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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宫御寝-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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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塔……”
“孩儿听从父命。”
他双拳握紧,双唇颤抖。
不能伤害盈婀,盈婀何辜!?
他慢慢往后退着,终于贴身在门上……
“乌塔,我的儿,你可懂为父的苦心?”
“父亲!”他缓缓的,沙哑道:“是不是就算孩儿不愿意,也别无选择?”
他的父亲牢牢抓着他对盈婀的不忍之情,将他这一腔的报国之心泼个干干净净,他还有什么选择……
“乌塔,你别无选择!”
他此刻,什么都不想听!
乌塔一手推开门,狼狈地跑出门,天上乌云稠密,渐渐将一弯明月遮掩,黑通通的街道上,再无白日的热闹,天地之大,只剩下他一个,无助、无奈的人。
“云草,外面是不是要下雨了?”
春雾殿中,传来秦羽蹊的问询之声,外间收拾衣物的云草抬起头,看了看:“是起风了,奴婢将门窗关好,王妃放心。”
里屋传来她放下书卷,起身的声音,秦羽蹊走到窗前,略略看了一眼,夜幕沉沉,天地仿佛将要塌陷。
“明日该是个好天气,云草,你备好衣物,明日下午,随我去谷子河滩逛逛吧。”
云草停下手中的动作,心中一喜:“王妃的心情终于好些了!奴婢要赶紧的告诉王爷。”
“淇璋走了这么久,不知在长安习惯不习惯。”她一手握紧窗框,长长叹息:“云草,你去髻鬟宫看一看,王爷若是无别事繁忙,就早些唤他回殿休息。”
“是,奴婢这就去。”
云草走后,大殿之中更加安静,只有风过缝隙的“呼呼”声愈发烈烈。
淇璋临行的时候,也一并将宁王府中的热闹带走了,夙恒夜半一个人坐在窗前,无助地抚泪,她看着,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殿门“吱呀”一声推开,传来夙恒的声音:“我正往回走,可巧碰到了云草,不然这丫头又要走冤枉路了!”
秦羽蹊看他将衣袍随意地往椅子上一扔,过来将她圈在怀里,夙恒的身上满满尽是凉意,秦羽蹊不禁打了换个寒颤,作势要推开他:“胡闹什么呢,都冻成冰疙瘩了!”
“我今日得到了长安的消息,淇璋被陛下带到身边,就住在永定宫里,陛下要亲自抚养。”
“亲自?他那里有时间应付璋儿呢?”
夙恒摇摇头:“不知,但这也好,皇太后心思难猜,淇璋交由慈宁宫带,受了委屈怎么办?”
“话虽如此……但皇帝亲自抚养郡主,陛下如何堵住朝堂之上的质疑之声?”
夙恒想了想,道:“我在卫清如此拼命,他们有什么舌根好嚼的,一帮不上战场,惯会耍嘴皮子的朝臣。”
秦羽蹊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双手捧住他的脸颊:“你听我说,我们夫妻在卫清老老实实替陛下办事,好让淇璋过得心安理得一些,也不枉陛下对她的百般宠爱。”
“我知道。”夙恒嘟嘟着嘴,故作疼痛:“我当然不会懈怠,为了淇璋能有一日以我为荣,以卫清为荣。”
秦羽蹊“噗”地一笑,将他放开:“晚上吃了什么?我现在肚子好饿,你陪我再吃些东西吧?”
“难得见你心情好,遵命遵命!”
夙恒扬手叫来云草:“快点,把王妃爱吃的那几样,都来上一份。”
秦羽蹊补充:“还有王爷爱吃的,也补上一份。”
“得嘞!”云草开开心心,风风火火地出去了,夙恒歪着头看她:“你怎么教她的,跟市井中的店小二似的,什么得嘞得嘞?”
“你由着她去吧。”
“你成日这般偏袒她。”
秦羽蹊“哼”一声:“她是我的贴身婢女,难不成还要你偏袒吗?”
夙恒皱起眉头:“我平日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护短的?”
