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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末之龙-第2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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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就像这座曾经属于他的城市……存在于真实与虚幻之间。
当他转头看向埃德的时候，埃德才恍然意识到，他并不只是个幻影——他当然不是。
“你怎么找到我的？”他问。
“……我不确定是我找到了你，还是你找到了我。”埃德开口时不无沮丧。
“别误会。”安克兰收回视线，像是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我的确在这里等待……但并不是在等你。”
“……寻路术。”埃德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下巴，“我用了寻路术……算是吧。”
那是一个简单的法术——一个被他改得面目全非的法术。
安克兰并没有看他，却似乎微微笑了笑，那让他更像诺威……然而那一点笑容并没有到他的眼睛里。
他的眼睛就像夏日的悲泣森林，绿到极致，却静如死水。
“你拥有神的力量，”他说，“却像一个私语者一样使用它。”
他语气平平。埃德根本听不出这是赞赏还是责备。
然后精灵不再开口，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像他所说的那样，等待。
“……你在等谁？”埃德忍不住打破沉默。
“一个老朋友。”安克兰居然没有无视他。
埃德默默地想了想能被他称为“老朋友”的还能有谁……然后因为自己的猜测而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那不可能……他想。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振作起来，试着将对话继续下去。
“我以为你听说过。”安克兰平静地回答，“他们说这是神的惩罚。”
“……那是真的吗？”
“……不。”安克兰抬头仰望塔顶，“这只是……一个错误。”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不过是在讲述他人的故事：“我骗了它，它骗了我——如此而已。”
而已……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埃德心中燃起隐隐的愤怒。这片死地上无数破碎的灵魂……就只值一个“而已”吗？
然而在他开口之前，一阵恐惧像一记重锤般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埃德眼前一黑。那种突如其来的恐惧让他想起第一次听见巨龙的怒吼时……而那时的恐惧远没有如此强烈。
……这不可能！
他握紧手杖，克制住落荒而逃的冲动，顺着安克兰的视线望向天空。
蓝色天空异常晴朗。然而在那片一望无际的湛蓝之上，一点浓黑的影子迅速扩散开来，像是海面上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眨眼间便几乎吞噬了所有的光线。
埃德怔怔地仰着头，动弹不得。
他看见一片金红色的火焰燃烧在黑暗之中……他看见一条火焰般的巨龙发出无声的怒吼，伸展开来的双翼，点燃了整个天空。
埃德本能地举起手杖，像战士举起自己的盾牌，却清楚地知道，没有任何金属能够承受一条炎龙的火焰。
他几乎能感觉到血液被点燃的灼热，又在极度的恐惧之中遍体生寒。他在巨龙轰然落在他面前时无法控制地向后退去，踉踉跄跄差点绊倒在自己的脚上。
他不打算唾弃自己的胆小，哪怕意识到这条龙其实并不能伤害他——它的翅膀当头压下而他毫发无伤，连发丝都不曾被吹起。
它不过是个影子，就像这座城市一样……他却还是觉得他还能站在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这条龙太大……比伊斯要大得多，甚至比银牙都还要大上几圈。埃德听说过炎龙是所有巨龙中体型最大的一种但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大……而那种压倒一切的气势，甚至让他有种想要跪伏于地的冲动。
