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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萌妃-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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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沈妙言对君天澜的心理活动毫无所觉,只小心翼翼蹭进被窝。
他的被窝很暖很舒服,叫她躺进去就不想出来了。
君天澜望着她眯眼的小模样,下意识地问道:“沈妙言,你什么时候生辰?如今可满十三岁了?”
沈妙言睁开眼,眼中逐渐浮上彷徨:“生辰……国师,你要为我过生吗?可我的生日,代表着不祥。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过生日了。”
她说的认真,语气透着无边无际的凉意。
君天澜默默看着她的侧脸:“为何?”
长久的静默后,沈妙言终于幽幽开口:“因为我的生辰,是二月二十日。”
君天澜瞳眸微动,二月二十日,是沈国公被押上法场的那天。
沈妙言闭上眼,往他身边拱了拱,声音闷闷的,带着重鼻音:“那天早上,娘亲拿了贴身玉佩,请狱吏为我做一碗长寿面……然后,他们就被押走了。剩我一个人待在大牢里,独自捧着那碗牛肉面。”
君天澜平视着帐幔顶部,清晰地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落进他的脖颈间。
“所以……国师,我是不会过生日的。”
房中重归于寂静,烛火跳跃,将窗外婆娑的翠竹倒映在墙壁上。
五月的夜,透着一种温凉的舒服。
却不知是窗外落了夜雨的缘故,还是夜太深沉,于床榻上的两人而言,温暖的被衾都失去了温度。
沈妙言紧贴着君天澜的臂膀,努力想要汲取一些微小的温暖。
虽然微小,却足以支撑她度过这漫漫长夜。
……
三日后。
白珏儿被人押上了断头台,不过被关押了几日,却足够让一个美丽动人的闺阁小姐变得蓬头垢面,不堪入目。
她跪在刑场上,双眼中遍布着红血丝,紧紧盯着远处的监斩台。
沈妙言坐在君天澜身边,对她而言,此情此景,无比熟悉。
她也曾,跪在那个位置上。
只是,不会再有人乘坐黑金马车而来,轻飘飘地救下白珏儿。
法场外围着不少可热闹的百姓,对着白珏儿指指点点,目光各异。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241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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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日头越来越大,白珏儿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我是白家小姐,你们怎敢如此对我!只要你们别杀我,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们!而且,而且长公主并非我所杀!我要杀的,根本不是她啊!你们这些贱人,怎敢如此欺我!”
嚣张而愤怒的哭嚎,狰狞扭曲的表情,引不起任何人的怜惜。
沈妙言默默收回视线,盯着手中的茶盏,白珏儿到现在都不明白,很多东西,都是银钱买不到的。
一旁夜凛微微倾下身,在君天澜耳畔轻声道:“主子,午时三刻到了。”
君天澜面无表情地抽出签筒里的签牌,毫不留恋地扔在地上。
膀大腰圆的刽子手朝两手吐了口唾沫,端起一碗水含进口中,又喷在那口锃亮的大刀上。
冰凉的水珠溅到白珏儿脖颈处,她禁不住浑身一抖,下意识地尖叫出声。
……
沈妙言不忍去看,良久之后,才轻声问道:“国师,可结束了?”
话音落地,却觉得小手一暖,已然被君天澜的大掌覆在掌心。
君天澜牵着她起身,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马车晃晃悠悠回了国师府,沈妙言唇瓣苍白,有些后悔,今日来这法场。
她靠在车壁上,睁眼望向君天澜,对方正聚精会神地品着松山云雾,对白珏儿的死,真正是无动于衷。
这,就是国师冷情的一面吗?
她想着,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浑身疲乏。
马车在国师府门前停下,君天澜下了车,伸手去扶她,她小心翼翼地走下来,抬头望了眼日头,只觉那轮太阳犹如烈火焚烧着天空,空气都灼热起来。
那晚的大火,再度浮现在眼前。
“国师,好热。”
她仰起头,还未看清君天澜的面容,眼前就一阵发黑。
“热?”