“我向来如此。”
夙恒笑了笑,在她面颊上印下一吻,宠溺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们夫妻再也经不起生命中的缺少了,淇璋的离开,仿佛一簇灯火乍然将息,手足无措比心痛来的更猛烈一些,该如何缓解是摆在面上的大问题。夙恒心薄,好强,夜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擦眼泪,而她,愈发不想让他伤心,日日夜夜地忍着,不去触碰。娘说,有了孩子之后才会明白,世界上最终要的是什么,复仇,只是在她人生还未落定时的执念,当淇璋这个小家伙呱呱落地的时候,她一瞬间忘却所有前尘往事,只想要她过得更好,更安全。
“夙恒,淇璋那么爱闹,宫中何人受得了她?”
“陛下想受的,便让他受一受,方能体会那位不得宠的小公主,有多么的乖巧可爱了。”
秦羽蹊很不满:“你怎么夸赞起别人的女儿了?”
“我是怕陛下生受不起。”
“那是,淇璋打小跟你一个性子,谁人能生受,我只盼着她吃饱穿暖,日日开心。”
一道闪电“哗”地闪过天空,紧接着“轰隆隆”之音仿佛劈开天地而来,她不禁往他怀里缩了缩,用轻小的声音,委屈道:“夙恒,长安不下雨。”
夙恒一手合住她的眼眸,柔声道:“嗯,长安不下雨,长安永无雷电。”
这样,淇璋就不会害怕了。
一夜暴雨,青瓦洇湿,空气湿润轻潮,燕雀啾啾展翅东飞去,天际薄云一抹如舞带飘扬,远处的轻风乍然而至,顺着面颊柔柔而过,仿佛青石桥边少年郎,几番清俊柔情。
谷子河滩,旧韵芦苇片片,难舍难收,雕画恰如天上宫阙的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地沿岸伫立。
青罩五马的马车慢慢行至颦黛亭,秦羽蹊抬手撩开车帘,河滩的风将一席淡绿如叶的襦裙吹得哗哗作响,三千青丝绾作随云髻,青玉簪子点缀其上,清扬婉约,窈窕的倩影,尽可入画。
“王妃小心脚下。”
云草手臂上搭着秦羽蹊的月白色貂毛披风,随她漫步至颦黛亭,不比燕辞亭的朱红耀眼,颦黛清丽秀雅,风吹帘动,草席扑打着圆柱,远处的天与水平面连成整齐的一线。
秦羽蹊一手抚上亭柱,跪坐于草席之上。
“长安多杨柳,雅丽的湖犹如一卷卷名人墨画,有一首词,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杨柳灼灼风姿,桃花艳艳其道,长安繁丽荣昌,比之,卫清更加平和安详,天然去雕饰。”
云草将手中的食盒放在矮案上,仰首看去,芦苇丛丛,几分凄怆。
“王妃,这首词奴婢知道,后阙是,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秦羽蹊扬了扬眉头:“你何时看到的?”
云草羞涩地垂下头,将煤炉茶壶备好,慢言道:“奴婢十五岁进宁亲王府藏书阁,做洒扫宫女,闲来偷偷翻阅藏书,最爱看宋词篇。”
“那你可不要懈怠了,昨夜王爷还问我,她怎么学的‘得嘞’一词的?好在本宫应付过去了,否则你又少不得罚抄宫规。”
云草大惊:“王妃,奴婢昨夜确实是失言了。”
“无妨,我们私下里,轻松一点,也不算越矩。”
“是。”
“当年,你若有机会学习,现下也能教一教淇璋,省的她跟着小狗学叫。”
“说来也奇怪,自打小郡主入长安,那小狗也跟着不吃不喝,日日流泪,前几日不知怎么的,跑走了,奴婢的小姐妹找了好几条街,都没有音讯。”
秦羽蹊叹息:“长情最是痛人心。”
云草将新茶煮上,蒸汽袅袅:“依奴婢看,郡主跟着陛下,日后必要成为一代文豪,陛下的博文学识,是一等一的好,现下又亲带郡主,咱们郡主比公主还要像亲生的。”
她竟有些庆幸,昭衍的爱屋及乌。
秦羽蹊垂下眼眸:“茶烹好了吗?”
“好……好了。”云草怔怔之后,连忙拿起壶,在小盅中盛满,端到秦羽蹊面前:“奴婢不善烹茶,委屈王妃稍尝一尝。”
秦羽蹊抿唇一笑:“我还没有那么多的富贵病,生来有衣穿,能吃饱最重要,而喝茶赏风月,是最末之事。”
………………………………
第一百零八章 两处沉吟各自知(3)
她从前从不刻意附庸风雅,最出格的那一次,还是跟隔壁府家的小姐争抢一把乐器。
“王妃王妃,您快看,远处那位是不是博士?”
