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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士为凰-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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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所谓的温暖,那个女人给予他的一切都不过是对他的施舍,而这种施舍甚至让他没有尊严可言。

    呵,什么只要他愿意永远只做一名晋人,就能让他如愿以偿的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下去,如果连女儿都舍不得给他,还谈何如愿以偿?

    如若没有权势,又哪来的尊严?

    男人的眸子陡然变得腥红,在周边众人的惊恐色变中,他也悠然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弓弩再次化为长剑,与顾钰手中的短刀撞击,发出“叮”的一声嗡鸣。

    顾钰手中一阵痛麻,人便摔了回去,谢玄立时上前,将她接进了怀中。

    这时候,人群再次涌上前了一步,却还是没有人一个人敢向那男人靠近。

    “你到底是什么人?藏头缩尾,何不摘下面具?”王五郎不由得上前了一步,看着那张面具后闪烁着腥红凛厉之光的一双碧蓝色眼睛。

    男人嘶声笑了一笑,只道了一句:“从过去的王敦杀王澄,到后来的王舒杀王含,你们琅琊王氏之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父子无情,兄弟相残,王门人伦皆丧,那才是真正的虚伪!”说罢,他又看向顾钰以及沈氏,冷嗤了一声,续道,“小丫头,你若真是想为吴兴沈氏复仇,琅琊王允之也可算得上你们的仇人,若非他们父子的帮助,沈士居又怎么会无路可逃,死于贼手!”

    王五郎的脸色便是一变,竟是有些不敢回头去看顾钰的眼睛。

    沈氏便在这个时候尖声叫了起来,问道:“我父亲,到底是谁杀的?”

    “你们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吴儒杀沈士居,传首于建康,因此而得三千户爵位!”男人含答笑道。

    “那颗头颅又真的是我父亲吗?”沈氏含泪再问。

    男人毫不犹豫的答:“自然是。”

    当假的沈士居完成他的任务后,真正的沈士居自然也应该去完成他应得的使命!

    承受罪孽赴死的使命!

    沈氏一时泪如泉涌,哑声问道:“段郎,你就这么恨我父亲吗?”

    男人又是揶揄的一笑。

    “恨?我恨他做什么?我不过是想取回属于我的东西,是他不肯还给我!”

    “你的东西,就是那枚督印吗?”沈氏摇了摇头,忽地含泪厉声道,“可那是谢家的,不是你的!”

    男人的目光陡然也变得凶狠狰狞,他突地一声吼道:“没有我,谢镇西又如何能训练得如此强大的二十万部曲私兵?”

    这一声吼宛若暮鼓晨钟,震得四周围过来的部曲们又胆怯的退了一步,王五郎以及谢道韫等人脸上皆是震惊迷茫之色。

    “阿遏,他此话是何意?”谢道韫忍不住问。

    谢玄没有回答,只是抬手下令陈郡谢氏的部曲向前一步,厉声道:“杀了他,为我堂伯和堂姑报仇!”

    谢道韫的脸色陡地大变。

    “阿遏,你说什么?”她不禁哑声喊道。

    谢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拔出身旁一名部曲手中的剑,跃众而出,自己率先向男人刺了过去。

    而因为他的身先士卒,那些陈郡谢氏的部曲与琅琊王氏的部曲再也没有迟疑,尽皆激涌而上。

    刀剑相击的声音再次在诡谧沉闷的夜中回响,雨依旧没有停下,有人倒下去,又有人踏着尸体而上,男人很快被逼得没有退路。

    顾钰也在这时握紧了手中的短刀,正要起身时,却听得沈氏大喊了一声:“段郎,我的儿子还活在世上吗?”

    沈氏这一喊,顾钰的心头便陡然一凛。

    男人似乎没有听见,还在与周边激涌上来的部曲厮杀。

    沈氏泪如雨下,忍不住再次喊了一声:“段郎,求你告诉我,我的儿子还活着吗?”