君天澜瞥了她一眼,现在才五月,日头再大,也只是暖洋洋的,怎么会热。
他见沈妙言面颊红扑扑的,伸手去探了下她的额头,才惊觉这小姑娘额头滚烫。
“沈妙言,发高烧了,自己都不知道吗?”他不悦地蹙眉,随即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跨进国师府。
随行的侍卫侍女们都惊呆了,等回过神,连忙跟上去。
衡芜院东隔间,君天澜坐在大椅上,静静凝视着床上躺着的小姑娘。
素问说她前些天在寺庙淋过雨,这些日子心情郁卒,加上今日受了惊吓,才导致突然的高烧。
君天澜一手托着额头,凤眸复杂而深沉。
他不愿她弄脏双手,可她却偏偏要去做那些事。
小丫头出身国公府,从小到大的十二年里,接触的都是些光明的东西。
鲜血,人命,阴谋什么的,是见都没见过的。
如今,要她一下子学会习惯这些,想来十分艰难。
他将大椅挪近些,伸出手,温凉的指尖碰了碰她滚烫的面颊,她眼下的两痕青黑,格外醒目。
他看着,心底便涌上一层怜惜。
“下一次,不必再这么折磨自己。杀人这种事,交给我来做,就好。”
他握住她的手,声音轻缓。
沈妙言睁开一条眼缝,抽回手,缓缓拿掉额头覆着的湿帕,声音虚弱:“国师,若我日后犯错,你会像对待白珏儿那样,无情地对待我吗?”
她盯着他的双眼,尽管发了高烧,可脑海中的某处,却格外清明。
这一刻,想要确定,她在他心中的位置。
想要确定,他待她,同他待其他女子,是不同的。
像是在要一个承诺,亦或是在确定,他对她的喜欢。
君天澜面无表情地替她掖好被角:“沈妙言,大病期间,别总想这些有的没的。本座让拂衣给你煮了鱼片粥,等下就能吃了。”
沈妙言收回视线,小脸上有些不高兴。
正在这时,添香进来禀报:“主子,韩二公子想见小姐。”
君天澜是不耐烦看到韩叙之的,可韩叙之到底是这小丫头的客人,他想着多尊重她一些,便问道:“见不见?”
“他有说来做什么吗?”沈妙言问添香。
添香摇摇头:“他看起来挺高兴,大约是有什么喜事,要和小姐说。”
“哦……”沈妙言拖长了音调,瞳眸转了几转,淡淡道,“那你转告他,就说我要学女红,没空见他。”
添香笑着应是,连忙去办。
许是吃了退烧的药物,沈妙言觉得浑身有些力气了,好奇问道:“国师,你说,他有什么喜事啊?”
“近日,楚云间破格封他为承议郎。”君天澜声音淡漠,随手从床头书架里抽了本书翻看起来。
“承议郎?那是什么?”
“朝中的文散官,正六品下。”修长的手指翻动着书页,凤眸中都是漫不经心。
沈妙言自个儿琢磨了会儿,最后捏住被角,叙之哥哥他,到底还是投靠了楚云间啊……
她躺了下来,盯着君天澜看了半晌,开口道:“国师,我想听你讲故事。”
君天澜抬眸瞟了她一眼,淡淡道:“本座不会。”
“可我一个人躺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我好空虚。”沈妙言抓着被子,眨巴眨巴圆眼睛,声音娇软。
君天澜将手中的史书放下,抽了本《山海经》出来,“本座念书给你听好了。”
“好呀好呀。”她侧过身,一手托着脑袋,小脸上都是期待。
君天澜第一次念书给人听,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念出声:“又东三百里,曰青丘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青雘。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国师,这是青丘九尾狐?”沈妙言打断他,“不是说九尾狐美貌聪明嘛,为什么你说的那么恐怖?居然吃人。”
君天澜白了她一眼:“这是书上说的。”
沈妙言笑嘻嘻的,朝他伸出两个小爪子,学着小狐狸模样,“嗷呜”了一声。
君天澜拿书敲她脑袋:“躺好!”
这丫头,病稍好些,就开始闹腾,也不怕着凉了。
拂衣端了温热的鱼片粥进来,君天澜将书放到一旁,接过粥,舀了一勺,“张嘴。”
沈妙言坐起来,披了外裳,“啊”地张开小嘴,圆眼睛凝视着君天澜的双眸,小心翼翼喝下那勺粥。
君天澜搅了搅粥碗,忽然听见这小姑娘悠悠开口:“国师,你是不是……喜欢我?”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242章 棋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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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天澜抬眸,沈妙言歪了歪脑袋,小脸上全是认真。
他垂下眼帘,舀起一勺鱼片粥送到她的唇边,声音淡漠:“本座可是做了什么,叫你误会的事?”
