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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士为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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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母者,总是希望子女个个优秀。”张氏叹了一声,手持团扇,缓步向前走去。
一众仆婢再次紧跟而上,几人穿过一片竹林,走上长廊,假山碧池从旁而过,行了不过几步,却又见张氏停下了脚步。
此时月已初升,照得澄塘中的水波光粼粼,仿若星辰闪耀,夜间传来呦呦鹿鸣。
张氏忽然问:“虞氏罚了那小姑子去跪伺堂?”
“是!”仆妇应声作答,怔怔一刻,又连忙补充了一句,“而且那小姑子出乎意料的还很听话,一言不发便去跪了。”
张氏凝了凝眉,点头道:“好,我知道了。”言罢,思索了片刻,又抬手吩咐道,“晚间,做点精致的吃食,送到伺堂里去!另外,派个人好好看着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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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一个别号
(全本小说网,。)
顾家伺堂很大,其先祖神位可追溯到东汉时期的顾综,其后三国至两晋,皆有鸿儒倍出,出入将相为官者,顾家先祖以“君王以忍辱负重为重,臣下以恭敬谨慎为节”来教导子孙,及至永嘉之乱后,曾祖父顾荣接南来士族在江东立足,成为东晋朝廷极为重要的功臣,顾家在其领导下再次进入一个鼎盛阶段,成为三吴之地士族之首。
关于曾祖父的事迹,顾钰前世也多有耳闻,作为两晋之时的名士,曾祖父一生可谓是经历坎坷且传奇,“诈酒避祸”险险的躲过了齐王之乱,永嘉南渡时又饱受颠沛流离之苦,若非曾经对人有“施炙”之恩,恐也难归故里,其短短的一生便见证了前朝的兴衰更迭与战乱之残酷,故而曾祖父在晚年之际,一直告诫子孙“为善去恶,厚德载物”,以此作为顾家家训来传承。
望着堂上悬着的巨大牌匾,顾钰定了定神,心中似有暗潮涌过!
“为善去恶,厚德载物”,前世她终究未能做到这一点,她手上所染的鲜血恐怕比整个顾氏族人都要多吧,所以才会得到那样一个结局。
“祖父,阿钰回来赎罪了!”
两行清泪徐徐落下,顾钰看着那八个大字,终于重重的跪了下来。
寝殿之中,几盏牛油灯闪烁着猩红的光芒,焰影重重照出伺堂中所跪着的单溥剪影。
顾钰连磕了几个响头后,便执笔在一张干净的书简上写起字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练过字了,前世也许少时有跟教习先生学过字,但大多已忘记,她唯一能记住的便是桓澈教给她的一切,包括书法与音乐方面的训练。
当今之世,时人好清谈,尚风骨,推崇“托怀玄胜,远咏庄老”的风流态度,品评一个人的才德在于“玄心,洞见,妙赏,深情”,而选才的标准又首推“书法”上的造诣,前世桓澈为了能打败家族清望位列南北士族之首的琅琊王氏,在书法上可谓苦练不缀,甚至对她的要求也以此为目标而不减。
然而要练就王逸少独俱一格的书法该是何其难,时人谡其“虎卧凤阁,丰神盖代”,其赞誉和影响不仅是一时之最,乃至于后世也对其心悦诚服。
桓澈曾说,她是他创造出来的最完美的艺术品,难道就是因为需要一个完美得甚至没有过去的她,所以,才会让顾家灭了满门吗?
顾钰心中翻涌着,刚研墨写下一个字,便颤抖着再也写不下去,一阵冷风从后面的穿堂吹来,思绪被吹乱,人反而清醒了一些,紧接着便有足音响起。
“谁?”前世所练就的警惕和敏锐令她脱口出声。
足音走进,在牛油灯光照射下,她才看清原来是妙微提了一篮子吃食进来。
“娘子,你跪了这么久,肚子一定饿了,我给你送点吃食来!”说着,把篮子放到面前,从中端了一碗热腾腾的蒸羊羔出来,笑嘻嘻道,“娘子,快吃吧,这些菜你一定爱吃。”
顾钰看了一眼篮中的菜肴和点心,疑道:“这些菜并不是你做的吧?”
