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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之乱-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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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告诉屈巫这个孩子的来历。然后,她带着孩子躲到一个他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让他后悔一辈子。
离开他之后,心依然为他跳动了九十一天。之后,心就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姬心瑶在梳妆台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寒玉扇,木盒依然精美,扇子碎成两半。她将那块天青色的绸缎放了进去,然后放到了梳妆台明显之处。
又找了丝帕,继续沾上胭脂写道:“芹香姐姐,后会有期。”然后上床,将那丝帕塞到了枕头下,自己才重新躺了下来。她再无睡意。
屈巫,你真能想的出来,找产婆查证孩子是否足月,你这是羞辱我,还是羞辱你自己?就凭这一点,这一辈子我都不想再见你了。
下午,静影将喂过奶的小公子抱了进来,冲姬心瑶点了点头,姬心瑶会意,明白静影的意思是一切都安排好了。
芹香正在督促姬心瑶喝鱼汤,姬心瑶吃了两口,就放了下来,她实在吃不下去。她的心口已经被堵得满满的。
芹香诧异地看在姬心瑶,这两天食欲都很好的,怎么突然就差了,是不对胃口?
姬心瑶从静影手中抱过儿子,小东西竟然睁开了眼,黑黑的眼珠亮亮的,那眼神,真的与屈巫如出一辙。姬心瑶暗自恨了一声。
“看一眼就行了,安心睡觉,晚上不喝鱼汤了,喝点清淡的小米粥。”芹香说着,就将小公子抱过来递给静影,自己督促姬心瑶睡觉。
“芹香。”姬心瑶突然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哽咽。见芹香看着自己,她努力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姬心瑶毫无睡意。爱与恨,还有对未来不可知的担忧,全部交织在一起,在她的心底翻滚。
。
六十三 宝马已驮檀郎来 西风却送谢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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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远端腾起弥漫的尘土,像一阵旋风卷来。
两天三夜的狂奔,屈巫终于在黄昏时分到了株林庄园。
大门口的家丁们见屈巫来了,个个吓得说不出话来。屈巫没有说话,依然策马往主屋院落奔去。到了主屋院落,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一旁的家丁,径直闯了进去。
主屋大堂,芹香坐在软榻上抹着眼泪,萱儿可怜兮兮地坐在一旁,丫鬟静月傻傻地站着。
屈巫瞥了她们一眼,就往寝房而去。他一掌推开房门,喊了声“心瑶”,房内一片静寂,鲛绡帐依然垂着,黑漆漆地看不见里面。他一个健步冲过去,撩开了帐门。
然而,帐内空无一人。不在这个房间?
他四下看去,放寒玉扇的盒子还在梳妆台上。
屈巫,今生今世,我们犹如此扇。姬心瑶冷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一把破碎了的扇子还留着干什么?是想找我算账吗?屈巫的唇抿成了一个弧度,走过去拿起来就准备将它扔到窗外,忽然,盒外露出的一角绸缎拂过了他的手心。
他疑惑地打开了它,碎成两片的扇面上放着一块天青色的绸缎。他抖开了绸缎,一半上面绣了很多粉色的心,还有一半上面写着两个日期。一个是姬心瑶出纵横谷的前一天,一个是孩子出生的那一天。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着,眼睛里有了些许潮湿。心瑶,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静月走了进来,说:“夫人从纵横谷出来后,每天在上面绣一颗心,即使吐得厉害都没有停止过。后来,就没绣了。上面一共有九十一颗心。”
屈巫问道:“夫人在哪?”
静月脸色煞白地摇了摇头,小声说:“夫人不见了。”
屈巫浑身一震,冷声问道:“此话怎讲?
