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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棺-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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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世伯教训得是,只是侄儿实在心疼白芷妹妹。。。所以。。。”
吴惟忠摆了摆手,打断道:“行了行了,你们两个青梅竹马,也在一起顽皮惯了,只是如今你们都长大了,需要顾及男女之防,可不能再这般胡搅蛮缠,我看还是跟范大人商量一下,早点把你们的亲事给办了吧。。。”
李秘闻言,也不由心头冷笑,看来范重贤和吴白芷并没有骗过吴惟忠,他只是想要借这场闹剧,掩盖家丑罢了,否则也不会表态,急着把亲事给办了。
吴惟忠这番话,让吴白芷面露惊喜,然而范重贤却有些心不在焉,甚至看得出有些苦涩,由此也看得出来,这范重贤只怕浪荡惯了,玩一玩可以,想要套牢他,可就为难了。
范重贤也确实不想提这个事情,所以便将矛头转向了李秘,朝吴惟忠道。
“世伯教训得极是,小侄这就回去与父亲大人商量,只是这小贼想要强抢东珠,差点将我范家陷入凶险,还请世伯让我把他带走。。。”
李秘从头到尾没有半句辩驳,看来范重贤也以为李秘是吓坏了,然而李秘却笑了笑,朝范重贤道。
“难得范公子如此看得起,李某人倒是受宠若惊了。”
李秘之所以如此泰然自若,并非盲目自信,而是因为他已经知道,吴惟忠肯定是读到了他的藏头诗,然而自己却离开了门房。
他还以为是袁可立亲自来访,必然会深究那门子,门子为了摆脱,肯定会仔细描述李秘的长相身形,证明来人只是个少年郎,而非鼎鼎大名的苏州青天。
吴惟忠如此严谨之人,又岂会认不得自己的家人与客人?
李秘肯定不是家中下人,也不是他的客人,那么除了那个离开的来访者,打着袁可立旗号的年轻人,眼前这涂黑脸面的又能是谁?
既然打着袁可立的旗号来求见,这里头必然有着甚么要紧事,吴惟忠又怎么可能任由范重贤污蔑李秘,更将李秘带走?
李秘所料是一点不差,他这么一开口,像极了挑衅,范重贤也是心头大怒,恨得咬牙切齿。
他本以为自己骗过了吴惟忠,吴惟忠非但误会了他和吴白芷,还误解了他对吴白芷的一片痴心与好意,想来作为补偿,让他处置李秘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他却没想到李秘早早就已经拜访过,而且还写了藏头诗,隐晦地将自己与袁可立联系在了一起,让吴惟忠无法不对他产生兴趣。
“你回去吧,这位小朋友乃是故人子侄,你不必牵扯他。”
吴惟忠如此一说,脸色便冷了下来,范重贤想要抗辩,却被吴白芷拉住了。
吴白芷最清楚父亲的脾气,她出手阻拦,也就意味着这件事已经没得商量了。
“是,既然是世伯的客人,那便算是小侄唐突了,只是。。。只是他强闯私房,又行争夺之事,还请世伯明察,免得被这小贼给骗了!”
吴惟忠闻言,不由笑了,意味深长地说道:“除了你们两个小鬼,还有谁敢骗老夫?这事儿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回去跟你家大人说,亲事尽早办了。”
“是。。。世伯说得是。。。小侄这便告辞了。。。”
范重贤恶狠狠地瞪了李秘一眼,转身就要走,吴惟忠却朝他说道:“你先回去,但你身边这位朋友却先要留下来,老夫有话要问他!”
三六九闻言,不由皱起眉头来,然而吴惟忠却浑身散发腾腾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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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黑脸六九收徒弟
连李秘都知道三六九绝非善类;吴惟忠自然是看得出来的;所以当他要留下三六九之时;范重贤也紧张起来。
然而三六九到底是个人物,这个沉默寡言的高手,此时平淡开口道。
“少爷你先回去吧,吴大人海涵肚量,不会为难我的,是吧吴大人?”
虽然他的外形极其粗犷,可声音却很是柔和,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
吴惟忠闻言,便冷笑道:“老夫可不会像你们这般,动不动就要埋人当花肥,趁老夫没起火,快滚出去吧!”
