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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萌妃-第4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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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寂寂。
皇城里,隐隐传来除夕夜那不眠的笙歌。
窗外细雪飘零,殿中的烛火渐渐燃尽,只余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正月初一,百官朝拜。
因着是正月间,所以也没什么要紧事,君天澜正打算叫他们退朝,回家好生与家人团圆,一名谏官忽然出列:“皇上,臣有事起奏!”
君天澜挥袖,示意他说。
那谏官手持象牙笏,一本正经道:“皇上赐臣风闻奏事之权,臣今日要弹劾一人!”
“说。”
那谏官望了眼顾钦原,正色道:“正所谓纲常教化,然而顾相宠妾灭妻,甚至纵容妾室诬陷正室,以致正室小产,实在有违道德伦理。小家尚且治不好,又如何能治大国?微臣私以为,顾相才干,与丞相地位不符!求皇上撤职查办!”
他说着,撩起袍摆,恭敬地跪了下去。
一些大儒学士也纷纷跟着跪下:
“臣附议!”
“臣附议!”
顾钦原面色铁青地站在文臣前列,用余光冷冷扫了这群人一眼,继而又望向斜后方的张祁云。
张祁云手持象牙笏,身着正三品官服,腰间系着条金腰带,低垂双眸,并不曾看他一眼。
君天澜坐在龙椅上,望着顾钦原,不觉头疼。
他揉了揉眉心,淡淡道:“顾卿,你可有话要争辩?”
顾钦原垂眸拱手,“臣,没有。”
君天澜望着他,到底怜惜他跟随自己半生颠沛流离,因此终是网开了一面:“既如此,朕念在你为大周鞠躬尽瘁的份上,罚你一年俸禄,罢官半月,你可服气?”
顾钦原拱手跪下,“臣领旨,谢主隆恩!”
退朝之后,官员们如流水一般,纷纷从金銮殿往外走。
汉白玉的石阶上,顾钦原不声不响地跟上张祁云,“张大人好手段。”
张祁云轻笑:“顾相既已心有所属,何不主动放手?若你肯割让陶陶,今后在朝堂上,在下绝不与你作对。”
“做梦。”顾钦原冷冷丢给他两个字,拂袖大步离去。
张祁云目送他远去的背影,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顾钦原回到相府,不像往日那般去昭华院,反而第一时间去了初心院。
谢陶的身子虽还虚弱,却已经能下地走动,此时正拿着锦鸡羽毛,逗小年糕玩耍。
顾钦原闯进来,就看见房廊下,穿云碧小袄的姑娘,面庞白腻,红润的小嘴微微翘着,注视着蹦上蹦下追逐锦鸡羽毛的小年糕,眼睛里含着点点笑意。
他静静看了会儿,才缓步上前,“陶陶。”
谢陶听见他的声音,唇角的笑容淡了些,直起身,把锦鸡羽毛藏到身后,仰头望向他:“你来做什么?”
“自是来看你。”顾钦原站在她跟前,下意识望了眼她身后。
谢陶把锦鸡羽毛藏得更紧些,往后退了半步,又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小年糕,示意它快藏进屋子里。
顾钦原不喜欢她养小动物,从前她想养小猫,央了他许久,他都不肯。
而顾钦原早就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低头望了眼好奇围在他靴筒边的小猫,忽而弯腰,把小年糕抱了起来。
谢陶惊恐地睁大眼睛,看见顾钦原居然把小年糕抱在怀里,还伸手摸了它毛茸茸的小脑袋!
她舔了舔唇瓣,“钦原哥哥,你是不是想要吃它?”
顾钦原嘴角抽了抽,正要说话,小年糕在他怀中拱了拱嗅了嗅,忽然猛地窜起,朝着他的脸就是一爪!
顾钦原“嘶”了声,忙倒退几步,小年糕发疯般跳到他脑袋上,拼命抓挠他的脑门儿!
