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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宫御寝-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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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泾半晌从袖兜中取出一只玲珑琉璃木匣,双手一呈:“这是奴才为王妃做的最后一事。”
秦羽蹊接过木匣,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个六角药包,滋味刺鼻难闻。
长泾看她收了起来,轻声道:“此药是南山道士花尽十年之力研磨而出的,名叫生死混沌,王妃若是实在难以忍受返回长安,就取一勺,容于水中,片刻喝下,七日之内,犹如死状,呼吸体温皆无,脉搏弱至消失,七日后恢复原状,王妃谨记,切不可服用过量。”
她怔忡片刻,接过木匣,紧紧握住:“多谢。”
“这是逼不得已的最后一棋,王妃放心服药,自有云草收拾后事。”
长泾将包袱提了提,清咳一声:“宁王旧部暗影卫,余二百人,皆遂奴才隐在陵墓四周,化作平民百姓,躬耕田园,得王妃令则出,视死如归,王妃尽可放手一搏……如此一来,王爷所留嘱咐,奴才均已完成,只此一别,来日再见!”
长泾垂首,向后退了两步,郑重地行跪叩之礼。
秦羽蹊深深地望着他,唇瓣微启,将一切不舍化作对他的浓浓感激:“长泾,后会有期!”
此后天涯路远,夙恒所留人间最后一丝的温暖,也将离开她飞往别出去了。
袖兜中沉甸甸的药匣,仿佛蚀人骨肉的猛兽,秦羽蹊一手扶额,走到宝椅上坐下休息。
昭衍,你要怪她无情就怪吧,她此生是负你无疑了。不知你曾经历过天人永隔的冰冷苦意没有,她是真的感受够了,也十分疲惫,也许逃离是对她最好的成全。
“母妃,你知道永定宫吗?永定宫的椒风堂是孩儿的住处,宫女姐姐们说,只有皇后才可以用椒泥涂抹墙壁,昭衍是不是想让孩儿做他的皇后?”
窗外的阳光从指间倾斜而出,跳跃在她白嫩的小脸上,她一手支颐,苦恼地自顾自答着:“母妃,做皇后有什么好的呢?那么大的宫殿要自己一个人住……虽然孩儿也很喜爱大房子,但孩儿更想跟昭衍一起住……那是不是,不当皇后,就不能在一个榻上睡觉?”
秦羽蹊倚靠在美人榻上,眯着眼静静地看向窗外,在她臂弯中躺着的淇璋翻了个身子,趴在榻上,瞅着她:“母妃……母妃怎么不说话?”
秦羽蹊沉沉地“嗯”了一声:“璋儿做了陛下的公主,就可以跟陛下睡在一处了。”
淇璋睁大了眸子,一副“娘亲真聪明”地表情,满意地点着头,两条小腿交替着晃来晃去:“可当公主没有当郡主好,母妃知道扶疏姐姐吗?扶疏姐姐是惠娘娘的公主,可昭衍并不喜欢她,但孩儿觉得扶疏姐姐很好很好,她会把惠娘娘亲手做的点心藏在袖子里带给璋儿,惠娘娘做的点心可好吃了!”
惠妃……扶疏公主……
昭衍真是个不顾礼仪尊卑的任性之人,公主爵位远远比郡主要高,何况扶疏还是他的第一位公主,金枝玉叶自不说,待遇也应该是内廷中顶顶好的,可惜被昭衍本末倒置,便宜了她怀中不知事的小淇璋。
秦羽蹊紧了紧手臂,把淇璋锢在身侧,看她的小脑袋靠在自己的腰间,温热又妥帖。
“淇璋日后要学会疼人了,陛下待你的好,都要记在脑瓜里,等长大了,好好孝敬他,也不枉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情。”秦羽蹊语重心长了一番,又蹙起眉头,怀疑自己说的太沉重,淇璋明明才三岁半,她懂什么是孝敬呢。
“淇璋记不住,淇璋要母妃帮忙记住,好不好?”
淇璋弯弯嘴角,扬起戏谑的笑容,伸出小手到秦羽蹊的胳肢窝里,闹着要挠她,秦羽蹊忍不住“腾”地坐起来,闷咳了几声,一把将她抱进怀里:“这样闹,还要母妃帮你什么?!”
淇璋扭了扭,在她的面颊上亲了一口:“淇璋的母妃真好看,比惠娘娘好看多了!”
秦羽蹊爱怜地看着淇璋,无奈地摇摇头,将她头顶的碎发掖了掖:“日后在内廷中,可不许这般胡说,不然你扶疏姐姐就不给你带点心了!”