范重贤也是吓了一跳,他们都知道,吴惟忠是沙场老将,脾气火爆得很,适才已经极其容忍,如今已有些“原形毕露”,再不走的话,只怕要承受这位老将军的怒火了!
吴惟忠见得范重贤逃也似地离开之后,也朝那小丫头道:“秋冬,带小姐回房。”
“是,将军。”
秋冬并未称呼吴惟忠为老爷,而是尊称他为将军,李秘也不由为这个小姑娘的机灵而感到讶异。
两人正准备离开,吴惟忠又叫住了她,朝她吩咐道:“另外,让人收拾出一间客房来,就在老夫的偏院左厢房,别太远。”
“是,将军。”
吴白芷和秋冬离开之后,便剩下李秘吴惟忠和三六九,短暂的沉默也让气氛有些怪异。
吴惟忠此时才上下打量李秘,而后从袖笼里取出手帕来,递给了李秘。
李秘也不扭捏,接过手帕就开始擦拭脸上的污迹,而吴惟忠则走到房门前,将那柄肋差拔了下来,在手里掂量端详了片刻。
“这短刀是你的?”
吴惟忠深深地看着李秘,而后稍显严肃地问道。
李秘点了点头,如实回答道:“以前不是我的,现在应该是我的吧,不过差点让这傻大个给抢了。。。”
李秘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三六九拳脚了得,但对这柄刀相信是没有任何想法的,可范重贤污蔑他要偷东珠,他就反过来污蔑三六九!
三六九似乎也感到有些好笑,扬了扬拳头道:“对付你还需要动刀子?”
吴惟忠扫了三六九一眼,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道:“这位朋友似乎对自己的拳脚很自信嘛。”
三六九双眸亮起警惕之光,后撤了半步。
吴惟忠却视如不见,取出那藏头诗来,朝李秘问道:“这是你写的吧?你说你是袁礼卿的子侄?”
李秘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如实答道:“严格来说不算子侄,在下名唤李秘,乃苏州府吴县捕快,虽然还未结拜,但与袁大哥算是平辈论交。”
吴惟忠点了点头,想来也并没有认为李秘太过狂妄,由此也可见,他与袁可立的交情不浅,否则也不会对袁可立的脾性这么清楚。
袁可立虽是官场中人,一向孤高刚正,对那些个阿谀奉承的官员很是不屑,但对于那些符合自己口味的人,他却是乐意结交,而且不分高低贵贱。
明确了李秘的身份之后,吴惟忠又转向了三六九,两人对视了片刻,吴惟忠突然往前一步,一拳便砸了过去!
莫看吴惟忠已经年近五十,但走的却是刚硬的沙场套路,直来直往,不讲招式,没有任何花哨,只求最大杀伤!
他这一拳如炮弹一般,又如铁枪横扫,三六九叠着双臂格挡,整个人却退出四五六步!
他才刚刚站定,吴惟忠已经欺身而上,两条手臂好似不是他自己的,而是身上挂着两颗流星锤一般,劈头盖脸如瀑布一般不断砸在三六九的身上!
这黑脸壮汉三六九如怒海狂潮之中的磐石,不断后退,不断格挡,两人拳脚相交,竟发出甩鞭一般的脆响!
这是李秘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身份,如此近距离地观察两名古代武者对决,对他的心灵冲击实在太大!
他们的动作都非常的快,根本记不住他们的动作,只看得眼花缭乱,也分不清是谁的手臂腿脚!
人常说每个少年郎的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更确切来说应该是武者梦。
因为年少之人根本不理解侠的真正意义,他们记住的只有武,他们幻想的不是自己成为大侠,而是成为高手!
也正因此,每个人都曾经幻想过自己与别人打斗的场景,也曾设想过那些武打动作。
由于后世影视作品的影响,许多人对古武已经产生了思维定势,所以当某些节目之中,邀请那些所谓武林高手来过招,看着那些好像战都站不稳的老头子推来推去,许多人都会失去耐性,认为他们所施展的根本就不是武术,因为距离他们想象之中的武功,实在是太远太远。
李秘自然也有着自己的想象,可极少有人能够像李秘这样,近距离看着,验证自己心中对古武的遐想!
若说先前他对吴惟忠的敬佩,是来自于民族英雄戚继光,或者来自于吴惟忠一直以来抗倭治海的功绩,那么现在,李秘对他的敬佩,则是因为这是一个不愿服老,不愿向岁月低头的不屈暮虎灵魂!