她手头并不宽裕,暮烟阁里的食材可并不多,而这篮子里的菜却都是既贵且极难做的。
妙微脸色一变,收了笑容,点头答道:“是,娘子,这是大夫人身边的吴妪让我来送给娘子吃的,吴妪说,这是大夫人的意思,娘子身娇体弱,又刚生了一场病,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主母明面上的惩罚是教导,但也不能短了娘子的吃用。”
“大夫人?”顾钰立将目光转向了她,“大夫人送的吃食怎么会让你送来?”
妙微神情一愣,忖度了一刻答道:“奴是得了陈妪的吩咐,本是做了几道小菜悄悄的来送予娘子吃的,只是途中遇到了吴妪,吴妪说奴给娘子备的菜太过清素,所以就带着奴去了一趟大厨房……叫厨房的管事李妪备了这些送来。”
顾钰再次看了一眼妙微摆放出来的菜肴,心中默然一笑,可谓苦涩非常,前世的时候,她就是因为给嫡母虞氏送了一碗由张氏所做的银耳莲子羹,所以才会导致虞氏早产,之后张氏根本不承认,反而带着一众仆婢赶到虞氏的幽兰苑中将她当场抓获,几个婢子立马指出她是谋害嫡母腹中胎儿的凶手。
可笑的是,前世她一直视张氏为母亲,甚至帮着她暗中与嫡母作对。
顾老夫人乃是祖父的填房,大伯父又是先太夫人之子,这对母子可谓是貌合神离,连带着张氏在顾老夫人面前也不怎么讨喜,若不是因祖父偏袒着大伯父,这顾府中的管家之权也落不到张氏的手上。
不过,她记得祖父就是在今年去逝的,祖父已年近古稀,本就到了远离庙堂的致事之年,就此作古也算是寿终正寝,只是巧的是,祖父去逝后,她的生母沈氏也猝然病逝,而嘉兴伯的爵位最终落到了二伯父的手中。失去了祖父的庇佑,她在这顾府中的日子便更加艰难,所有的霉运都接踵而至。
想到祖父的死,以及生母沈氏的死,顾钰的眸中不觉的又射出清冷的寒光。
妙微看了一眼,心中不自禁的咯噔了一下。
这时,却听顾钰问道:“阿微,你知不知道,我从前有一个别号。”
“别号?”妙微讷讷的问,“什么别号,奴怎么没听说过?”
顾钰笑了一笑,接道:“你真的不知道?我的别号叫……夜罗刹!”
夜罗刹?
妙微心底一寒,勉强笑了一笑,僵着脸道:“真不知,娘子生得这般美貌,怎地会有这样的别号?何况娘子现在还未及笄,尚无人赐字,谁会给娘子取这样难听的别号?”
顾钰仍是抿嘴一笑,将视线转向了寝殿之上的牛油灯,忽地命令道:“你去将那一盏牛油灯取来吧!”
“娘子取那牛油灯干什么?”妙微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但见顾钰肃然的脸色,又忙颔首道,“好,娘子稍等!”
妙微起身,走到了伺堂之中一处神龛之前,将一旁置放的一盏牛油灯小心翼翼的取了来,摆放在顾钰的面前。
顾钰也不掩饰,当着她的面,从衣袖中取出一只荷包,将些许粉沫洒在了牛油灯之中,顿时,牛油灯中的火焰彭地一下如花绽放,一种奇异的香味从中散发了出来。
“咦,娘子,这是什么香味,可真好闻!”
妙微惊异的叹了一声,但见焰光照射之下,娘子的脸忽明忽暗,竟有一种诡异的惊心动魄之美,何况娘子还在笑,这笑颇有一种大司命俯视芸芸众生的威严神秘以及冷诮寒意。
看着看着,妙微只觉眼前的这张脸越来越模糊,亦近亦远,亦虚亦实,就仿若在画中一般,最后,她只看到那如朱丹含露的唇瓣轻启,好似说了一句话,但她却已经听不清了。
而这句话……
顾钰缓缓的站起身,说道:“我需要你帮我留守在这里!”
说着,便将妙微的身子摆正,解下身上的浅绿色氅衣,披在了她的身上,之后,迅速挽了发髻,以黑布蒙面,纤细的身子便如同游龙一般狡捷的打开一扇子跃了出去,因她里面着的是青衣,这般融入夜色之中,便几乎如风吹过一般无痕。
伺堂外守着的两名仆妇似听到有窸窣的响动,便朝伺堂中望了一下,但见一个穿着水绿色大氅的身影还端正的跪在那里,便也打消了心中的疑惑,没有走进去。
“刚才似有一只鸟儿飞过,你看见了吗?”其中一个仆妇问。
另一个仆妇思忖了一下,望了一眼夜色中婆娑的树影,枝叶因风而动,回道:“好像是有,不过,也许是我们看错了……”说着,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疑问,“对了,老李,你有没有问到一种很特别的香味?”
