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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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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寅揉揉脸颊,长呼一口气,心道这日子可算是到了,一切都快结束了,否则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一个值哨的寨丁见他出来,忙打招呼,言语里透着十二分的热诚。

    甲寅含含糊糊的应了声,一个头两个大,自己就不该逞能的,下什么场子,简直就是自己买罪受。

    三天前他受不住邀,与关老刀的女儿对练了一趟刀,自己可以对天发誓,刀身都没粘着人家一片衣角,可临了却风言风语了。

    他有些作贼一般的四下里打望了一下,还好,没看到那身影,他舒了一口气,走到那五层坪地上,凝神静气,开始走拳。

    关老六披着衣从大屋里出来,看着那纵跃腾挪的身形,满心欢喜。

    人憨厚,拳刀俱好,与虎妞年纪相当,自家姑娘也中意,而且还是个父母亲人皆无的,结了亲,就是真正的一家人,简直就是为他关家量身打造的。

    再一个,他与那秦校尉还是亲兄弟般的要好,论身份,虎牙军中第三位,这真要是结了亲,自己这一寨人的安全就又多一层保障了。

    所以他为了结成这门亲,颇用了些心思,耐何两和尚师父只管当甩手掌柜,甲寅一说这事不是摇头就是红脸,关老六只以为是小子脸嫩,想着时间久了自然就好了,又或者年纪轻,还没开窍呢,特意的嘱咐山炮晚上给整大点声。

    他哪知道甲寅这家伙一听结亲,脑子里就浮起那苏小娘子的倩影来。

    傅大春轻手轻脚的走过来,在他边上蹲下,问道:“这一开弓,没得回头箭了。”

    关老六点点头,道:“总不能让下一辈都窝在这山里头,下了山,看着风险大,其实比在这山上强多了,为了大伙儿女的将来,就赌一把。”

    甲寅打拳,再如何轻手轻脚,也是拳出一阵风,待到沉浸在酣畅淋漓的快感中,早把身外事给抛了,如发狂的野马般闹腾。

    关春花在睡梦中被闹醒,利利索索的一扎头发,提了刀就出门。

    “虎子,我们练刀。”

    甲寅正打的酣,一听这声音,手脚就僵住了,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打好了。”

    关春花不乐意了,拧着身子跺脚,对关老六撒娇道:“爹……”

    其实关春花并不难看,眉眼粗大了一些,皮肤粗燥了一些,但一身短打衬着,却有别样的英姿飒爽,自有江湖儿女风采。

    关老六笑道:“今儿个就不练了,马上大伙儿都起来了,要卯着精神打大仗呢,你自个活动活动身子,爹与虎子说说话。”

    关春花娇哼一声却是回屋去了,身影将闪未闪之际,还是横了甲寅一眼。

    甲寅擦着额头汗水,人就呆那了,手足无措。

    关老六走过去,递上一筒粗茶,笑道:“今日定是恶仗,你刀法好,回头多照顾照顾虎妞。”

    甲寅大急,忙道:“我打架从来只会埋头冲杀的。”

    “那正好,让虎妞在边上为你防守掩护,她心细。”

    甲寅张口结舌,心想不带这样玩的呀,他有沮丧的点点头,心里却把秦越给骂了十七八遍。

    懒和尚与铁罗汉联袂出来,理也没理呆傻样的弟子,径直去了伙房。
………………………………

056:为什么会这样?

    乔老爷子没回家,昨夜议事晚了,就在这后衙歇着了,也就睡了会,人老了,有些事,只能想想了。他享受安婉儿的小意温存,说白了是更着意于一个当家人的体面与谱儿。

    睡的晚,起的就晚,洗洗整整的,辰时末了才开始用早饭。

    他看着正忙着布菜的安婉儿那婀娜身姿,心想,自个儿要是能年青十岁,那该多好呀。

    “一大早的,又是鸡鸭鱼肉,又是摆酒的,搞什么名堂,清淡点,让灶下来碗清粥,有馒头小菜来一些就行了。怎么你亲自动手,丫环婢子呢。”

    安婉儿嫣然一笑,把手中的筷子放下,“今天不行呢,今天得奴亲自伺候才行,老爷子,您想想,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总要吃顿好的才行。”

    乔老爷子迷惑了,拄着拐走到席位上坐下,看着满桌的肉菜,心里一阵腻歪,“什么日子,难道是你的小生日?不对呀。”

    安婉儿嘻嘻一笑,执起酒壶,柔柔的为乔老爷子满上一杯,方道:“也算是个小生日了,新生。”

    “有了?”