淇璋如临大敌,扒着秦羽蹊的胳膊,小狗似的摇着尾巴:“那怎么办……怎么办……求求母妃了,快告诉淇璋吧……”
秦羽蹊笑眯眯地慢悠悠道:“扶疏姐姐疼你,你也要会疼姐姐,有了好吃的,不要只顾着一个人吃,分享出去,两个人一起不是更快乐吗?还有惠娘娘,见面的时候多多说些好听的话,惠娘娘高兴了就会更加疼爱淇璋。”
“淇璋记住了!可是……可是……淇璋在内廷里还有母妃在呢,有母妃和昭衍疼爱孩儿,孩儿就知足了!”
内廷……
秦羽蹊慢慢蹙起眉头,一手抚上淇璋的小肩膀,轻轻握住:“淇璋……母妃……”
她可能没办法陪伴她长大了……
“她不需要讨好任何人!”
昭衍青白着面容,踏进春雾殿的大门,沉沉地乌眸盯着她错愕的脸:“惠妃也好,扶疏也罢,淇璋根本不需要屈尊降贵,既然进了椒风堂,她的身份,就在皇后之下,无人可比,若是朕的宠爱还不够,那加上你的,怎么也够了。”
淇璋看见昭衍,迅速地从秦羽蹊的怀里扭出来,倒腾着两只小腿扑到他的身上:“昭衍……你怎么才来?”
昭衍蹲下身子,将她抱起来,严肃道:“以后,你若想吃惠妃做的点心,朕让她做一式两份,少的了扶疏的,也少不了你的。”
“昭衍!”秦羽蹊慢慢笈上绣鞋,带着三分怒意,质问道:“你对她好,就是让她在内廷之中,四处树敌吗?”
让淇璋当他玉冠上最闪亮的那一块宝石,被暗藏在四面八方的敌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就是他保护她的方式吗?
秦羽蹊死死咬住唇瓣,不甘地回望着他,心口生生地疼着。
而且,昭衍他又何必……何必做的如此绝对,要知道,淇璋不仅是她秦羽蹊的孩子,更是夙恒的血脉,为了别人的骨血,苛待自己的亲骨肉,昭衍是疯魔了吗?
“母妃……”淇璋怯懦地望着她,不敢出声。
昭衍苦涩地一笑:“朕自问,护的了淇璋。”
秦羽蹊慢慢起身,拢了拢肩侧的披风,满腹的愁绪无处发泄,侧身绕他而过,冷冷地扔下一句:“我只要淇璋平安无事,剩下的,随你好了。”
“等等!”昭衍抱着淇璋,想将她狠狠拉住,也不能,急不可耐地问道:“你问过我,要不要做淇璋的父皇,秦羽蹊,我说过了我愿意!”
他一口一个“我”,将方才的威仪统统抛掉,在她面前卑微地祈求,可怜的像孩子。
她忍不住脚下一滞,承认道:“对,是我说的。”
昭衍慢慢长舒一口气,像是怕她反悔,小心翼翼地接道:“卫清诸事我会很快解决,争取在七日内返程,你是淇璋的母妃,你必须亲自送她回长安。”
她掩在披风中的手紧握成拳,在淇璋担忧的唤声中,轻轻答了个“好”。
没有料到她并未反抗,而是乖乖地答应了,昭衍紧紧提着的一口气终于回归原处,他沉默了片刻:“我会在卫清草拟晋封玖昭恭和公主的诏书,保留淇璋的封号,她虽贵为金枝玉叶,却仍是宁王之女,不入皇室宗牒……你看……可好?”
她听到他那句“你看,可好”时,忍不住苦笑,眼泪禁不住溢在眼眶中,将落未落,她仰起头怔怔地盯住绚丽繁复的藻井,憋着气将眼泪收回去。
“璋儿,你愿意吗?”
淇璋愣了愣,抓紧了昭衍的衣袖:“母妃……璋儿愿意!”
她听到淇璋开心的语调,想象着她眉飞色舞地表情,心中一暖,问道:“璋儿做不了皇后,也没关系吗?”
昭衍抱着淇璋的手一紧。
淇璋将小脸贴在昭衍的肩膀上,蹭着他的衣襟点头:“没关系,做哪一个都很好,只要昭衍和母妃陪在璋儿身边。”
“好。”
她的话语珠玉一般滴答落入湖心,漾起一圈又一圈的微澜,震颤着他的心弦。就像干枯的大地终于迎来了甘露,就像撕裂的伤痕一点一点愈合,就像他眼前的阳光,永远明媚不散……
“昭衍,母妃会不会替淇璋开心?”