他一退再退，满怀敬畏地仰望着那被称为灾厄与毁灭的生物，牙齿在恐惧中咯咯作响，视线却一刻也无法从它身上移开。它有四支角，长的两支在末端微微弯曲，形如弯刀，短的两支长在头顶内侧，锋锐如矛。它金黄色的双眼里仿佛燃烧着永恒的火焰，辉煌的鳞片仿佛被鲜血浸染又被烈火锻造，泛着没有任何金属或宝石能够比拟的暗红色微光，不及冰龙优雅却更加粗壮的脖子肌肉纠结，强壮有力，宽阔的后背小山般微微隆起……实在很难想象有谁能骑在上面而不摔下来。
埃德不自觉地看了安克兰一眼，心中升起另一种微妙的敬意。
安克兰的举动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精灵伸出双手，紧握住一柄巨剑。那巨剑闪烁着自虚空中浮现，乌沉沉的剑身古朴得堪称简陋。
那是阿克顿之剑。
。
………………………………
第八百一十四章 幻影之战（下）
埃德不明白对一个幻影挥剑有什么意义……何况那柄剑显然也只是个幻影。还是说，这样反而会有用？
他在疑惑中看向那条龙，却不由自主地再一次仓皇后退。
炎龙原本只是站在塔前，带着俯视众生的傲慢和微微的焦躁缓缓移动眼珠，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它应该是看不见他们的，但此刻，那双金色的眼睛却笔直地盯着精灵高高举起的巨剑，黑色瞳孔眯成两条危险的细缝。
即便是面对自己的朋友，看到伊斯的眼睛变成这样时埃德也总会有些发憷。那终究是……异类的眼睛。
埃德发现他不知不觉地退到了安克兰的身后，像是本能地寻求某种保护。他脸上一热，默默地退得更远一些。越过精灵的肩膀，他仍能清晰地看见巨龙的双眼……那一片璀璨到无法直视的金黄之中，竟似乎能隐约印出精灵的身影。
“它能……看见你？”埃德难以置信地指着巨龙的眼睛。
安克兰回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不，”他说，“……我想它看见的是你。”
埃德怔了怔，一瞬间浑身冰冷。
他茫然地瞪着那双渐渐逼近的、大得能把他整个儿装进去的眼睛，惊恐万分地辨认出，那个模模糊糊、握着手杖的蓝色影子……好像真的是他。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觉得他该逃走，他还没有做好面对一条已经宛如神祇般强大的巨龙的准备。或者他至少该反抗一下……可他的身体冻结在原地，他的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想他大概都已经变成了灰，僵立在这里的只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其实已经死了的灵魂……
下一个瞬间，巨龙的身形微微一顿，不知为什么突然暴怒起来，忽地向前一扑，挥出的利爪呼啸而至，将动弹不得的埃德拦腰切成两半。
……好像又没有。
并没有感觉到痛楚的埃德呆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又心惊胆战地摸了摸自己毫发无伤的身体。指尖下，隔着被汗水浸湿的布料，他的血肉温暖而真实，既没有被扯成碎片，也不是虚无缥缈的影子。
然后他呆呆地抬头。那骤然失去了目标的巨龙在一阵狂怒之后已经恢复了冷静，却在阴沉之中显得更加危险……它的眼睛几乎就在他面前，那其中却已经没有了他的影子——哪怕他有半边身体跟它的嘴叠在一起。
埃德头皮发麻，依旧一动也不敢动，闪到了一边的安克兰却在笑。
“有趣。”他说。
“……解释一下？”埃德的声音干涩无比。
“很难。”安克兰回答。
埃德徒劳地张了张嘴，依稀有种面对着伊卡伯德时的暴躁与无力。
“但我或许该感谢你。”安克兰说，“……又或者，你该感谢我。”
他转身从容地挥出巨剑。
他就站在那巨大的头颅的另一边。剑锋毫无阻碍地划过炎龙的脖子，似乎只是无用地划过了空气。然而炎龙猛地抬头，放声怒吼。
埃德第一次真正听见它的声音——那声音如雷般响彻他的灵魂，几乎将他从里到外震个粉碎。
埃德看着从鼻子里涌出的血液滴落在自己的衣襟上，却忽然间异常冷静。
他经历过这个……在泰利纳试图将他当成祭品来召唤“神明”的时候。
“……我该感谢你什么？”他平静地开口问道。
把他当成捕兽夹上的那块肉吗？