吴惟忠的拳脚更快,快到李秘根本就不敢眨眼,他就如疾风骤雨,然而三六九却仍旧不动如山!
这场打斗来得如山洪暴发,却又戛然而止,吴惟忠退回原位,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此时李秘才知道,原来适才打斗之时,吴惟忠一直提着一口气!
这看得目不暇接的打斗,竟然仅仅只是一气之争!
吴惟忠一边整理着衣袖,也不抬头,一边说道:“堂堂少林罗汉堂的高手,竟然做了纨绔衙内的姆妈,也是怪事。。。”
吴惟忠说得轻巧,李秘却心头激动,这三六九竟然是少*僧!
李秘在后世之时,对少*僧的印象并不是太好,那些所谓武术武功,其实就是表演性质的,跟舞蹈也差不了多少,至于那些硬气功之类的,原理也早已不是甚么奥秘。
然而今日,他见识到了一名少*僧,到底是多么恐怖的存在,因为他自己就亲身体会过!
浅草薰和谢缨络也算是高手,虽然男女有别,打斗之时李秘难免有些占便宜的优势,但李秘起码还能抵抗一番。
可适才三六九出手,李秘连杀手锏都使了出来,用那柄肋差来突袭,却仍旧毫无还手之力!
吴惟忠乃是戚继光旧部,而且还是贴身副将,无论戚继光言传身教还是吴惟忠自己耳濡目染,他对戚家刀法拳法都该有着不小的修为。
再者,这几十年的沙场征伐,吴惟忠并非坐在帅帐里指指点点,而是身先士卒,他的刀下也不知倒下多少倭寇,斩灭过多少亡魂。
可吴惟忠与三六九适才一番打斗,却让李秘真切见识到什么才叫功夫!
面对吴惟忠的嘲讽,三六九嘴唇翕动了许久,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吴惟忠也不再强留,摆了摆手道:“行了,你走吧。”
三六九迟疑了一阵,最终还是迈开了步子,走到李秘身边之时,他低声说了句。
“刀是好刀,就是吃了不懂武功的亏,若对练武有兴趣,可以到布政司衙门来找我。”
李秘闻言,也有些惊愕和迷惑,适才三六九分明要对自己动手,若非看到行囊里头的捕快公服,只怕早就把他李秘砍成十段八段,埋土里当花肥了。
此时却又表现出要教李秘武功的姿态,李秘实在是有些看不懂了。
难道自己就是传说中的练武奇才,这大个子揍他一顿之后,便看出他李秘的天赋来了?
三六九是个沉默寡言之人,李秘却不期望能够得到他的解惑,此时身后的吴惟忠却说道。
“你也别想岔了,不是因为你的潜质天赋,是因为这柄刀。。。”
“这柄刀有什么特别之处?”李秘也有些迷糊,这刀乃是他从浅草熏手里缴获的,只是他仔细研究过,这刀除了削铁如泥的锋利之外,并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
吴惟忠看了看李秘,而后问道:“这刀是不是从一个倭国人手里得的?”
三六九听得此言,也停下脚步来,李秘也不隐瞒,如实回答道。
“是,早先我查了个案子,遭遇到一个女倭寇的刺杀,侥幸从她手里缴的。。。”
吴惟忠点了点头,嘴角浮现出笑意来,仿佛打倭寇的就是他吴惟忠的朋友一般。
“这就是了,那女倭寇可是姓浅草?”
“将军是如何知道的。。。那女人叫浅草薰。。。”
吴惟忠呵呵一笑,朝李秘道:“此女乃是倭国神社神鹿宫的天照玄女,这柄刀看似肋差或者铠通,实则不然。。。”
吴惟忠将短刀掉头,刀柄递到了李秘这边来,指着刀刃上一处花纹道。
“这朵菊纹并非锻钢所致,而是浑然天成,神鹿宫乃是倭国最大的神社,供奉月鹿天母,据说天母觉醒之后,便从身上拆下一根骨,磨成了刀,斩断了人情与人性,这刀就名为斩胎。”
“天母断了人情尘缘,超脱了人性,得以飞升,但这柄刀却遗落人间,一直存在神鹿宫中,由历任玄女贴身温养,期待能够有玄女借助这柄刀,斩断尘缘,追随月鹿天母。。。”
李秘听到这里,不由心头吃惊:“这柄刀不会就是斩胎吧?”