沈妙言喝了粥,定定注视着他的双眼:“若是不喜欢,怎会为我念书听,怎会纡尊降贵,亲自喂我喝粥?”
“若是不喜欢,那些寒夜里,怎么会不厌其烦地醒来,为我将被子掖好?”
“若是不喜欢,怎么会将我照顾的……这般周到?”
过往的这一年,浮现在两人面前,掩盖在繁琐日常下的那颗真心,纤毫毕露,无法遮掩。
房中静默片刻,君天澜将粥碗搁到床头,面无表情地起身:“本座去忙公事了。”
沈妙言注视着他离开,抓紧被子,眉尖微微蹙起。
她分明能感受到他的心意,可为何,他却不肯承认?
是顾忌自己的年纪吗?
但十三岁也不算小了,再过两年便该及笄成人,该懂的她都懂了。
她不悦地鼓起腮帮子,端起那碗鱼片粥慢条斯理地吃了,擦擦嘴角,盯着紧掩的月门布帘,轻哼一声,国师这块铁疙瘩,她一定要想办法拿下。
而另一边,乾和宫中。
楚云间正伏案批阅奏章,李其引着一名身着黑色袍子的男人进来,恭声道:“陛下,白鸣到了。”
他搁下朱砂笔,白鸣匍匐跪地,“草民白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云间雅致的脸上挂着一抹轻笑,“免礼。李其,赐座。”
白鸣战战兢兢在一张凳子上坐了,小心翼翼透过眼角余光打量楚云间,这位年轻的帝王,果然如同市井传言那般,亲和宽仁。
他花费无数钱财,都没能救下珏儿,那么现在,他至少想为珏儿翻案。
他想着,拱手道:“陛下,草民此次觐见,是想将白家在南方一带的丝织店铺,尽数献给朝廷。盈利所得,用来充盈国库。”
楚云间注视着他,眉眼温和:“你的心意,朕心领了,但朕决不会夺百姓之财。”
“草民并非是白白献给陛下,草民只求,陛下能够还珏儿一个清白。珏儿做事向来细致,长公主一事,绝非她房中失火导致。”
他说着,一脸恳切地跪了下去。
尽管知道与楚云间谋事等同与虎谋皮,可他如今,别无选择。
白家与国师府已然决裂,他能够选的,只剩下皇帝。
楚云间眼底掠过冷讽,面上却依旧浮着浅浅笑意,“知女莫如父,白卿既然如此说了,朕若是不彻查,倒是对不起天下黎民百姓。”
正说着,顾钦原推开隔扇,缓步而来:“陛下。”
“顾卿?”楚云间挑眉。
顾钦原扫了眼白鸣,眸光冷漠至极。
白鸣被这眼神吓了一跳,他见进来的人身着正三品朝服,可模样却甚是年轻,料想该是陛下的亲信。
可这男人周身的冷冽气息与那一记眼神,倒不像是如此年轻的人该有的。
他屏息凝神,这个男人,给他很危险的感觉。
顾钦原朝楚云间拱了拱手:“陛下,微臣得到消息,白家对外,走私军/火,强大了外敌。对内,贩卖罂粟害人心智,伤及国家根本。微臣察得真切,请陛下裁决。”
说着,撩开朝服,脊背笔直地跪了下去。
白鸣身子一僵,缓缓望向顾钦原,但见这个男人皮肤近乎病态的苍白,五官精致犹如堆霜砌玉,可那眼底之冷,却仿佛蕴藏着冰封万里的河山。
令人畏惧。
“陛下——”
白鸣正要说话,楚云间抬手,淡淡道:“白卿曾为皇商,人品贵贱,朕心中有数。下去吧。”
白鸣诧异地望向楚云间,见他面无异色,只得行大礼后退了出去。
顾钦原盯着楚云间,面无表情:“陛下要放过白鸣?”