云草翘首看着,而后不等她回答,兀自点头:“应该……是的……肯定是的!”
秦羽蹊顺着云草的目光看去,乌塔正牵马遛在河滩岸边,他身处一片摆动左右的芦苇前,天际云层之上大雁南飞,他目光高远,眉目之间尽是凄凉之意。
“今日博士没有课吗?云草,去请博士过来喝茶吧。”
“诶!”
云草提溜着裙子站起来,往乌塔所站之处跑去,她裙摆飞舞,乌塔听见脚步声,回头一望:“云草?”
“奴婢给博士请安,王妃有请。”
乌塔顺着云草的肩侧一线,看向颦黛亭中秦羽蹊,她面容上带着三分浅笑,清素若九秋之菊,眉梢眼角尽藏闲逸。
乌塔抬起手,稍作一揖,心中冒出一句词“眷然顾之,使我心愁。嗟尔昔人,何以忘忧。”
“咦,博士这匹马上挂着的大布袋,是装什么的?”云草上去扯了扯,乌塔莞尔一笑:“是宫灯。”
“宫灯?博士买这么多小宫灯做什么,又不是很难得的东西。”
他与云草牵马并行,声音柔和可亲:“看着喜欢罢了。”
“噢……奴婢知晓了,是因为博士身在永安学府,所以买了九子登科灯,送给学业精进的学生们,对不对?”
“不对,此宫灯的御师,曾经在长安专做皇宫宫灯,多见紫檀木、黄梨木,所用的玻璃丝、绢纱,都是极其稀有的上品,十分华贵,要是送给学生,养成他们奢靡极欲之心,便不好了。”
云草笑道:“博士博闻强记,什么都懂,既然出自御师之手的宫灯如此难得,博士应是送给重要的朋友的吧?”
他看着秦羽蹊,点了点头:“送给王妃。”
送给王妃,那么她今日就有机会一睹风采了,云草很开心:“真教奴婢猜对了!”
“可惜见面之时,是朗朗白日,阳光耀眼,四处皆明,反倒是送的不合时宜了。”他自顾自地说着,眼神略有悲哀。
云草安慰道:“博士不必庸人自扰,谁家的宫灯不是晚上点来欣赏的呢,只是可惜今日,不能一起夜游河畔,赏尽宫灯繁华了。”
乌塔一拳握紧:“是,错过了。”
上天有意,此时相见,可惜他送她什么不好,偏偏选了只在夜中才能发出灼灼光彩的宫灯,夜间看灯,是他此生都无法与她一起完成的事。
走到颦黛亭前,秦羽蹊早已起身等候了:“你今日得闲了?”
他请安:“王妃万福金安。”
“此地只有我们三人,博士不必刻意拘束。”
“是。”
秦羽蹊亲自掀开帘幕:“博士请。”
两个人对坐在矮案前,乌塔抬眸看着她含笑的眼眸,转而望向她身后清秀澄澈的湖面,一湖静水,波平浪静,可惜他内心滔滔翻涌,无法平息。
“博士方才在河滩前看什么,如此入神?”她微微倾头,笑意盎然,与年后,刚送走郡主的那几日颓唐,完全不同。
“大雁南飞……别路云初起,离亭叶正稀。所嗟人异雁,不作一行飞。”他默默念道。
秋云浓浓,分别的路亭草叶稀疏,很感叹,人与大雁终归不同,不能同路而归。
秦羽蹊顿了顿,蹙眉道:“博士何意?”
乌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转眸向她,认真地说道:“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履行约定,没有办法看着卫清越来越好了,我要走了。”
“什么?”秦羽蹊倾身过去:“博士何苦要说这样的离别之语,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他苦涩地一笑:“父亲命我迎娶云盈婀,带着她离开卫清,再不回来。”
“不……”秦羽蹊摇头:“这不是你所想!”
“却不是我所想,但人生不是处处皆为你所想,当我出生于朵甘府邸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此生,由不得自己。”
“这是什么话,你的人生,由不得你,还要别人来支配吗?”
他直直地看着她:“你呢,你所做的决定,都由的你自己了吗?”
