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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毒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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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鸢洛虽在棋艺赛上再度夺魁,却并不觉如何高兴反而莫名的郁结难当。
晚饭后,仍然有些心浮气躁,遂带着雪影在相府后院漫无目的四处闲逛。
孰料值此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竟远远看到两条黑影溜向了杨晓棠的闺房。
在门口稍稍停顿,房门打开,从里面鬼鬼祟祟探出一个脑袋。
赫然便是那天从杨嬷嬷房中出来,也是在万氏房中最后拿过珍珠粉的,杨晓棠的贴身侍婢,颖儿。
紧接着,那两个人影便无声无息进了杨晓棠的房。
本来这府里的乱七八糟闲事她向来是懒得搭理的,不过今天正赶上心情不好,需要找个渠道发泄,于是便示意被吓了一跳的雪影噤声,蹑手蹑脚一起跟了上去。
不多久,两个人影便再度溜出了杨晓棠的闺阁,其中一个的身上还扛着个麻袋。
躲在暗处的杨鸢洛轻轻拍了一下雪影,低声吩咐:“跟上去看看,千万别被发现!”
“啊……我……小姐我怕……那麻袋里装的……不会是死……死去的二小姐吧?……”
“不会的。”
杨鸢洛丢下一句,便非常没有人性的不再管她,自顾自几个起落便奔向了杨晓棠的住处,闪身而进。
可怜的小丫鬟也只好欲哭无泪的从了命。
很快,雪影便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回来,一进屋,便又被倒在杨鸢洛脚边,不知是死是活的颖儿给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
杨鸢洛没工夫多加解释,一把将颖儿扛起:“带我去那两人去的地方。”
雪影在身后带上门,惊魂未定地带着自家力大无穷的小姐穿行在浓浓的夜色中。
柴房里只有昏迷不醒的杨晓棠独自躺在地上,披头散发衣衫不整。
杨鸢洛将颖儿也弄成这幅模样,而后又扛着杨晓棠快速离开。
杨晓棠的身上烫得吓人,回到卧房后,杨鸢洛便立即打了一盆凉水朝她头上淋下。
杨晓棠惊醒,一时茫然无措。
“身上还觉得烫么?”
“鸢……鸢儿?……”杨晓棠还愣愣的回不过神,但却感觉到了身体某些地方的异样,脸瞬间一红:“有……有些……”
杨鸢洛又端过一盆凉水:“若等一下还觉得难受,就再浇自己一回,记住了?如果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就赶紧换身衣服,稍后应会有人来寻你。不过你不要慌张,从容应对便是。”
杨晓棠糊里糊涂,却是看出了杨鸢洛眼里的关心:“发生……什么事儿了?”
杨鸢洛顿了一下:“你被下了媚药,应是你身边人下的,我前几日便提醒过你。总之,府里有人想借机害你做不成太子妃,你好自为之。”
说完,杨鸢洛便带着雪影快步离去,只留一句话淡在风里:“姐姐是个聪明人,想必不会告知别人,今夜,我见过你。”
翌日,花朝会的比试内容是书法。
这一次,杨鸢洛没有再能拔得头筹,一笔字最多也就只称得上是中规中矩罢了。
琴和棋最能体现一个人的秉性,这是骨子里的东西,想装也装不了的。
前两场,不管是自愿也好是被迫也罢,杨鸢洛只能拼尽全力倾己所学,故而展露过多。
若非墨西决当初只把曲幽当做一把杀人的刀,不曾关注过她其余方面的技艺,定然早已漏了破绽。
但曲幽的字迹,他却是极熟悉的。
幸得杨鸢洛这些日子刻意苦练,虽不能彻底改变行笔轨迹,但只要不是有心之人着意细看,应该不会发现。
花朝会的场地及其周围几乎聚集了小半个都城的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而与此同时,相府里也是颇为热闹。
因为二小姐的贴身侍婢颖儿,自杀了。
一时众说纷纭,人心惶惶。
幸得杨巡尚未上朝,及时控制了事态。
书房里,只有杨巡和杨晓棠。
杨晓棠跪倒在地痛哭失声:“求爹护得女儿周全!”
