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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你马甲掉了-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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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头对驿卫道:“军爷能不能通融让他们爷孙上我们那儿住一宿。”
驿卫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你们不怕死,我还怕呢!驿站有了疫情,我这脑袋可保不住!”
元峥走过来蹲到燕喃身边,颇疑惑道:“你会治病?”
燕喃眨眨眼,“我有药,可以让这位老伯醒过来。”
元峥不是百分百相信燕喃,可他相信她那个神奇的袋子。
以他身上的伤,寻常草药恐得三天才能结痂,她的药,一晚便结痂了。
元峥站起身,“这位军爷,那请容这爷孙二人今晚暂住这后院可行?这老人家是位大夫,若能救了他,也算是救了许多遭病之人。”
“就是!”金豆帮腔:“你难道就不会生个病拉个稀?”
驿卫不耐烦地直挥手:“不行不行,你们说能救就能救啊?万一死在驿站怎么办?”
元峥无法,皱皱眉,“那若是太师府元四公子说能救呢?”
驿卫一个激灵,“谁?”
金豆一拍胸脯,“太师府,元四公子!”
驿卫一抹脸,妈呀,太师府的公子他竟没认出来?
是听说元四公子不见了,城里还贴了告示,送元四公子回府者,赏银万两呢!
驿卫有些激动,可仔细瞅瞅元峥,那俊秀模样,真是画像上那个人?
不过,宁可信其有,他立时把五官一挤,瞬间变出个笑脸来,“元四爷!四爷怎么不早说!既然是四爷要留人,那就先留下。”
说完一溜烟,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燕喃站起身,担忧道,“你暴露身份,没问题吧?”
后头追他们的人,恐怕也快要赶上来了。
元峥看看金豆,示意他将老人扶起,淡淡道:“快到开封了,引出来也好,我也想知道知道,那些究竟是什么人。”
金豆在小童连声告谢中,将老人背回他们小偏院,腾出一间床铺来安置老人躺下。
燕喃打开化妆包,找到一粒感冒胶囊,又翻出一片阿司匹林,放到金豆端来的小碗水中化开。
让小童扶起老人,撬开他嘴唇,一点一点灌下。
元峥又盯着她的化妆包挪不开眼,待老人躺下,才问:“老人家多久没进食了?”
小童抽噎着:“两天。爷爷开始还能勉强嚼两口饼,现在只能灌进水了。”
“要咱们有米就好了,生病时喝点米粥,好得快,我每次病了我姐都熬米粥给我喝。”金豆总结。
燕喃抬头道:“驿站中应该有大米。”
“那咱们去要点!”金豆说走就走,立即起身。
燕喃和金豆来到驿站人员所呆的院子,问到管库所在,找到那管事儿驿卫道明了缘由。
那驿卫皱了皱眉,往身后一指,“驿站里的存米,刚刚都被平津侯府的人买下了,二位不妨找他们要去。”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此去开封还得六、七日,咱们几十口人,要是从山里走的话,这些米怕都不够,还得上附近庄子再收些才是。”
燕喃循声望去。
说话的是个管家模样的三十多岁男子,正跟在方才和元峥找茬的俞三身后,细细解释。
金豆听说米都让这些人买了,忙上去抱拳道:“兄弟,性命关天,求卖我们一小碗米可行?”
俞三正低着头往前走,不妨被金豆一拦,正要抬起头说话,一眼看见旁边的燕喃,眼角轻轻挑了挑,一股酸气登时从胸口冲出来:“这不是元四爷收的小官人嘛,怎么?堂堂太师府的人,还缺米了?”
小官人在大梁朝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专指那些被少爷收在身边的秀气玩物。
俞三见燕喃神态举止,皆不像是下人,其身姿又柔弱似女子,何况方才元四竟然亲自拿包袱,可见这不是个普通小厮,便挑了这词儿放她身上。
金豆果然一听就上了火,别人骂他行,骂他师傅,绝对不行!
“你小子吃屎啦?说话这么臭?”金豆一撩袖子就伸手叉到俞三脖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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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冤家路窄
俞三这样的书生哪和金豆这般市井小混混打过交道,根本反应不过来,轻而易举被金豆揪住衣襟,急得双手拼命掰他大手,一脸震惊,果然莽夫的跟班还是莽夫!