“白家的财富,朕惦记许久。你刚刚所言,是个难得的契机。顾卿,朕命你,立即遣人搜查人证物证,趁机……掌控白家。”
楚云间眉眼凌厉。
顾钦原缓缓垂下眼帘,“据臣得到的消息,君天澜早已在三天前,就将白鸣手中掌控的商线,尽数拿下了。这些天,白鸣忙于为白珏儿奔走求情,所以毫无察觉。陛下,咱们晚了一步……”
话音落地,御书房出奇的安静。
良久之后,楚云间猛地将书案上的奏章文书、笔墨纸砚等物扫落在地。
巨大的哐当声,引来侍立在外面的李其等人,楚云间脸色铁青:“滚!”
李其等人又连忙退下,不忘将隔扇关好。
楚云间盯着空白的桌面,之前设计白鸣与白珏儿父女,本打算亲自去救人,以便让白鸣心甘情愿送女儿入宫,可惜棋差一步,被君天澜抢了先。
如今,好容易设计了君天澜与白家反目,还未待他坐收渔翁之利,竟又被君天澜抢了先!
君天澜,君天澜,又是君天澜!
他眼中迸射出无边无际的恨意,按着书案的双手,青筋暴起,压抑住掀掉龙案的冲动,满心满脑都是恨。
顾钦原起身,“陛下。”
楚云间努力将内心的那股躁动平息掉,抬起眼帘,向顾钦原伸出手:“钦原……”
顾钦原注视着那只修长的手掌,沉默片刻,抬手握住。
他们双手交握,楚云间紧盯着顾钦原的眼眸:“钦原,你是朕请出山的,你不会背叛朕,是不是?”
顾钦原迎着他灼灼的目光,不避不躲,声音低沉清冷:“是。”
“那就好……”
楚云间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握着顾钦原的手,却紧了起来。
入夜之后,国师府。
沈妙言独自一人泡在华容池中,她已学会游泳,这偌大的温泉池,成了她最好的消遣。
岸上的梨花树缀满灯笼,朦胧灯光在水中晕染开,清晰可见池面落了一层梨花瓣,氤氲着雾气,如梦似幻。
沈妙言抬手,指尖带起一串水珠与花瓣。
幼嫩纤细的雪白肩膀暴露在空气中,那满头乌发在水中铺陈开来,美丽犹如丝绸。
她已是个姑娘了。
一袭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岸上,楚云间负手而立,注视着池中的女孩儿,眼眸深处掠过暗光。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243章 仇恨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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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钦原同他说了白家被君天澜掌控之事,他夜里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最后趁着月色正好,便悄悄出了宫,一路进了国师府。
却没想到,在国师府第一个见到的人,竟是沈妙言。
他静静望着水池里,那个哼着小曲儿的姑娘,垂在腿侧的手紧了又紧。
“长耳朵的白兔,短尾巴的鹿……”
沈妙言哼着童谣,手臂一伸,拿了干净的帕子,将手臂一点点擦拭干净。
月光的清辉下,楚云间看见她纤细白嫩的指尖,纤长合宜的肩臂,琥珀色的清亮瞳眸。
一切都是那么美妙。
他喉头一紧,下一瞬,却听见远处响起不耐烦的声音:“洗好没有?!本座还等着!”
他偏头看去,隐约可见梨花林里,身着黑色锦袍的男人站在一株梨树下,手臂上搭着一件换洗的中衣,背对着温泉池,俨然是生气跳脚的模样。
楚云间眉头一挑,在朝中以冷情冷面闻名的国师,竟也有这样焦躁的一面吗?
等他回过神,沈妙言已经穿好衣裳,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没好气:“我泡个澡,你催什么催。”
“本座没回来时,你不能泡澡吗?为什么非要拣着本座沐浴的时间过来?!”
君天澜气得不轻,大步走过去,将中衣扔在软榻上,大掌解开腰带丢到地上,很快将外裳也脱了。
沈妙言朝他背影挥了挥小拳头,见他穿着亵裤下了水,便拿起搭在软榻上的干净衣裳,以及地上散落的腰带、外裳、鞋履等衣物,飞快跑走了。
君天澜在水中泡着泡着,觉得不大对劲儿,回转身一瞧,顿时大怒,“沈妙言,你给本座站住!”