    这时的男人动作才迟疑了一下,动作微微一滞,也便是这一滞的瞬间,一柄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匕首倏地朝他眉心袭来,他微微仰首,那把匕首便不偏不倚恰好敲破了他脸上的白玉面具。

    面具落下,众人皆骇然一惊,齐齐的向后退了一步。

    谢玄的脸上亦是骇异震惊。

    躲在一处的廷尉李正更是吓得一声尖叫,王五郎不禁掩袖。

    便在这时,又一道匹练般的白芒撕开夜幕,一个面罩轻纱身着胡服的少女踩着数人的头顶而来,自空中而降,挡在了男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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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5章 遗言,找到凤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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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我掩护你离开!”少女说道。

    因为这少女的出现,周边的人才从那无边的惊恐骇惧中慢慢回过神来。

    而早在面具落下的一瞬间,沈氏就已经惊惧得尖叫出声,直到此刻也依然掩着嘴,眸光中流露出万分的不敢置信。

    同样不敢置信的还有顾钰,原本早已见过这个男人画像的她就已经料到,当他的真容出现在人前时,必然会如桓澈一般引得众人哗然,却也没有想到是这般令人悚然震惊不可思议的哗然。

    被闪电与火把照亮的夜色中,男人一身黑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整个人就好似真的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一般,那张失去了面具掩护的脸竟是焦黑得令人看不清五官,除了一双眸子闪烁着幽深沉郁的淡蓝之光外,他的上半张脸仿若被烧红的铁狠狠烙过一样,血肉翻飞模糊,看上去十分的狰狞可怕。

    此刻,就连这骤然出现的少女阿虞在转身望过去的一刹那,都吓得禁不住退开了脚步。

    “楼主,你……”她的声音发颤,同样透露着惊恐的讶异。

    男人的唇角微弯,溢出一抹毫不在意的苦笑。

    少女似乎明白了什么,眸中也霎时间溢出痛惜而无奈的晶莹,不过是沉吟了少许片刻,她便转身抬起手中的剑,指向了谢玄,眼神变得无比憎恨。

    “谢七郎,都是因为你!”少女咬牙说了一句,旋即手腕翻转,剑光如银蛇吐信再次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着谢玄的胸口刺了过去。

    顾钰见罢,也眼疾手快抓紧了手中的短刀,在谢玄闪躲的一瞬间,迎着阿虞手中的长剑击了上去。

    刀剑重重的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铿鸣,少女阿虞在大力反射下猛退了一步,瞳孔不禁一缩,冷冷的看向了顾钰。

    “顾十一娘,你可知道,你也欠我一条命!”少女忽然说道,“那日若不是郎君派我去暗中保护你,你怕是早已死于那些刺客之手。”

    “你素来奉行君子仁道,知恩图报,便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恩人?”

    “那日?”

    顾钰神色微变,还未反应过来这少女到底说的是哪一日,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臂,陡地将她拉向了一侧,同时一道剑光刷地一下从她身侧劈过,她才赫然清醒,原来这少女不过是以此来分她的神。

    拉开她的人正是谢玄。

    “阿钰,你没事吧?”他关切的问了一句。

    顾钰摇头。

    谢玄又道:“别信她说的话,她现在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顾钰又点头,而果然如谢玄所说,那少女在一剑劈向她之后,又猛然折剑回转横劈,扫向了围在男人身周的部曲。

    数名部曲在如银河一般横扫而过的剑光中倒下。

    少女向身后的男人催促了一句:“楼主,这里交给我们,你快走!”

    说罢,她对着身后喊了一句:“越影,奔霄!”

    几乎是她话音一落,四周风声涌动,众人寻声望过去,就见数名与男人同穿黑袍并戴着青铜面具的刺客从林中涌现,并迅速的朝着这边围拢了过来,转眼便冲开了这些部曲们的包围圈,夜色中寒芒闪动,刀剑入骨的声音与喊杀声再次四起。

    因为这些人来势之汹,而且私毫不畏惧死亡,王五郎等人尽皆神色遽变,许多部曲更是惊恐得顿在原地。

    那少女便是趁着部曲们被击散的片刻间,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纵身向着林中飞跃了去。

    就仿佛两道影子迅速的闪进夜幕之中,很快泯无踪迹,其速度之快直是令瞪目结舌。

    直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喊道:“快去追!”

    沈氏更是疯了般追上去。

    顾钰一把将沈氏搂进怀中,高声喊了句:“不必追了!”

    这一声喊令得众人的视线都诧异的向她望了过来,就听她说了一句:“他已是强弩之末!”顿了声,她又补充道,“他很快就会死!”

