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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末之龙-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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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怎么挣脱束缚,又是怎么瞬间跑到他身后的?
疑惑中,他踉跄着退开几步,拔剑挡在胸前,伸出另一只手试图为自己疗伤,腰腹间却又传来另一阵剧痛。
不远处,一个原本被捆得结结实实,倒在地上的男人,已经不知何时坐起身来,又一次拉开手中的长弓。
“我真的很喜欢你,罗威尔。”阿格尼丝有些遗憾地轻声叹息,“你跟那些只会服从命令,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的圣骑士不太一样……但如果你真像他们那么蠢,我也就用不着担心你发现了什么……我其实真的不想杀你的,你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她的声音逐渐模糊。
又一支箭射入侧腹,却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痛楚。
长剑刺入潮湿的地面,圣骑士垂下头,沉重地跪倒,眼中最后的景象,是黑色泥土中两片柔嫩的粉色花瓣,一点点被染成鲜红。
。
阿格尼丝静静地站在那里,低头看着罗威尔。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生命的消逝。仿佛某种正随风而去,无法挽留的芬芳,而他的灵魂……是她无法触及的东西。
即使死去。骑士也依旧如圣墓前的雕像般,撑着长剑肃穆地跪着,并没有倒下。换做其他人,阿格尼丝很乐意一脚踢过去,但这是罗威尔?特纳……几年前相识时,无论她如何声名狼藉,他始终真诚地对她以礼相待。即便是她被逐出洛克堡的时候……
至少,她能为他保留这一点尊严。
“……接下来该怎么做,夫人?”
身后有人轻声问道。
阿格尼丝回头看了那刚刚摆脱束缚的法师一眼。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笑意若有若无。
“……哪儿来的‘我们’?”她说,“我根本不认识你们啊。”
法师惶恐地低下头, 在他身后。受伤的人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沉默地等待着命令。
洞外已经安静了下来,像是追击而来的士兵们根本没有发现这个隐藏在一块巨石和垂落的藤蔓间的洞穴,但阿格尼丝知道,它只是被法术暂时掩饰,如果来的人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恐怕不会轻易离开――它迟早会被发现。
“……你们是真的打算让我送你们回家吗?”意识到身后那群家伙依旧在一动不动地等候她的指示时,阿格尼丝终于不耐烦起来,“又不是我让你们来的!”
“可是……”法师看了一眼地上那个额头插了柄匕首的家伙。
那是他们这次行动的首领……却是个十足的蠢货。
她给了他机会避免多生事端――还得说得多清楚才能让他明白?她已经暗示了罗威尔并不想与安特国王起什么冲突。如果那个蠢货肯放走帕蒂,罗威尔说不定真的会离开。并且告诉神殿,是国王的人抓走了罗莎一家和博雷纳……更多的猜疑,更多的混乱,事情只会对他们更加有利,而不是变成眼下这样的惨败。
――但至少,这可不是她的失败。
话虽这么说,她也不能真的不管身后这些家伙,否则她也用不着杀了罗威尔……
“清除所有的痕迹,立刻滚蛋!”她恼怒地低吼,“我施在洞外的法术不过掩人耳目,可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别告诉我你们没有准备回去的法术!”
法师羞愧地低头:“卷轴……被搜走了……”
沉默片刻,阿格尼丝忍不住嗤地笑出声来,笑得浑身颤抖,几乎停不下来。
“……收拾好东西,滚到一起去!”她轻蔑地一挥手,“我可没办法把你们送得太远,自己想办法回去吧。”
活着的人蹒跚地向死者靠近。当有人试图伸手把罗威尔也拉过去的时候,阿格尼丝厉声喝道:“别碰他!”
望向她的疑惑的目光中,她冷冷地开口:“他还有用。”
就算死了……也比你们这些还活着的家伙有用。
。
满是泥污的黑色长裙拂过光洁的地面,被士兵们簇拥在其中的阿格尼丝黑发蓬乱,额头上还有一道凝着血痂的醒目的伤痕,却依旧神色自若,顾盼生辉,甚至颇有些得意的样子。
走进花厅时她笑得越发灿烂,全然无视国王陛下阴云密布的脸,只是向她自北方远游归来的姐姐亲昵地伸出双手。
“茉伊拉!”