那李妪也凝神深吸了一下,迟疑的点了点头:“有,这香我从前好像还没有闻到过。老赵,你说这十一娘子在这里跪一夜,我们就真的要在这里守一夜吗?”言罢,又自言自语道,“可真是奇怪,今日的我怎么感觉特别的困倦……”
说完,她转头看向一旁的赵妪,却见适才还跟她说着话的人这一下子竟歪倒在地上睡着了。
“老赵,这大夫人交待的事,咱们可不能偷懒啊!你快醒……”李妪正要伸手去推赵妪,可话说到一半,自己的身子也一软,倒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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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夜遇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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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蜻蜓点水般,顾钰穿过门窗,越过一片槐树林,翻身从一八角飞檐的亭子上翻身跃过,便落进了一条较为隐蔽的羊肠小道之中。
驻足回望身后那一片槐树林,顾家的伺堂已掩于茂密参差的丛林之后,隐隐可见几点灯光浮动,如同暗夜里的莹火虫一般,闪烁不定。
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
时下世家大族皆养有部曲佃客,也就是所谓的私人武装,而顾家的部曲佃客也达数千人以上,这顾府之中自然也安排了不少部曲奴仆守夜,各大主子的院中俱有人看守。
幸好她重生后的这身子还算轻盈狡捷,不然,以她前世十数年的深宫生涯,久不历练,那些曾经学过的武艺势必会荒废掉。当然,此刻的她心中最要感激的还数前世在桓澈的残酷训练下所学来的那些技艺,这其中便有识香、制香以及如何用香。
从她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察觉到了陈妪在她寝房里点的熏香中有些诡异,初闻不觉什么,久了就会让人感觉身子绵软,精神空乏而体虚,这种香在大量的茉莉、檀香、龙涎、橙花、灵猫以及白芷砂仁中掺杂了另一味叫作“肉豆蔻”的香料,此香料又谓之“仙人掌毒碱”,若闻少许,便能让人感觉到心情畅快而愉悦,但多了就能致幻甚至使人昏厥。
她适才就是在那盏牛油灯中洒下了大量掺杂有“肉豆蔻”的香料,此香在燃烧之中所散发出来的香气会越来越浓,所以她也不担心,那两名守在伺堂外的老仆会追出来。
正是亥时时分,府中的主子们也皆已入睡,这正是她去看望生母沈氏的好时机,而且她还有很多未明的真相想要向沈氏询问。
这般想着,顾钰便加快了脚步,拉了拉面上的蒙布而顺着蜿蜒的小道行去,夜幕之下,周边皆是佳木葱茏,奇花烁灼,从这条羊肠小道之中走出来后,前面便是一条上山的路,抬头不难望见一角飞檐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顾钰继续往前行去,但见月光之下似有一条银带闪耀微芒,及近一看,竟是一带清流自花木深处倾泻于石隙之下,再往上道路便越来越宽敞,而那露出一角飞檐的屋舍也越来越近。
如果顾钰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就是关押沈氏的木澜院了,与顾府之中漆瓦金铃、银楹承梁的亭台楼榭、殿宇宫阙相比,这一座孤立于山坳之上的屋子果然是显得格外凄凉而寂寥,仿佛就只是立于乱岗之上的一处尖碑。
顾钰想到了记忆中的沈氏,一个身穿红衣的模糊背影,看不清容貌,却也能感觉到女子的艳丽张扬,然而转瞬间就变成了一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废人,如同破布娃娃一般被卷于草席之中,本来世家大院死了一个犯了错的妾室也没什么,但沈氏死后,顾老夫人出乎意料的给她办了丧礼,将讣告发了出去,只可惜吴兴沈氏也只派了几个旁支的庶子庶女来沈氏灵堂前祭拜了一下,而沈氏唯一还活着的兄长,她的亲舅舅至始至终都未露面。
不过,后来成为了褚太后的她才知道,原来她的舅舅正是在那个时候赴往前线洛阳,仅以自己招募的五百部曲与鲜卑的战神慕容恪、慕容垂抵死相抗,最初却因粮食耗尽,无援兵相助而受俘于慕容恪,以身殉国。
脑海里思索着这些时,顾钰的脚步已不知不觉迈到了山顶,却在这时,黑暗之中突地一只手伸了过来,将她拉进了一旁的梧桐林中。
而与此同时,她的耳边响起一声叫嚣:“谁?”前方有火把亮起,一众矫健的兵卒从火把亮起的地方追了出来。
原来,沈氏不仅被关在了木澜院,顾府之中还安排了如此多的部曲把守!
