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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宫御寝-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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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事?”她一双晶莹的眸子望着他,夙恒挠挠头道:“我私心想帮你打听当年秦府遭遇的灭门惨案,不知你……愿意吗?”

    她心一惊,木然地开了口,声音越说越小:“你知道……我是罪臣之女,我不知我的父亲是被冤枉还是遭人陷害,你若查出结果,我父亲是个坏人,你会不会……”

    “不会……无论你的父亲曾官居何职,之后又遭遇何变故,都与你无关。从今往后,你必须要相信我,即便你是罪臣之女,我们的婚事也不会有人阻挠,反而,羽蹊,我没有尊贵显赫的地位,你可愿意下嫁于我?”

    他认真起来的样子,少了那分少年意气,黑溜溜的眸子深渊一般的吸引人,秦羽蹊不忍地别过头,眼帘垂下,掩藏住自己的心事。

    “羽蹊……”夙恒轻轻拉了她一下,秦羽蹊恍惚惊醒,她打量着他小心翼翼的眉眼,喃喃道:“我不在乎你的身份地位,你在我心里,是夙恒,不是宁亲王夙恒。”

    她的认真回答,一字一句都如尘烟袅袅落入夙恒的心中,他来不及疑惑她的不在状态,感动至极地回道:“我夙恒,永远把秦羽蹊的事当做自己的事去做,你开心,我就舒心,你难过,我会比你更加痛苦。”

    她疼惜地望着他,眼眸中光芒微亮。

    夙恒看了眼天色,伸手捏住她的双肩,静静一笑:“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下次再见。”

    “好。”她回答地干脆利落,话语中充满暖意:“我等你再来。”

    送走夙恒,秦羽蹊方觉外面寒冷,正巧芳翘端着刚洗净的茶壶茶盏从门房进来,她上去从芳翘手中接过来:“我记得你这时应该在养心殿当值的。”

    芳翘朝她行礼问安后回道:“早起跟着殿下去了一趟,后来因为圣上突发病症,殿下独自去涵春殿侍疾,打发奴婢回来帮姑姑的忙。”

    她点点头:“既如此,你去尚衣监看一眼,殿下那件玄龙衔珠衮服的熏香熏好没有?”

    芳翘转身去了尚衣监,秦羽蹊端着木牒走进慈庆宫,大殿里温暖如春,熏笼里燃着从扬州八百里加急进贡的零陵香,她莲步轻移至梢间,里面摆着一张沉香木阔床,床的对面摆放着昭衍的花梨木桌子,她把木牒放置在桌子一旁,走到椅子旁整理桌上散乱的奏章和书信,墨迹未干,应是一宿未睡,她的手滑到一本奏章上,那上面是夙恒熟悉的字迹,秦羽蹊耐不住好奇,打开来看:“臣宁亲王世子求见,千岁千岁千千岁,臣下忽闻地不宁,忧心殿下及宫内安危……”奏章后的落款是夙恒的名字,还有时间,正是昨夜。她心里一沉,拿着奏章的手冷冰冰的,她麻木地将其合上,叠在左侧。

    他昨夜回到慈庆宫后,接到夙恒的奏章,梗着脖子扔到一旁不予理睬,让夙恒带着他的忧心在外面等了整整一夜,昭衍……你怎生得如此冰冷的心肠!夙恒有何错处,诚诚恳恳地问安奏章怎么惹他不痛快了?还是因为她将他拒绝,他不痛快了?

    就在她气闷至极之时,外面传来一阵疾跑声,她紧张地收拾了一下桌子,垂手走出来,看见芳翘踉踉跄跄地跑到慈庆门前,一手撑着门框呼呼地喘气,神色仓皇,惊恐不止,她独身立在玉阶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颤颤,她抬了抬手,故作镇定道:“发生何事?”

    芳翘青紫的嘴唇不知是冻得还是骇的,一开一合,吐出五个字:“皇帝驾崩了……”

    秦羽蹊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寒毛直竖:“什么时候的事?!”

