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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棺-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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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秘慢悠悠吃完之后,才朝朱常洛道:“好了,咱们走吧。”

    朱常洛一头雾水:“走?去哪里?”

    “进宫,给皇上请安去。”

    朱常洛吓了一大跳,这个时候,他可不敢主动去触霉头!

    他回到了躲在深宫的那个状态,变得懦弱,即便是巴巴,也无法再给他勇气,仿佛所有的一切就是阳光下的泡影,脆弱到朱翊钧呼吸重一些,这个泡影就会彻底破灭一般。

    他宁可躲在慈庆宫中,等待命运的驱使,也不愿自寻死路!

    然而李秘的眸光却坚定而自信,他朝朱常洛道:“殿下,即便不相信自己,你也要相信我。”

    朱常洛想起了李秘是如何将他母子一步步拉扯起来,终究是咬了咬牙,朝李秘道:“先生稍等,待我梳洗一番,整理一下仪态。”

    李秘却摇了摇头:“不必,皇上不在乎这些,跟我走吧。”

    朱常洛就好像听着大和尚在打机锋一般,对李秘的话是听得懂字面而不懂深意,但既然选择相信李秘,他也就不再迟疑。

    甄宓早早守在了门外,李秘却朝她说道:“不用了,今天你们都留下,我与王老去就成。”

    甄宓是知道李秘双腿其实已经痊愈的,听得此言,难免要担心起来,李秘不需要她们推轮椅,难道往后不必再遮遮掩掩了么?

    李秘看着甄宓,读懂了她的担忧,便朝她说道:“把那面旗取下来。”

    李秘所说的那面旗,自然不是他在朝鲜战场上,拼死守护的那杆龙旗。

    那龙旗本在李如松手里,由李如松献给了朱翊钧,朱翊钧为了表彰李秘的功绩,让礼部特制了一面皇旗,赠予李秘,一直放在李秘的书房里。

    甄宓找来那杆御赐的旗帜,李秘却是让她将旗收了起来,拆下旗杆,用旗杆当拐杖,故作艰难地支撑着身子,缓缓站了起来!

    那旗杆是沉重的金丝楠木,两头镶嵌金珠银环,拆掉旗子之后,还真看不出是旗杆。

    李秘便将旗杆当拐杖,在庭院里慢慢走了几圈,适应了之后,才朝朱常洛道。

    “殿下,王老,咱们可以走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些甚么,但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甚么。

    在朱常洛遭遇到入主东宫以来第一次危机,也极有可能让他失去所有的危机之时,李秘从轮椅中站了起来,将象征着他所有功劳的旗杆当成了拐杖,带着这个已经变回深宫之中惶惶不可终日的皇子,就这么走出了东宫!

    或许多年以后,大家都会忘记今日的危机,忘记了躲在慈庆宫中不敢入睡的惊惶,但一头霜花的李秘,颤巍巍撑着旗杆,带着懦弱的皇太子,走向启祥宫的这一幕,便如同李秘背负龙旗,血战不倒的画面一般,将被所有人铭记于心,永世难忘,即便风烛残年,想起这画面,也仍旧会热血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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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四十九章 潇洒进宫有霸气

    李秘其实也有想过,他一直在回忆,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锦衣卫的指挥,可到底是没想起来。

    他在朝堂上的日子也不短了,对各方官员也都有些接触,尤其是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底层将官或许不认得太多,但中高级官员,李秘还是认得不少的。

    可围困慈庆宫的这个指挥,李秘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想来王安也是做足了准备,生怕那些人会抵不住李秘,所以才派了一个生面孔过来。

    也果不其然,李秘带着朱常洛走出宫门之时,那指挥便上前来,朝李秘道。

    “少詹事,老祖宗有令,未得允许,所有人一律不得离开慈庆宫,李大人请回吧!”

    李秘微微抬起头来,因为不太适应拐杖,他已经有些喘,这可不是装出来的,即便一个正常人,长久坐在轮椅上伪装,突然要用到拐杖,比瘸腿之人也好不了多少。

    阳光照耀在他的花白头发上,在他头顶渲染出不该出现的淡淡光晕来,仿佛难得恢复了一般的黑发,又全都变回了银发一般。

    他们虽然与李秘没有交集,但谁都听说过银修罗的传说,这画面似乎唤醒了他们的记忆,眼前这个男人,可是让十六万倭奴军团闻风丧胆的银修罗啊!