    他很快就会死?

    “啥?他为什么会死?”

    这句话不得不又引起众人的震惊迷惑与哗然,所有人都看到那个男人可是以一抵百,杀了这里数十名部曲,又与他那前来接应的同伴毫发无伤的离开,他怎么会死?

    廷尉正李成更是喊了一句:“何止是以一抵百,这个人可是杀了我廷狱中近二百名狱吏守卫,太可怕了,我掌廷狱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可怕的劫狱者,简直……简直就不是人呐!”

    简单比厉鬼还要可怕!

    廷尉正李成感觉到他全身每一根寒毛都在颤抖,他能预感这将会是他一辈子也摆脱不去的噩梦,而他的话无疑也更加重了众人心中的阴霾和恐惧,这时候,王五郎偏偏还说了一句:“接下来,就该李君李大人来收拾残局了!”

    李成浑身一抖,忙脱口喊道:“怎么又是我?不是还有你……”可能意识到将责任推到这些名门贵族子弟身上不对,他又忙改口道,“不是还有顾十一娘吗?她刚才可是说,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会死的!”

    说到顾十一娘,众人的目光又再次齐聚到顾钰身上时,就见这小姑子的眼中竟然蓄满了晶莹,口中一直念叨着:“阿娘,对不起!”

    “阿娘,对不起!”

    也不知这句话是对沈氏说,还是对已亡故的人说,少女的漆瞳中是一片空茫,唯有清泪落下。

    她将沈氏抱得极紧,似乎为了竭力阻止了沈氏的一切挣扎激动,她又附在沈氏的耳边说了一句话,那妇人的情绪这才慢慢平复下来,慢慢的手抚上顾钰的脸颊,喃喃道了一句:“对不起,阿钰。”

    顾钰含笑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说到底,都是我欠你的,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找到你的儿子。”

    我一定会!

    她心中默念着,竟觉得眼前的一切景致和人物逐渐如水波一般荡漾模糊,人也渐渐陷入无边黑暗的迷途之中。

    ……

    没有人追上来,阿虞便将男人带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林中酒肆之中,下令跟随而来的一批隐卫将酒肆之外团团把守。

    男人的身子有些沉,在踏进门槛的一刹那,人险些摔倒。

    阿虞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到男人的胸口上竟是一片血色浸染的深黑,阿虞脸色大变,连忙将男人扶进了里屋塌上就坐。

    “主公,你受了伤?阿虞立即去寻医者来!”

    说罢,转身就要出门,却被男人一把拉住。

    “你留下,我有几件事情要交待你!”男人肃声说道。

    阿虞迟疑了一瞬,终是跪倒了下来,恭敬的拱手领命道:“主公请讲!”

    男人微微喘息了一刻,说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来劫狱?虞氏已是必死之人,我来杀她灭口,根本没有必要,是不是?”

    阿虞心中一痛,立声答道:“不,阿虞明白主公之意,主公是怕虞氏泄露郎君的真实身份,所以有不得不杀她的理由,只是主公,这件事情你交给阿虞来做即可,为何还要自己亲自来犯险?”

    男人无声笑了一笑,摇头说道:“不,你还是不明白,我若不死,他就不能安心的活!”

    我若不死,他就不能安心的活?

    阿虞不觉心中猛地一颤,自然也明白他口中的“他”又是谁,震惊之余,她霍然抬首看向了男人一张被毁得面目全非的脸。

    “所以,主公还是为了郎君,为了郎君,不惜受此烙刑之苦!”少女说着,声音低沉已有些愤恨哽咽,久久沉默之后,她竟道了一句,“都怪阿虞一时受了顾十一娘的蛊惑,没能杀了谢七郎君,否则哪会有今天的事,都怪阿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害了主公!”

    “主公,请你处罚阿虞吧!阿虞甘愿受罚!”

    少女声音斩钉截铁,同时也流露着无比真诚的愧责。

    男人似乎觉得很满意,微微笑了一笑,慢慢站起身来,说道:“你是我训练出来的最利的一把剑,十八年来,亦专修此道,只学习如何杀人,一把好的剑,同时也需要足够的忠诚,见主人危而发清鸣,永远站在主人的身边,挡在敌人的面前,只听他一人号令。”

    “是,主公。”

    阿虞知道男人话中必有别的深意,便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未想他话锋一转,竟道:“我既然将你送给了他,那么我便不再是你的主人,从你跟着他的那一日起,你的主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桓澈。”

    阿虞再次低下了头,沉沉道了一声:“是,阿虞知错!”