秦羽蹊一怔。
她缓缓坐了回去,失落地垂下眉梢。
确如乌塔所言,她这半生,也从未依从过自己的内心。如果她真的可以为了爱昭衍不顾一切,从而放弃追查旧案,无视夙恒的心伤,拧着身子挤进昭衍的后宫,然后日日夜夜,难以眠休,与旧主因盛宠争斗、纠缠不休……
那是为了爱昭衍而付出的代价,她如今都错身避开了,然后到卫清开始新生活,爱上新的人,组建自己的家。
过程如蛇蜕皮般煎熬,割爱的蚀骨之痛让她日日怔忡,不堪压力。
就像他说的,不由自己,她有什么资格劝他留下呢?
“确实都不如人意。”
乌塔慢慢站起身,走到亭外,从马上解下布袋,提到她面前:“几日前,我偶尔路过河滩边,看这里的宫灯十分好看,料到你会很喜欢,过不了多少日子我就要离开,就急不可耐地买来送给你。”
她诧异地看着他:“多……多谢。”
乌塔浅淡地一笑,放在一边:“我这个人,平日里看起来心思沉重,其实不是的,我在你面前一句话都藏不住,临行前,我十分想见你最后一面,本意想在晚上请安入府的,但好在现下见到了……”他长舒了一口气。
“那些准备了一个晚上的话,都想好好说与你听,但现在,你看我如此紧张,反而一句都不想说了……羽蹊,我能这样叫叫你吗?”
秦羽蹊后背一凉,慢慢站起身:“乌塔,你……”
“反正都是一些,你知道了我心安,不知道,我也无欲无求的话。”他低下头,咬了咬唇瓣,一拳握紧,肩膀微微颤抖。
“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忽地弯唇一笑,伸出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这几年,谢谢你的照顾,谢谢你的关心,还有很多很多的谢谢,现在说不完了,但日后一定还有机会的,对不对?”
“对。”他抬起头,神色恢复,格外温柔地望着她:“羽蹊,你多保重。”
他往后退了两步,朝她认认真真地行了一礼。
“等等,”秦羽蹊叫住了乌塔:“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你要不要亲自帮我打开,虽然天色晴朗,不能点灯相看,但就像是天明月不去,日月同辉一般,精美之物,放在哪里都是倾城绝艳的。”
那是他心中最大的遗憾。
他俯身打开包袱,将一盏精美娇小的宫灯取出来,放在手上。
紫檀木的楞,烟绢纱上绘着万树碧桃,红粉袅袅,如梦似幻。
这一份精致的美丽,夺人心魄,引人入胜。
秦羽蹊轻轻捧到自己的手上,眼眸中光彩耀耀:“好美!”
他露出得意的笑容:“你喜欢就是我最大的安慰了。”
她举起宫灯,透过轻薄的纱,看着他朦朦胧胧的高大身影:“外面花花世界,什么好东西是没有的,我待你有一日归来,带给我更好的礼物。”
“一言为定。”
“嗯,”她放下宫灯,小心翼翼地捧在怀中,眼眸如桃,深深望着他:“一言为定。”
她后来,从夙恒那里得知,第二日,乌塔收整好行装,上表朝廷辞别,夙恒并没有多留,他知道乌塔的个性,明白他的身处两方势力的不易之处。
夙恒语气中带着淡淡的遗憾:“虽然失去了重要的良臣,但至少是慰我心安的。”
她看着摆放在屋中的宫灯,蹙起眉头:“朵甘族长意图与朝廷做最后的一拼,他送走了他的儿子,我们也送走的自己的女儿,大家心中都清楚未来会发生什么。”
“我看你十分喜爱博士送的灯。”
“你从未怀疑过他,夙恒,你是我见过的,心胸最宽大,最坦荡的男人。”她张开手,紧紧揽住他的腰,将小脸埋在里面,眼眶忽的湿润。
“哭了?”他低下头,无奈道。
“哭了,有些不舍。”
夙恒叹口气:“自古谁人不爱美人,只要他不越矩,我倒是乐得看到他的关心与担忧。其实在江北一役中,我便看懂了博士的心思,他未经历人世情爱,小心翼翼的样子,很像当年的我。”
“他与你也不同,你是我心里不可替代的人,谁人都比不了的。”她囔着声音,说的他很开心。
夙恒一手放在她头顶,轻轻抚了抚:“好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待到卫清铲除这些狼子野心的势力,我们亲自将他们夫妇二人接回来,你看如何?”