    若是往常,朱常洛必然要站出来,他好歹是东宫太子,然而经历了一夜,他又缩回了深宫求存的阴影之中,此时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李秘的身上,自然要李秘来出头。

    李秘也懒得废话,撑着走到前头来,横起手中旗杆,朝那锦衣卫指挥问道。

    “你可认得此物?”

    那指挥也是一夜未睡,临近天亮才靠着殿柱眯了一会儿,眼下是眼睛惺忪,有些模糊,凑近一看,自是认得此乃御赐之物!

    御赐之物通常是内务府来御制,有着特殊形制,只消一看便知真假,他们常年在宫中行走,每日里都见识各种各样的御赐之物,这东西可不仅仅只是死物,更是一种特权!

    他还有些迷糊,一时半会儿竟然没反应,李秘猛然用力,一杆子便抽在了他的脸上!

    “啪!”

    杆头上可是鎏金的雕纹箍儿,一棍子打下去,那指挥当即吐出两颗大牙来,满口都是血!

    “唰!”

    那指挥顿时暴怒,锵然出刀,然而身后的锦衣卫们却是被李秘这一举动彻底吓傻了!

    阳光洒落,照耀着李秘的发髻,他今日没有佩纱帽,发髻散落的几根白发,迎着风微微飞舞着,说不出的霸气!

    那指挥出刀三分,扭头来看李秘,李秘却是面无表情,杆头点在那指挥的额头上,冷冰冰地说道:“不想死就滚开。”

    王弘诲何曾见过这等场景,便是跟着出来的吕坤等人,也是被震慑得浑身颤抖,心说终于知道李秘为何能从朝鲜回来了!

    锦衣卫的指挥便这么抓着刀柄,恶狠狠地盯着李秘,视野里的杆头顶着他的脑门子,如同天上砸下来的天柱一般,差点就填满了他的视野。

    杆头的鎏金在阳光下折射出金黄色的光彩,透过这层光彩,他仿佛看到李秘浑身都笼罩在金光之中一般!

    也许是被打蒙了,也许是幻觉,无论如何,他终于明白,能够领着太子殿下走出慈庆宫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他所能抗衡的,除非他真的愿意将性命丢在这里!

    可惜,他没有上过战场,到底还是默默地将刀刃塞回刀鞘,退到了一旁。

    李秘放下杆头,朝身后的朱常洛道:“殿下,咱们走吧。”

    朱常洛下意识过来,搀扶着李秘,那旗杆带血的杆头,拄在地上,随着李秘往前的每一步,咔哒,咔哒,留下一串渐渐淡薄的血印子。

    李秘走得不快,但储秀宫也不是很远,到了宫门前,倒也有几个内侍卫在把守,见得李秘的旗杆,以及杆头上半凝固的血迹,这几个内侍卫也是紧张起来。

    李秘只说是要见恭妃娘娘,与娘娘太子一并去万岁爷那请安,内侍卫们便放行了,他们到底是连那锦衣卫指挥都不如的。

    王恭妃也是一夜未睡,衣服都没换,听得动静就走了出来,见得李秘拄着旗杆,领着战战兢兢的朱常洛,眼眶顿时湿润了起来。

    因为她发现了一个本该所有人都能关注到,但谁都没关注的事情,那就是昨夜谁都没换衣服,但李秘却换了一身衣服!

    李秘平素里也不爱穿那些个华服,少詹事的官服也寻常普通,但今日他却穿上了那件特赏的飞鱼赐服!

    让人惊诧的是,竟然没有几个人注意到这些,仿佛在他们的眼中,李秘一直以来就该穿这身一般,因为他们的心底,少詹事的官服,根本就配不上李秘的牺牲与付出!

    或许也只有王恭妃这种,在宫中如履薄冰十几年的人,才明白李秘今日换上这身衣服,拿起这旗杆,付出的究竟是甚么!

    她到底是忍不住落了眼泪,虽然李秘比她小好几岁,但在她的眼中,李秘便是稳若泰山的那种成熟男人,比内阁里头的阁臣们,都要稳重。

    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李秘这样的举动,可以说是非常冲动的,在没有查明内情之前,李秘急着保护朱常洛,是非常不明智的。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在冷宫里发抖了十几年的落魄恭妃的想法,当李秘昨日里想通了一切之后,他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并非冲动,他要做的事情,也绝非冲动之事。

    “娘娘一夜未睡?”李秘倒是无事人儿一般,王恭妃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抹去了眼角的热泪,朝李秘道:“先生委屈了。”

    李秘只是摇头微笑,朝王恭妃道:“猿飞佐助和索长生回来了?”