“夫人、夫人失踪了。”静月结巴起来,屈巫身上突然泛起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冷颤。
纵然看到鲛绡帐内空无一人,屈巫也想不到姬心瑶会失踪,他以为她带着孩子换了房间。他这才想起大门口家丁的惊慌失措,想起芹香在软榻上抹着眼泪。
姬心瑶竟然不见了,在众多的家丁眼皮底下不见了。一同不见的还有丫鬟静影和家丁来福,还有孩子和一个奶娘。
屈巫狂怒。为什么?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天已经黑了下来,鎏金宫灯将主屋大堂照得雪亮,庄园内所有的人都站在里面,看着面沉似水的屈巫。
屈巫的目光阴冷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周围的气息早已让人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冷光扫过,有胆小的家丁几乎就要窒息过去。
屈巫极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问道:“你们回忆一下,夫人什么时候失踪的?当时庄园内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一个胸部胀鼓鼓的女人说:“昨天未时轮到我去给小公子喂奶,才发现夫人与小公子都不见了。”
有个家丁战战兢兢地说:“昨天中午我看到静影和静月一起抱着小公子往后花园走去。”
“我没有,昨天中午我在向芹香姨娘学做菜。”静月哭着说。
屈巫问那个家丁道:“抱着小公子的是静影还是静月?”
那家丁想了想,肯定地说:“是静影。”
一定是她将静月支到芹香那里学做菜,自己易容成了静月,那个叫来福的家丁套了马车在后门等她,另外一个奶娘应该是与来福一同出去的。屈巫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推测。
又有个家丁说:“门主,前天早晨接到飞鸽传书让我们去找产婆问情况,来福正好在旁边。哦,当晚就找到产婆了,说是足月。”
芹香恍然大悟,站起来两眼冒火地看着屈巫说:“原来如此!原先我说侍候她满月再回宛丘,她也答应了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竟是你逼得她在这么冷的天里逃出去。屈公子,你自己做没做不记得吗?你不觉得自己过分吗?”
屈巫的心猛地被人揪了一把,芹香的话无异狠狠地抽了他一个耳光。
从看到天青色绸缎上两个日期,他就明白,那是姬心瑶告诉他孩子的来历。九十一颗心,意味着她离开纵横谷九十一天之后,她的心没了,被他弄丢了。
在她最需要照顾的时候,置她不管不顾,还妄加怀疑,甚至差点杀了她。而现在竟然又一次伤害了她,莫名其妙地找产婆查实是不是足月。难道希望这孩子不是自己的?屈巫恨恨地在心里骂自己。
她不是失踪,而是料到我会来,躲起来了。她不愿再见到我,这辈子怕是都不愿再见我了。屈巫的心底一阵悲哀。
屈巫看着芹香问道:“你可知道她会去哪?”
“我就知道公主她不愿见你。”芹香噎了他一句,就又坐到软榻上抹起了眼泪。
姬心瑶突然不见了,她被吓蒙了。昨天一下午她都坐在软榻上哭,怎么也想不通姬心瑶为什么会失踪。
今天上午,静月依然去收拾姬心瑶的寝房,在床上发现了姬心瑶留给她的丝帕。一句芹香姐姐,让她肝肠欲断。一个公主,称呼她一个通房丫头为姐姐,可见,姬心瑶早已在内心把她当成了亲人。
见再也问不出什么,屈巫颓然地让大家都散去。
她会去哪?回郑国?应该不可能。那年楚军围城三个月,她挨饿受冻,都没去找姬子坚和厉王爷。现在更不可能抱个孩子回去,她的自尊和骄傲决不允许。
她应该没有地方可去。屈巫的心揪到了一起。他又走进了寝房,鲛绡帐低垂,夜明珠放着幽光,屋内一切陈设依旧,她没有带走这里的一丝一毫。
虽然她是在仓促之下逃了出去,但一切看上去都很从容。后花园的门平时是锁着的,说明她事先早就准备好了钥匙。而且丫鬟、家丁和奶娘跟她一起走,平时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屈巫的心里升起了一线希望。
芹香还坐在软榻上,眼睛红红的。萱儿靠在她身上似睡非睡,见屈巫走过来,她睁眼看看又闭上了眼睛。
屈巫站在那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声音低沉地对芹香说:“帮帮我,帮我把她找回来。”
“我若知道她在哪里,我还会在这里?”芹香不客气地说,原本她对屈巫的好感,因为查足月的事而荡然无存。
“你仔细想想,这段时间,她都去过哪里?”屈巫说。
芹香翻了他一个白眼,揶揄地说:“她去哪你们不都有人跟着,每天飞鸽传书不都告诉你了吗?”