谢陶望见他脸上的血印子,生怕顾钦原要拿小年糕出气,连忙上前抱住小年糕,害怕地瞅了眼还在跳脚挣扎的男人,紧忙躲进了屋子里。
顾钦原小时候被狗咬过,自幼不喜欢猫猫狗狗,以为小年糕还在脑袋上,因此揉着头乱舞一气,过了好半天才发现小年糕和谢陶都不见了。
他脸有些红,在房廊上理了理头发和衣裳,盯着垂落的棉布门帘看了半晌,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踏进了屋子里。
若再不努力,他的妻子就要被张祁云撬走了。
屋子里烧着暖炉,谢陶捧着芋头坐在炉子边啃,小年糕坐在花几上,正优雅地舔着猫爪爪。
小年糕听见脚步声,斜了眼走进来的男人。
顾钦原下意识离它远些,在谢陶身边坐了,望向她手里捧着的东西,温声道:“中午就吃芋头?”
谢陶始终垂着眼帘,“我的嫁妆快用完了,又不好意思要大叔送的食物,厨房里送来的饭菜又不能入口……”
顾钦原听着,下意识训她道:“厨房做的菜如何就不能入口?我常常说,为人妻者,该勤俭持家,你莫非都忘了?!”
话音落地,外面响起婆子的声音:“夫人,您的午膳奴婢就搁在门口了哈,你自个儿出来取吧!”
谢陶起身去外面取来食盒,往顾钦原怀中一塞,“相爷既是认为入得了口,那便送与你吃罢。”
顾钦原揭开食盒盖子,眼神微变。
食盒里装着一碗面。
一碗发了霉的、黑乎乎的青菜面。
本就粗糙的碗,碗沿上还有几个豁口,面汤上甚至还结了一层冰。
大年初一的年饭,他顾钦原顾丞相的正室夫人,就吃这个东西!
若是传出去,他这丞相算是不必再当了,脸面都丢尽了,又何必再出入官场!
谢陶望着他冷厉的面色,歪了歪脑袋,“我的嫁妆,都叫软软拿去府外买菜肴和日常用具去了。如今口袋空空,这日子快要过不下去了。
“这么多年,我从未张口问你要过月例银子,听闻谢昭的月例是二十两纹银,我也不多求,你按照三十两算,把这些年的月例银子,都补给我吧。”
顾钦原听着,面皮又是一阵阵发烫。
他竟疏忽陶陶至此……
哪家的夫人日常起居,就要动用自个儿的嫁妆银子了,传出去可不得让人戳他的脊梁骨?
他重重盖上食盒,冷声道:“来人,给本相把谢昭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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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4章 把她捡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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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4章 把她捡回家
谢陶望着他薄怒的脸,心头忽然疼了一下。
从前她痴心爱他,可他却对她爱答不理。
如今她自觉死了心,可他却又这般为她出头……
她胡乱想着,没过多久,谢昭就被人请了来。
人尚未进来,那甜腻腻、娇滴滴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相爷,不知您唤妾身过来,所为何事?”
纤纤玉手挑开锦帘,谢昭妆容精致,身着胭脂红洒金马面裙,云鬓高耸,金钗葳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户贵人家的正房夫人。
顾钦原指着食盒,语气较平常冷漠了几分:“这是怎么回事?”
谢昭瞧见食盒里的东西,心头一紧,忙红了眼圈,上前轻轻扶住谢陶的双肩,“我就奇了怪,怎的妹妹总与我生分,原来毛病竟是出在这里!”
她义愤填膺,转向顾钦原道:“相爷,妾身屡次叮嘱厨房,务必要给妹妹准备最好的膳食,这厨房里的婆子,定是没把妾身的话听进去!那些个婆子丫鬟向来嘴碎,肯定是她们在故意挑拨我和妹妹的关系!”
谢陶闻言,只觉得好笑。
人家丫鬟婆子没事儿,干嘛要挑拨她们之间的关系?
吃饱了撑的不成?
她望向顾钦原,却见这个男人眉尖微蹙,似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既如此,把厨房的掌事,每人打三十棍,发卖了吧。”
谢昭含笑,“相爷放心,妾身定然办好这件事儿,再不叫妹妹受委屈。”
两人一唱一和,便把这事儿盖了过去。
谢陶双手交放在腿上,唇角的弧度有些讽刺。
谢昭又笑道:“昭华院已经备好了年饭,相爷与妹妹都去我那儿用膳吧?大家一起过个年,方才热闹呢!”
顾钦原已经作势起身。
谢陶却坐在绣墩上,一动不动。
顾钦原望向她,她拿起花几上没啃完的芋头,细致地剥着芋皮,余光瞟了眼他们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淡淡道:“我如今并未与你和离,也算是这相府的正房夫人。你叫我去一个妾室院子里过年,像什么话?”