“感谢我教你如何击败你们原本永远不可能战胜的敌人——感谢我让你得见它真正的面目。”安克兰淡淡地回答，“感谢我为你那自寻死路的舅舅……留下一点生机。”
阿克顿之剑在他手中仿佛拥有生命般微微颤抖着，渐渐扭曲，模糊，消失不见，仿佛那一击已经用尽它所有的力量。炎龙沉默地向后退去，那出其不意的一剑没有在它的脖子上留下一点伤口……却并不是对它没有一点伤害。
它恢复了原本的姿势，高傲地站立在塔下，微微眯起的双眼依旧炽热如火焰，却也阴冷如寒冰。
它张开嘴。埃德已经无法听见它的声音，但安克兰轻声重复了那句话：
“再见。”
那不是告别……而是宣战。
火焰从巨龙宽阔的双翼燃起，瞬间蔓延至全身。炽翼——埃德怔怔地想着那个古老的名字，那并不是它的真名，却如此贴切。
那团火焰轰然冲向天空，在埃德被鲜血模糊的视野中留下一道明亮的轨迹，过了许久依旧灼灼地停留在他的眼底。
周围恢复了寂静……不，周围一直一片死寂，除了那一声爆发在他灵魂之中的怒吼外，埃德唯一能听见的，一直都只有安克兰的声音。
“如果下一次面对它的时候你依然只能呆呆站在那里当个诱饵……也许最好现在就选择放弃。”
精灵的语气恢复了最初的淡漠，仿佛毫不迟疑地把埃德当成诱饵的根本不是他。
埃德默默地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莫名地从这句话里听出一丝不知从何而生的恼怒。
“下一次……”他咽下一口腥甜的唾沫，“是什么时候？我不介意再多做几次诱饵，稍稍习惯一下与一条快要成为神祇的炎龙作对……如果你能保证我不会被一口吞掉的话。我应该还是一个挺好用的诱饵的，不是吗？”
他还没有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在努力分辨着他所见的一切到底哪一部分是真实，哪一部分不过是幻影；哪一部分存在于过去，哪一部分才刚刚发生……如果这就是赫莉娜自出生开始就一直面对的，的确能让人发疯……但他也只能试着去接受。
他想他多少让安克兰有些惊讶。精灵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那双绿色的眼睛竟隐隐让他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温度。
……可他不是诺威。埃德暗暗告诫自己。
他也一样是“敌人”。
安克兰收回了视线，转身走向那座高塔。
埃德挠挠头，十分自觉地跟了上去。
。
………………………………
第八百一十五章 涟漪（上）
这座塔从远处看笔直而纤细，像一根直指天空的长矛，近看时，塔基却恢宏如宫殿。
埃德跟着安克兰穿过宽阔的大门，置身塔中，恍惚有种熟悉的感觉。他抬头仰望，并不意外地看见穹顶之上镶嵌的无数宝石，闪烁如漫天星辰。
他想他脚下密布的符文，大概也跟无声之塔的密室……和极北之光外，希德尼盆地的荒野上那座神殿里祭坛上的符文差不了多少。
所以……这里便是一切的起点。
即便有巨龙的帮助，创造了这一切的安克兰，依旧是个无可置疑的天才……就像他创造了生命的父亲一样。
埃德忽然可以明白那种怨恨与不甘，但安克兰的怨恨，或许是指向了错误的方向。
他想这一切或许根本与诸神无关。
安克兰沉默地站在一边，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当一队精灵缓步进入塔中时，他也只是任由他们的影子从他的身体中穿过，仿佛毫无所觉。
即使知道那不过是幻影，埃德也做不到如此淡定。他退到墙边，目光不自觉地被为首的精灵所吸引。
那个精灵像人类的牧师一样穿了一身白袍，只是上面没有任何标记。他身材高大，却十分消瘦，白袍空荡荡的，仿佛藏在下面的只是一副宽大的骨架。他右手中一根手杖堪堪高过头顶，样式普通，杖首一颗蓝色宝石却璀璨夺目，流转的光辉照亮他深邃的五官和蓝中带绿的眼睛。埃德觉得他齐肩的卷发原本大概是金色……却不知为什么蒙了一层雾霭般的灰。在精灵之中他实在算不得英俊，脸还明显有点长……却有种隐藏在平静无波的表面之下的，冰冷而凌厉的气势，令人印象深刻。
埃德忍不住看了安克兰一眼——他猜出了那是谁，但那几千年前真正的安克兰，和他眼前这一个，似乎已经截然不同。
并不只是因为他窃取的这具身体外表上的区别。如今的安克兰依然能让人感觉到某种强大的、无形的压力，却失去了曾经的锋芒。
安克兰全然无视他的好奇，只是安静地注视着那曾经发生……再也无可挽回的失败。
当精灵们在符文边站定，另一个年轻的精灵才大步走了进来。埃德不可能错认那种目空一切的骄傲，和如烈火般炙热的气息……那个毫不意外地选择了一头火焰般的红发，却依旧保留着自己金色双眼的“精灵”……就是刚才那条吓得他呆如木鸡的炎龙。