    王恭妃沉默了许久,才朝李秘点了点头,朝偏殿指了指,却是浑然不惧旁人的眸光,搀扶着李秘,走到了偏殿。

    李秘本想拒绝,但撑着拐杖实在不适应,也就由着王恭妃虚扶着自己,虽无肌肤之亲,但也表明了王恭妃对自己的敬意。

    到了偏殿之中,猿飞佐助和索长生却是脸色苍白,见得李秘过来,又是穿着赐服,又是拿着旗杆,也是赶忙站了起来。

    “查清楚了?”

    猿飞佐助看了看索长生,后者点了点头,朝李秘道:“是太平道的上古巫咒,应该是周瑜身边张古和张宝搞的鬼,朱常洵和郑贵妃疯疯癫癫是中了毒,但皇上……皇上却是中了蛊!”

    李秘是信得过索长生的,但他实在不明白,周瑜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不可能这么快跳出来,他和朱翊钧是盟友关系。

    万历朝过了这么多年,国库已经不再充盈,平定甘肃宁夏就花了很大一笔钱,否则万历皇帝也不会为了修造宫殿而发愁,更不会让楚定王朱华奎几万两皇杠就不再过问楚王血脉的案子。

    他是真的缺钱,否则也不会对裁撤矿税有这么大的抵触,援朝抗倭虽然只派了一万多的军队,但也花费了不少军费,动用各种地方力量来运输粮草和筹措军资等等。

    再加上神机新营这个无底洞,这两年也是折腾得够呛,要不是群英会的暗中支持,朱翊钧也不可能完成这些事情。

    按说朱翊钧任命周瑜为通政太常,是非常信任周瑜的,李秘知道周瑜下手是迟早的事情,却没想到是这个时候。

    他看着猿飞佐助和索长生,低声问道:“交手了?”

    “是,除了张宝和张古,还有其他太平道的高手,看来周瑜是跟太平道扯在一处了……”索长生也是说出自己的猜测来,继续朝李秘道。

    “司马徽在平壤失踪,会不会是周瑜下的手?如果真是他,除掉了天机社大长老,或许也就能解释他为何这般肆无忌惮了……”

    这种可能性李秘也是想过的,所以并不吃惊,周瑜到底是坐不住了,这反倒是好事,因为朱翊钧还年轻,还有得救,若等到朱翊钧老了,反倒麻烦。

    “皇上可有麻烦?”

    索长生皱了皱眉头:“若他让我接手,万事无虞,若继续听信周瑜,让太平道的人祸害下去,活不过一个月。”

    “他还是清醒的么?”

    索长生想了想,慎重地点了点头,李秘也跟着点了点头:“只要是清醒的就好,你们跟我一道进宫吧。”

    索长生和猿飞佐助有些勉强地站起来,李秘分明看到他们的胸口渗出点点殷红血迹,但二人是半个字都没哼。

    一行人默默无语,就这么离开了储秀宫,来到了启祥宫前,这里的守卫可就森严太多了。

    陆家茅亲自把守宫门,周瑜便在外头站着,想来也是过来面圣的。

    见得李秘过来,陆家茅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宫门前的金甲侍卫没有太多举动,隐秘处却是透着无形的杀机!

    “我劝你还是回去吧。”陆家茅看了看李秘的衣服和手中的旗杆,也有些于心不忍。

    李秘却摇了摇头,朝陆家茅道:“皇太子殿下偕王恭妃娘娘与臣少詹事李秘,过来给圣上请安,劳烦奏报一声。”

    陆家茅听得此言,也是摇头,眼中颇有些愤慨,不过李秘能够感受到,他不是哀其不幸,而是怒其不值。

    陆家茅进去通报之后,周瑜扭头看了看李秘,走进了才低声道:“这么快就压上全副家底了?”