    “你今天救了我,我并不会感激你!”男人又道,“不过,你既然来了,我正好也有些遗言要交待你去做。”

    听到遗言两个字,少女的眼睛不由得又湿润,双肩也开始微微发抖。

    男人又笑道:“怎么?以为我死了,一切就已经结束了吗?一盘好的棋局,从来都不会因为执棋者的死亡而结束,何况我也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

    “主公,请讲!”阿虞再次道了声。

    男人便道:“第一,我死之后,你作为他手中的一把利剑,就要为他扫清一切障碍,助他从桓温手中取得桓氏家族所有势力,直到皇极革鼎,夺取天下。”

    “是,阿虞明白!”

    “第二,绝对不能让顾十一娘嫁入谢家,我预感此事之后,用不了多久,谢家就会到顾家去提亲,以谢七郎之正妻的身份迎娶她,你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止。”

    阿虞再次道了声是,却又有些困惑:“为什么?”

    男人只道了一句:“顾十一娘若是嫁入谢家,那就是陈郡谢氏、晋陵顾氏以及吴兴沈氏三大世族联手,这将会成为澈儿的最大障碍,何况澈儿心中还有良善,他不如我狠。”

    说到最后一句时,男人又无声的苦笑了一下。

    少女便沉声接了一句:“那就让我去杀了顾十一娘。”

    男人又摆手阻止道:“不,先利用她,利用她来对付苻秦与慕容燕,待得燕国覆灭之时,她若是还不能为澈儿所用,你再动手!”

    不知是否因为心中不忍,男人说到“动手”两个字时,声音已是极低极沉,直是沉默了好半响,在阿虞的一声询问中,才又继续说道:“第三,我曾经在燕太后可足浑氏身边埋下了一颗棋子,同时也抓住了她的一个弱点,可足浑氏这个女人浪荡无情,又贪恋权势,唯一的弱点便是被她视为珍宝的儿子,现在她这个儿子也是该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男人说到这里时,阿虞的脸色微微一变,忙问道:“她的儿子是谁,现在又在哪里?”

    男人便看向阿虞,轻轻吐出两字:“凤皇!”

    “凤皇!”

    当这两个字一出,阿虞又是惊诧的睁大了眼,有些困惑而不可思议的望着男人。

    而此时的男人已是极其的虚弱,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说完这番话,他手抚着胸口再次跌回到了塌几上。

    阿虞立即上前,正要问“凤皇现在何处?”时,男人陡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以极其低弱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还有一事,我死之后,将我的身体火化,无需立碑,也无需挖墓,你只要将我的骨灰埋在谢氏女谢真石的墓中即可。”

    阿虞不禁眼眶再次一润,无奈又痛惜的唤了一声:“主公。”

    “这是我的心愿,生不能同寝,死便同穴,也算我得偿所愿。”

    “最后,再将我的死讯告诉你家郎君,让他安心!”

    “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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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6章 说清,沈氏最后的密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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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势淹没人影,在夜风之中摇曳,渐渐的将那道身影吞噬干净。

    几名身着胡服的青衣女子站在一旁,不禁黯然垂泪,待得幽火燃烧殆尽,人影已化为灰烬,几人才俯下身默然将一捧又一捧的青灰盛入瓮中后,如此忙了甚久之后,其中一名女子忍不住问:“将军,主公已仙逝,我们该怎么办?”

    这些女子皆是鲜卑段氏亡国后从邺城之中逃出来的孤儿,自小就被楼主收养,再经过极为残酷的优胜劣汰之训练,方才存活下来这样一支无论是容貌还是武力都皆为上乘的胭脂军队。

    阿虞是这支胭脂军的领袖,私下里她们都唤其为“将军”。

    而此时的阿虞眸中却是一片幽深难测,她一丝不苛的将那只装有楼主骨灰的瓮坛封紧后,才慢慢的站起身来,看着右手腕上所纹的那只金凤凰,喃喃道了一句:“难道是我认错了主人,我要找的凤皇殿下,竟然不是他么?”