秦羽蹊点点头:“嗯,都听你的。”
乌塔离开的那日,天空万里无云,微风阵阵,十分舒朗。盈婀早早收整齐整,素衣素服,极其乖巧等在府门口,云父虽然不舍,涕泪涟涟,但将女儿交给乌塔,他还是放心的。
乌塔驾着马车赶来,一席玄色武士袍,剑别腰侧,意气风发。
“云征伯父!”
“好好,王子请起,老夫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就交给您了。”
盈婀垂下头,扯了扯父亲的衣袖:“父亲,别说了。”
乌塔微微一笑,从盈婀身上取过包裹,放在自己的肩膀:“盈婀,待到出城,一切安定之后,我定履行娶你为妻之约,你放心吧。”
“乌塔哥哥……”
她眼眸中含泪,委屈的如同孩子一般。
乌塔无奈地揉揉了她的头:“别哭了,跟父亲好好告别吧。”
“嗯!”
他看着盈婀父女告别,心中只觉得尘埃落定,再不忍放下的理想,也该告一段落了,从今往后,盈婀便是他生活下去,奋斗下去的全部动力,他会付出自己的一切,只为她能过的开心。
羽蹊,人生身不由己,待日后再相见吧。
………………………………
第一百零九章 满汀芳草不成归(1)
福宁宫
朵日剌身姿挺立地站在窗前:“你们听见了吗?刚才是什么声音?鼓声?还是爆竹?”
“娘娘,今日是卫清恭和郡主进宫的日子,是鼓声呢。”
“一位卫清的郡主而已,陛下就如此看重,鸣鼓设宴,难不成,还来了宁王与宁王妃不成?”
朵日剌蹙起眉头:“出去打听的人怎么还不回来?”
她话音刚落,大门边开了一条缝,打听情况的宫女侧身进来,跪在朵日剌面前:“娘娘,不好了,若不是宁王与王妃的车程略慢,就是此行不会来了,奴婢的人在城门前,只看见陛下亲自从马车里,把郡主抱出来。”
“不……不会来了?!”
朵日剌一手扶上胸口,那里急促地跳动着,十足的惧意油然而生。
“不可能……绝无可能……宁王妃怎么放心让郡主单独回长安呢?就算王妃不在陛下亲设的宁王府常居,至少……至少也应送达皇宫,请安行礼后再走吧……一定是车程慢了……”
看着自家娘娘失魂落魄的样子,一个宫女疑惑地小声问道:“娘娘,奴婢不明白,宁王妃为何一定要回长安呢?”
另一个宫女立即捂住她的嘴巴:“嘘……闭嘴!”
她利用芳翘,多次送信与卫清府邸的父亲,一心挑拨卫清宁王与朵甘族之间的矛盾,企图给朵甘族取而代之以方便,壮大族人。
而完成谋划,必须付给芳翘的代价,便是设法逼迫秦羽蹊回长安,让昭衍抱得美人归。她算准了陛下无法应付朝臣,上请扣留卫清质子的折子,可她没有算准秦羽蹊,未料秦羽蹊真断了前缘情事,对昭衍再无情谊,宁舍孩子,也不愿见他一面。
朵日剌一手握拳,薄唇颤抖。
如今朵甘族与宁王的关系日益紧张,她是得了便宜,但芳翘也不是吃素的,芳翘若发觉自己的野心,以她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定会跑到昭衍面前负荆请罪,将一切全盘托出,到时,她朵日剌这条小命不仅保不得,还会因此害了父亲与族人!
若是卫清恭和郡主在长安朝不保夕,秦羽蹊是否会回来呢?
朵日剌沉吟了片刻:“陛下打算如何安置郡主?”
“据言陛下对郡主十分看重,那份看护的心思,比惠妃娘娘生的亲公主还要甚,娘娘也知道,郡主今日入长安,陛下天未亮就到城门前亲自迎接了,这不……正午才到,前几日,奴婢在永定宫的姐妹,还感叹,说西厢房重新装饰,用椒和泥涂壁墙,取名椒风堂,想来陛下是要亲自抚养郡主……简直……简直闻所未闻!”
卫清恭和郡主,以皇后之礼遇待之,别人不知道是何意,她朵日剌还不知道吗?
秦羽蹊,那是他心中唯一的皇后,就算她的女儿流着的是别人的血,他也心甘情愿地以皇后仪制铺设。
朵日剌看着自己一手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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