屈巫点点头,说:“我的人只知道她去了某个地方,而在那个地方她做了什么,他们有可能不知道。”
“她能做什么?屈公子,你太过分了。可怜她生孩子时还一遍又一遍地哭喊着你的名字,而你却这般不相信她,你太让她寒心了!”芹香气愤地说着。
她依然喊着我的名字?她依然爱我!屈巫的心里又喜又痛。是的,自己是太过分了。她是我倾尽一切去爱的女人,为什么我竟会不相信她,为什么我从没想过那个孩子是自己的。她在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远离了她。我真该死!
屈巫恨恨地擂了旁边的墙壁一拳,“轰”的一声,整个房屋似乎都颤了一下。他的手背渗出了丝丝血迹,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他惨然一笑说:“她很有可能早做了离开株林庄园的准备,因为、因为她不想再见到我。”
早干什么了,现在知道后悔了。芹香看屈巫悔恨不已的样子,心中很是不忿。
突然,她的心一动,掏出姬心瑶留给她的丝帕,久久地凝视着“后会有期”这几个字。
看来她确实瞒着自己早做了准备。自己一直不离她左右,她也没有单独到什么地方去啊。唯有那次去绸缎庄,她离开了我的视线。对了,去府邸拿嫁妆匣子,难道那时候她就开始准备了?
芹香看着屈巫,说:“她去过一次宛丘府邸,拿了一个匣子,说是她的嫁妆。至于里面是什么,我不知道。”
萱儿突然睁开眼睛,很清晰地说:“我知道,匣子里面是空的。”
屈巫的眼睛亮了一下。对,好像是有这么个信函,说她去了宛丘府邸,然后去了绸缎庄,还说匣子被抢又追了回来。
他忙问道:“她去绸缎庄都做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芹香撇了撇嘴角,果然监视的一清二楚,连去绸缎庄他都知道。不过,那次她去绸缎庄确实可疑,她为何要见掌柜?
“她去绸缎庄买了几块料子,还、还见了掌柜。”芹香迟疑地说。
嫁妆匣子是空的,去绸缎庄见掌柜。只有一个可能,匣子里面放的是契约文书,她拿下去见掌柜了。那个绸缎庄是她的嫁妆。屈巫明白过来。
“她在绸缎庄!”屈巫说着,人已经离开了屋子,纵身上马而去。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颗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官道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击碎了暗夜的宁静。
六十四 觅行藏暗夜追踪 知得失白云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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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血宝马风驰电掣,屈巫在二更过后到了宛丘。
城门紧闭。屈巫飞身上了城门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守城将士的穴,自己打开城门,将汗血宝马拉了进来。然后翻身上马,径直往中心大街而去。
星月稀疏。冬夜的宛丘被静寂笼罩着,睡意沉沉的城市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
棋盘状的中心大街不是很长,很快就能走个来回。街道瘦瘦的,没有花也没有树,蒙着一层薄薄的尘埃。
绸缎庄在第二条街的第一家,门板早已上得严实,里面没有透出一丝光亮。但门口悬挂着两个昏暗的灯笼,仿佛是这条黑咕隆咚的整条街眼睛一样,张望着每一个不速之客。
屈巫凝神看去,竖在门口的匾额上白底红字,祥瑞绸缎庄,下面不起眼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小的圆字,分明是个瑶字。没错,这是她的嫁妆。
屈巫在门口的拴马石上拴好马,飞身上了屋顶,店铺的后面是个小小的院落,他无声地落了下去。
侧耳聆听,有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却都是男人的声音,他感受不到她的气息。
屈巫想了想,还是轻轻地敲响了正屋的门。
“谁?”一个惊恐的声音传来。店铺后面的院落是封闭的,早已关了的店铺大门是唯一的通道,突然传来的敲门声,确实将屋里的绸缎庄掌柜黄荣吓了一跳。紧接着旁边的屋子里也有了动静,看样子已经惊动了伙计。
“莫害怕,我是来找人的。”屈巫高声说着。既然已经惊动了大家,索性就大声一点。
正屋亮起了灯,旁边的屋子也亮起了灯,几个伙计拿着刀和棍子走了出来。
“谁是掌柜?”屈巫问道。
只听一个伙计小声说道:“上!”几个人猛地朝屈巫扑了过来。
屈巫闪过一旁,忙说:“别误会,我不是坏人。”
他这话虽然说的理直气壮,但半夜三更突然出现在这里,在伙计们看来,不是坏人也是坏人。
几个伙计根本不听他解释,又猛虎扑食一般向他围了过来。屈巫叹息一声,只得出手点了他们的穴,定住了他们。
黄荣突然打开了房门。他虽然有些胆怯,但他毕竟见过世面,他在门缝里看到几个伙计根本不是屈巫的对手,明白自己根本逃不过去。这人要想进屋来怕是易如反掌。他摸起一把匕首拢在袖中,拉开了门栓。
屈巫带着一股寒气闪到了屋里。他向黄荣看去,见他鹰钩鼻,薄嘴唇,眼光游移,神色不定。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他是这绸缎庄的掌柜?