“你怎么动手呢?太师府的规矩呢?君子有言……”
“我呸,君你娘,君子说话会那么难听?”金豆毫不客气。
管家急得一面上前帮忙拉扯,一面朝后一迭声儿喊人。
燕喃眼见后头跑过来俞五、俞六并几个拿扁担的家丁,忙忍住冲上去补一拳的冲动,呼一口气,上来拉开金豆,站到金豆前头,一拱手不卑不亢道:“俞三爷,何必这么大火气,咱们只是想匀一点点米而已,都是同路回开封府的,好歹算是同道中人,您说吧,一小碗米多少钱?我们也不白要。”
俞三气得要吐血,火气?还成了他大火气?
不过他有人撑腰,胆气又壮了,倒竖着眉整理好衣襟,见燕喃低眉顺目的模样,昂首冷哼一声,“这才算是人话,想买米,行,不贵,一粒米,十两银!”
金豆又要往上冲:“你这小子欠打,奸商都没你奸……”
燕喃拉住金豆,明白这俞三和元四看来是有过不去的节,找他们要米,纯属浪费感情。
“算了,走吧。”
燕喃拉着一路仍在骂骂咧咧的金豆往回走。
“就这么算了?我看那小子一脸欠扁样儿,要不咱们叫上师傅,找个布袋把他蒙上头一顿海揍!”
燕喃白他一眼,“先做正事,找米熬粥。”
金豆摊手,“这外头黑灯瞎火的,还能上哪儿找去?”
燕喃嘴角一挑,眉眼里透着狡黠,悄声道:“他们不卖,咱们还不能偷啊?”
“偷?”金豆有些迟疑,他可是干大事儿的,小贼行径,不是他的风格。
燕喃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啥,“话本子上怎么说的,为了救人,劫富济贫,这叫什么?”
“这叫大侠!”金豆两眼发光:“好,咱们这就去,劫富济贫!”
俞府住的是驿站正中一座两进大院,燕喃和金豆绕着大院巡了一圈,果然来到西南墙角时,闻到墙里头飘来的肉香菜香。
“唔!”金豆也有好多天没好好吃顿热菜,闻到这滋味,馋得差点把舌头给咬下来。
燕喃抬头看看,围墙并不高,招呼金豆蹲下身,“我踩你肩膀上上去看看。”
金豆麻溜蹲下,燕喃小心翼翼扒着墙踩上去,一间小小杂房,外头摆了几个炉子,三四口大锅放在上头“咕噜咕噜”作响。
外头有人进来喊了声:“朱婶子,二小姐要的银鱼蛋羹好了吗?”
“哎,就好了,就好了。”一个婆子正拿刀剁肉,应声从几口大锅间抬起头来,圆脸上堆满笑。
“太太问晚膳吃什么?”
“有贴饼子,腊肠焖面,腊排骨炖白菜,茄丁焖豆角,再切块儿羊腿炖萝卜。”朱婶子笑着指指案上一块儿羊腿肉。
那丫鬟叹一声,“又是白菜萝卜。”
说完转身扭着腰肢离开。
燕喃双眼眯起来,朱婶子!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她怎么着也得帮小哑巴燕喃把这仇给报了!
忽身后一声低喊:“你俩在干嘛?”
吓得金豆一哆嗦,燕喃脚底一滑,险些从墙头歪下来。
忙跳下地,转过头对上元峥隐有怒意的眼神,压低嗓门笑笑:“四爷您怎么来了,米都被俞家给买走了,这不,我们在想办法。”
金豆搔搔头补充,“对,师傅,我们是想劫富济贫。”
元峥冷声道:“偷?”
这丫头,当真不当自己是女人?
就算她女扮男装,踩男人肩膀上这事儿也做得出来?
她以后真不打算嫁人了?
燕喃见元峥神情不对,忙换上一副可怜见的表情,把方才俞三讽刺拒绝他们的事儿说了一遍,又指指院墙后头,“四爷,那个想卖掉我的朱婶子就在里头。我还想趁机问问她,收哑巴的事儿。”
元峥果然正色起来,他也想知道这后头有什么猫腻,“有办法问她吗?”
