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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棺-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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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代楚王,说若万历还与楚王顾念亲情,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李秘本想拜见楚定王,请缨参与梁铜承与那少年剑师的追捕,借此机会接近辅国中尉朱华篪,观察一下此人,没想到中途还能撞见沈樟亭,得了这么个消息,从中推测出万历皇帝派自己调查楚王的真正用意来!
此时李秘也已经明白,万历皇帝根本就不在乎这个楚定王是真是假!
因为皇家的亲情已经不在,这楚王就像一个朝堂上其他官职一般,谁来做都一样,之所以让他李秘来调查楚定王,原因很简单,若楚定王果真有钱有人又有不臣之心,那么自己便及时拿出楚定王是假生子的证据来!
可若楚定王是千真万确没钱,又没有造反的意思,李秘的调查结果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想必皇帝陛下也非常清楚,这种事情年代太过久远,或许也没能留下甚么直接证据,只能凭借口供来定案,但口供这种东西可信度并不高,这注定了是一桩糊涂案。
明白这一点之后,李秘也难免感叹,对于锦衣卫尤其是他这样的名色指挥使而言,真相并不是最重要的,对皇帝有利才是最重要的。
可他李秘是立志要成为第一神探的人,若遇到真相与皇帝利益相悖的情况,他又该如何选择?
李秘已经开始感觉到,名色指挥这种密探身份,根本就不适合自己,若有可能,他到底还是希望走自己的路子。
与沈樟亭谈完这桩秘事之后,李秘也就离开了沈宅,准备去见楚定王,然而刚走出门口,便见得索长生一脸疲乏地走了过来。
李秘也是讶异不已,索长生不是在睡大头觉么,这个时候跑出来作甚?王府这么大,他为何也往沈宅这厢跑?
“长生,你不好好歇息,跑过来作甚,我适才去看过了,沈家千金有御医官照料,恢复还是不错的。”
李秘以为索长生是放心不下沈家小姐,谁知他却懒洋洋地答道。
“我可不是来看那皮包骨头的半死丫头的。”
李秘不由疑惑:“那你来作甚?”
索长生撇了撇嘴道:“先前又是放血又是救人,伤了我的蛊,适才睡觉的时候遭遇反噬,差点没让蛊虫把我给啃干净了,所以过来养养蛊。”
索长生虽然说得轻松,但李秘也能感受到其中凶险,蛊虫反噬乃是蛊师的命门,索长生连这个都告诉李秘,可见对李秘已经是信任得死心塌地了。
不过李秘还是不明白:“为何要来沈宅这里养蛊?”
索长生就知道李秘会这么问,此时邪恶一笑道:“想必你不会忘记,我想受张黄庭做徒弟的原因吧?”
虽然索长生突然丢出这话来,到底有些莫名其妙,但李秘是知道原因的,张黄庭雌雄莫辩,可男可女,用索长生的话来说,便是混沌玄体,阴盛阳衰,适合养蛊。
难道说这沈宅里头也有张黄庭这样的人物?
“沈家小姐也是这样的体质?不至于吧……”李秘在地窖之中救人之时,是见过沈家小姐的,而且是毫无保留地见识过,沈家小姐可不是张黄庭那样的人。
索长生也摇了摇头,压低声音朝李秘道:“不是女儿,是她家老子。”
“什么?沈樟亭?不能吧,若是这般,他又怎么能生儿育女?”李秘也是吃了一惊,虽然他也觉得沈樟亭稍有些女气,但并不是很妖娆那种,而是恰到好处,正好衬托他的儒雅之气。
“谁说他像张黄庭那样了,张黄庭的体质是万中无一,百年难得一见的,又怎么可能轻易遇见,这沈樟亭之所以阴气重,是因为他不喜欢女人,而喜欢男人!”
