倦。
看小家伙这么有活力,心中的阴霾全然不在,璃醉哄了他好一会儿,终是让他睡着了。对着身边的乳娘嘱咐了几句,便准备离去。
行至院门前,见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不由一愣,璃醉躲在浓荫后,眼看着他向墨白的房间而去,眼中尽是茫然。匆匆忙忙地,也不顾了,璃醉转身疾行,却在拐角处停了下来,等了片刻,又目送那道身影离开。
右手捂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心中苦涩一片。
转身,见眼前有一人,璃醉被吓了一跳,在看清来人后长呼出一口气,淡淡道:“大皇子金安。”
“我大哥忙着陪嫂子,可没空来。”邪魅一笑,夏天逼近璃醉,在其耳边道,“不过,醉儿姑娘的记性倒是让人惊奇了。不,或者应该称呼你为,若儿?”
听他道破自己的身份,璃醉眼中一冷,道:“恕民女无知,不明皇子所言。”
“你想躲楚公子,而我,还未曾想过娶妻。算是合作吧,你替我做个幌子,自然有了名义上皇子妃的身份,届时,你还会担心他不死心么?”
“为何是我?”抬眸一问。
“最安全。”耸了耸肩,无所谓的样子,“若儿不应也罢,我还有其他的人选……”
“我答应。”咬唇,璃醉打断了他的话,轻声一句。
至此,再也无缘了吧……
Chaper。1
……》
“老爷,黎尘还小,这一入宫门深似海,你叫她如何?更何况,如今皇上又刚刚封后,就算入宫,就算尘儿有这份姿色,这份才华,又怎么独挡一面?”黎尘之母,冷氏的大夫人泪眼地说着,苦涩不已。她已经在冷家失宠,难道现在连为自己女儿争取幸福的权利都没了吗?
“姐姐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尘儿是长女,她不入宫谁入宫?难道还要妹妹那些比尘儿还要小的女儿去不成?”二夫人妩媚一笑,温软的身子靠上冷氏,道,“老爷,你评评理嘛,姐姐这样,不是欺负我嘛。”
娇嗔的声音如此腻耳,大夫人的手不禁紧握起来,道了声“你……”却再也说不下去了。嫡妻,不过是个形式,她还有什么资格谈论?泪水浸没了眼眶,忍着,不语。
“我愿意入宫。”(冷)黎尘迈过门槛入了厅堂,淡淡一句。看着男人身边哭得不成样子的娘亲,黎尘的心痛了。袖中的手紧了紧,沉着声音又道:“但是爹爹,”抬了头,黎尘的唇边扬起一道弧度,“若你不能善待我娘,那,哼,可别怪尘儿不孝了。”
说罢,转身离去,不顾身后冷氏的怒骂,不顾二夫人的挑拨,也将自己娘亲的哭泣声抛在了脑后。
三日后,一步一步走入宫内,听着门后宫门拉上,娘亲伤心欲绝痛苦的声音,黎尘知道,她不能再做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了。她的娘亲不受宠,所以,她得不到她要的幸福,她不能步上她娘亲的后路呵。
“小主,”身边一名粉衫的宫女唤道,“请小主随女婢来。”
轻轻颔首,黎尘整了整衣裳,跟随其后。雕栏画栋如何?不过是死的梦,沉寂的物件永远都不会活过来。想着,思绪远了,脚下的步子缓了,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早已不知道随心所欲地走到了何处,而带自己的那名小宫女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该死。”纵然是教养再好的黎尘,也忍不住骂道。
皇宫就是一块死亡之地,一不小心,一生就毁了。这里葬送了多少女人的幸福?没人清楚吧……
随意绕着,想要寻个问路的人,却不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走了半天,黎尘却是走回了原地,一个人急的团团转。她不会记错,这条路自己已经是第三次走过了。
忽闻耳畔轻笑一声,黎尘紧张地回头望去,阳光刺眼,伸手挡了一挡,待适应过来,才看清假山上坐着一人。那男子缓缓扇着扇子,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身着一袭白衣,让人看了一眼就不愿意移开眼睛的那种俊美,仔细看或看得久便如美酒般越来越醇香醉人。一时间,黎尘竟然愣在了那里。
“姑娘还要看……看我多久?”刘恒笑着,从假山上跳下来问道。今日无事,遣了身边的人,本想独自清静一会儿,没想到正好撞见黎尘在宫里团团转的场景,一想便知她是新入宫的了。
“抱歉……”黎尘有些尴尬地低了低头,呼吸少许紊乱,半晌才道,“这位……侍卫大哥?可否带我出去,这里实在……呵呵……”黎尘不好意思地笑笑,知道是自己的不对,也不再多语。
侍卫?刘恒挑眉,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的确是没有一点皇帝的样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道:“不知姑娘想去哪里?”
“明光宫。”咬唇道出自己的目的地,黎尘不知为何心里会一紧,似乎是怕眼前的人在意。是担心吗?黎尘,你不可以这样啊。警告着自己,抬眸,淡淡道:“大哥告知我是何方向,我自己去便是了。”
“姑娘客气了,走吧。”未想这女子是明光宫的,看她的服饰不像宫女,那么便是新入宫的秀女了。刘恒想着,竟然觉着有丝欣喜,很久没有碰到这么可爱的人了。
黎尘不知道该如何,只是一路静静地跟在其后。
“小主姓什么?”刘恒看似无意地问着,这些日子刚封后,虽然那不是自己想要的,但至少是安定了后宫。反正自己也没有特别钟爱的女人,无论哪一个,都好。
“嗯?”对于突然改变的称呼,黎尘明显的不适应,忽然意识到再喊自己,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遂道,“冷,我姓冷。”
“小主可是当朝宰相的长女?”看过她的画像,刘恒却觉得,着实没有她本人美,轻轻叹气,也不再说了。
闻的那一声轻叹,黎尘不知是为了什么,却始终心烦意乱。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会对一个初遇之人这么在意,一切都不像是自己干的事情。
“小主,你去哪里了?”那名原先带着自己的宫女跑来,脸上还残留着没有拭干的泪水。
“抱歉……我只是没有注意……”看到那泪痕,黎尘心中暖暖的,用指尖拂过她的脸颊。
宫女有些错愕,未想黎尘会有这反应,站在一旁的刘恒也一样吧。
许久,这才注意到了他,宫女愕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喊道:“皇上。”
一个称呼,让黎尘惊在了原地,诧异地看着男子,半晌不语。见她这模样,刘恒脸上的笑意愈浓,黎尘这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想要下跪。
“免了。”双手扶住黎尘,刘恒淡淡道,“不曾想今日竟有幸碰上尘儿,朕算幸运的了。刚入宫怕是还有好些事情要忙,朕先走了,你们继续吧。”
远去的身影,没有任何留恋,却带走了无数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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