燕喃招呼二人凑近一些,元峥迟疑片刻,才凑过去。
三个大头围成一圈儿,燕喃低声说了几句,金豆两眼发亮,二话不说,一溜儿烟跑了。
元峥仍有些犹豫,别的都没问题,只是……抱着她跳过围墙。
当然不能让金豆抱,那只能他……
“不如我把她抓起来问?”
燕喃摊手,“俞家找来了怎么办?”
元峥想想也是,他也不惯对妇孺下手,一咬牙,算了,也不是没抱过,看来这丫头是真正豁达,那他就把她当男人罢。
纯友,纯友。
元峥默念两遍,答应下来,二人立即回院中准备去。
……
朱婶子好不容易切完了肉,抬起胳膊蹭蹭额上的汗,仰头转转脖子。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还要过多久,俞家为了省粮省力,只带了两个厨院婆子上路,那个半道上生病落下了。
这倒好,俞家这二十几口人的饭菜,全靠她一人张罗,天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她拿手捶捶腰,望天的脖子收回的刹那,眼神扫过院墙头,悚然一惊!
刚刚从那墙头上闪现一下的影子,好像,是个人!
她后背直冒寒气,揉了揉眼。
“朱婶子。”忽有个细细的声音在喊她。
“谁?”朱婶子手拎着菜刀,四下里张望着。
“你忘记我了吗?我是燕喃啊?”
朱婶子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上下牙“咯咯”直响:“燕喃?哪,哪个燕喃?”
方才在墙头闪过的身影又出现了,没有脸,衣衫上头飘着长发,飘飘悠悠荡在空中往她面前飞过来。
那声音轻笑着,“你想卖了我,害我没能从幽州离开,你都忘了吗?”
朱婶子“嗷”一声跌坐在身后台阶上,手中拼命挥舞菜刀,一面蹬着腿儿往后退去,惊恐地睁大眼,“你,你别过来,不是我害死你的!”
燕喃轻轻落在她面前,撩开挡脸长发,露出涂得白扑扑地一张脸,看着朱婶子一笑,“是吗?若不是你要卖了我?我怎么会跑出府?我若不跑,就不会生病,若不生病,早就和春柳、二夫人一起走了,又怎么会死在幽州?”
朱婶子脸色死白,哆哆嗦嗦抖着一张圆脸快要哭出来,“不,不关我的事,我,我也没卖成啊!”
“那是谁要收哑巴呢?”燕喃轻轻往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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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俞六的处境
“是,是街角的王牙婆!”朱婶子退到台阶尽头廊柱下。
“她收哑巴做什么?”燕喃一句接一句地问。
“我,我不知道……你,你找她去!别找我,别找我!”
朱婶子好不容易积攒点力气,扶着柱子站起来,撒腿就“妈呀”一声往外跑去。
燕喃叹一口气,看来朱婶子也并不知道更多的信息。
她迅速解开身上绳子,示意元峥和金豆松手,再麻利收好。
好久没吊威亚了,勒得还真有点疼。
元峥从屋顶上跳下来,见正好一口锅里熬着米粥,顺手拿起旁边碗缸迅速盛满。
金豆从院墙跳下来,同样迅速地先把炖肉锅里舀了三大勺,又把朱婶子刚切好的一堆肉捡了个竹盆盛上,再盖上盖子放回原处,又往另一口准备炖羊肉的锅里“哗啦啦”倒进去一堆散发着怪味儿的肉。
外头已响起脚步声,元峥拉过燕喃,半抱着她跃上墙头,三人悄无声息往住处潜去。
给老人喂了粥,三人带着那小童,在偏院里对着一大碗香喷喷的排骨炖白菜吃起来。
金豆捧着碗,一双眼瞪得比牛眼还大,死盯着燕喃,“你这眼睛,怎么能说变大就变大呢?”
燕喃已足够信任金豆,想着回到梁府,也总会再见面,思量过后决定对他也不再隐瞒女子身份,眨眼笑笑,“化妆。”
金豆听不懂,捧着碗直摇头。
元峥举起筷子敲敲他碗沿,“再不吃,可没了。”
金豆猛就着碗扒两口,又抬眼瞅燕喃,一会儿方道:“师傅,你别说,阿南扮起女人来还真像!”
元峥嘴角抽抽。
燕喃翻了个白眼。
身旁小童默不作声吃完了饭,放下碗筷,乖巧地看着燕喃,“我吃完了,谢谢姐姐。”
金豆一怔,“姐姐?”