索长生虽然故意压低了声音,但李秘还是吃惊不小,沈樟亭虽然小意一些,但看起来却不是那样的人。
“这话可不能乱说,沈樟亭乃是王府纪善官,若让人听了去,面上需是不好看的……”
索长生对李秘的告诫显然并不上心,掏着耳朵道:“我哪里会乱说,这才走到这里,我的蛊虫已经饥渴难耐了,决计是错不了的。”
“再者说了,适才我也向那两个暖床小丫头探听过,这事儿王府的人都知道,说是沈樟亭与老王爷有奸情,横竖是有板有眼,并非空穴来风。”
涉及到楚恭王,李秘也难免来了兴趣,将索长生拉到一边来:“说仔细一些我听听。”
索长生见得李秘一脸八婆样,也是嘿嘿一笑,有些得意地朝李秘吹嘘道。
“楚恭王不喜欢女人,这已经不是甚么秘密了,据说他换过好几个纪善官,沈樟亭进了王府之后,恭王便一见钟情,让他整日陪伴,又让他读《战国策》魏策里龙阳君的故事,来暗示沈樟亭,那沈樟亭当时也是名士风流,两人便……”
李秘自然是知道龙阳之好的故事,正是出自于战国策这部分,既然连这种细节都有,或许沈樟亭与楚恭王真的有些暧昧不清了。
不过毕竟是干涉声誉之事,人前不说是非,人后不论长短,此非君子所为,便朝索长生告诫道。
“这些都是王府中人茶余饭后道听途说的,哪里能做得真,这沈宅确实阴凉,要养蛊就养蛊,莫多嘴多舌才是。”
老婆婆索客将儿子交给李秘,索长生虽然嘴上不服,两人年岁相差也不大,但心里已经将李秘当成长辈来看待,让李秘冤枉自己,心里自然不好受,当即辩解道。
“我像是街头嗑瓜子晒太阳说闲话的碎嘴婆子么,王府上的人说了,当年有一个纪善官,本是楚恭王的男宠,失宠之后也是嫉妒心起,便将这个事情记在了起居注上,王府馆阁便能查到,谁又乱说来了!”
“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记在起居注上,简直是荒谬!”李秘也是哭笑不得。
这起居注嘛,其实就是古时记录帝王的言行录,所谓古之人君,左史记事,右史记言,所以防过失而示后王,记注之职,其来尚矣。
自打汉朝以来,历朝历代的帝王都有起居注,不过这种关乎帝王秘密的东西,外人是见不着的,只是作为撰修国史的资料罢了。
大明之处也设置了起居郎或者起居令,贴身跟着皇帝,记录皇帝的一言一行,甚至连皇帝在哪个后宫歇息,夜里与妃子行云布雨的次数和时间等等,都一一记录下来。
当然了,这也不一定是真的,若真是如此,皇帝连一点个人隐私都没有,哪里还有甚么权威可言,那个写起居注的知晓这么多秘密,只怕早就因为整日提心吊胆而死了。
虽然这种说法夸张了一些,但有人专门记录帝王言行,却是确有其事的。
不过这些都是皇帝的规制,寻常藩王很少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李秘也是听不下去,便朝索长生道。
“你可别人云亦云,这起居注记载的都是正经事,凡朝廷命令赦宥、礼乐法度、赏罚除授、群臣进对、祭祀宴享、临幸引见、四时气候、户口增减和州县废置等大小事体,才按日记载,到了国朝就变得非常简单了,连皇帝陛下都懒得弄这些,楚王府又怎么会有。”
然而索长生却摇了摇头,朝李秘道:“你可别欺我无知,小爷可是特意问过的,宫里头专门有这样的太监,记录皇帝或者王爷在后宫里的情。”
“今夜睡在哪个宫里,睡了哪个妃子,睡了几次,过夜的详细情况,那都是要记载详细的,据说连后宫妃子的月事都要记下来!”
李秘也是哭笑不得:“也是荒唐,如此岂非要冒犯皇帝,记这些不能拿来修史立传,与后世帝王又无警示,又有何用?”
索长生也倔了起来,反驳道:“谁说没用,若那皇帝荒淫无度,沉迷女色而荒废朝政,后世皇帝可不得以儆效尤?再者说了,让内侍宦官记录这些,待得妃嫔有孕,便可推算是否真是皇室血脉,防止皇室血统不纯,那可是有大用的!”
李秘听得此言,不由心头一震,抓住索长生的肩头道:“你说甚么?再说一遍!”
索长生也是让李秘吓了一跳,悻悻道:“我只是随口说说,不让说就算了,一副吃人的脸面作甚……”
李秘却摇头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若是皇帝荒淫无度,可以警示后王……”
“不是前面,是后面!”