他看起来十分不悦，然而他的怒火在安克兰面前显然毫无用处。埃德聚精会神地看着他怒气冲冲地对着安克兰咆哮，而安克兰从容地回应，三两句话就让对方偃旗息鼓……在埃德抓耳挠腮地后悔自己没有学唇语的时候，炽翼已经乖乖地站在了符文的正中。
埃德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他依旧听不到任何声音，但当精灵们开始吟唱时，他却仿佛能听到那首曾经如丧钟般萦绕在他耳边的歌，赞美那巨大的身躯，辉煌的火焰，无坚不摧的巨剑，红色宝石般的盔甲……
无论这首歌到底有没有什么实际的用途，至少炽翼显得十分满意。他微微眯起了金色的眼睛……埃德也不自觉地做出同样的动作。
他不得不如此。塔内原本柔和的光线渐渐亮到刺眼，那些镶嵌在穹顶上的“星星”越来越亮，亮得人难以忍受。埃德拼命地眨着眼，头晕眼花地觉得它们正在一颗颗自天空陨落，重重地砸到他的头上。
然后，他再次听见一声巨龙的怒吼。
他的眼中满是不受控制地涌出的泪水，模糊的视线里，站在符文中的炽翼，身形渐渐扭曲。他心惊肉跳地想起伊斯半龙半人时的样子……眼前的怪物比那要可怕得多。
它的身体奇怪地肿胀起来，勉强伸展出的双翼一大一小，左翼像是被折断一般耷拉在身侧；它的脸凝固在从龙到人……或从人到龙间的某一刻，锋利的獠牙凸出在白皙的额头和火红的长发之下；它的四肢弯折出不可思议的形状，因为无法站立而伏向地面……
埃德在它的怒吼声中听见难以忍受的痛苦，一瞬间几乎心生怜悯——伊斯也曾经经受过同样的折磨。
他忍不住向前踏出一步，然而这一切他并不能改变。
他望向安克兰。那张属于诺威的面孔上依旧漠无表情，几千年前的安克兰却只是勉强控制自己的惊讶与慌乱——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我骗了它，它骗了我。”
埃德突然想起这似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而事实显然远比安克兰愿意告诉他的要复杂得多。
他看见安克兰举起手杖，放声大叫着什么。周围的精灵们不安地交换着视线，却谁也没有离开，直到安克兰粗暴地将离他最近的一个扯离原本的位置。
无能为力的精灵们终于匆匆离去。渐渐暗淡下来的光线里，安克兰笔直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在他面前挣扎的炎龙。
他双唇开合。爬在地上的炎龙抬头咆哮着回应，眼中的愤怒如此强烈，隔着几千年的时光，也终于让如今的安克兰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闭眼。”他说。
埃德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却似乎依然能看见那一团瞬间爆发开来的、耀眼如星辰碎裂的光芒。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强烈的好奇让他在那一瞬之后冒险睁开双眼，却只看见一身白袍的安克兰跪倒在地，手杖断成几截，宝石的碎片如流星般飞溅开来……
而他的生命已在那一瞬间消逝，血肉化为白骨，无声地跌落于地。
那看起来……也不过是一具普通的白骨。
埃德不知何时屏住了呼吸，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相信安克兰不会只是为了重温这并不令人愉快的回忆而重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可他现在几乎没有余力去想“为什么”……
眼前光芒一闪，那一头红发的炎龙，又一次骄傲地站立在他面前。
。
………………………………
第八百一十六章 涟漪（中）
他再一次对着安克兰咆哮，而安克兰再一次从容地回应……当炽翼带着同样不悦的表情，用同样的姿势站在了符文的正中，埃德才能确定，这并不是后续——炽翼从不曾以这种方式去而复返。
这只是重复。
埃德疑惑地大睁着眼睛，努力不错过任何细节。他不认为这是什么无意义的重复……因为尽管看起来依旧平静到冷漠，安克兰的视线却紧紧地锁在炎龙的影子上，一刻也不曾离开。