    “不,是没了。”

    乔老爷子佯怒道:“别整这些小心思,废神伤脑筋,直说吧。”

    “那老爷子您喝一杯先,奴再与您细说。”

    乔老爷子端起杯,一干二净,抚抚白须,道:“这下总可以说了吧。”

    “再喝一杯,奴给您好看。”

    安婉儿撒着娇,乔老爷子没办法,只好再喝一杯,摆摆手道:“酒就不再喝了,虽说你放了枸杞冰糖,但早酒伤身,有清粥来一碗。”

    安婉儿笑着起身,道:“奴这就给您盛去。”

    这时外面街上一阵喧哗声响起,脚步沉沉,又急又促,似是出了什么乱子。乔老爷子疑惑的问:“外面闹什么?”

    安婉儿走到壁架前,一手端碗,一手执勺,慢慢的盛粥,慢慢的道:“应该是江郎新官上任在烧头一把火。”

    “新官上任,头一把火?”乔老爷子迷糊了,“阿洪不是去剿关老六了什么,一个小小典吏,算什么官。”

    “他现在不是典吏了,今儿个一大早,收到了吏部下达的照身,校检县令。”

    乔老爷子一股不详的预感猛然涌上心头,“老夫怎么不知,喊他来见某。”

    安婉儿递过一碗清粥,笑道:“现在可不行,他正在您府上忙着呢。”

    “在老夫府上,做什么?”

    “抄,家。”

    乔老爷子腾的站起,却觉一阵眩晕,紧接着下腹一阵疼痛传来,他倒吸一口冷气,咬牙怒道:“贱人,你下毒。”

    安婉儿吓的倒退两步,见乔老爷子嘴角已渗出血丝,一颗心又松了下来,笑道:“果然是老透了,再无往日半点雄风。”

    “你该明白的,你不死,不论是官场还是盐道上,江郎都永无出头之日,没办法,只好搏上一搏了,而且是官凭照身,您瞧瞧,新鲜的县令大印,身上都盖满了。”

    安婉儿娇笑着,猛的一拉衣领,露出白腻腻胸膛和红通通的章印。

    “江郎也算是您一手带大的,是您的半个儿子,您早该成全他的,老爷子,您说呢。”

    乔三槐,乔老爷子已经不能再说一个字,双目圆瞪,死死的盯着安婉儿。

    乔老爷子最后一丝残念牵系的萧南图已经快到扁担山的山脚,正往指定地段行进,前方探马已经回报,说密州大军就在十里开外,有了这一营官兵的臂助,一切就都安全了。

    他很是佩服老爷子,竟然能说动密州刺史府,保住自己的同时,还能与秦越和关老六新帐老帐一起算。这一仗开打,虎牙军起码要拼掉半条老命,而关老六也只能剩下一堆残兵,到时怎么捏都行。

    前面探马如飞驰来,老远就喊:“关老六冲山了。”

    萧南图一拉马缰,骏马人立而起,“来多少人?谁领的头?”

    探马哭丧着脸,“是关老六,倾巢出动,足有两百多人。”

    “结阵,牌刀在前。”萧南图的脸立时阴了下来,扭头对身边伙计道:“速去报与密州军。”

    “是。”

    队伍顿时就小乱了起来,萧南图挥着马鞭高声喝止,几个兄弟相帮着指挥布阵,牌刀、长矛、朴刀、一层层的站好位,还没来得及讲话打气,关老六已率着人黑压压的压过来。

    打头一位少年郎,斜提战刀,一位英气的女郎横着狭刃朴刀紧跟于后,在他的左右两侧,则是一胖一高的两位和尚,威严如降魔罗汉。

    来敌速度并不快,没有冲锋,只是缓步而行,看着没气势,但无形的威压却越来越重。

    萧南图提起一股气,拨刀出鞘,正想高喝冲锋,身后却又传来一股骚动。

    “虎牙军来了——”

    萧南图回头,他骑在马上,自然看的远,果见虎牙军步步近前,前方一排,人人手端弩弓,矢锋在阳光下星星点点的闪着寒芒。

    萧南图只觉着一颗心都掉进了冰窟隆,他看看步步逼前的虎牙军,再看看步步压上的关老六,忍不住大喊:“跑呀——”