    “申时!申时!”芳翘嘴巴一扁,颓然地跌坐在地,凄厉地哭喊道:“殿下!殿下该如何伤心啊!”

    秦羽蹊捶捶堵着一口气的胸口,捂住嘴一阵猛咳,喜田从外匆忙跑进,见状大惊:“这二位是怎么了!现下可不是难过的时候!姑姑!快去二十四衙门领白幡纸钱!”

    她怔怔地抬头看向喜田,稍显木然地点点头,喜田一手将芳翘拉起来,随着秦羽蹊匆匆离去。

    正隆十四年,冬腊月辰时,帝崩于养心殿涵春室,灵柩安置于寿皇殿,二十七天丧期,七日便殡,所有皇子皇孙、皇家贵胄、藩王臣子皆于外廷吊唁斋戒,满宫尽撒白纸钱,宫人皆披麻戴孝,白幡挂满宫室,内外廷极尽肃穆庄严,宫人忙忙碌碌却井然有序。玖昭国依旧法,天子丧期不辍朝政,军国大事,不可停阙。

    太子昭衍每日早起升殿,素服缟衣,憔悴悲恸,臣工们见之皆不忍,太子政事后移驾寿皇殿,于大行皇帝梓宫前守孝,日日如此,从不懈怠,以示仁孝。

    等秦羽蹊忙的终于能够双脚着地的时候,已是三日后,她拖着一身疲惫从尚衣监回来,办妥了所有宫人的麻衣,一件一件数目整齐,每个宫室都没落下,一双绣鞋都磨出了线头,她一屁股坐上慈庆宫的台阶,低下头摸着自己的小绣鞋,心里乱麻似的缠绕纷乱。

    她身着麻衣,静静地坐在冰凉的阶上,发髻上缀着朵白色小茶花,黑发乌黑锃亮,面庞苍白,惹人怜惜。

    午门外正举行颁布遗诏的仪式,昭衍就在那里接旨,不知道他境地如何?接完遗诏,没准就要在大行皇帝梓宫前举行登基仪式,到时九龙衮服一穿,冕冠一戴,英姿勃发,定是俊美非凡的。

    潭柘寺的钟响遥遥传来,呼应着长安城里大大小小寺庙里的钟响,此起彼伏,震击着双耳。一阵寒风送来坤宁宫里诵经的人声,隐隐的哭泣夹杂其中,莫不让人心情沉重。景山上烧了大量的冥器冥钱,黑烟滚滚,遮天蔽日,未曾停歇。

    喜田忙完了回慈庆宫,进了慈庆门,看见秦羽蹊失了魂般地坐在阶上,他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给姑姑请安,姑姑这两日劳累了。”

    羽蹊回过神,道:“分内之事罢了。”

    “奴才方才从德胜门回来,扛梓宫的扛夫正演杠呢,那万斤的独龙木上放着一个大海碗,碗里盛满了水,扛夫们从东走到西,一点水珠儿都不带洒的,别提多稳当了!”

    秦羽蹊看他额头上的汗密密麻麻地,就掏出自己的帕子给他:“拿去揩揩汗。”

    “是!”喜田喜盈盈地接过来,在额头上擦了擦,小心地收回袖兜里。

    他这边话尾刚落,那边就听一阵哭哭啼啼,敏虹累呼呼地带着一个宫女走进慈庆宫来,远远给秦羽蹊见礼,秦羽蹊站起身迎过去:“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这是怎么了?”

    敏虹一脸为难:“真叫你说对了,你听我给你念叨念叨,我也是不忍心,被这丫头哭昏了头……她哥子,就是在门上当值的,谁知道运气背被选上去靖陵修御道了,你可帮她拿个主意吧!”