“后面……后面是记录妃子房事,推算生育时辰,可以防止皇室血统混乱……”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李秘也是哈哈大笑起来,将索长生拉到无人处,朝他密密叮嘱道。
“长生,我有个勾当要交给你做!”
索长生见得李秘那渴求的嘴脸,也有些怕了:“你是不是看上沈宅哪个姑娘了?杀人放火我去干,逼良为娼我可不来!”
李秘哪里有时间跟他插科打诨,朝他叮嘱道:“你安心在沈宅养蛊,就说需要个僻静的地方,莫让人打扰,然后趁机到里头搜一搜,看看沈樟亭有没有楚恭王的起居注!”
李秘调查楚定王身世的事情从未与人说起过,索长生和熊廷弼等人虽然亲近,但也不知道李秘是皇帝的名色指挥使。
索长生也有些质疑,心说这是王族辛秘,胡乱探听可是要惹大麻烦的,李秘怎么就如此感兴趣?
李秘也看得出索长生的质疑,适才也是太激动了些,此时也不跟索长生解释,只是朝他说道。
“这个事情一定得办成,详情回头我再跟你解释,切记!”
虽然索长生是李秘跟班,但李秘如此正经吩咐他做事,还是头一遭,索长生也看得出李秘的严肃,不敢再吊儿郎当,朝李秘道。
“放心,小爷我好歹也是个梁上君子,若那沈樟亭真的有这样东西,我指定会帮你弄到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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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楚王默而得启示
谁能想到,李秘与索长生无意之间这么一场对谈,竟然让李秘得了这么大一个意外的收获!
沈樟亭绝不是愚蠢之辈,否则就凭着他与楚恭王那点事情,到底是败坏王族名声的,可外表宽容内里苛刻的楚定王却能够容忍他到现在,可见沈樟亭与其他纪善官一般,说不定也偷偷记录下了一些不为人知的辛秘,才使得楚定王如此忌惮!
明朝资政大夫兵部尚书节寰袁公袁可立墓志铭上写,赐进士及第、柱国光禄大夫太子太保、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总裁国史玉牒、同知制诰、起居经筵日讲、通家侍生孔贞运顿首拜撰。
那一长串头衔,是为袁可立写墓志铭的孔贞运的,里头便有起居经筵日讲,也就是说,孔贞运曾经给皇帝讲经说书,同时也记录皇帝起居。
沈樟亭曾经是恭王的亲信,甚至是男宠,他也给楚恭王讲经说书,说不定也给楚恭王记录起居!
而且以他与楚恭王的亲近关系,为了长保富贵,指不定会记录更加隐秘的事情,其中应该会包括楚恭王与那些妃子们的房事!
正如索长生所言,这些内宫起居注,是为了防止皇族血脉混乱,如今可不正好能派上用场了么!
李秘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觉着房事竟然能充满如此严肃的学术性,也真真是让人有些莞尔。
索长生知道李秘并非常人,从不会无的放矢,也便郑重答应了下来,两人分手之后,李秘终于是安心来到了春华宫这边。
虽然索长生这边得到了新线索,若能够拿到起居注,便是直接证据,这个案子也算是尘埃落定,就等着看皇帝陛下的态度了。
可若沈樟亭当初没有记载,亦或者索长生无法偷到这部起居注,案子便一样要艰难去查,李秘也不能只将希望放在一处,该查还是得查,该接近朱华篪,也是要接近的。
再者说了,李秘还有一桩大事要办,而且还是急迫需要去办的大事!
若历史轨迹没有改变,不出几日,便该有大事发生,而这桩事极有可能改变很多人的命运,李秘不得不谨慎思考对策!
当然了,他还需要去观察楚定王的后续表现,以确定那件事是否真的会发生。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先跟楚定王见一面。
楚定王还在春华宫里头,显然还在为皇帝陛下派人来查库藏的事情而头疼,听说李秘求见,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接见了李秘。
也难怪他会头疼,本来要演武,今日便是选拔的最后一日,要进行火器的比拼,可惜到底是取消了。
而后又接连发生这么多事,好在李秘救出那些女子,也算是大喜事一件,可眼下这些个太监又来索钱,心情高低起伏,楚定王也是身心俱疲。
“李秘,你来见孤所为何事啊?”