“到底何事,你慢慢说。”杨巡眼见一向端庄的女儿如此失态,不免也有几分心惊。
杨晓棠梨花带雨,抽抽噎噎着,总算将情形讲了个大概,只是隐去了关于杨鸢洛的部分。
颖儿不知受谁唆使,给她的点心里下了不入流的媚药。半夜趁她昏睡,放人进来,将她扛到了柴房。
万幸她在意图不轨的歹人来之前挣扎着醒来,打昏了颖儿,又惊又怕的独自跑回了房。
未过多久,便听到外面有一群人喊着捉奸冲响了柴房……
之后的事情,便都是听府里的传言了。
那帮人在柴房看到了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颖儿,认为她有辱家风将她关了起来,留待丞相次日亲审。
结果今日颖儿便被发现自杀于关押出,因为无颜苟活。
杨晓棠一席话下来,杨巡倒吸一口凉气:“教唆你那丫鬟的是何人?声势浩大去寻你的,又是何人牵的头?误把颖儿当成是你,竟斗胆染指的,是哪个不要命的?听你的意思,颖儿也不是自杀,而是……被灭了口?!”
杨晓棠泪光盈盈柔弱堪怜:“别的女儿不敢妄言,但昨夜冲向柴房的那群人里,我看得清清楚,确有月儿和二哥。”
杨霁月和杨仲庭?……
顿时,杨巡惊怒交加。
……
在赛事完毕的回府路上。
杨鸢洛趁着闲来无事心情好,便给雪影讲些胡编的故事听着玩儿。
一批无比珍贵的宝物隐藏在一颗千年老树下,少年要将这树妖杀死才能获得里面的宝藏。少年用尽了各种办法,历尽千辛万苦,却是砍不断斩不烂拿这棵树无可奈何。最后,少年得到了一位神秘高人的帮助,用无比厉害的神器朝大树劈了下去……
雪影兴致勃勃的追问:“倒了么倒了么?这下这颗妖树应该彻底倒了吧小姐?”
杨鸢洛摇摇头:
“为什么啊?”
杨鸢洛沉默少顷,方似笑非笑道了句:“树大根深。”
因为杜三娘母子三人在相府的树大根深,所以颖儿的死,只能被轻描淡写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至于对杨晓棠的陷害……
如此家丑,谁能证明?
第四场的画艺比赛,要求所有人同时作画,时限为一个时辰。
杨鸢洛今日的打扮简单如常,头上仅插着一根水晶朱钗当做装饰。
特地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安安静静专心作画。
看台时不时传来阵阵喝彩,却没有一次是因为她。
待场中女子全都将画作一一呈给圣上欣赏完毕,杨鸢洛却依旧还保持着那个静立的姿势,只有手腕还在游动。
眼看时辰快到,心情大畅的墨天昶忍不住下了御座。
众人跟随。
到了跟前,却见她画的不是别物,竟是一条亮甲粼粼,威风凛凛破水而出的龙。
每一个鳞片,每一根胡须都像是镌刻上去一般,充满了力量和威严。
须臾,杨鸢洛终于完成了最后一笔,蘸了浓墨将整幅画最传神的部位--龙眼滴墨点亮。
刹那间,变化突生!
一星火光突然自龙眼腾然冒出,几个瞬息便燃起,荡荡然蔓延至整个画身。
离画最近的墨天昶一惊,身边侍卫正欲发作。
墨祈煜却适时上前几步,朗声:“古人曾传,异人画龙于壁,不点睛,曰:点之即飞去。人以为诞,因试其一。须臾,雷电破壁,龙成云上天。”意味深长的与杨鸢洛对视一眼,随即对墨天昶拱手长揖:“恭喜皇兄,得一神作。”
龙颜大悦。
………………………………
第24章 皇叔作弊
天色微醺,夕阳西下。
墨祈煜一眼就瞧见了俏生生立于参天大树下的杨鸢洛,越显身形瘦小,却仿佛藏着无限的力量,谁也不知道她能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
墨祈煜展开折扇走了过去,漫声道:“杨大小姐不回府庆祝却独自峭立晚风中,莫非是为了等本王?”
杨鸢洛点点头,倒是承认得相当干脆。
“所为何事?”
“问个问题。”
“请。”
杨鸢洛看向墨祈煜,夕阳折射在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着鎏金似的碎光:“今天为何要帮我?”
墨祈煜挑挑眉,悠悠道了句:“本王高兴。”
“……所以那次害我,也是全凭王爷高兴了?”
墨祈煜似笑非笑的摇了摇描金纸扇:“如果说,那次与本王无关,你信吗?”