她叫道,一脸嗔怪:“你去了好久!”
“阿格尼丝……”茉伊拉情不自禁地叹气,“你又干了什么啊?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一回来就听说你被劫持什么的……”
她连外出时的衣服都还没有换下来,显然也才刚刚回来。
阿格尼丝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既然是被劫持,那当然不是我的错,干嘛要说‘你又干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干嘛!”
“如果真有那么简单,那还真是感谢诸神。”茉伊拉无奈地说。
她的确天真,却太过了解自己的妹妹,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阿格尼丝自己找上的麻烦,而不是麻烦找上她。
但不管怎样,这也是她唯一的妹妹……她心疼地查看着妹妹额头上的伤痕,回头向安特恳求:“陛下。她需要一个牧师,如果在脸上留下伤痕就糟啦!”
安特勉强对她笑了笑:“牧师就在路上……她一定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你该让她去休息一会儿。换件衣服,而不是拉着她不放。”
“哦……我送你回房间!”茉伊拉一把拉住妹妹的手,甚至不记得向国王行礼便匆匆走向门外。
阿格尼丝轻笑着挣脱了她:“我认识回自己房间的路……看不出你的国王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吗?等我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再来找你。”
她亲了亲姐姐的面颊,带笑的眼神扫过坐在落地窗前的安特,近乎夸张地行了个礼,才施施然转身离去。
茉伊拉愁眉不展地看着她的背影。除了这个妹妹,她这辈子几乎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事――不知为什么。这似乎反而让她更加宠爱阿格尼丝,甚至胜过宠自己的孩子。
“别担心,她会没事的。”安特长长的叹息完全发自内心。“我告诉过你她不适合待在洛克堡。”
“……被劫持又不是她的错。”茉伊拉不自觉地用阿格尼丝的反驳为她辩护,“难道不是因为守卫不严才让盗贼溜进来的吗?”
“可不是每一个被劫持的人都会被劫持她的盗贼亲热地叫做‘艾琳’。”安特的抱怨冲口而出,又赶紧闭上了嘴。
他的王后不需要知道太多。
茉伊拉的视线心虚地飘向一边――这倒的确是阿格尼丝会干的事,而且这么听起来。说不定根本就是她把贼带进洛克堡的……
“可她没有孩子。莫里斯伯爵家的人又不喜欢她……”她小声嘟哝着,“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迪安也太可怜了。”
沉默片刻,安特只能无可奈何地保证:“如果她不再惹出什么麻烦……我不会赶她走的。”
茉伊拉冲他灿然一笑,那单纯的,毫无心机的笑容稍稍驱散了安特心头的阴云,随之而生的是一丝愧疚――他不得不利用她的单纯……但很快他便说服了自己,守护国家的安宁,同样也该是一位王后的职责。
“过来这儿。”他站起身来。伸出双手柔声呼唤,“让我看看你……看来你在克利瑟斯堡玩得很开心嘛。”
除了一丝还未散去的、对妹妹的忧虑。茉伊拉看起来容光焕发,连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瓦拉带我去森林里骑马,还教我做小甜饼。”茉伊拉笑得心满意足,“她说那是埃德的朋友教她的,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儿……圣者也能结婚的是不是?我没见过那女孩儿,但我觉得他们会是挺好的一对儿,她教瓦拉做的南瓜饼好吃极啦!我一定得做给你尝尝。”
安特听不出南瓜饼做得好吃跟“他们会是挺好的一对儿”有什么必然的的联系,但他从不跟茉伊拉纠结这些。
他也很清楚那个女孩儿是谁――娜里亚?卡沃,艾伦?卡沃的女儿;艾伦?卡沃,斯科特最信任的朋友……
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的,斯科特的阴影。
“辛格尔夫人看起来如何?”他压下心中的焦躁,关切地问道:“她没有去参加五月节……”
“哦,我问了她,她说她只是生病了,可我看得出,她一点儿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圣者。”茉伊拉显得有些忧伤:“她说这大概是命中注定……埃德曾经在梦中得到指引,从克利瑟斯堡的某个密室里得到过一颗被水神祝福过的小水晶球,她那时就觉得很不安……”
――水晶球?