这不得不令顾钰惊讶,沈氏不过是一名姬妾,有必要安排这么多人看守吗?
她心中刚思忖完,就闻得一清悦的男子声音道:“沈氏乃武宗豪强之女,自小就与父兄们一同学习武艺,她若是发起疯来,还真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抗得住!”
顾钰条件反射般的回头,就见月光下,一道颀长的青影倚树而立。男子头戴帏帽,面容隐于其后,当风吹起的时候,也只能让她看到一截弧形甚美如玉一般光洁的下巴。他穿着极为朴素的一袭葛衫外罩青袍,大袖翩翩随风而动,表面上看着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子弟,然而仔细观察,顾钰便发现他腰间挂着一物在月光下竟能泛出极温润的光芒。
那是一枚玉佩,但绝不是普通的玉制而成,顾钰识得,这可是可用来制玉玺,并在秦时就有著名“和氏璧”之称的蓝田美玉。
“你是谁?”顾钰不免脱口问道。
静谧的夜里虫声啾啾,那男子似在思索着什么,迟疑了一刻,方才不紧不慢的答道:“一名琴师!”
“琴师?”
顾钰微愣,语气中露出置疑,她知道,以顾家现在的郡望,如若要请一个二等士族子弟来给顾家的郎君姑子们当教习也并不难。但这少年虽衣着朴素,却随身佩戴蓝田玉,而且就从他这临危不乱从容镇定的气度来看,也可见其身份不一般。
于是她问:“敢问郎君,郡望何处?”
男子轻笑一声,似微微仰首望向了夜幕之中那东北角几颗闪烁着的星辰。
“吾不过寒门子弟,不敢说郡望。”他答道。
顾钰便笑了,这个理由如若去骗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也许还说得过去,但以她前世的识人之能以及与众多世家大族中的顶尖人物打交道的经历来看,她绝不相信这名男子只是一名寒门子弟?
这不是她对世俗的偏见,而是时下极为森严的门第等级制度,已经造就了那些世家子们与身俱来便养成了一种高不可攀的气势,而寒门子即便是才华出众也不得不因庶族出身而低人一等,故而寒门子在世族子弟面前从来都是以谦卑的姿态仰望,仰或是根本就抬不起头——这便是时下士庶之间云与泥的天壤之别,永远也不可能逾越的鸿沟。
而这个人的身上不但没有半分的谦卑之态,反而在不经意之中透出一种仿若与身俱来便拥有的沉稳气度以及高华气质之来。
“寒门子弟?”顾钰轻笑了一声,目光陡地一亮,似要透过那一席帏幕而直射到男子的脸上,旋即,她又笑了一笑,说道,“好,那么敢问,郎君既是我顾府中的一名琴师,却为何要行此鬼崇之事?”
男子微微侧首,似没有料到她会问得如此直接,也笑了一笑,竟反问道:“敢问女郎,你作为顾府之中一名不受宠的庶女,又为何在夜半三更之时,以迷香迷晕顾家伺堂内外仆婢,来到这里行如此鬼崇之事?”
他说完,顾钰的脸色便是大变,目光嗔亮,再次盯向了那张隐于帏纱之后模糊不清的面容。
“你在跟踪我?”顾钰微怒道。
男子不怒反笑,以极为低沉悦耳的嗓音回了一句:“你想见你生母,也许我可以帮你?”
“你到底是谁?”
说到这里,顾钰心中已有了一些愤怒和不好的感觉,前世她便被人当作棋子,所做的一切皆在他人的掌控之中,而今生今世,她发誓绝不会再受任何摆布,自然也不想让任何人窥视到自己的隐私。
可她这话才刚问完,就闻得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与吵杂声传来。
“那边有声音,去那边看看!”