杨鸢洛轻嗤:“我倒是想信,可实在找不到那位素不相识的大人与我为难的理由。”
墨祈煜偏偏头,似在思量,少顷重重叹了一口气,拖长了声音故作怅惘之态:“女儿家的心思,本王有时也真的是猜不透啊。”
杨鸢洛一呆,一窘。
这意思,竟分明是在说那位棋艺赛上的主考官因为对他有意,所以才会……
啊不对,自己又何时与他有了莫名其妙的关系,居然成了别的姑娘争风吃醋的缘由了?
这位皇叔,你可要点脸吧……
其实过了当时的气恼劲儿,冷静下来想想,墨祈煜虽总是一副懒散妄为的模样,却也不太会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任性胡来才是。
况且,杨鸢洛与他最多也就是口舌之争小打小闹,真不至于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甚至冒着有可能罪犯欺君的危险,就为了整她一把。
这么一想,对当日脱口而出的那句‘卑鄙’,难免就怀了三分愧疚。
今日,杨鸢洛以长时间保持不动的姿势,让朱钗上的特殊宝石将阳光汇聚于一点,最终让画纸自燃,悦了君心拔了头筹。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民间奇诡小伎俩,在场近距离观看的诸位皇亲国戚王公贵族不一定能马上就看出所以然,但向来游手好闲最是喜欢摆弄旁门左道的墨祈煜,则极有可能一眼便看出了名堂。
杨鸢洛的书画造诣本就只算尚可,若不出奇巧手段,实在没把握胜出。所以也只好拼上一拼,胜之不武。本以为不会露出破绽,却少算了个除了正事什么都通的绣花王爷……
幸亏墨祈煜不仅没有道破,反而乘势锦上添花一语定音。否则,还真不知会不会弄巧成拙误了自己性命。
杨鸢洛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认为自己欠了墨祈煜一句道歉和一句道谢,故而特地等候在此。却不料见了面后三言两语,就又针锋相对的杠上了……
于是那两句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墨祈煜瞧着她的神色纠结,不禁莞尔,收起折扇在掌心敲了几敲:“罢了罢了,好歹师徒一场,为师便再教你一课。”
杨鸢洛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临阵磨枪,不亮也光。”墨祈煜用扇柄不轻不重的在她头顶点了三点:“再过几日就要比试茶艺了,这段时间估计你也把那些强记硬背的东西忘了不少。为师就你这么一个徒儿,虽是块不可雕的朽木,但总还是要死马当活马医尽人事听天命的。”
杨鸢洛:“……”
有的人,就是有不说人话的本事……
不过,墨祈煜说的也确是在理。
茶之一道,博大精深,有的人穷尽一生尚不敢自称一个懂字。
家世良好的闺阁女子,自幼便对此耳濡目染,即便囿于天分悟性等因素而大多不算精通,却怎样也不会比一个只认真学过不到十日的菜鸟差。
如今的六场比试,杨鸢洛虽已拔了三场头筹,在所有才女中位列第一。
然而另三场的成绩却终究太过平常了一些,若是综合考量,结果如何还真是不大好说。
倘若茶艺一试,她输得太难看,很可能会与魁首失之交臂。
于她而言,就是彻底的一败涂地。
若不能嫁给墨西决,重活一世还有何意义?
心知墨祈煜确是一番好意,奈何杨鸢洛对着这张写满了风流倜傥的脸也实在很难好好的说人话,只得摸摸鼻子:“对朽木也如此尽心,还真是个好师傅啊。”
墨祈煜已然一步三摇的晃上了小径,只留了漫不经心的一句:“有什么办法,谁让朽木徒弟偏偏看上了我那三侄儿了呢,我这做长辈的怎么着也得做点什么聊表心意才是。”
杨鸢洛的面色陡然一沉,旋即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恨意,抿起嘴边冷笑,若无其事的快步跟了上去。
待二人离开后不久,不远的一个暗处竟缓缓走出一年轻男子。
墨色锦袍,五官深邃而冷漠,神情莫辨。
墨祈煜刚刚的意思莫非是……
杨鸢洛参加花朝会的目的,是为了能够嫁给自己?
为什么?