    李秘也看了周瑜一眼,微微一笑道:“说得好像你能看清我的家底一样。”

    周瑜笑容一滞,但很快恢复了笑容,轻轻拍了拍李秘的肩膀:“不要勉强,尽力就好,你该知道我不是针对你。”

    李秘轻叹一声,在怀中摸索了一番,而后将一物塞到了周瑜的手中,同样朝周瑜道:“你也不要勉强,因为我就是针对你。”

    周瑜还想说些什么,陆家茅已经走出来,朝李秘点点头,朱翊钧到底是愿意见李秘的。

    李秘也不再说话,领着朱常洛几个,跟着陆家茅走了进去。

    周瑜看着李秘的背影,咬了咬牙根,摊开手来,掌心之中,是一枚白色的棋子,他的棋子,或者说,他曾经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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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五十章 生死抉择君臣义

    虽是五六月的酷暑,然则启祥宫却封门闭户,不透半点气息,仿佛沉睡了多年的古墓,打开门之后,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由让人打个冷颤。

    李秘领着王恭妃和朱常洛走了进去,索长生等人则留在了帷幕外头,陆家茅紧跟在李秘的后头。

    虽然李秘身上没有兵刃,但那旗杆的杆头还粘着血迹,陆家茅也无法彻底放心下来。

    到了帷幕前头来,便见得田义守在一旁,眸光冰冷,也不知李秘是看错了还是如何,他竟然见得田义朝他微微摇头,似乎暗示他快些离开。

    李秘知道,事情终究还是朝着他预料的最坏的方向发展了,只是李秘既然决定要来,当然是做足了准备的。

    朱翊钧靠坐在龙床之上,也看不清脸面,仿佛内心的阴暗喷薄而出,将他的身影笼罩起来,大半个人都已经陷入了黑暗之中一般。

    “臣妾给爷请安。”

    “儿臣……儿臣给父皇陛下请安……”

    相对于王恭妃的泰然淡定,朱常洛言语都有些颤抖,心中仍旧是不安,他的懦弱由来已久,即便上过战场,仍旧无法克服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敬畏。

    “臣李秘,拜见圣上。”

    李秘有些艰难地敛起袍角,缓缓要跪下,龙床上的朱翊钧却突然发话道。

    “田义,还不动手!”

    此言一出,田义稍稍迟疑,看了看李秘,眼中也带着不情愿,却又不得不这么做的悲凉。

    朱常洛和王恭妃跪在地上,此时连王恭妃都浑身轻颤起来,这么多年忍辱负重,是李秘让他们见到了希望的曙光,然而今日,这个幻影终究还是要破灭了么!

    田义快走三五步,便来到了三人面前,一拳轰击过来,目标却不是李秘,而是朱常洛!

    李秘陡然抬起头来,没数着气息,眼看着拳头没有任何收回的迹象,才挥舞旗杆挡了回去!

    田义是大太监,同时也是暗藏于宫中的高手,然而李秘这大半年装瘸藏拙,却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他在龙虎山上可不是整日发呆,在张国祥的教导下,李秘已经将体内龙血彻底融入身体血脉,加上龙虎山的秘法,特殊的呼吸吐纳引导,李秘的实力已经早不是吴下之阿蒙!

    田义见得李秘阻挡,眼神更是痛苦,但下手也更狠,旗杆打在他的手臂上,竟是发出金铁之声!

    田义被击退了两三步,李秘趁机挡在了朱常洛的面前,田义二话不说便抽出长刀来,唰唰唰劈出三刀来!

    李秘的旗杆虽是金丝楠木所制,但这御赐之物到底只是用来看的,三刀过后,便留下了三道深深的刀痕,李秘被击退一步,发髻被削了一刀,花白头发彻底散落下来,遮住了他的大半边脸!

    “朱翊钧,他到底是你儿子,还是我儿子!”

    从没有人敢对皇帝直呼其名,而现在的李秘,就是这么做了!

    朱翊钧想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对抗自己的命运,属于皇帝的命运,那么李秘只能将他当成一个普通人!

    无论朱翊钧是试探也好,真的想要趁机杀死朱常洛,或者只是为了杀死他李秘也罢,李秘都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从轮椅里站起来的那一刻开始,李秘就再不想矮人一头!

    朱翊钧发出诡异的笑声:“终于还是露出真面容了,周瑜果然没有骗我,难得啊李秘,你倒是真能忍!”

    李秘摸了摸旗杆上的刀痕,只是摇头苦笑道:“你真的信周瑜?别开玩笑了,你何尝信过任何人?你连自己都不信,哪可能信别人!”

    “无论过得多少年,你都一个样,待得晚年到来,你仍旧像个贪心的婴孩一般,坐在成堆染血的玩物之中,不愿与人分享,仿佛整个世界之后你自己,没有儿孙满堂,没有含饴弄孙,只有孤独,即便你称霸了天下,成了千古一帝,又有何用!”