    但为时已晚,弩矢挟着锐利的劲风如蝗激射,串起一阵惨叫,紧接着投矛如雨袭来,再次溅起篷篷血花。

    待到弩止矛歇,一队铁甲勇士又从阵中开出,朴刀白花花的一片。

    萧南图策马狂奔,向前方打斜里窜出,眼下什么都顾不得了,能自个逃出生天已是大幸,哪管身后哭爹喊娘。

    正慌着鞭策骏马,脑后有金风打横袭来,他一伏身,避了风头,眼前又有一刀当头劈下,正是那个少年郎。

    危急之际,双手托刀,用力一架,只觉一股大力传来,手臂顿时一阵酸麻,胯下一沉,却是骏马受不住力,悲鸣一声软了前蹄。

    萧南图甩镫离鞍,一个醉八仙式,避过一刀一枪的袭击。

    身形未稳,那少年郎一刀又迅捷无比的劈下,萧南图无从可避,只能再次托刀上迎,只听“当”的一声响,手中一空,紧接着感觉脑门一凉,眼前就红了,胸口又是一痛,一刀顺着肋骨缝儿钻进心窝,眼前顿时黑了下来,临时之际一个念头却又从心头涌起: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密州军阵,胡寿也在问这样一个问题,按照约定,本该是三方围山,步步围剿,把关老六等悍匪困死在扁担山,不放一只鸟儿出生天。

    但现在,好象战场发生了变化,山上毫无动静,山下西北角却是喊杀声惨叫声震天响。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就有人送来答案,来人是虎牙营的斥候。

    “报——陈指挥使特命小的前来传讯,虎牙营正与孟县捕快合力擒拿巨贼乔三槐党羽,请胡将军率部原地扎营,若有贼人靠近,格杀无论。虎牙营已缴物资近万贯,稍后会移交贵部。”

    “乔三槐?不是说剿杀关老六么?”

    “禀将军,关老六已率部投诚,如今正在与我军合力擒拿乔三槐的党羽。”

    “操。”胡寿恨恨的骂了一句,被人家给玩了。副将轻声问道:“如今怎么办?”

    胡寿用马鞭拍着手心,发出“叭叭”的响声,沉默半晌,下令:“碾压上去,只要不是着甲的,格杀无论。”

    “……是。”

    轰隆隆……

    一面面认旗迎风招展,密州军排着接战阵型,步步向前。

    这样的动静,早有斥侯飞报,陈疤子冷笑一声,看着已近尾声的战场,朗声下令:

    “追杀敌寇由甲校尉和关老六部负责,血杀队向前百步列阵,弩弓队相隔二十步布阵。”

    “是。”

    四散的甲士开始聚集,这些身穿近五十斤重甲的士兵,被秦越取了个“血杀”的队名,听着就极有气势,而他们身后两侧,近八十名八字排列的弩手则更是虎牙的王牌,两个兵种队列一整,就如磐石般的坚挺在大路正中。

    血杀挡路,鬼神止步。
………………………………

057:龙威凶猛,所以恐怖

    乔家大院。

    一袋袋的铜钱,一箱箱的银锭,一抱抱的绢绸,把若大的院子挤的满满当当的。

    为了这一场收官战,秦越作了许多准备,甚至请张永德出面,夸下了海口承诺,哄的圣上心动,派了一位宦官怀揣着江洪的照身偷偷来到孟县。

    这才步步连环一口气把乔三槐的老窝分部一锅端了,钱粮一丝都没外流。

    说起来给江洪来个官凭告身有些异想天开,但结合郭荣在高平时献粮授官的举措,甲寅试着申请了一番,果然被他要到了。

    看来郭荣真的算是被钱粮给急坏了。

    这会儿,那位姓刘名全的中年宦官正红着双眼,飞快的拨拉的算盘,面对堆成山的缴获,什么斯文,什么体统都顾不得了,嘴角甚至还有一撇墨,估计是不小心染上去的。

    秦越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他正就着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研究一枚奇异的刀伤药。

    这枚奇异的刀伤药是关老六孝敬上来的,说听闻此役有不少伤众,特献寨中秘宝,对刀伤有奇效云云。

    这药长长的,白白的,乍一看似象牙,又不是象牙,似骨似玉,敲之有金石之响,若作伤药,需用锉刀用力锉磨,掉下来的粉末往伤口上一敷,再汹涌的血也能止的住。

    秦越闭上眼睛好生想了一会,先问那宦官,“刘公公,统计的如何?”