    一旁的女子听闻,不禁诧异的问道:“将军,你在说什么?”

    阿虞这才回神,一脸沉色郁郁,接道:“没什么,主公仙逝不代表我们的使命就已结束,以后,我们的主人便只有六郎君桓澈!”

    说着,她又转向众女子,冷声道:“从今以后,我们一切只听郎君吩咐,崇绮楼你们是回不去了,主公临终有言,有四件事情需要我们去做,现下,你们这些人中兵分两路,先去完成当下的二件事情!”

    “请将军吩咐!”众女子剑抵眉心,齐声道。

    “第一件事情,找到征虏将军刘建,此人曾为谢镇西手下的部将,找到他后,立即杀了他,无须提前复命!”

    “是!”

    “第二件事情,那就是想尽一切办法阻止顾十娘嫁入谢家!”说到这里时,阿虞眼中厉芒尽现,竟暗暗握紧拳头,顿了片刻,忽地沉声道,“不,是顾十一娘杀了主公,主公与郎君一样,都对这小姑子怀有不忍之意,但是我们不能心慈手软,这小姑子成长得太快,如今以沈氏黔郎的身份高居庙堂,深得新帝司马岳之信任,如此长持下去,也许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成为朝中炙手可热的重臣,到时她威胁到郎君,我们便无法控制!”

    几位女子面露忧色,接着又听到阿虞话锋一转,续道:“所以我们不但要阻止,最好的办法还是……杀了她!”

    一说到杀了她,几名女子神色大变,皆有不安和疑难之色。

    “可如今,那小姑子也不是我们想杀便能杀的了,听说那虞氏可是派了上百名部曲行刺,竟然都不能成功还留下把柄!”其中一名女子说道,“待得她升任刺史之后,身边便会有更多的部曲庇护,何况她现在还在乌衣巷,有琅琊王氏与陈郡谢氏之人护着,我们就更没有机会接近她动手。”

    阿虞的脸色便是一沉,提到虞氏的事败,心中不免又腾起一团怒火,若非虞氏引得谢七郎君入桃林,又怎会泄露主公的行踪与郎君的身世密秘。

    若非主公为了杀她灭口,又怎么会陷入顾十一娘的算计而葬送了性命?

    暗暗思忖片刻后,她才咬牙沉声说了一句:“这贱婢确有几分本事,既然不能明杀,那就只能想办法接近暗中行刺,而且这个人还必须得到顾十一娘的信任才行。”说到这里时,她眸中一亮,又道,“也许由一个人去做这件事,会很合适!”

    “谁?”女子好奇的问。

    阿虞眸子闪了闪,转过身来看向她答道:“越影!”

    ……

    一夜风波疾雨,很快便到了寅时三刻时分,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夜雨潇潇,秦淮河畔流水潺潺,更衬得冷夜中的乌衣巷有些寂寥冷清幽然。

    待得谢道韫与谢玄带着陈郡谢氏的部曲回归之后,谢安看着这一群或伤或死的部曲并未发一言,首先对那些死去的部曲家属进行了安顿抚恤,然后才问起今夜所发生的事。

    谢氏子弟自幼便被教导处变泰然不惊,谢安更是有“大风摧树,奔马迎面”而面不改色之气度,此时他手持蒲扇,坐于帏席之上,亦是不急不躁,另一手握着一枚圆润的白棋,静静的等待着这一对姐弟答话。

    “阿遏,你来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与那个男人对峙时,你为什么要说为堂伯和堂姑报仇?”谢道韫首先问道。

    谢玄不忍细说,这时,谢氏门僮来报,沈夫人带了一物来求见安石公。

    谢安便允了那门僮将沈氏带进谢府前厅。

    但见沈氏将风帽取下,脸色还犹显苍白,身边带着一仆,她从仆人手中取过一只锦盒,双手奉于谢安面前,垂首施礼道:“道韫娘子,安石公,这便是家父留给小妇人的一封信,小妇人藏匿至今,不敢示于他人,今特来遵守家父之命,将其交还于安石公。”

    谢道韫便从沈氏手中取过锦盒,递到了谢安手中,谢安打开锦盒,取出了里面一张早已发黄的羊皮卷,徐徐展开,全神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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