她天生一张稚嫩的娃娃脸,如今板起来,倒也有几分严肃。
谢昭笑道:“妹妹真是,你我同为相爷的妻妾,更是血脉相连的姐妹,如何就不能去我院中吃酒过年了?妹妹莫非是瞧不起我?”
顾钦原握着她的手,眸光深谙。
今儿一早,谏官才参奏过他,若他再去谢昭院子里,恐怕又要授人以弹劾的借口了。
更何况……
他忽然很想与谢陶独处。
他松开谢昭的手,“回去吧。”
谢昭一愣:“相爷?”
顾钦原望向芳儿,“扶你家主子回院。”
谢昭忍不住攥紧双手,顾着形象不敢与他闹,只得强迫自己柔声道:“那妾身就先回昭华院了……不知夜里,相爷可要宿在妹妹这里?”
她双眸泪盈盈的,一副不舍可怜的姿态。
顾钦原心有不忍,淡淡道:“夜里再瞧。”
“嗯……”谢昭满足地福身行了一礼,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谢陶望着顾钦原,见他还注视着渐渐放下的棉布门帘,嘲讽道:“既这般舍不得,何不干脆追过去?”
顾钦原回过神,重新在她身边坐了,拿过她手里的芋头扔了,“让厨房备一桌好菜,本相要在初心院用午膳。”
守在门口的小厮立即应是,忙去办。
两人围着暖炉,顾钦原拿帕子给谢陶细细揩拭过唇角,低眸注视着她的眼睛,声音温和,“今后咱们好好过日子,我保证,再不会干出宠妾灭妻的混账事来。”
谢陶望了眼被他扔出去的芋头,伸手把小年糕抱到怀中逗弄,“那我的孩子,还能回来吗?”
她低垂眼睫,白腻精致的娃娃脸,终于现出了一抹哀伤裂痕。
顾钦原沉默半晌,放下帕子,握住她的手,“孩子以后还会再有——”
“别用你牵过她的手来碰我!”谢陶大怒,一把甩开他,起身往后疾退。
顾钦原的手僵在空中。
他望着她那双乌黑湿漉的双眸,此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遍布着痛苦与愤怒,昔日的孺慕与纯净,早已消弭无踪。
他慢慢垂下手,“谢陶,孩子没了,我比谁都要难过——”
“是吗?”谢陶冷笑着打断他的话,“钦原哥哥,你的孩子没了,你的妾室却打扮得花枝招展,还穿着大红衣裳!你不仅没有丝毫责怪,你还想着中午去她那儿过年!钦原哥哥,这就是你你所谓的难过吗?!那你的难过,未免太过廉价……”
顾钦原自知对不起她,全然不敢对上她的视线。
他脸颊发烫,起身道:“我去书房,你冷静冷静。”
说罢,几乎是以落荒而逃的姿态,离开了寝屋。
谢陶望着他的背影,靠在墙壁上,边哭边笑。
她八岁时被谢昭陷害,险些被山匪绑了去,是他救了她。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他是顾家的二公子,是她将来要嫁的人。
十四年啊,她念了他十四年啊!