“会。”
“那为什么……淇璋……觉得很害怕,淇璋觉得……母妃会离开……”
昭衍一手轻抚淇璋的小脑袋,安慰道:“怎么会呢。”
他满脑子都是她那一个“好”字,他没有时间考虑,这个字的背后到底是她的妥协还是退步,但愿不是绝望才好。
他方才是无奈,才利用淇璋逼秦羽蹊随军同行。
他一直坚信,只要秦羽蹊不离开他视线左右,他就有信心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向皇后之位。
他有充足的耐心,可以等她回心转意,等她走出夙恒的阴影,重新迎接光亮到心房。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望尽天涯路
“等等,这些衣物箱子搬到青色的马车上,一定要小心,里面都是王妃最爱的披风……你,还有你,让一让,让我先过……诶诶诶……那位拿漆盒的,可以了,别走了,就放这里吧……”
冬日的阳光一日比一日温和畅暖,云草小跑着绕过长廊,避开春雾殿石屏前大大小小的衣物箱子,将手中的食盒稳稳地放在殿外的马车上,她一手叉腰,嗤嗤喘着粗气,细密的汗水贴在额头,犹如晶珠一般闪闪发亮。
“云草姐姐,不好了!春儿把王妃的胭脂盒子弄砸了!”
云草眉头跳了跳,无奈地一手扶额:“怎么办事的!里面的胭脂没有摔坏吧?”
“没有没有,就是盒子磕掉一个角!”
“好办,杂物间有一个漆金撺花的,赶紧装起来……”她倾了倾身子,撩起马车的帘子往里面看去,大大小小的物什件码得整齐,吃穿用度无一不全,她闭上眼认真回想有没有东西落下……
“云草姐姐,陛下那边的车马先行了!约莫还有一盏茶的时间收拾,快些吧!”
云草心里“嚯塌”地咯噔一下,反身绕过一众搬运东西的宫女、太监,往屋子里跑,春雾殿搬得空空荡荡,踏在青石板地上,她的脚步声显得悠长而远,云草将所有的窗子一一关好,珠帘轻轻卷起,用丝带系住,她手上徒留着珠络清淡的焚香之气,那是春雾殿最熟悉的味道。
做完这一切,她落寞地扶住门框,再一次环视这珠宫贝阙一般的大殿。
“髻鬟……春雾翠微重……眉黛秋山烟雨抹,当真是最美的诗句,配着最美的宫阙,再见了卫清宁王府,再见了挚爱的春雾殿,若是来生有机会,宁再生于此,常伴故人,一生一世,安安稳稳,不受颠沛流离。”
“云草姐姐,好了吗?”
丹樨上,小宫女怯生生地问她道。
云草吸了吸鼻子,将溢在眼角不舍的泪水,抬袖慢慢擦去,仿佛多年的记忆,随着这一场漫天掩地的洪灾,一并沉沦至地狱。
她沉沉地吸了一口气,不住地告诉自己,新生活要开始了,打起精神!
“好了!我们走吧!”
马车摇摇晃晃地驶过朝云殿、髻鬟宫、宏伟的二十四桥,绕过朱红的端门,从偏门一辆接一辆地出去。
云草挑起帘子,最后一眼,深深地看着大门前龙飞凤舞的五个大字“卫清宁王府”,遂放下帘子,垂头不再言语。
是否多年以后,回想宁王府的往事,都像在梦中?
那个时而严肃,时而活泼,英俊潇洒的王爷,再也回不来了吗?
原来生与死,让人如此害怕。
潇潇簌簌的风从帘子的缝隙间灌进来,云草不禁打了一个喷嚏,她紧了紧身上的棉衣,捧起热通通的手炉,放在怀中。
慢慢闭上眼,她想起了刚到宁亲王府的时候。那夜如今日一般寒冷,王爷还是个未至弱冠的少年,偷偷摸摸地从乐坊回来,不敢惊动宁亲王,带着一身脂粉气息,被侍妾小桃逮了个正着,她彼时在书阁做洒扫,听见二人在小径上低声吵嚷。
“世子爷又没个正形了!”
“你懂什么,我今日……撕……胳膊好疼……”
“怎么回事?让小桃看看……”
“还能有什么事,李良娣出宫省亲,我看着有个宫女走得慢,以为她要逃跑,一不做二不休将她抓起来,还没怎么呢,就被她一拳倒在胳膊上……”
“爷没有教训她?直接交给良娣不就好了!”