沈妙言脚下生风,闻言,只是跑得更快。
“沈妙言!”君天澜甩出大串水花,然而那小丫头的背影已经渐渐消失在梨花林中。
楚云间屏息凝神,望着君天澜,这个男人,也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是不是,只在沈丫头面前,他才会流露出这般真实的情感?
犹如戏子摘下面具,犹如霸王卸下盔甲。
沈丫头,被这样保护着,难怪不愿意面对自己。
他的手渐渐松开,最后转身,运起轻功,迅速消失在梨花林中。
衡芜院东隔间,沈妙言坐在小床上,慢条斯理地喝一碗燕窝粥。
素问说,燕窝美容养颜,叫她每天喝一碗,将来皮肤才能白里透红。
她喝完最后一口,偏过头,却见床头的那盏烛火明明灭灭。
不过眨眼的功夫,整座东隔间便黑了下来。
阵风拂过,她瞳眸微动,左手已然探进枕头下。
身旁坐了一个人。
寂静的黑暗中,她能听见他的呼吸和心跳。
“楚……云间?”
她蹙眉,轻声开口。
“怎么猜到是朕的?”
楚云间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见还是湿的,便拿了木架上搭着的一块帕子,轻轻为她擦拭。
沈妙言身子僵了僵,左手从枕下抽出来,一点冰凉抵上了他的脖颈。
楚云间擦发的手顿住,借着月色的清辉,将沈妙言冰冷的表情尽收眼底:“沈丫头,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沈妙言紧盯着他,这个男人似乎永远都是温柔微笑的模样。
然而这微笑,分明是淬了毒的。
“把手拿开。”她冷声,匕首的刀锋又逼近些许。
楚云间垂下手,打量着这座东隔间,目光最后落在对墙,那幅百花闹春图上:“这是……你娘亲的画?”
“楚云间,不许你提起我娘!”
沈妙言恼怒起来,“娘亲”二字从这个男人嘴里蹦出来,只是侮辱和亵渎。
楚云间转向她,“朕不提就是。为朕泡一杯茶吧,朕听说,你泡的松山云雾最好。”
“楚云间,这才刚天黑,你就开始做梦了?”
沈妙言更加恼怒,明明是仇人,他却一副没事人的姿态,居然指挥起她泡茶,给他泡一杯巴豆粉还差不多!
楚云间也不恼,端坐在那里,望了眼月门,又道:“你今年该十三了吧,同他住在这里,不大像话,叫他给你重新备一间厢房。”
“楚云间!”沈妙言抬高音量,因为生气,匕首又逼近他几寸。
那脖颈上,已隐约可见一道血痕。
她的手微微颤抖,紧盯着那道血线,此刻思考的,不是杀了他,而是若楚云间死在这里,会给国师带来多大麻烦。
楚云间将她的疑虑尽收眼底,笑着握住她的手腕:“沈丫头,你在顾虑什么?像你这样家破人亡的小姑娘,第一个念头,难道不是杀了我?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会优柔寡断了?”
房中静默片刻,他缓缓道:“还是说,你怕朕死在这里,给君天澜带来麻烦?”
沈妙言诧异地抬眸,楚云间笑得温柔,可那眼底的神情,却越发冰凉。
“楚——”
沈妙言刚说出一个字,便觉手腕处一阵疼痛。
楚云间盯着她,手中力道一点点加大,眼底是不加遮掩的暴怒:“沈妙言,朕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原谅?!六宫粉黛朕皆可抛弃,朕只想要你一个小姑娘,为什么朕偏偏就是得不到?!”
白日里积聚的愤怒犹如有了宣泄的口子,他瞳眸猩红,手中的力道没有控制住,沈妙言痛呼出声。
手中的匕首落在床上,她用另一只手抓住,毫不犹豫刺向楚云间。
不管这个男人说什么,她对他,永远都是害怕与仇恨。
她的神志因为腕骨处那钻心的疼痛而消失,满心满脑,此时都只剩一个念头:杀了他!
只要楚云间消失了,她就再也不必害怕和仇恨!
她就可以回到,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
楚云间静静看着那柄匕首逼近他,不避不躲。
他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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