墨西决完全不记得和杨鸢洛之间有过什么能让她情根深种的机会,除了那次害她坠马。
如果那样的经历也能让一个姑娘动心,也未免太荒唐了。
墨西决从不相信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但也同样不相信会有毫无缘由的恨。
而自己和杨鸢洛之间更是连哪怕过节都不曾有过,除了那次害她坠马……
所以难道是为了这个,她才处心积虑的要嫁给他,然后报复?
那就不是荒唐,而是荒谬了。
墨西决百思不得其解。
对杨鸢洛,墨西决曾怀疑过,事实上直到现在,依然保有疑心。
毕竟以一个自幼便饱受苛待的深闺女子而言,她的种种表现实在太出人意料了些。
尤其这些日子的种种才艺展现……
蓦地,墨西决的眸子越发深不见底。
琴和棋,那般的铿锵凛然杀伐决断,绝不可能是那个唯唯诺诺的万氏所能教得出的。
不过,倒让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的,早已死了的人。
那个人,好像也曾无缘无故的喜欢过他……
是的,无缘无故。
所以,他从不信。
也……
不后悔杀了她。
“王爷大人,我们这么闯入,真的没问题?”
“放心,本王只是来借用一下他们的乌云踏雪常云清而已。哎哎哎,头低一点,听说这边养了守茶的秘密守卫。”
“……”
不请自来不问自取这类事,杨鸢洛在前世绝没少干,只是万万没想到,如今重操旧业,竟是为了一棵茶树,在堂堂湘王爷的带领下。
据书上记载,那乌云踏雪常云清可不是什么凡品,世所罕见堪称无价之宝。
也不知墨祈煜是如何知晓此处藏了一株,声称要让杨鸢洛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只是却不光明正大的向主人家讨要,居然暗搓搓的跑来偷。
真是全天下皇室的脸都被他丢光了啊……
“这个茶园这么大,我们怎么找?”杨鸢洛从进门便觉得此事极为不靠谱。
“乖徒儿,用用你的脑子……”墨祈煜匍匐着身体在一道一道的茶田间隙穿梭,相当不讲究仪容仪表:“乌云踏雪常云清是何种生长属性,什么样的地方才适合栽植?”
与他一起鬼鬼祟祟偷鸡摸狗的杨鸢洛顿时恍然:“噢对,喜阴,根部喜水然不能长于常湿地段,否则根部容易腐烂,初期只生茎鲜少长叶,有异香……”
依着这些分析,两人果然将其找到。然而尚未来得及高兴,便被几条突然窜出的大狼狗吓了一跳。
杨鸢洛本不至于惊慌失措,奈何墨祈煜做贼心虚拔腿就跑,连带着她也只好跟着一起连滚带爬活活被追出了几里地。
算是彻底丢光了两辈子的脸。
接下来的歌舞考较,杨鸢洛的表现基本无功无过。
而杨霁月则在歌艺赛的前一晚,忽然哑了嗓子,只能被迫放弃了花朝会的角逐。
鸡飞狗跳查了一圈也没弄明白究竟是何缘故,但杨霁月还是毫不犹豫的将一切都算在了杨鸢洛的头上,所以这几天看着她的目光恨意满溢,简直恨不能扑上来凌迟。
对此,杨鸢洛并不在意也懒得解释,只是心中对杨晓棠的印象略微有了点变化。
不动声色为自己报了仇,还顺便栽赃给了曾对自己有恩之人,不能不说做得漂亮。
本以为是个与世无争的善良小白兔,如今看来,弄不好其实是头深藏不露的狼。
转眼,便是本次花朝会的最后一场,茶艺。
当墨祈煜穿着主考官的青黑鱼纹长袍,俊秀得宛如神邸出现在高台时,杨鸢洛却想起了他那日满身泥土的狼狈,不禁抚了抚额。
而待到考题一出,杨鸢洛即便再镇定,也忍不住有些瞠目结舌。
--写出乌云踏雪常云清的所有习性,并画出品貌。
在场的所有人,恐怕也就只有他和杨鸢洛,曾亲眼见过这几乎只在传说中才存在的名茶,究竟是何种模样吧……
为人师者,帮徒弟作弊做成这样真的好吗?……
………………………………
第25章 花朝会后
花朝会尘埃落地,魁首是相府嫡女,杨鸢洛。
一时整个都城都在谈论这位深藏不露一鸣惊人的杨家大小姐。
而杨霁月则几乎砸光了自己和杜三娘院子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至于这一切漩涡的中心人物,则在大赛结束的第二天,就没事人似的装扮成浊世翩翩公子的模样,带着小跟班,悠悠哉哉逛街去了。
杨鸢洛先去了一个玉器铺子,名为玉石轩。
京城里的铺子大都是有根的,而且能站稳脚跟的那身后都是有大势力在帮衬着,比如神秘的天下第一楼,
而这玉石轩则是三皇子墨西决的产业,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罢了。
掌柜的见杨鸢洛气质不俗,穿着华贵,便殷勤笑道:“这位公子可是想要买什么?”