一阵淡淡的沉默之后,她听见一丝轻而弱的笑声。
“你不知道她生的多好看,就像芳菲四月的桃花,轻轻浅浅,娟秀美好……我怎么舍得把她交给良娣呢!”
云草听红了脸,连忙跑开了。
后来有一阵子,王爷得知自己本来有幸,将这位神秘美丽的女子收到府中做宫女的,却犯糊涂阴差阳错地推辞了,王爷伤心许久,之后,又莫名其妙地抖擞起精神,这一追,就是这么多年。
……
琉璃碗上蒸腾着一阵水汽,浅浅的清凉从冰沙中渗出来,梅子与桑葚密密铺盖其上,昭衍端着水晶壶一圈一圈将浓郁的蜜淋上去,他跪坐在马车的垫子上,倾着上半身,一双眸紧紧地盯着小凉碗,紧皱的眉头泄露出恼人的神色。
待他放下水晶壶,身侧的秦羽蹊从矮桌上拿过勺子,默契地放在小凉碗旁边,昭衍看着她,微微地一笑。
“辛苦。”
她摇了摇头,将双手交叠稳稳地放在双腿上,低垂着头,一缕轻柔的发丝从鬓发上散落,随着马车前行,在白净的颈上飘摇。
昭衍转过视线,认真地将小凉碗端起来,左右看了看,甚为满意,便说道:“冬天找来这些果子很不容易,倒是冰块随手可得,蜂蜜是卫清本地的,你吃得惯,你来尝尝。”
他将小矮桌一并端到她面前,光影流转的眸中,隐着一丝怯弱。
“我不……”她拒绝的话方要出口,昭衍便握拳放在唇边清咳一声:“咳,喜田劳心劳肺寻来的果子,莫不要浪费了,我不爱那口甜的,淇璋吃了又会拉肚子,你不是爱吃这个吗?当年大婚时候,你躲在宫里不也吃了那一碗吗?”
她抬眸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拿起勺子,将碎冰并着沾着蜂蜜的桑葚舀起来,慢悠悠地放进嘴里,桑葚带着醉意,应该存放很长时间了,蜂蜜甜却生涩,相比较而言还是长安的好吃。
“不合胃口?”
“没有。”
她疲于应付精神奕奕的昭衍,一手撑着垫子往后移了两步,与他隔出一段距离,安静地仿佛融进空气中的一粟尘埃。
昭衍并没有气馁,他从旁拿出毛毯子,递给她:“搭上,躺下睡一觉吧。”
秦羽蹊看着他伸过来的手,修长的指,带着明显的骨节,薄薄的一张手掌,是老人口中常提到的,没有福气的孩子。
“好吗?”
她心中不知名的地方忽地一软,她一手拿过毯子,一边默默地对视上昭衍的双眼。
真温暖,就像是没有了炭火的冬天,忽然出现在手中的暖炉,虽然不足以保护全身,却难得地让人放松下来。
她一手握紧毯子,迟迟地才拿回怀中。
“你瘦了,昭衍。”
他轻轻笑了:“来了卫清这些日子,时间长到……我觉得像打了场战役,你却才认认真真地看我一眼。”
秦羽蹊的眼中露出异样痛苦的神色,她像白瓷瓶一样,孤单寥落,清清淡淡地立在他面前,心是空的,眼也是空的,仿佛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丝毫改变。
他慢慢靠近她,拉起她的手,包裹在手掌之中:“羽蹊,你再看我一眼吧。”
想她的日子里,空阔的大殿里,四处都是窈窕如墨色的身影。那年宫中独自盛开,繁繁密密的梨花树,落雨一般坠着地花瓣,铺盖出美人的倩影,他走的每一步,都像是离她更近了。
昭衍的话是跨过了多少年的风雪春夏来到她面前,仿佛很早之前,他们就默契地选择,未来再见、再续前缘。此时的他,是千里迢迢,排除万难来与她相会的命中人,他的失落、愤怒、无奈都是她一手铺就的,却是她别无选择的。
“再看一眼,你都是从前的样子,而我,早已变得面目全非了。”
她的话就像是坠入波心的一滴冰珠,瞬间融化。
昭衍将矮桌搬到一边去,与她并排靠在车壁上,她的手仍被他紧紧握着。
“我也变了,不再是只顾着天下苍生的帝王,自从遇到了你,我愈发自私、小气、暴躁……还有懦弱。追求你的时候,我不敢行差踏错,小心翼翼地可笑,看你远嫁卫清,我不愿意给你们任何祝福,也不想再看夙恒哪怕一眼。现在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带你回长安,我高兴地好像……好像……人生就此足矣了。”
“如果我,还是会给你带来失望呢?”