如今,那点儿痴念,怕是早已消磨殆尽。
它消磨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冷眼之中,消磨在他让她代替谢昭挨军棍之时,消磨在昭华院那一跪之中。
他们的孩子没有了,他们的爱情,也随之没有了。
谢陶松开小年糕,用双手捂住面颊,哭得声嘶力竭。
她顺着墙壁缓缓滑落,哭尽了这一生的委屈。
小年糕“喵呜”了一声,歪头瞅了瞅她,继而转身,轻盈跃出了屋子。
小家伙敏捷地窜到后院,几个跳跃上了树,又从树梢跳到了围墙上。
它从围墙上跳落在张府里,轻车熟路地去主屋了。
主屋里,身着天青色麻纱道袍的男人,正盘膝坐在蒲团上点茶。
小年糕挤开棉布门帘,迈着优雅猫步走到他跟前,仰起圆圆小脸,焦急地“喵呜”了声。
张祁云不疾不徐地摇了摇骨扇,望着碧绿茶汤,微微一笑:“茶煮好了。”
他又摸了摸小家伙毛茸茸的圆脑袋,“且在此处等着,我出去一趟,把她捡回家。”
“喵呜……”小年糕颇有灵性,乖乖卧在了蒲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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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5章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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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5章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正是大年初一。
张祁云出了张府,只见街道张灯结彩,小孩儿们穿着崭新棉袄,举着火红的糖葫芦和鞭炮跑来跑去,身后还追着几条活蹦乱跳的土黄色小狗子。
他看了会儿,一辆驴拉的破烂板车缓缓驶了来。
驾车的人一身干练,浑身杀手气息暴露无遗。
他在张府门前停下,跳下板车,朝张祁云拱手:“主子。”
张祁云挥手示意他退下,自个儿上了板车,拿起斗笠戴上,慢条斯理地赶着驴车,绕过深深长长的元和街巷道,往相府后门而去。
负责看守相府后门的小厮,看见一辆破旧板车停下,那个戴着斗笠的男人抬步而来,忙不动声色地避让开,悄悄放他进去了。
张祁云入相府如入无人之境,轻车熟路地来到初心院,只见那个娃娃脸小姑娘,正蹲在墙角,又哭又笑,泪水沾襟。
他上前,在她跟前蹲下来,抬起她的下颌,拿帕子给她擦拭去泪水,“乖乖,跟大叔回家可好?府里备好了年饭,我和小年糕,都在等你呢。”
谢陶抬起泪眼朦胧的红肿双眼,端详他片刻,慢慢地点了点小脑袋。
张祁云把帕子塞进怀里,试探着,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
谢陶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可男人掌心极温暖。
她垂眸,跟着他站起身。
正要往外走,谢陶忽然道了句“等等”。
她从内室里,把自己嫁妆里最后剩下的两百两银票,宝贝地揣在怀里,又捧了笔墨纸砚出来。
她在圆桌旁端坐了,认真细致,一笔一划地在宣纸上写下了“和离书”三个字。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
“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
“愿夫君相离之后,前程似锦,再娶娇娥,平步金殿青云,膝前儿女承欢。”
“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她望了眼宣纸上的簪花小楷,清晰地写上自己的名字,拇指在红印泥上蘸了蘸,又在落款处郑重地按过手印。
张祁云始终静静看着她。
她穿云碧色小袄,简单地梳着妇人发髻。
明明是正一品诰命夫人,那鸦羽般的云鬓上,却只简单地簪着一枚银蝴蝶嵌红豆发簪。
而她很快抬手取下那柄发簪,认真地压在和离书上。
做完这一切,她浑身都放松下来,眉眼弯弯地望向张祁云:“大叔,我如今是自由身了呢。”
张祁云笑了笑,上前揉了揉她的脑袋,“走罢。”
两人穿过初心院后园,谢陶下意识望向角落的那几簇香豌豆草。
豌豆草已经彻底枯萎死去,大约春天时,也不会再生根萌芽。
那架秋千在寒风中吱呀作响,锈迹斑斑,终不复昔日轻快干净。
她收回视线,背着个小小的包袱,毫不留恋地离开。
后门外,张祁云重又戴上斗笠,也递了个斗笠给谢陶。
谢陶歪头一笑,“大叔,咱们走得正大光明,这般伪装做什么?”
更何况,就算她走了,凭着顾钦原和谢昭的腻歪程度,没有两三天,他怕是发现不了的。
张祁云也取下了斗笠,坐到前面,星眸里都是笑意,“叫你坐这样的破烂板车,可委屈?”
谢陶跳到板车后面,倒坐着,双脚自在晃悠着,“喜欢他的这些年,我什么苦头没吃过?如今离开了他,便是破烂板车,我坐着,也觉得舒心呢!”
张祁云脸上笑意更盛,催着那匹油光水滑的小毛驴儿,沿着青砖小巷,一路慢吞吞地驶离了相府。
谢陶目视前方,相府的后门在视野中逐渐倒退,远去。
天空落了细雪。
她伸手接住一片雪,仰头望向天穹。
她爱了他那么多年,一直以为,他是她的全世界。
可如今方才知晓,这么多年,她始终都在坐井观天、画地为牢。
今后,她的世界会很大,但不会再有一个他。
女孩儿漆眸明亮,红润的唇角微微扬起,“大叔。”
“嗯?”