杨鸢洛一边假装鉴赏玉石,一边淡淡道:“我找齐青,前些日子想请他给我制个玉石,结果我忘记把图纸给他了,所以麻烦掌柜的帮个忙。”
齐青是玉石轩的玉石师傅,但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是夜寒阁的情报搜集者。
“噢他呀,这几天没活儿,指不定又去那儿鬼混去了!这样吧,公子你晚上的时候去花楼找找,铁定能看见他!”
杨鸢洛:“……”
清酒一盏,木桌木楼,耳旁是丝竹之音,窗外便是晴朗的天空。
杨鸢洛一仰头喝了杯中酒,动作潇洒不羁,没人会以为这位是个女扮男装的,只可惜,偏偏遇上了熟人。
楼下的一行人早就看到了倚着窗的杨鸢洛,见她潇洒喝酒,心下也痒痒,墨舒阳全然不顾是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直接仰头挥手大喊:“嘿!杨公子独自喝酒怎的也不叫上咱们!”
这熟悉的声音,大大咧咧的调子,杨鸢洛差点被一口酒噎住,垂下眸子看见那行人,顿时心里大呼今日出行不利,实在不利。
墨舒阳,墨西决,还有两人身后的小厮,不过看身形估计也是太监。
墨舒阳还好,杨鸢洛和他说话永远也不会让对方觉得枯燥,但墨西决……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紧了紧,面上却是扬起笑来:“真巧啊!二位今儿也是出来闲逛的么?”
不消片刻,两人就上了楼,径直到了杨鸢洛这桌,雪影马上起身站在杨鸢洛的身侧侍候,墨舒阳和墨西决落座。
自花朝会开始后,杨鸢洛和几位皇子之间的关系就有些奇妙,尤其不久之后皇上就会下旨赐婚,而那个人基本可以肯定就是墨西决……
墨舒阳让小二多上了几盏酒,笑嘻嘻的凑近轻声道:“我还是该喊你杨大小姐呢还是杨兄呢?啊对了对了,或许不久之后,我就得彻底改口喊你三嫂了哟。”
对这种没心没肺的问题,杨鸢洛只能选择不回答。
墨西决则只管自斟自饮,仿佛事不关己。
又心不在焉的和墨舒阳聊了片刻,杨鸢洛站起身:“天色不早,我也该告辞了。”
墨西决忽地放下酒盏:“我送你。”
杨鸢洛惊讶的看向墨西决,随即淡淡的点头:“那便有劳三皇子殿下了。”
“不必客气。”
杨鸢洛暗暗深吸一口气,拼命暗自告诫,不能有抵触的情绪,不能露出厌恶和仇恨,她还要成为他的皇妃,然后一步一步的靠近,一步一步的蚕食,一步一步的复仇,如今,只不过是第一步而已。
下楼时,杨鸢洛走在前面,她能感觉到墨西决的目光,正定定的看着自己,一丁点儿也没有掩饰,察觉到这个,杨鸢洛心跳顿时快了不止一拍。
对于墨西决这种高手,心跳声的变化根本就不是秘密,玩味的扬了扬眉,蓦地开口:“父皇四日后会召见你。”
杨鸢洛的步子一顿:“召见我?”
“怎么,杨小姐好像很惊讶?”
“不是。”杨鸢洛定下神,摇摇头:“只不过本以为下道圣旨便可,圣上的召见对鸢洛来说实在是无上的恩宠。”
极其保守的官方回答,杨鸢洛不清楚现在的墨西决对这个杨府大小姐的看法是怎样,所以说话越发得小心翼翼反复斟酌。
所幸墨西决没再多说什么。
杨鸢洛背对着墨西决,一双美眸沉静如夜空,死寂如深潭,此时的酒楼人不是很多,楼梯上也没有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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