小童眨眨眼,“是呀,漂亮姐姐。”
燕喃笑着捏捏她小脸蛋,“漂亮妹妹!”
金豆眼瞪得更大,举筷子指着她俩:“你们俩,都是!女的!”
回答他的是一阵敲门声。
“谁?”元峥问道。
“我去看看。”燕喃站起身。
元峥示意她这样子不宜见人,“我去吧。”
金豆放下碗就蹦起来,“我也去!”
和两个女人呆在一起……
真可怕!
元峥打开院门,一愣:“俞,六爷?”
正是那个跟在俞三后头默不作声的瘦小俞六。
一身半旧锦衣,袖口与领口已磨得发白,比他本来就瘦小的身子更小一号,露出大半截手腕,让他看起来更加局促。
只见俞六伸出手,手上端着一碗米,“给,给,您的。不,不要,告,告诉,别人。”
元峥眼眶有些发热,接过碗来,忍不住问道:“你娘好吗?”
俞六一愣,抬头对上元峥的视线。
元峥知道自己问得唐突,可实在是忍不住。俞六爷,可是俞将军的独子。
他淡定解释道:“听你们俞府人说,二夫人病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俞六眼圈儿就红了,点点头,将碗塞到元峥手上,扭头跑了。
元峥叹口气。
一转头,旁边金豆一双眼瞪得比刚才还大。
师傅,开口就问人家府上夫人!
这是……什么喜好啊?!
元峥一瞟金豆眼神,举起手在金豆头上敲了个爆栗子,“别乱想,俞六爷好心给咱们送米来,关心关心他也是应该的。”
金豆捂着头,可您关心的是人家娘啊!
二人回到屋内,元峥向燕喃解释一番。
金豆忽一拍大腿:“哎呀,忘了提醒俞六爷,可别吃那锅老鼠肉!“
他刚才受燕喃吩咐,去粮仓后头逮了几只又肥又大的耗子,剥皮切块给换到锅里了。
元峥轻轻叹口气,“你放心吧,他是吃不到的。”
俞六的处境,看起来比想象中更难。
“咚咚咚”外头又响起敲门声,“四爷!”
元峥刚坐下,只得又站起身往外走去,金豆忙跟上。
一开门,门口是堆满一脸笑的驿丞。
“啪”,驿丞先甩了自己一巴掌:“瞧瞧我这眼瞎的,竟没把您给认出来!我说怎么方才见您只觉满身贵气呢!给您腾了个大院子,您住那边去吧?听说您要米。”
他一挥手,旁边驿卫忙搬上来个大米袋,“您看够吗?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元峥微皱起眉,这驿丞殷勤得有些过。
元太师,元峥的翁翁,如今不过是领着虚职罢了。
何况,现在的衡水半自立半属北蛮,这驿丞何至于此。
“不必了,米也拿回去吧,我们明日就走了,路上也不方便用。”
“那给您换成馒头如何?”驿丞干瘪的脸上全是笑。
“这样吧。”元峥顿一顿,“麻烦您给找辆骡车,给那祖孙二人。”
“哎!没问题!您放心!”驿丞一叠声儿应下,又嘘寒问暖几句才退下。
俞六回到院中,大房的人正围桌而坐一片欢腾。
俞三见到他,伸手招呼,“小六,吃了没?来,过来喝两口。”
俞六看了看他们桌上一堆酒肉,摇摇头,“我,还,还照顾,娘。”
俞大太太眼一翻,“小六快去吧啊,特意给你娘熬了粥,劝你娘想开点,啊。”
俞六朝她一躬身,往里走去,身后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三哥,你别故意逗他说话了,我听他结巴心里就发急。”这是二妹。
“三哥这不看你们没胃口给找乐嘛,话说回来,今儿这羊肉味道确实有些怪!”这是五哥。
“你急什么,我看他那个病秧子娘才急呢,这一路耽误我们多少行程!”这是大伯母。
“行了,都一家人,好歹给口吃的,到了京师,说不定老二还会得封赏。到时候你们也都能沾光。”这是大伯。
俞六攥紧了拳头,这就是他的家人。
父亲战死沙场,祖父难过得起不了身,母亲终日以泪洗面,一路绝食,奄奄一息。
而他唯一的亲人,大伯一家,却想的是如何能撇下他们母子,又能沾他父亲的光。
俞六钻进了厢房。
“娘。”
床上妇人静静闭着眼躺着,不说话,也不动。
“爹。”他刚说一个字,妇人便睁开眼来。