李秘能够感受到楚定王的不耐烦,也不废话,朝楚定王道:“王爷让我调查纵火的案子,虽然把人给救了出来,但凶手却仍旧逍遥法外,而且还潜伏在王府之中,若不及时揪出来,人人自危,是一刻也不得安宁,所以我想向王爷请一道令,将武举士子都组织起来,让他们帮着搜捕这两个凶犯!”
“让武举士子来做?”楚定王不由双眸一亮。
“李秘你心思果然活络,这些武举士子实力都不错,确实是不错的帮手,而且追捕的勾当很是考验本事,也能够趁机校对他们是否名副其实,校场上毕竟只是切磋,哪里比得真刀真枪的做事!”
楚定王哈哈一笑道:“好,本王就给你这道旨意,所有武举士子都听从你的调派,不过有一点需要注意,不得骚扰内眷,你可要把好分寸。”
李秘也抱拳道:“是,定不负王爷所托!不过……”
“王爷,他们毕竟是白衣素人,不似下官这等,虽然只是九品,但到底有个官身,若出了甚么事情,只怕他们无力承担责任,所以下官斗胆,请王爷派遣一两个明面上的王府人士,如此一来也就名正言顺了。”
楚定王也颇为欣慰,他毕竟是个谨慎之人,对李秘的提议也很满意,朝李秘道:“还是你心细,说得也没错,这些个武举士子毕竟是客人,今番也是自主自愿,不愿干的也不要强人所难,本王也可以调拨王府的一些人手来帮你组织,你既然提出来了,心里可有想法?”
这可就正中李秘下怀了,不过李秘也不动声色,故作沉吟,这才朝楚定王道。
“梁铜承和那少年暴徒不过是冶炼房的匠师,素昔也是进不去后宅,对后宅的路径不清不楚,所以他们躲藏到内宅的可能性并不高……”
“相反的,他们已经败露,该是急于逃脱,下官想向王爷讨要一个门官之类的宗人,毕竟王府四门才是要塞之处……”
楚定王听李秘分析得头头是道,也是频频点头,想了想,便朝李秘道。
“这王府的四门虽然都有小校,但这些人太过卑微,扛不起职责,四门总督是辅国中尉朱华篪,你便拿了本王的旨意去见他,与他一道组织武举士子吧。”
李秘一听,也是心头大喜,终于还是扯到朱华篪的头上来了!
不过楚定王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要切记,这些武举士子可不能出事,否则本王唯你是问!”
李秘也是腹诽不已,心说李某又不是你王府的人,却是给你老朱家办事,提了这么好的意见,也没见半点嘉奖赏赐,出了事还要拿我是问,这算甚么事儿啊!
腹诽归腹诽,索长生那边有了新线索,如今又终于能够搭上朱华篪,一切似乎都往好的方面发展,若这样下去,只怕距离真相大白也不远了,李秘也是干劲十足。
再者说了,只要抓住梁铜承和少年剑师,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或者引蛇出洞,把早先逃走的甄宓给重新抓回来,甚至能够通过此二人,探知群英会更多的秘密和计划!
李秘心里也火热,正要出去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楚定王却叫住了他,朝他问道。
“李秘,本王也不拿你当外人,你且说说看,若你没钱,但所有人都以为你有钱,三天两头来打秋风,你该如何是好?”
李秘心说,他终于还是谈到这个问题了。
楚定王既然有心演武,必是想招贤纳士,身边该是谋士如云,智库满满,然则许多事情却无法与人商言,也难怪如此苦闷。
李秘也能够想到,或许楚定王认为李秘不过是个外地小官吏,又没有利益冲突,而李秘是底层出身,或许有着不同的视角,说不定能给他一个不一样的建议。
李秘故作惊愕,而后又有些惶恐,显得很是迟疑,楚定王才摇头苦笑道:“算了,你出去吧。”
想来他也是失望,这种问题,问起来也是寻常无聊,李秘惊愕也是正常。
然而李秘却朝楚定王道:“王爷,我有个故事想说给你听听,不知王爷有没有这个时间?”