安特微微一怔,他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关于类似的东西的记载……
“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应该会没事的,毕竟,这是无以伦比的荣耀……”他有些迟疑地问道:“她还在……继续寻找斯科特吗?”
“哦,我有代你向她道歉,因为你答应过要找到斯科特却没能做到……”茉伊拉安慰似的拍拍他的手臂,“别担心,她看起来已经一点都不在意了。我提起来的时候她还愣了好一会儿,好像她已经忘记了似的……”
她疑惑地歪了歪头:“真奇怪,我以为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的。”
安特扯了扯嘴角,心中只有更多的疑惑和不安。
。(未完待续。。)
………………………………
第三百八十一章 镜中
阿格尼丝斜眼盯着镜中的自己。
她的额头已经干干净净,之前那不深不浅的伤口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为她疗伤的牧师当然并非来自水神神殿……安特是以为水神的圣职者们真的会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他已经完全不在乎?
――如果安特?博弗德真的能够“完全不在乎”点什么,那还着实令人惊讶。
她讽刺地撇撇嘴,对安特,也对镜中那个黑发蓝眼,风情无限的女人。
大而华丽的梳妆镜正对着床边的屏风,当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从屏风后转出来的时候,阿格尼丝只微微转动了下眼珠。
“陛下。”她懒洋洋地开口,“我亲爱的姐姐睡着了吗?”
“……你知道我并不是为此而来!”
摇曳的光线中,从密道偷偷溜进来国王恼怒地低吼。
阿格尼丝回过头,高高地挑起眉,一脸好奇:“您以为我觉得您是为何而来?”
安特阴沉地瞪着她,没有开口。
这就够了――阿格尼丝告诫自己,回过头,眼角勾出的笑意在妩媚中带着适当的软弱:“别生气,陛下,我还没有感谢您派人来救我……老实说,我还以为您更希望我死在外面呢。”
老实说,她确信安特更希望她死在外面,可惜,诸神总是无法实现人们的每一个愿望,哪怕那人是个国王。
安特依旧瞪着她,过了好一阵儿才才沉声问道:“那个圣骑士怎么死的?”
“芬格没有告诉您吗?”阿格尼丝无辜地睁大了眼睛。“他们发现我的时候,我可还被绑得结结实实,而且昏迷不醒呐。别说不知道那位圣骑士是怎么死的,我连他什么时候,又是为什么而出现都不知道呢。”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安特冷笑,“相信你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心血来潮一时兴起?”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呢,陛下?”阿格尼丝甜甜地笑着,“您认识我多少年了?您该知道,我一无聊就会做出些毫无道理的蠢事来……可您总是能原谅我的。不是吗?”
“而你只会一次又一次挑战我的耐心。”安特冷冷地回答。
阿格尼丝笑得眯起了眼,整个人懒懒地趴在椅背上。她的脸小,眼睛却很大。这么笑起来的时候像极了猫,即使做错了事也让人不忍心苛责。
“也许我只是想让你多看我一眼。”笑容淡去时,她轻声说,脸上流露出一丝寂寞与悲哀。
这一招总是有用的――哪怕是对连自己的影子都会怀疑的安特。
“……你怎么会受伤?”他问道。语气显然柔和了许多。
“朗格的女儿不喜欢我。”阿格尼丝委屈地撅嘴。“我又饿又累,吵着要回来,她就拿剑柄砸我的头。”
“……在她拿剑柄砸你的头之前,他们说了些什么?”