    “啧啧啧……”喜田俯首感叹:“真真是命数不好!此去修陵墓,什么都看了,什么都知道了,一条命就算是玉皇大帝给的,也照样留不得!求姑姑做什么,毫无用处!”
………………………………

第四十二章 不堪芳草思王孙

    秦羽蹊瞅着那宫女哭的凄惨,可她别无他法,只得接话道:“天长皇帝远,上面怎么安排怎么来吧,况且这个死差事断没有替换的道理,谁会舍一条命替人去死?敏虹,你回去多劝着点,如今大行皇帝梓宫还停在寿皇殿,让她在这里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敏虹应下,大叹一声:“我早知是这种结果!”她戳戳那宫女的头,恨铁不成钢道:“都怪你这哥子,平日多少游手好闲,早些托人松松关系不就没事了?罢了罢了!走吧!”

    那厢送走敏虹,喜田迎上来:“姑姑,外面冷得很,去殿里,奴才给您倒杯热茶喝喝。”

    她狐疑地看他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哪里话!哪里话!奴才确实有话要说,但绝对不是求姑姑杀人放火去!”

    两个人进了偏间,喜田从圆桌上拿了茶壶给秦羽蹊满了杯热茶:“姑姑先暖暖身子。”

    秦羽蹊抱着热茶杯,挑起眉头:“说罢,说完我好回去休息。”

    “是是是!奴才……奴才晌午去了一趟养心殿,殿下……不不不是陛下,陛下自大行皇帝仙逝,无心餐饭,不眠不休地熬着,奴才规劝无法,想着陛下也许能听姑姑两句劝……”

    见她垂着头愈发沉默不言语,喜田忐忑又焦急,搔搔头道:“姑姑是没见那日,陛下打头,领着众位臣工,从午门举着酒盏吊唁,三跪九叩至皇极殿,眼泪流了一脸,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奴才侍候陛下一段时日了,头回见陛下悲恸至极!百姓说得好,父子连心,偏偏先皇视陛下如手中至宝,打小捧在手心儿里宠大的,先皇这一去,陛下就跟失了主心骨似的,加之身体每况愈下……奴才真担心……”

    丧父之痛!秦羽蹊死死咬住唇瓣,直至口中溢出一丝腥甜,再没人比她更深切地了解何为丧父之痛了!她伸手扶住胸口,一颗心在黑暗中颤颤发抖,她心疼他,心疼至一时一刻都能感觉到他的诛心之痛,这些痛统统化作这世上最毒的利刃割在她的心口上,除了流出血泪,代替他承担一二分,她什么都做不了……

    “姑姑……”喜田轻轻唤她。

    秦羽蹊猛地抬头,忍在眼眶的泪水“哗”地落下,喜田大惊,叩首在地:“奴才死罪惹得姑姑揪心!奴才求姑姑责罚!”

    责罚……她睫毛颤了颤,这就是宫廷,她的面色代表了一切,而那时候呢?先皇的宫廷,他的一个面色不愉,被人轻易利用一番,就能轻易地破坏了她整个府家,如今先皇去了,她秦家的旧案如何能够翻身?指望昭衍吗?她简直就在逼着他不忠不孝!

    秦羽蹊痛的几乎窒息,喜田跪在地上只差哭鼻子:“姑姑恕罪……姑姑恕罪……”

    “你起来……”她微微喘着气,不再管喜田,挣扎地站起来往外冲,喜田跪行至她面前拦住,被她一手推开,摔倒在地。

    慈庆宫太压抑,让她无法呼吸,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

    对她而言,这份隐蔽的,蓄势待发的感情,就是个烫手山芋,捧不得丢不得,生生受着,带着怨恨和恼悔,来回挣扎不休!

    秦羽蹊冲出慈庆宫,一头撞到行色匆匆的常海,常海“诶哟!”了一声,正欲发作,一双眼睛看着秦羽蹊已经是看直了,他急退了几步,一双手颤颤巍巍伸起来指着她:“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死?”她冷笑着揩去腮边的泪水,一步一步往前走:“我死了,谁来给你收殓?”