楚定王见得李秘要开口,也点头道:“你说。”
人都说同学同事朋友老表乃是四大背锅侠,与“别人家的孩子”一样,都是活在传奇之中的角色,李秘想要寓教于言,必然要甩锅给这几位大拿,但同学同事这种还是不要了,于是李秘便说道。
“下官还在家乡之时,经历了这么一件事,或许能给王爷一点点启发。”
“下官有个表哥,忠厚老实,靠着一些小买卖,渐渐积攒了一些余财,表嫂子美丽贤淑,温柔可人,生得一子一女,高堂又健全,算是非常美满的日子了。”
“不过表哥有个生死之交的结义大哥,年少之时两人曾经一道外出游历,也是有过义气故事的,只是十多年未见了。”
“这一天,结义大哥找上门来,说自己碰到为难之事,要借钱救急,表哥知道结义大哥为人豪爽,又仗义疏财,偌大家产就是这么败光的,这钱借出去便是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但他终究还是借了出去,毕竟情谊到底还是在那里摆着,可结义大哥一次又一次登门借钱,每次都说燃眉之急,不借他就过不了这坎儿的模样。”
“然而表哥也不是愚蠢之人,他整日里看着这位结义大哥,拿着借来的钱呼朋唤友,出入高档酒楼,鲜衣怒马,挥霍着他辛辛苦苦攒来的钱。”
“别人都说表哥傻,表嫂子也觉得过不下去了,可表哥还是把钱借给那个结义大哥。”
“直到有一天,表嫂子真的绝望了,走了,表哥的老母亲中风,表哥却再没钱了,便酒楼妓院四处找,终于在一处暗窑子找到了大哥,想问大哥讨点债回去,给老母亲看病……”
李秘说到此处,楚定王也陷入了深思,李秘继而说道:“那大哥的口袋是没底的,留不住半颗铜板,手里滑溜,钱只不过是过手之物,他总是说自己是做大事的人,结交的都是上层人士,都是有远大理想的志同道合之辈,很快就会飞黄腾达,到时候一定百倍奉还给表哥。”
“可表哥的老母亲已经中风,等着救命钱,他却拿不出一个子儿来,表哥老老实实过活,勤勤恳恳谋生,大哥有大野望,有大气魄,他问心无愧地用着表哥的钱,当表哥来讨债之时,还要数落表哥不讲情面义气,让他在朋友面前丢人现眼,好像他是个没钱的破落户一般。”
楚定王听到此处,脸色已经很难看,见得李秘迟迟不说话,便朝李秘道。
“后来呢?”
李秘:“后来我听说表哥的母亲终究还是病死了,父亲没多久也跟着去了,他带着一对儿女,也不抱怨,因为没钱了,那大哥再也不来了。”
李秘又沉默了许久,再没说这个故事的结局,而是朝双眼满是义愤的楚定王道。
“王爷,下官之所以说这个故事,只是想告诉王爷,无论打秋风还是借钱,亦或是别的事情,唯有四个字。”
楚定王抬起头来,但听得李秘接着道:“量力而行,仅此而已。”
楚定王默然,而后陷入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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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楚王带路探王氏
量力而行四个字,让楚定王陷入了沉思之中,李秘的故事虽然只是市井底层的人物,但推己及人,也都是一般无二的。
这故事虽然情形不同,但讲的却是一样的道理,尤其是量力而行四个字,更是让楚定王深有感触。
他也不再隐瞒李秘,朝李秘道:“抓人的事情也不急,你且坐下,本王有个事情想让你帮着参谋一二。”
楚定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李秘也就坐了下去,那黑衣宦官又奉上香茗,退了出去之后,楚定王才将京师留守百户,王弼的后裔王守仁,与司礼监太监等人过来查库检点的事情说了出来。
整个事情经过与沈樟亭所言并不二致,只是楚定王身为当事人,把皇帝的奏章也给李秘看过,如此一来就更加的直观了。
这种王府内务,尤其是牵涉到皇家之事,通常来说是不对外的,可楚定王却拿出来让李秘参谋,足见他对李秘的信赖了。
但这也恰恰反映了一个问题,楚定王是真的急了,或许他是真的没钱,又或许他担心钱会被搜出来,无论如何,他的焦躁都是无法伪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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