“就算和离过,就算小产过,可我还是好姑娘,对不对?”
张祁云目视前方,笑容比细雪还要温柔,“一个女孩子,无论遭遇过什么,只要心地纯善,就仍旧是好姑娘。值得被好男人真心呵护,温柔对待。”
谢陶眼睛都笑弯了,爬到板车前面,歪头望向张祁云的侧脸,“大叔,你欢喜我,对不对?”
她的气息带着浅浅的甜奶香。
近在咫尺的距离,令张祁云不觉红了耳根。
素来舌绽莲花、聪明绝顶的男人,纵横官场、商场的大奸臣、大奸商,竟在此时此刻,羞赧地仿佛邻家小伙。
谢陶凑近他的耳畔,满脸好奇:“大叔,你是不是欢喜我呀?你脸这样红做什么?”
张祁云心跳极快,轻不可闻地“嗯”了声。
谢陶便吃吃笑起来,“大叔,我现在是不会答应你的。”
“什么?!”张祁云震惊。
“你要好好追我,追到了,我才会答应你!”谢陶坐了回去,柳叶眉活泼扬起,“钦原哥哥从没有追过我,所以他大约才不会珍惜我。大叔,你一定要好好追我……”
她握住一片雪花,纯净的眉眼中都是期盼。
期盼在这世间,她也能得到幸福,也能被好男儿好好地追求,也能被人捧在手掌心好好疼惜。
张祁云紧绷的心弦这才放松下来,仰头望向漫天落雪,听着街道四周孩童们的欢呼嬉戏声,唇角不可抑制地翘起。
他弯着眉眼,轻而郑重地应了声“好”。
而另一边,顾钦原午后打算去初心院,却被谢昭挽留。
她眼圈微红,捧着那枚红鲤鱼玉佩,柔声道:“相爷从前说,昭儿是您最爱的姑娘。可如今,相爷的心,大约全都在妹妹那儿了吧?”
顾钦原望着她美丽倾城的容颜,不知怎的,从前面对她时的悸动和心跳,此时竟半点儿也不复存在。
这种感觉,就像眼前的女子,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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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6章 她是小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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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6章 她是小怪物!
谢昭眼圈越发地红,依偎到他怀中,仰起泪兮兮的小脸,嗓音娇弱:“相爷,那年冬天,谢府后门外发生的一切,妾身此生难忘。相爷既从那个时候就闯进了昭儿的心房,那么昭儿这一生,都不会放相爷出去。”
顾钦原垂眸望着她,脑海中隐约浮现出当年的情景。
他其实已经记不大清了,他忘记了那个姑娘穿什么样的衣裳,忘记了那个姑娘的容貌,只记得她有一双极漂亮纯净的眼。
那双眼,他想了整整二十年。
如今那双眼睛,就在他面前流泪。
他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于是他取出帕子,轻轻为谢昭拭去眼泪。
谢昭抱住他的腰,侧脸贴在他胸膛上,哭得梨花带雨:“昭儿自知是福薄之人,比不得妹妹能让大家都欢喜。可是相爷,昭儿爱着你呀!昭儿不想把你让给妹妹,相爷,您不要离开昭儿好不好?”
她字字泣血,仿佛肝肠寸断。
顾钦原心软得紧,又想到她还怀有身孕,于是轻哄道:“罢了,我今日就不去初心院了,你莫要再哭,没得伤了孩子。”
“嗯!”谢昭感激地仰头亲了他一下,“还是相爷疼我!”
昭华院其乐融融。
对面的初心院,门庭冷落,初雪渐积。
门前的垂花棉布帘,被风吹得缓慢晃动。
里面圆桌上的和离书,墨迹已干,空余下满室浅浅墨香。
和离书上压着一枚发簪,发簪上银蝴蝶的薄薄羽翼,正轻微颤动。
其上嵌着的两粒红豆,如血鲜红,流转着黯淡的光泽。
红豆是相思之物,却往往亦是断肠之物。
入夜之后,皇宫。
群臣聚集在大殿中饮酒作乐,御花园却是一片寂寥。
花思慕双手托腮坐在抱厦外的石阶上,正朝着遍布星粒的夜幕发呆。
鳐鳐小公主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是否有想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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