    常海大惊失色:“你到底是死是活?!”

    “我是死了!来找你索命来!”她目眦欲裂,面孔更加苍白如雪,只看得常海瑟瑟发抖。

    她的牙齿在口中上下打颤:“我今日跟你说明白,你害我一命,就别指望将来好过!你既然知道我是罪臣之女,我也就不怕什么了!大不了咱们拼个鱼死网破!”

    常海大口喘息着,定了定神:“你……你没死?”

    秦羽蹊已对他起了杀心,断然留不得常海苟延残喘,只待一个时机将他铲除,现下吓唬吓唬他,让他心神不宁也是件好事。

    “我死不死,不是你一手能策划的了的,但你死不死,如今只我说了算!”她怒气冲冠,一甩袖子,冷眉竖目而去,只留常海在原地兀自顺气儿,半天缓不过神来。

    她沿着文华殿的红墙,一路走得踉踉跄跄,怒急攻心,鼻间一股热流涌来,她用手一抹,指尖具是鲜血,她就地蹲下,拿出帕子捂住鼻子,仰头呆滞地望着一方天地,天地晦暗不明,阴云席卷着阴风阵阵而至,薄薄的冬衣不禁寒,浑身上下冻得像冰凌。等鼻血停下,她扶墙站起,片刻的头晕目眩之后,秦羽蹊走到日晷旁,看了眼时辰,想着此时昭衍应该行完即位礼,在寿皇殿守孝。

    她忍不住担忧他的境况,就地原路返回,往寿皇殿去了。

    秦羽蹊到时,在寿皇殿哭殡的是一些皇子公主,她被门侍告知陛下在养心殿更衣,遂顺道去御膳房端了一盅冬虫夏草老鸭汤,去了养心殿。

    昭衍此刻正在梢间更衣。

    桃木托盘里,放着翼善冠,乌纱折上巾,云龙绫罗正黄色常服,旁边搁置着玉带与皮靴。统统是尚衣监为他量身制成的新衣,他看着心酸,摆摆手,让司衣伺候着一件件加身,后套上素服缟衣。

    站于铜镜前的新帝,一双瞳孔深黑幽暗,触不至底,两道斜飞而上的剑眉英挺而尽显深沉,素衣缟服掩不住颀长的英姿,风姿挺秀,尊贵威仪,一派龙举云兴的风貌。

    几日不思饮食,任是健硕的身子也不堪其重,昭衍迅速消瘦,面颊苍白如雪,尽显一双眸子明亮更甚。

    秦羽蹊进来的时候,轻手轻脚,并未引起他人的注意,她的衣裙划过门栏,养心殿内顺势飘进一股陌生的香雾,她将药膳盅放到桌子上,退至一边垂首恭候,梢间的昭衍听见外间的声音,略抬了眸,轻轻一扫,鼻间微微一嗅,眨眼间识出,来者是秦羽蹊。

    他轻咳一声,司衣微微躬身退后,他一手扶住腰带,整理好,迈着长腿走出去,外间略略明亮,她纤长的身条正站在插着白梅的瓷瓶旁,麻衣下的素裙随着门外的风轻轻漾起,波浪一般撩人心房,黑发如幕,一朵白花坠于其上,仿佛星子嵌在夜空之中,于万千黑暗中的一点微光般的,轻飘飘映入眼帘,带着白梅的馨香,徐徐渗进身体,让他忍不住双手发颤。

    “你……”他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此时的他不再是小小的东宫之主,他如今是尊贵的九五之尊,做储君时不知怎样才能不惊扰到她,现在则更加焦急无奈。

    秦羽蹊垂着头两步走上前,一个叩拜下去,嘴里朗声念道:“奴婢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昭衍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他自然愿意得到子民的臣服叩拜,但他最不想得到的,是她的祝愿。

    昭衍单手轻扶,将她微微托起:“起喀。”