    刘全见是秦越问话,立马眉开眼笑,“就快好了,到时请秦虞候过个目,咱家再工工整整的抄一遍,如此之多的缴获,这一趟果然是没有白来。”

    听话听音,秦越心里就有数了,笑道:“我和这位关师傅去隔壁间谈点事,这里就劳烦您了。”

    “去吧,去吧,咱家保证记的妥妥的。”

    秦越这才对关老六笑道:“借一步说话,虎子,你也来。”

    三人进了一间暗室,秦越吩咐王山守门,笑着对忐忑不安的关老六道:“你年纪比我大,我就跟着虎子叫你关叔了。”

    “不敢,不敢,叫某关老六就好。”

    秦越摇摇手中的白色伤药,道:“关叔你要真实的回答我,这白石头药如何来的?”

    关老六踌蹰了一下,“这……”

    “我没有夺人之宝的爱好,只是想确定一件事,要是真确定了,关叔你就发达了,搞不好圣上都会亲自赐你官身,光宗耀祖。”

    关老六好吓一跳,道:“这……这……”

    秦越有些不耐,问:“这是不是地上挖来的?”

    “是。”

    “周边是不是还有零散的?”

    “是。”

    “在哪挖到的?”

    关老六迟疑的看了眼秦越,又看了看甲寅,甲寅道:“关叔,你听九郎的准没错。”

    关老六点点头,咬牙道:“某那扁担山后,有一座伏龙岭,山上林木稀少,光光秃秃的,也没有一只野兽,连鸟巢也没一只,打猎的猎狗也不敢进山,才到山脚就吓的屁滚尿流,所以又叫死神山。”

    “这几百年来,没人敢进那山,我们前几年被乔三槐等人逼急了,某一发狠,就踏上了这死神山,原想着死在里面也比落在乔三槐的手里好,没想到竟然被我们踩出了一条活路,走这山出盐,虽说渗人了些,累一些,但安全。”

    “那山也是怪的,老虎、猎狗都不敢进,人走却是无事,就因为这,某还搏出了个名号,就叫‘鬼不收’。”

    秦越揉揉脸颊,问:“这白石头你挖了多少?”

    关老六摇头道:“没敢挖,是寨中小宁他顽皮,拨了两截出来,就这,还被他爹差点揍死。”

    秦越舒了一口气,笑道:“没破坏就好,我可以确定,关叔你就要发达了,走,我们先喝酒庆功。”

    ……

    次日天色微明,十几骑快马就风驰电掣的出了孟县,直奔扁担山去。

    关老六不明白秦越为何对此物如此重视,虽说这白石药对止血有疗效,但也比不过那几十万贯的缴获呀。这秦虞侯倒好,竟然把那么多钱全交给太监保管了,自己却精神抖擞的要去看那死神山。

    甲寅万分不想再来扁担山,关春花粘着烦人。

    但秦越一敲脑壳,不由他不来,只好打马如飞,与众人拉开一截距离,作了领头的哨兵。

    把个关春花气鼓着粉腮,手中鞭子不停的抽打着坐骑。

    耐何马术终是差了一线。

    到了山脚,骑马登山就慢了,大伙弃马步行,也不进寨,直接翻过岭背,沿着关老六担盐踩出来的羊肠小道一路向深山里面行去。

    临近午时,那伏龙岭终于到了,果然是光秃秃的,低矮的伏着,与周边密林茂盛大为不同。

    这回秦越一马当先,在山上乱窜,这边走走,那边看看,时不时捡起一两块白石头看看,嗅嗅,又执起早备好带来的锄头,东挖西铲了一番,最后在一块大石上坐下歇力。

    胆颤心惊的关老六小声问道:“如何?”

    “让寨子里的人准备锄头,铁锹,越多越好,啊,还要多备扫帚,男女老少都来,我们挖宝。”

    关老六吓的浑身一哆嗦,忙道:“这,这可是死神山呐,我等借一下道都是死神额外开恩了,哪敢太岁头上动土。”

    “你忘了这山还有一个名字?”

    秦越扬扬手中的白石头,笑道:“伏龙岭,伏龙岭,是明着告诉我们,这山下伏着真龙,这是什么,这是龙骨。”

    “要是挖出整副的龙骨,你想想这是什么慨念?祥瑞呀——你就发达了!”