“哦,我猜他们并不怎么相信我,哪怕我救了他们。”阿格尼丝继续委屈地撅嘴,“我在的时候他们都不怎么说话,除了朗格不停地问他女儿到底哪个是她男人。”
这句话倒不算撒谎。精灵原本就不怎么开口,罗莎又十分谨慎。阿格尼丝在的时候,她总是称呼博雷纳为“大人”。对于博雷纳真实的身份,她似乎连自己的家人都没有告诉。
安特缓缓走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年轻时他的眼神也曾明朗如晴空,有过充满热情的真挚笑容,如今在无尽的怀疑和忧虑中渐生的皱纹,深深地刻在他的眼角与唇边,在不刻意保持微笑的时候,他看起来严厉、苍老又疲惫……让阿格尼丝几乎有些同情。
他费尽心力得到的一切,并不曾给他带来快乐。
“……我已经告诉茉伊拉,你可以留下。”安特凝视着她,低声开口,“只要你别再惹出什么麻烦。”
阿格尼丝一本正经地举手发誓:“诸神在上,我一定会做个规规矩矩的好女人。”
“……你才不会。”安特皱眉,眼神懊恼,唇边却有一点隐约的笑意。
“……我是不会。”阿格尼丝笑嘻嘻地承认,双臂环上安特的脖子,“但幸好,我或许会做错事,却从来不会说错话……你知道的,不是吗?”
在安特若有所思的双眼中,她看不出他到底相信了多少,但这对她来说就已经够了――在怀疑和做出决定之间,安特会花上许多时间翻来覆去地进行各种猜测,而那一点时间……已足够她播下更多怀疑的种子。
。
洛克堡中有许多密道――安特就没有听说那座城堡里是没有密道的。
那些贵族与领主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与财产筑起的石头堡垒,外表看起来坚不可摧,其中却总是充满了阴谋与争斗。安特至今仍记得他五六岁时,在他长大的铁丘堡里,人们在更换褪色的旧壁毯时发现一条被封闭的密道,并从其中拖出一具已成白骨的,小小的尸体……人们窃窃私语着,猜测那是几十年前某个失踪的私生子,却没人说得清到底是谁把他封在了密道里。
那时的恐惧如今依旧鲜明。安特每一次独自走在密道中时都会担心自己再也找不到出路,或者出路已被封死。他会在黑暗中慢慢死去,没人能听见他的咆哮与哀号……甚至不会有多少人真心的,用尽全力来寻找他,像瓦拉寻找斯科特那样,永不放弃……
新的国王总是会有的。
但他还是不得不一次又一次行走在黑暗狭窄的通道里,努力不去想其中是否也飘荡着固执地不肯离去的冤魂。
能够抵抗魔法的洛克堡,是否连亡魂也无法侵入?――没有人知道。
安特没有在阿格尼丝的房间待太久。至少今晚。他没有那个心情。
洛克堡的密道蜿蜒如掘地虫的洞穴,错综复杂地连接着许多地方。拐上通向一处被废弃的地窖的通道时,安特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不知不觉间。他对这些黑暗中的通路,已经几乎比对洛克堡里回环往复的走廊还要熟悉。
塔伯在那里等着他,举在火把照亮了他并不比安特好看多少的脸色。
在他身边,一张陈旧发黑的木桌上躺着一具尸体,被一张毯子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
安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揭开毯子的一角,低下头。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那张安详如沉睡的脸色。
罗威尔?特纳……
死去的圣骑士依旧清隽而儒雅,那张开始发灰的面孔却在昏暗的光线中,突然与另一张更年轻的、满是血迹的面孔重叠起来。
安特不自觉地像被烧到手一般把毯子扔回去。后退了一步。
“他怎么死的?”
他低声问道,像是唯恐惊醒了什么。
“被一刀扎进了后背……又被射了两箭。”
塔伯从桌边拈起一根长箭,安特扫了一眼,脸色更加阴沉――那是洛克堡和斯顿布奇的守卫配备的灰羽长箭。箭尖是尖锐的三棱。上面暗红发黑的血迹还没有洗净,看起来阴森可怖。
他的确一直在试图削弱水神神殿的势力,至少摆脱肖恩的控制……但现在还远远没到跟对方撕破脸的时候。如果被人知道一个水神的圣骑士可能死在他的守卫手中……还是罗威尔?特纳这种与人无争,受人尊敬的圣骑士,他的麻烦比杀了博雷纳不会小多少。
“芬格发誓说这绝对不是他的人干的。他们找到那个洞穴的时候,罗威尔就已经死在那里,昏迷不醒的莫里斯伯爵夫人则被捆在一颗多赛特树下……”塔伯一脸忐忑地告诉他,“旧街市场的人保护着那个把罗威尔带过去。摆脱了我们的监视的男孩,但我猜他其实也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在这种时候,似乎没必要因此而惹怒旧街市场那些家伙……”
安特看了他一眼,冰冷的眼神让塔伯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个国王不该惧怕他的臣民。
“……我可以立刻让芬格把他抓回来。但我还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主意。”虽然脸有点发白,他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安特烦躁地摇了摇头:“忘掉那个男孩儿吧……拉图斯家的人呢?”