    “是。”她眉目舒缓,睫毛下黑白分明的瞳孔直直盯着他的腰带,一副卑躬屈膝的姿态。

    昭衍将手收回,背着手走到桌后,正看见上面放着的盅,他随手掀开看了一眼,摇摇头又扣上了。

    秦羽蹊不忘自己此行的目的,转身往地上一跪,昭衍被她一吓,情不自禁地伸着手朝她走了两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两个人同一抬眸,望着对方。

    他的眼肿的像核桃,红血丝溢在眼角,憔悴的不成人样,她兀自吞咽了一口唾沫,只把心酸统统吞了下去,方才她看着他的腰带,心中针扎般的疼痛,腰带束腰,他的腰却比玉带足足小了一号,逝亲之痛折煞人,直把他熬成了魂魄。

    昭衍先开了口:“朕不饿,不必再浪费吃食了。”

    她不易察觉地皱了眉头:“内心郁结,胃口不开,自然不饿,奴婢与陛下同心意,哭吊先皇,无心餐饭,直至今日。”

    昭衍心中一急:“你不必如此,女子家,不思饮食肯定是生了病痛,朕这就叫方之舟来……”

    “陛下!”秦羽蹊耐不住喊他,昭衍一愣,望着她的眼眸中尽是晦暗。

    “朕疲乏了,你下去休息吧……”他眉峰微微垂下,雨打芭蕉的颓然样子,可怜至极,秦羽蹊于心不忍,心生一计,便小心翼翼道:“奴婢尚记得,夏日雨夜,陛下曾肚饿,厌倦了膳房里珍馐玉食,独独喜欢奴婢烤的土豆片,奴婢手艺不好,陛下却不曾嫌弃,更不怪罪,陛下若同意,奴婢愿意再做一次!”

    他的手拽紧了衣袖,心中矛盾,半晌,抉择道:“那就按你说的……”

    她眼眸一亮,往前凑了凑,皮赖的样子:“我们……回东宫?”

    昭衍连日来的哀痛微微散去,疑惑道:“东宫?”

    她抿着唇,用手拨开散乱的发丝,微微颔首,沉静道:“是,奴婢随着陛下回东宫。”

    昭衍只觉整颗心都似飞飘至半空,沉沉浮浮,欢喜又忧愁,他的眸子里映着那张不笑亦是温柔可人的桃花面,她的规劝与邀请,就像往皲裂的土地里灌浇的清泉水,沁人心脾,温润至极。

    “回东宫。”他薄薄的唇瓣一开一合,黑眸顺着穿堂的风转向门外,一方天地中,刹那间已是天蓝水绿,海河晏晏。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在甬路上,他负手,长而白皙的手叠在一起,麻衣缟服都掩不住那番令人高山仰止的姿态,午后的阳光慢慢攀上挺直的脊背,御花园的桑竹也不及他一分,他贵气、雍容、清高又内敛,他应是这世上她最想得到的人,却又是最不敢言语的人。
………………………………

第四十三章 自有春愁正断魂

    “养心殿据慈庆宫有点远,日后不在慈庆宫办公了,你愿意随我来外廷吗?”他突兀地问道。

    秦羽蹊抬头看了眼他隐在阴影中的缠握的双手,眼神一路滑到地上,轻轻地嗯了一声:“奴婢是陛下的御寝司习,自然跟着陛下走。”

    昭衍轻轻侧头,看见的是她上下翻动的裙摆,还有一双月白色珍珠绣鞋,他在前面走,她就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这种感觉,就像是月亮拥着星子,天幕拽着夜色,一步不离,一手不放。

    昭衍带着秦羽蹊从元辉殿北边走到右门,再到小膳房,秦羽蹊早早准备好了吃食在里面,人也都提前散了,秦羽蹊进了屋子,将袖子挽起来,到角落里净手,昭衍怔在木桌旁,拿起一个土豆看了看,也挽起袖子,走到水缸旁舀水,秦羽蹊立马跑过来抢了过去:“我来就行了,你在旁边看着。”