吴惟忠看着李秘,微笑地点了点头,而后问道:“这刀既然在你手里,那神鹿宫的玄女又何在?”
李秘一边端详着那柄刀上的菊纹,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哦,让我给丢县狱里头了。。。”
吴惟忠不由愕然,谁能想到神鹿宫的玄女,竟然让李秘丢进了县大牢,而且李秘的表情甚是坦然,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看看吧,这就是他想教你武功的原因了。”吴惟忠带着些许苦笑,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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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与君对饮一碗气
虽然吴惟忠说出了这柄斩胎刀的渊源;虽然李秘也震惊于这柄刀的来历;可就因为这柄刀如今在这里手里;三六九就产生了教自己武功的想法?
这实在有些不合逻辑;除非三六九与神鹿宫有甚么仇怨;又或者与这柄刀有些甚么瓜葛。
只是三六九面对吴惟忠这样的大拿,都三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想要从他口中得知详情,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再说了,李秘也没兴趣跟他学武,他的志向是要成为大明第一神探!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李秘也遭遇过几次凶险,深知身怀武艺能够自保,尤其如今这个世道,外有倭寇,内有绿林豪强,捕快又是极其危险的职业,若有名师教导,习武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李秘对三六九的身份来历是一点了解也没有,只凭着今日这一面之缘,对方还想着要杀了自己当花肥,试问李秘又怎么可能拜他为师?
既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李秘也就更没必要去探查三六九的身份秘密了。
打消了这个念头之后,李秘的脸色也轻松了起来,三六九见得李秘这般姿态,知道李秘并不感兴趣,也没多说甚么,朝吴惟忠抱了抱拳,而后洒然离开了。
李秘见得三六九走了之后,便将那刀双手奉上,朝吴惟忠道:“将军既然认得此刀,这刀便送给将军,横竖我也不会用,留在身边也是暴殄天物。”
吴惟忠不由讶异,眼中确实流露一丝喜色,但很快就摇了摇头道。
“你的想法不错,这柄斩胎乃神鹿宫的镇宫之宝,相信神鹿宫的人一定会不断搜寻,必将给你带来杀身之祸,交给老夫,倒也稳妥,无论是倭人还是倭寇,敢闯进老吴地盘里的,那是一个都不能留的!”
吴惟忠说得斩钉截铁,听得李秘热血沸腾,这样的武将才是国之长城啊!
若军人没了血性与霸气,能不能守得住国门权且两说,单说国民对军队就失去了信心,又如何获取百姓的支持?
见得李秘神情激荡,吴惟忠也颇为受用,继而说道:“只是这刀有些邪乎,据说有灵性神性,这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不是能够随便送来送去的东西,既然你得了,便是你的因,自然要你来接这个果,丢给老夫就没必要了。”
李秘闻言,也有些尴尬,虽然本来只是好意,所谓名刀配英雄,但他自己也想过,这柄刀极有可能带来厄运,而且还会惹来神鹿宫高手的追杀。
而此时他力量不足以强大到能够抵御神鹿宫高手三番四次的追杀,放在吴惟忠这里,却是最为合适不过。
只是吴惟忠不收,往后可就有些麻烦了。
神鹿宫方面肯定知道斩胎刀已经落入他李秘手中,藏是不可能藏得住的,只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可自己若碰上三六九这样的高手,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
“看来有空的话还是要学学武功,也不知道朝廷的火枪是甚么样子,搞一把火枪来防身,倒是不错,武功再高,一枪撂倒嘛。。。”
李秘如此想着,大明朝的火器已经非常发达,神机营里头百分之七八十的士兵都配备火器。
而即便是海上的倭寇,也都装备了火绳枪之类的火器,虽然比朝廷的要落后不少,但起码火器在这个时代并不是甚么罕见之物了。
吴惟忠并不知道李秘已经开始谋划后头的事情,见得他神色凝重,还以为李秘因为赠刀失败而失落,便转移话题道。
“别站着说话了,跟我到屋里去,适才跟那和尚打了一架,老骨头都快散了。。。”
此时李秘才看到,吴惟忠浑身轻颤,想来适才也是脱力了,毕竟年岁不饶人了。
指挥衙门的后宅也不算很大,但比县衙或者府衙的终究是要大很多,从花园子出来之后,又绕了好大一圈,才来到了吴惟忠的书房。
书房不是很大,摆设也很简单,没甚么文玩古董,反而在中堂处摆了一套全副武装的暗红色铠甲。
不过李秘并未去细看,而是抬头看着那幅字,上头笔锋如刀刻斧凿,铁血之风扑面而来,读之让人豪气顿生!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李秘轻声默念着,仿佛这幅字主人的灵魂仍旧没有散去,如巨灵一般笼罩在头顶,时刻俯瞰着这大明的海疆,用他的神力,捍卫着沿海的百姓!