“深夜到此,有何贵干?”黄荣见屈巫上下打量他,佯足镇静地问,他根本不问屈巫是如何进来的,就凭屈巫刚才轻而易举地定住了几个伙计,他也明白,此人功夫了得,飞檐走壁一定不在话下。
“心瑶在哪?”屈巫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黄荣轻轻地舒了口气,原本他以为遇到了劫财的歹人,现在看来是找姬心瑶的,自己应该不会有危险了。
这人如此称呼姬心瑶,看来关系不一般。他满脸堆笑地问:“请问您是?”
“她在哪?”屈巫的口气已经有了些不耐烦。凭直觉,他觉得眼前之人不善。
黄荣眼珠转了转,说:“公主还没来。”
“何意?”屈巫的眼眸一冷,一股戾气泄了出来。
“她在去年七月底来过,让我帮她准备房屋和奴仆,说是半年以后来,现在还没到时间。”黄荣如实回答着。屈巫身上逼人的戾气让他觉得自己惹不起。
看来,她原本是打算满月之后在这里藏身的。真的是自己让他们找产婆逼走了她。屈巫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准备的房屋在哪?”
黄荣连忙说:“我带您去看。”
出了屋子,黄荣看了看几个被定住的伙计,又看了眼屈巫欲言又止。屈巫明白他的意思,挥手解开了几个伙计的穴位。
几个伙计看着屈巫,犹如看一头怪物一般。在黄荣的轻斥下,一个伙计赶紧点起了一个灯笼,打开院落里的一个角门,引着他们往前走去。
穿过角门,屈巫冷眼看去,这是个狭窄的通道,每隔一段就有个小门,难道每个院落都相通?走了不长的一段路,黄荣打开一个小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较大的院落,显然才修缮不久。院内一角有着石桌和石凳,另一角有个不大的水榭,下面是一方小小的莲池,水面上浮着几许残叶。
屋里的家具不多,仅仅就几样必须品,却很精致,尤其是床上的帷幔和烟纱,一如她在郑王宫的漱玉斋。
两排厢房,布置了数十间佣人的房间,还有一个较大的庖厨。旁边的浴房里摆着一个大大的浴桶。
黄荣领着屈巫一面看,一面解释着,说这些都是按姬心瑶的要求置办的。也不知道这样是否合她的心意。
弄得这么周全,这么讲究,居然还有莲池。这地方确实够隐蔽,真打算藏在这里,一辈子不见我了?屈巫的心又痛了一下。
屈巫转了一圈,突然飞身上了屋顶,在屋顶上四下看去,这个院落是在这条街的正中间。他疑惑地跳到了街上,仔细看去,前面店铺是珍玩斋,匾额上也有一个圆圆的瑶字。一路看去,这条街所有的匾额上竟然都有一个不起眼的瑶字。
这条街竟全是姬心瑶的嫁妆。姬子夷还真是舍得,这条街的价值足以装备几千兵马吧?他这是把对桃子的歉疚折成银两弥补给她女儿了。屈巫摇了摇头。
这个掌柜看上去不像好人,却准备这么完善来讨好她,极有可能是包藏了什么祸心。为财还是为色?或者想财色兼收?屈巫在心里掂量着。
屈巫又回到了院落中。黄荣和伙计早已是目瞪口呆,这人来无影去无踪的,太吓人了。
“你是子夷派来的人?”屈巫问着黄荣。
黄荣一个激灵,这人到底是谁啊?说话的口气也太大了,公主直呼其名,大王也直呼其名。
“我是跟着郑发大掌柜的,他仙逝后我才接手的。”黄荣小心翼翼地说。
心瑶至今才想起她的嫁妆,这么多年过去,谁能知里面有什么变故?可以肯定郑发才是姬子夷派来的人,居然死了?很难说是不是眼前这人害死的。屈巫沉思着。
难道他已经把心瑶害了?屈巫忽然打了冷颤,伸手就掐住了黄荣的脖子,冷森森地说:“你究竟把她藏哪了?”