    他看了她一眼,心中几分欢喜:“好。”

    她躬身去舀水,白白净净,水葱似的胳膊在一缸水的映衬下白皙至透明,若不是因为发髻高绾,那乌黑的青丝顺着肩胛徐徐滑下,打扇子一样漾开,一定美得妖娆又婉约。

    她把土豆放到水盆里,用小刷子哧哧地刷干净,一颗颗摆放在桌子上,昭衍找了把小刀,坐在凳子上削皮,他平日十指不沾阳春水,干起活来却不含糊,削出来的土豆皮薄薄一层,她不时一回首,看看他的战绩,弯唇一笑,又转过头去清洗。

    两个人各忙各的,不说话,却也别有默契,不显尴尬,昭衍垂头削皮的样子专注认真,就像他平日批折子一样,她偷偷瞄着他的时候,那严肃的眉眼会不经意间松开,然后染上几分得意。

    秦羽蹊把手放在水盆里,冰凉的水仿佛能麻痹神经,她在做什么?做一件满足自己的事情,她还是那个自私的她,得不到的,就想方设法,通过其他途径得到满足和幸福感。因为昭衍越走越高,越走越远,所以她在焦虑中无助自卑,于是不顾尊卑廉耻,将他硬生生拉到厨房里,干着下人才干的活儿,做着跟他身份完全不符的事情……

    “你休息的时间不多,上次……怎会有功夫折腾这些?”他将削完的土豆放到青花瓷盘中,用手抹了抹额头细密的汗珠,站起身,抖了抖衣袍,走到角落里,秦羽蹊的身后,定定看着她。

    “我清闲的时候,就愿意琢磨一些奇怪的事情打发时间,宫女平日做的就是伺候人的几件事,取悦别人,满足别人,偶尔放松下来,也会想着取悦自己。”她说的淡然,眉目如轻烟,昭衍双手背到身后,对她另眼相看:“你与我印象中的那个秦羽蹊,相差甚远。”

    她笑着“哦?”了一声:“一定是我素日寡言少语,才让你看错了眼。”

    秦羽蹊擦干净手上的水,她的手被冻红了,十分刺目,他忍不住弯腰,伸出胳膊从后将她的手包在手心里:“这样很好,这样的你很真实。”

    她身子一颤,并未拒绝:“你是帝王,我在你面前,只能恭顺、温柔,说你爱听的,做你喜欢的,我不能成为真实的自己,即便你今日喜欢,也不代表你会永远看的惯。”她站起来,面对面地冲着他,低下头:“这就是我想说的。”

    昭衍就力,一把把她拉到怀里,她的额头装上他的胸膛,滚烫滚烫的,带着要爆发出来的情愫,炽烈,又无法停顿地燃烧着:“你是个聪明的人,知道我的心意,可你又太傻了,你根本不了解我。我可以对任何一个人行帝王之怒,但对你,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你紧密的就像一块石头,不给我留哪怕一丝缝隙。”

    他长长叹了口气,低下头,在她发顶印下轻轻一吻。

    秦羽蹊肩膀颤了颤,紧紧握住他的手:“我该怎么做!”

    “走到我身边来,右边,左边,无所谓哪里,只要你喜欢,我会把所有椅子都擦干净等你坐上去,所有的地面都洒扫干净只为你踏足,我是帝王,我有权力给你一切,你要你点头答应,如果你觉得点头疲累,给我一个眼神……一个眼神我就全部明白!”他颤抖着,揽住她的肩膀,狠狠地要揉进身体中。

    秦羽蹊终觉肩胛疼痛,她绞起秀眉,眼眶红了一圈,心脏却揪在一处无法释怀……他是谁,是昭衍,是帝王,他愿意与她共分天下,她何德何能?

    她的沉默让昭衍焦急无奈,他断断续续地念叨着:“自从父皇殡天,我从未好好休息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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