“爹,认识,元,元太师,府,四,四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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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指路
俞二夫人听完他整句话,刚刚睁开的眼中,光又瞬间黯淡下去,低低道:“我还以为,你爹回来了。”
俞六垂下头,即使这么多天过去,娘还是不肯相信爹回不来了。
俞二夫人缓缓摇头,“什么四爷,没听说过。”
俞六不再开口,端过桌上的粥,坐在床前,拿调羹搅着,轻轻吹凉。
俞二夫人哀哀叹一口气,眼角又流下泪来,支着胳膊坐起身,接过碗,凄婉道:“君一,娘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她这个儿子,懂事又孝顺,还有一手谁都比不上的手艺,唯一的麻烦,就是他的结巴。
口齿不便,讨个恩荫都难,娶媳妇儿更难,若是能把他下半辈子安置好,她真想寻二老爷去。
俞六默默坐到她身旁,“听说,京,京师,开,武举,我,我想。”
俞二夫人抬眸,“你想去?”
俞六点头。
俞二夫人泪光更盛,“可你本就身子孱弱……”
俞六站起身,来到屋外,狠狠一拳砸在院墙上,头顶着墙,双肩微微抽动起来。
墙外一个身影,默默退开去。
元峥回到偏院内,燕喃已带着那小女孩睡下。
金豆仍在房间捧着头发呆。
阿南是女的,却和师傅以兄弟相称,那日在马车上,还搂搂抱抱……
啧啧啧。
江湖儿女,暗生情愫,英雄救美,金屋藏娇……
他在茶馆儿里听说书先生提过的词儿一个一个往脑子里蹦。
难怪方才师傅看阿南站自己身上生气了。
门推开,元峥进来。
金豆吓得一哆嗦。
元峥扫他一眼,“还不睡?”
金豆一点头,“睡,马上睡。师傅。”
“嗯?”元峥看向他。
金豆一本正经,“阿南的事儿,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元峥点点头,“嗯,当然不能说出去。”
金豆一拍胸脯,“您放心,我这嘴,最严!”
说完便往地铺上躺去。
元峥躺到床铺上,隐约觉得金豆的话有些不对劲,又找不出毛病,再想到俞六,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二日一早,元峥仍和在军营中一般,准时在卯时前一刻醒来,金豆仍在呼呼大睡。
他轻悄悄出了门,来到马厩外后院的空地上,准备开始晨练。
不远处一个少年的身影,正舞着一杆长枪,在半明的晨曦中用力挥动。
“俞六爷。”元峥过去打招呼。
俞六见是他,收了长枪,一鞠躬,算是回应。
“六爷辛苦练枪,莫非也想学令尊,上阵杀敌?”
俞六涨红了脸。他知道,他这个愿望但凡说出来,都会惹人笑。
一个说话结巴,又瘦又小,连拿枪都吃力的少年,如何上阵?
元峥露出一丝笑,和煦道:“我也想上阵杀敌。”
俞六并不惊讶,他是听说过这四爷名头的,知道他是大梁第一个闹着要习武而不是学文的贵族子弟。
元峥接着道:“所以我非常敬仰令尊那样的好汉。”
俞六昨夜堆在心头的疑云这才散去一些,原来四爷是敬仰父亲的人。
他瞬间觉得与元峥的距离近了,腼腆一笑,拱手抱拳道:“多,多谢!”
元峥继续道:“当年令尊和林将军一起入京受封赏时,在下曾有幸见过他一次。”
俞六听他说起父亲,眼圈又有些泛红,但又期待地看着元峥。
“听令尊说,你在制作雕磨技艺上非常有天分,堪称巧手夺天工。他以你为傲。”
俞六鼻子发酸,捏紧了拳头。
俞家发家靠的便是手工技艺,珠宝雕琢。
俞家的太祖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珠宝打磨术,将银楼开遍大梁,赚了个盆满体钵。后捐了个知州,算是由商入仕。
后来在他太婆那一代,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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