“失望?”
他蹙起眉头,紧了紧她小小的手:“你不会的。”
“我伤你、怨你,还不够让你失望吗?”
“都过去了,羽蹊,我希望你可以在我身边,重新开始,你还小,二十多岁的年华,还有很长的路。从今往后,我们一起走,不管明天是狂风暴雨,还是吃人的黑洞,只要你紧紧地跟着我。”
紧紧地跟随……
那是当年单纯的,深深地爱着他的秦羽蹊,才会去做的事。
看到他扬起眉头,舒畅的笑容,她会觉得开心,天空也一并放晴。看到他疏离她,高高在上的样子,她会受伤、生气。
而她现在,黑了心一样要离开他。
“答应我,羽蹊。”昭衍倾过身子,认真地等秦羽蹊的回答:“你不爱做皇后,就不做,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让我时时看到你,就好。”
只要她可以留下?
秦羽蹊避开他的眸子,怔怔地看向一角,闷不做声。
她跟随着马车,一路到长安,为的是给昭衍一个顷刻破碎的繁华一梦,为的是给女儿最后的陪伴,在她的计划里,从未有过,给昭衍幸福的这项选择。
她曾经承诺过夙恒再不入长安,她曾经承诺过一生只爱夙恒一人,她是未亡人,她没有拖累昭衍的道理,昭衍太好,就像是,只能眼见不能触碰的耀眼星光,摊开手会跳跃在手掌,而扬起来就会消失在黑暗之中。
是她承受不起的光芒。
但她……
“我答应你,只要你不强求我走上那个位置,我就会一直一直陪伴你左右。”
“为了淇璋吗?为了淇璋也好……”他苦涩地笑了笑,慢慢坐了回去。
她反手将他握住:“为了你,为了有限的时光。”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平生梦犹不到
回长安的一路上,秦羽蹊格外地温柔,也会在难以发觉的小事上露出亲切的意味,秦羽蹊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感念昭衍的恩情也罢,给昭衍留下最后美好的念想也罢,她这一生失去了夙恒已是足够,再也不能看着昭衍为了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沉沦。
多年没有实现给昭衍的感情,是她的业障,此时,应由她来还。
她在他面前是一个小心翼翼,不敢动作的孩子,隔着他的背影,还有投在马车壁上恍恍惚惚地影子,她能慢慢描绘出,他少年时的样子。
那是与夙恒完全不同的,深沉的、隐忍的少年,他有长袖善舞的手段,有精明睿智,有深深隐藏在心底的温柔。
后来他们相遇了,就成为彼此的劫。
她这一生也许注定是属于昭衍的,无论怎样弯弯绕绕,总能回到熟悉的怀抱。
她这些日子,有时会蜷在昭衍身边想着,如果当年没有嫁给夙恒就好了,做仇人、陌生人,什么人都无所谓,只要夙恒……能安然地活在世上,就是她最大的愿望。
回到长安,进了皇宫,她与淇璋一并住在永定宫的椒风堂,大大的床榻上第一次睡上亲近的人,淇璋显得很兴奋,几个整晚都腻着她不撒手,秦羽蹊口干舌燥地讲了一夜又一夜的故事,在看着她在天幕沉沉的时候沉沉睡去,梦中一声一声呼唤着“娘亲”。
她爱怜地抚摸着淇璋小小的手,低声道:“璋儿的父王,也十分地思念璋儿。”
在皇宫的第五日,秦羽蹊终于寻出一段空闲的时间,走一走往日的路,云草跟在她身后,听她讲述当年的事情,秦羽蹊走走停停,笑道:“还有很多旧人,没有拜访。”
秦羽蹊心中记挂着敏虹,却不得不跟她说抱歉,除了与旧人相逢,她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了结。
秦羽蹊多年前来到的永福宫,有阳光攀援而上,灼灼发亮的火红墙壁,有绚丽多彩的琉璃瓦,还有刺破天空而出的一株繁茂的大树,和细细的人语。她最后一次见朵日剌,朵日剌正意气风发地舞着一把剑,火红的武衣如蝶振翅,寒剑如冰划破长空,“嗖嗖”地穿梭在空气中,一招一式英武十足,旁边一众小宫女拍手叫好,她明媚而倔强地脸上闪过一丝骄傲,笑着要茶喝。
秦羽蹊一席雪白的长披风,芝兰玉树地立在大门紧锁的永福宫前,晨风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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