    关老六将信将疑,小心的问道:“真是龙骨?”

    “八成错不了,百兽不敢进山,是因为有龙威不散,猎狗更是如此,狗鼻子最灵了。快去安排,我与虎子就在这等着。”

    关老六还是有些不确定,又是甲寅帮腔说九郎满天下的走,他师门还是道家呢,懂。这才安伏了关老六的心,亲自回寨安排去了。

    等关老六走远,秦越想了想又对甲寅道:“你也回去一趟吧,刘全上午应该把诸事理顺了,你就告诉他这里发现了祥瑞,要他来坐镇指挥。”

    甲寅有些不满的道:“他一个宦官,来了有什么用?”

    秦越笑道:“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是没什么用,可他的眼睛有用呀,他在替圣上看呢。”

    “另外跟陈头说,那几股小匪就先放放,别费大神了,分一百兵护送那刘全,随便在此值守。”

    “再让江洪安排二百老成一点的农夫过来帮忙,早挖早结束。”

    ……

    人多力量大,几百个人一起开挖,虽然秦越要他们小心的轻轻的铲挖,进度很慢,但经不住人多,不过三天工夫,一条作势奔跑的巨大的骨龙就呈现在人们的眼前。

    那骨龙从头到尾足有几十丈长,张开的大口可以塞下两个人头。

    恶猛狰狞。

    有胆小的见着这龙身后,当场就跪趴下了。

    “大伙别怕,这是恐龙只剩下骨头了,怕什么,小心点挖,别损坏了……”

    甲寅等秦越给人打完气,悄声问道:“这龙你认识?为什么叫恐龙?”

    秦越一怔,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道:“应该是龙威势猛,众人恐怖,所以叫恐龙吧。”
………………………………

058:横笛得春意,扬鞭辞山东

    车辚辚,马萧萧。

    虎牙大旗迎风招展,率领着六七百人的队伍,挟裹着一辆辆大车缓慢的向西而行,沉重的大车在黄土大道上碾压出一道道深深的车辙。

    江洪站在土墙上目前车队远去,直到殿后的哨卫也拐过枣林不见身形,才捶胸顿足的哀嚎。安婉儿抚着他的胸口,娇嗔道:“你作什么呢,没点父母官的样子。”

    江洪见护卫都离的丈远,用力的捶了捶胸口,道:“心痛呀,三四十万真金白银就这样眼睁睁的被他给掏走了。”

    安婉儿凑近,咬着耳朵笑道:“傻样,用乔三槐的钱,买自个的官,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儿,可偏就被你轮到了,再说,那六十顷肥田不在你手里拽着吗,还有那大宅子。咱什么时候搬进去?”

    江洪笑了笑,抚着夫人的手,“得亏夫人留了这一手,早早的把这两样抢过来了,对了,那小王八蛋占了你多少便宜?”

    “去,自个问他去。”

    “得了吧,老子忙的日理万机,还有那一堆的高官大佬要伺侯呢,就算便宜他好了。”

    安婉儿迎风微笑,两行清泪却止不住的流下。

    枣林下,叶昌廷脸色复杂的看着虎牙大军远去,心痛、不甘、庆幸……各种情绪转轮着浮上脸庞,虎牙军走了,带走了他近半的家资,虽说金银随着剿匪回来了近六成,但粮草却是差不多吃掉了两仓库,这些,可都是父子两辈艰难积存下来的呀!

    好在,一家老小平安无事,县衙里又分到了两个职司,日子会慢慢的好起来的。

    他回头看了看土墙上那偎在一起丢人现眼的两夫妻,心想,最终在火上烤的是你,老夫还是继续装穷好,把里子赚足了再说话。

    青山耸拉着头,两眼只看身前路,没脸见人了,好在身着皮甲,盔沿压的低低的,走着走着,一滴泪水就滚落尘土。

    作为乔家五服外的远房子弟,乔老爷子其实对他真的不错,少时读书认字的钱还是乔家出的,长大后,也是乔家给了一条活路,家里能吃顿饱饭。

    但,真正家有余财,却是近三个月的功夫,一百多贯呐,打前二十五年都没见过这般多的银子,如今深埋家中的枣树根下,有了这钱,老娘就可以衣食无忧了。

    而自己,也将前往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一切,该忘的就忘了吧。

    甲寅策马提刀,在最后押阵,拐过枣林时,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在这三个多月,从仲夏到初冬,来时凄凄凉,走是风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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