    “你千方百计防备着自己的儿子,防备着吾等忠臣,却对周瑜言听计从,吾等出生入死你分毫不在意,凭什么还让我李秘服你?”

    “你想挣脱自己的命运,我李秘何尝不是如此?既然你想杀我,倒是来试试啊!”

    一个仿佛回到了战场上的银修罗,一个则是激发了阴暗的天下共主,朱常洛和王恭妃等人心头都在颤抖,仿佛空气之中有两股不断碰撞的气息,冲击波在压迫着他们的灵魂,让他们根本喘不过气来!

    朱翊钧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李秘的话语,过得许久才朝李秘道:“放弃抵抗,朕给你一个体面的死。”

    李秘抹了抹杆头上的血迹,在指肚上捻了捻,同样朝朱翊钧道:“我的人就在外面,只要我叫唤一声,你觉得死的会是谁?”

    朱翊钧呵呵一笑道:“你终于还是大逆不道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你终究是不懂,这才是皇帝最大的权力,若我连这个权力都没有,算甚么皇帝!”

    李秘自然懂这个道理,否则他就不会来了!

    “你若信我是忠臣,我便奉你如明君,你若将我当蝼蚁,又何必害怕我反咬一口?”

    “你这边只有田义和陆家茅,不妨告诉你,帷幕外头那两个宫女是我的人,周瑜远在殿外,根本进不来,若是生死相斗,想在保护你的情况下杀死我,我可以告诉你,这是做不到的。”

    从李秘直呼其名开始,朱翊钧就一直处于盛怒之中,因为李秘让他感觉自己更不像皇帝,就仿佛李秘扒掉了他身上的金甲,将他从神坛上拉扯下来,让他变成了一个失去了光环的普通人!

    “陆家茅,杀了他!”

    陆家茅听得圣令,也是摇了摇头,终于是取下腰间短棍来,田义则扑向了帷幕外头的索长生和猿飞佐助!

    陆家茅五个月来一直视若仇敌地盯着李秘,然而真让他下手那一刻,他却犹豫了,似乎想要对李秘说些甚么,又似乎想要劝一劝朱翊钧,到底是患难见真情,他表面再冰冷,最终还是无法再掩饰他的真心!

    他亲眼见识过李秘是如何帮助程北斗,见过李秘如何对待许仪后,没有人比他更相信李秘的忠心,虽然李秘的忠心是忠于这个时代,忠于整个民族,忠于百姓,而不是忠于朱翊钧!

    外头的动静很快就想起来,很轻很快,没有惨叫,甚至连哼声都没有传来,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和衣袂掀起的迅疾风声,没有人知道外头的打斗有多么的凶险。

    但诚如所言,战斗确实很快,不多时,帷幕被掀开,走进来的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人。

    但再度让人意外的是,走进来的两个人并非猿飞佐助和索长生,而是索长生和田义!

    田义的肩头破了个大洞,鲜血大股大股流下来,啪嗒啪嗒打在地上,仿佛止不住的泉眼,然而他的脸上却没有痛苦的神色,甚至没有任何神色,只有一片空洞!

    索长生的武功不行,估摸着是猿飞佐助与田义死斗,给他争取了控制田义的时间!

    “现在是三打一了。”

    李秘朝龙床的阴影之中看了一眼,波澜不惊地朝朱翊钧道。

    然而朱翊钧却没有任何的改变,声音反倒更加愤怒:“陆家茅!”

    陆家茅终于挥舞短棍,冲向了李秘,然而挡在李秘前头的,却是突然撞进来的田义!

    肩头的破洞没有阻碍他的行动,仿佛那只是蚊子咬了一口,无关痛痒一般!

    短棍打在他的头上,血花溅射开来,短棍打在他的手臂上,明显听得到骨折的喀嚓声,然而他却没有任何知觉一般!

    李秘觑准时机,一杆挥舞出去,正中陆家茅的后膝盖,陆家茅失稳跪下,还未站起来,李秘如打棒球一般,杆头打在陆家茅的脸颊上,鲜血当空喷洒,也不知道把他脑袋砸烂没有!

    陆家茅终于倒下,龙床上那个阴影也终于轻叹了一声。

    他没有呼喊外头的周瑜,只是从龙床上挣扎了一会儿,到底是走了出来。

    这才短短五个月不见,朱翊钧的头发已经全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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