“逃向了红柳河上游,他们还在继续搜寻,但那里的水道出了名的复杂……也许我们可以找个牧师来帮忙?他们有种法术可以定位曾见过的物品。我听说那个精灵背着一对看起来很古老的双剑,魁克?格瑞姆见过它们……”
安特再次摇头:“魁克已经知道得够多了,我可不希望被他捏着什么把柄。”
他不想摆脱一个神殿的控制又被另一个神殿盯上……但塔伯倒是提醒了他另外一件事。
“他的剑和盔甲……”他指指长桌上罗恩尔的尸体,“扔在哪儿?我可不希望水神神殿里的人找到洛克堡来。”
“绝无可能。”塔伯毫不掩饰他的得意,“我把他身上所有的东西,连同他的衣服都扔进了熔炉,就像……”
他突然闭上了嘴,眼神闪烁着,低下头去。
十几年前他就已经做过同样的事……但那并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行为。
安特沉默不语。所以他才会给塔伯如此多的信任――那是他们共同的秘密……也是他们将永远不得不共同承担的罪行。
他们的灵魂会坠向何处?……那是他从来不敢细想的问题。
但那时做出的,几乎只能以懦弱来形容的决定,完全掩盖了他所犯下的错,至今也无人发现。
――也正是从那时开始,他不止一次地怀疑,是否真有诸神俯视着这个世界。
“……烧了他。”
凝视着罗威尔的尸体,他轻声给出了同样的命令。
。(未完待续。。)
………………………………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夜幕之下
悄无声息地回到卧室时长夜已经过去了一大半,安特只觉得精疲力尽,却依旧没有半点睡意。
已经连续好几天,他最多只能迷迷糊糊地睡上一小会儿,有任何一点响动都会立刻惊醒,到现在连神智都已经有点恍惚,以至于看见透窗而过的、黯淡的月光下,站在床边低头看着沉睡中的茉伊拉的身影时,他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别碰她!”他低吼着,本能地拔出腰间的长剑冲了过去。
曾经熟悉如身体的一部分的长剑,此刻握在手中的感觉却异常陌生,那让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自己上一次拔剑是在什么时候,然后有些惊恐地记起,那是几年前……在同样的地方,对着同一个人。
床边的人抬起头,从容地拉下斗篷,对着他微微一笑:“陛下……您就是这么欢迎一位老朋友的吗?”
即使是在黑暗中,她绿色的双眼似乎依然如猫眼般闪闪发光。
“我才没有你这样朋友!”安特脱口而出,“你是怎么进来的?!”
几年前的那个夜晚之后他已经加强了守卫……为什么这个女人依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来?!
“那么您有怎样的朋友呢,陛下?”女人缓缓走过来,随手拨开他的长剑,不无讽刺地轻笑着:“想要杀您的……还是被您杀死的?”
安特脸色铁青,举剑的手僵硬地凝固在半空。视线飘向床上的茉伊拉。
“别担心您可爱的王后……她会做个好梦的。”
女人施施然走到窗边,提起长裙坐了下来,眼中笑意未减。“不想聊聊天吗,陛下?我们可是好久没见面了。”
安特确定她并不能在这里施法,但她全无防备的样子又分明有恃无恐。像几年前一样……他只能强压着怒气收起长剑。
“莉迪亚?贝尔……这些都是你干的吗?”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咬牙切齿地质问,“扰乱五月节……就为了把博雷纳?德朱里弄进洛克堡?!”
莉迪亚无辜地摊开双手:“诸神在上……哦,不,也许我该说。地狱在下,那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还想知道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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