一旁的伙计吓得索索发抖,赶忙说:“大侠,大侠,有话好好说,公主真的没来。”
黄荣吭哧吭哧地翻着白眼,又急又怕地拼命摇头,嘴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屈巫松开了手,眼眸里射出一股寒光,说:“把她来找你的前前后后全部说给我听,若有半句假话,哼。”
不知何时,黄荣袖中的匕首已经到了屈巫手上,他随手扬去,那匕首“嗖”的一声,深深地没入了水榭的木柱上,震得整个水榭都抖了一下。
提着灯笼的伙计手一抖,灯笼掉到了地上,顷刻间,里面的牛油倾覆,灯笼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火光闪亮的院落如同白昼,很快燃尽,随即四周归于了黑暗。
仿佛匕首插到自己后脑勺一般,“嗡”的一声,黄荣的头晕了起来,从头到脚都是冰冰凉的感觉。怎么就惹了这样的人?这要是姬心瑶真来了,自己的如意算盘不仅要落空,恐怕还得有麻烦。
他赶忙将姬心瑶当时来找他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屈巫,屈巫仔细听着,一言不发地听着,他想从里面找出蛛丝马迹。然而,黄荣的话似乎没有破绽。
“就这些?”黑暗中的屈巫冷声问道。
“是、是的。哦,还有,两个月前有个人拿着公主的契约和竹书,取了一些银子。”黄荣突然想了起来。
“那人是不是叫来福?”屈巫明白过来,姬心瑶真的没来。她让来福取银子,一定是去了别的地方。或许,她也感觉到了眼前这个掌柜不是善茬,她起了警觉。
黄荣连忙点头说:“对,他是说他叫来福。”
“明天会有人和你联系,一有她的消息即刻告知。”屈巫说罢,人已经上了屋顶,几个腾挪闪跃,他已到了绸缎庄门前,纵身跳到马上,解开缰绳绝尘而去。
屈巫敲开了宛丘暗庄水楼的门,灵六一见屈巫半夜三更到来,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又惊又喜地喊了声“门主。”
“弄点吃的,再烧点水。”屈巫说着将汗血宝马的缰绳塞到灵六手中,自己径直往后堂走去。他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也几乎没吃东西了。
匆匆吃饭,又匆匆洗了澡。躺到门主专属的房间床上,屈巫想起了他和姬心瑶曾在这房间里的点点滴滴。那时,他带着她从楚国逃亡而来,情浓似海,缱绻缠绵。
而现在,自己却把她弄丢了,心丢了,人也丢了。
不,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你,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到你。屈巫瞪着黑黝黝的房梁自言自语着。
六十五 心随寒冷入骨眠 梦伴幽恨深山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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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厉的西北风在山口中穿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来福赶着马车在崎岖的山道上艰难地行驶着。
姬心瑶半躺在车厢里,裹着两条被褥依然觉得冷。一股股寒气像千百条冷蛇缠在身上,使她的筋骨僵硬,血脉也都在凝固。
胖奶娘抱着小公子歪在一边,半阖着眼似睡非睡。姬心瑶许诺她,给小公子喂两年奶,之后送她一大笔银子。两年,一眨眼就过去了,届时,拿了银子置办一些田地,这辈子就有指望了。
静影有些担心,她一会儿看看姬心瑶,一会儿撩开窗帘看看外面。天空阴沉,山路崎岖。不知道何时才能到达目的地。
昨日中午,姬心瑶将静月支到芹香那里去后,她易容成了静月,将契约贴身塞好,然后把软剑系在腰间,又在手心里扣了银针以防万一,拿了几样首饰拢在袖中,让静影抱着孩子就出了屋门。
还好,只遇到一个家丁,那家丁也只是看了她们一眼,什么也没问。两个丫鬟一起抱着孩子,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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