精灵们再次开始吟唱，穹顶上的宝石被点燃一般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就像安克兰手杖上的那颗宝石一样。当炎龙的身体再一次被扭曲，埃德不得不忍受它饱含痛苦与愤怒的吼声，那声音在他的脑子里来回冲撞，撕扯着他的神经，却在他几乎要承受不住地抱头蹲地时戛然而止。
一时的恍惚让他忘了及时闭上双眼……但并没有爆发开来的、强烈的光芒刺进他的眼中。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一刻，连光都似乎停留在空气中。下一个瞬间，一个小小的黑点出现在符文上方，像一只黑色的眼睛，无声地眨了眨。
视线被扭曲的那一瞬，埃德恶心得想吐。当他从眩晕中挣扎出来，安克兰已如上一次一样颓然跪倒，血肉消融，白骨委地……一点宝石的碎片溅到了埃德的脚边，他低头看了看，默默地退得更远。
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幻，什么是真……最好还是离什么都远一点。
那个小小的黑点依旧漂浮在半空……不，那不是漂浮。埃德觉得那更像是空气里破了一个洞——而他见过同样的情形，就在圣墓之岛的墓穴里。
“一个空间之上的裂缝”——伊卡伯德是这么说的。
他至今仍无法确认那个“裂缝”到底从何而来。眼前这一个，却无疑与安克兰有关。
他不知道安克兰是如何做到的，也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但他似乎改变了几千年前发生的某些事。
“……曾经有人告诉我，‘时间’是连诸神也不可任意改变的东西。已经发生过的事，无论你试图改变其中多么微小的一点，都有可能付出无法预料的代价。”埃德缓缓开口，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杖。
安克兰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那个半精灵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他说，“你的确该牢记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但我并没有改变任何曾经发生过的事……我所改变的，不过是一段被复制的碎片。”
他抬起头，而埃德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视线。他看见那些曾经璀璨夺目的星星……那些宝石开始黯淡下来，它们的光芒变得恍惚如梦境，离他越来越遥远……
隐约看见头顶蓝色的天空时，埃德突然反应过来。改变的或许并不是宝石本身，而是这个世界。
它正逐渐模糊，或许眨眼间就会消失不见。
“你也最好牢记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安克兰的声音依旧清晰而平静：“下一次……我或许不会再有这样的耐心。”
。
伊斯瞪着手心那块碎片，控制不住地想要把它远远扔开。
它让他头皮发麻。不只是因为那是块龙骨的碎片，还因为萦绕其上的，过于浓重的血腥气息。
他撕裂过人类的身体，也面对过无数亡灵……即便是那些死灵法师们残忍的法术，也不曾让他这样不寒而栗——他好歹也是一条龙。
龙从来不会觉得有什么力量是“邪恶”的。力量就是力量，只有强大与弱小的区别，没有光明与黑暗之分。
但这块小小的碎片……像一滴燃烧在他手心的血，即使不能称其为邪恶，也实在是……十分不祥。
“拿好它，拿好它。”
那条老斑叶龙站得离他远远的，殷勤地嘱咐，“它会有用的——很有用。”
伊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并不是自愿要拿着这玩意儿的……上一刻他还抱着双臂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叶影围着一片平地一脸郑重地转来转去，像是在琢磨着要如何给自己挖个坑埋起来，下一刻，魔法之力如喷泉般毫无预兆地从平地下汹涌地冲出，而叶影扔出那块碎片的样子也像极了斯顿布奇那些往喷泉里扔硬币以祈求好运的蠢游客……
然后，那“硬币”就莫名其妙地跑到了他手里——而它可不像是能带来一丁点好运的样子。
它如此之轻，轻得仿佛能被他一口气吹走，又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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