“这是将军赐给我的。。。老夫行将就木,却是不知有生之年能否再看到海晏河清。。。”
吴惟忠自己就是将军,能够让他称为将军的人,其实并不算太多,而李秘知道,这句带有无上敬意的将军,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能够当得起。
那便是戚继光!
李秘看着吴惟忠,虽然这个老人已经名满天下,但李秘却仍旧能够从他的身上,看到一些不满,他仍旧觉得自己毫无所成,仍旧希望能够将所有的倭寇都荡平!
吴惟忠身为官场中人,应该很清楚规矩上的忌讳,除非是君主或者长者,否则不能用赐字,可他没有说这幅字是将军所赠,而用了一个赐字,他对戚继光的崇敬,也就略见一斑了。
李秘感受到这股浓烈的情谊,也不由心血激荡,再看吴惟忠,老人眼中满是回忆,又满是愧疚,想来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辜负了戚继光的遗志。
不知为何,李秘瞬间就觉着这老人变得亲近了,想来在自己眼中,吴惟忠已经不再是那个抗倭英雄,而只是那个初出茅庐,跟在戚继光这个大英雄的屁股,鞍前马后,带着憧憬,又有迷茫的少年郎。
“但求尽力吧,人力有穷时,谁敢说自己的人生就一定圆满?有时候壮志未酬也不是坏事,若圆满了,人也就懒了,心中没盼头,生活没动力,活着也没劲了。。。”
李秘只是有感而发,却没想到自己只是个年轻人,却在这个饱经沧桑久战沙场的老将军面前感慨人生,实在有些老气横秋不合时宜。
然而吴惟忠却饶有兴趣地看着李秘,带着些许赞赏道:“难怪你能写出这般机锋的藏头诗,这胸腹之间果然是有一股气的。”
李秘此时才醒悟过来,朝吴惟忠尴尬一笑道:“只是有感而发,倒是让将军笑话了。。。”
吴惟忠摆了摆手,朝李秘道:“老夫是军伍出身,也不讲那些个繁文缛节,与我说话不必小意。”
吴惟忠这么一说,李秘也轻松起来,总觉得这老人虽然偶尔会闪露出无比威严和逼人的杀气,但说话间又像隔壁老叔叔一般亲切。
吴惟忠见李秘不再客套,也微微一笑,压低声音朝李秘道:“可喝得酒?”
李秘也实在地回答道:“酒量不太行,但绝不会怂。。。”
吴惟忠哈哈大笑,拍了拍李秘的肩头,而后从柜子里取出一坛老酒来,又取了两个海碗,用袖子胡乱擦了擦,便摆在了桌上。
李秘也是哭笑不得,这大中午的,喝酒?
吴惟忠一掌拍开封泥来,酒香四溢,满室皆醉!
“白芷的娘亲不让我在家里喝酒,只是我喝不惯茶,平日便以酒代茶来待客,趁机杀一杀肚里的酒虫,哈哈哈!”
吴惟忠一边倒酒一边解释,倒像个偷吃的小顽童一般。
李秘端起海碗来,也不需低头去嗅,那清醇冷冽的酒香便如无形的精灵一般钻入鼻孔。
酒未入肚人先醉。
李秘其实并不喜欢喝酒,更不喜欢白酒,可抬头看得那幅字,再看看这个老人,总觉得心中的男儿气概被瞬间唤醒了一般,端起碗来,与吴惟忠一敬,便咕噜噜喝了一大口!
这酒并不辛辣,反而有些绵软,入口很甜,肚子却又很热,不似那些烧喉咙的刀子烈酒。
李秘不由问道:“将军,这可不像是你喝的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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