透过枝繁叶茂的树林,顾钰看到正是那些守在木澜外的数名部曲举着火把朝这边追了来,她当下脚步一移,就要朝后方一处更隐蔽的地方退去,就在这时,她的手腕上一紧,却是那头戴帏帽的男子握住了她的手,小声的说了一句:“这是你的一个机会,我替你引开这些部曲!”
眼见那些火把已经靠近,顾钰也来不及多想,便朝男子点了点头,一个闪身,便跌进了一侧的草丛之中,与此同时,那名男子也快速的箭步向前走去,几名部曲大约是听到响动发现了他的身影,很快便找准了方向,向男子追了上去。
“在这里,抓住他!”其中一名部曲首先喊出了一声,霎时间,几乎所有围在木澜院外巡视的部曲皆潮涌而来,很快便将那名男子团团包围住。
顾钰虽然对这男子没有多大的好感,但见此人是因自己而陷入困境,不免又心生内疚,正思索着要不要出面搭救时,却见那男子再次侧了一下头,那帏帽下的目光似朝她射来。
顾钰明白这是在示意她快速离开,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好意,旋即也不再迟疑,双手攀爬一颗槐树而上,待到树顶之时,又借助树枝的力量朝着那木澜院的屋顶跃了上去,几番灵巧的滑下,她便落到了木澜院的正堂之中。
正堂之中亮着一盏牛油灯,顾钰便借着那灯的光芒,朝着四周寻望了去,但见这屋中竟是如同废墟一般狼藉不堪,四处都散落着枯枝败叶和破絮棉布,甚至还有一些发霉的残羹素饼引来鼠虫蟑螂无数,屋子里好似长年不见阳光般不但潮湿,还散发着极难闻的腐臭异味。
这便是她生母所住的地方?
顾钰不禁眼睛湿润,似完全不敢置信,又大步朝里间走了去,一扇门被推开,她手提着牛油灯,以微弱的灯光朝里面照了去,就见一披头散发的红衣女子正坐在一摇篮边,手似乎还在轻轻的推着那摇篮,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这便是沈氏?
这便是她的生母吗?
顾钰顿觉嗓子有些哑,哽咽了甚久,才轻轻的唤了一声:“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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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再见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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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的光线有些暗,也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差点将她手中唯一的一点灯火扑灭,然而,她的轻唤并没有换来任何回应,那女子将头低着,一张脸完全埋在了如干草一般的长发之下,那藏于身侧的右手只是机械般的摇着一个破旧的篮子。
此时的顾钰根本不关心那篮子里到底有什么,只是一心想要见到沈氏的面容,想要与她母女相认。
于是,她慢慢的将步伐迈近,慢慢的在及致她面前的时候再次唤了她一声:“阿娘——”
“阿娘,阿钰来看你了!”
可她万没有想到,就在她话音刚落之时,眼前如木偶一般沉静的人忽地惊乍而起,电光石火间,一只手如闪电般的朝她探来,几乎就是这一瞬间,在她的惊异、错愕以及完全不敢相象的呆愣中,她的脖颈被紧紧的攥在了一只枯瘦如柴的手里。
一种极为熟悉的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再次袭来,顾钰睁大了眼,惶惑而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张脸,这是一张因疯狂的怨恨而扭曲愤怒着的脸,大约是因久未梳妆清洗过,这张脸灰败而铁青,唇色发白,眼睛也瞪得滚圆,好似僵直了一般直盯着顾钰,如不是还可辨得清的立体分明的五官以及秀丽的轮廓,顾钰还真不敢相信,这便是曾经在吴郡之地扬过名的名媛姝丽。
但同时,她的脑海里又闪现出了另一幅画面,夜幕之下,高台之上,一个疯狂大笑着的女人不停的喊着:“你不是我女儿,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这个妖孽……我要你死,我要你们顾家所有人都得死!”
阿娘,为什么?
所有人都可以视我为仇敌,为什么连你也要杀我?
顾钰觉得眼前发黑,然而再黑,她也要努力的睁开眼,记下这个对她有生养之恩却半生凄苦的女人。
一个疯颠的女人!
但她也并不想就此死去,尤其还是死于自己最亲之人的手里。
于是,她干脆闭了眼,以最后清醒的理智与残余的力量集中于手指之间。
她的身上还有最后一点没有用完的香料粉沫。
死亡濒临的一刻,她使尽全力将手探进了怀中,却在这时,潮湿而昏暗的屋中射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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