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锁烟迷-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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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短短的两个字，已经耗尽了母亲所有的体力。她再也没有一丝气力，颓然的倒了下去，幸亏父亲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王医生心里明白，这样的悲剧，一般人都很难面对，更何况，这个家庭遭遇连番打击？“你们要坚强一些，病人的康复和心态有很大的关系。”

　　　　“我们会的，谢谢您，王医生。”父亲红着眼圈，定了定心神，笃定的答道。

　　　　王医生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就匆匆回到了办公室。他还有下一台手术要做，必须抓紧时间休息一会，保持体力充沛。

　　　　鄢然从手术室转到了病房，医生和护士都退了出去。父母坐在床边，静静的陪着她。母亲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只觉得心底一阵悲凉。很多时候，能哭出来的悲哀远比无法言说的痛苦要轻松多了。

　　　　看着女儿苍白的面容，她心如刀绞。然然，她最心爱的女儿，她生活中最明亮的阳光。此刻，正躺在病床上，残缺不全。她静静的看着她，期待她能够睁开眼睛，又希望她不要醒来，这样，她就不用面对这残酷的现实了。在矛盾和煎熬中，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正如她枯井般绝望的心。（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67章　乳腺手术（下）

　　　　（全本小说网，。）

　　　　半天时间过去了，鄢然依然没有醒转过来，母亲心里着急，找王医生看过一次。王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她的身体状态没有问题，一般情况下，病人56个小时就能醒过来。她这种情况，恐怕是因为心底失去了求生的意愿，潜意识里不愿意醒过来。这样吧，你们多跟她说说话，说说比较开心的事情，唤起她心底求生的欲望。”

　　　　“她没有求生的欲望，怎么可以？然然，然然，你不能丢下妈妈不管。”听完王医生的话，母亲的情绪几乎要奔溃了。

　　　　“你别激动，现在只是猜测，试试跟她说说话，有可能今晚就醒过来了。”王医生的眼前微微泛红，这样的情形他见得多了，但是，这一次，他的内心依然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谢谢，让您费心了。”父亲道完谢就转过身安慰妻子。

　　　　王医生走出了病房，心情异常沉重。这个鲜活的生命，他已经抢救过多次。只是，医者只能医病，无法医心。她心里承受的痛苦他能够理解，却无能为力。能不能醒过来，完全看她求生的意愿。

　　　　王医生走后，父亲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泪水夺眶而出。男儿有泪不轻弹，任他如何坚强，面对女儿的生死，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搂着妻子的肩膀，任由眼泪从眼角滑落。妻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针一样刺进他的心脏，一片血肉模糊。

　　　　“然然，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抛下父母独自一个人离开，从小到大，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如今，你要是走了，让爸爸妈妈该如何活下去？”

　　　　“然然，半年了，你一次次的逃过劫难，一次次的从鬼门关上走回来，你那么坚强，那么勇敢，这一次，不要让妈妈失望，好不好？”

　　　　“妈妈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妈妈再也无法承受了。在你姐姐离世的那个晚上，你答应过妈妈，要陪妈妈度过余生。求求你，为了父母，为了自己，为了你在天堂的姐姐，不要食言，一定要醒过来。”

　　　　在母亲的声声呼唤中，鄢然没有任何反应。她就像睡着了一般，安详，静谧，不着一丝尘埃，不染一缕凡尘，苍白无暇，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母亲见鄢然无动于衷，哭的更厉害了，此刻，她的心底充满了深深的恐惧。绝望中，她只能用本能来唤醒昏睡的女儿。

　　　　“然然，半年前那场车祸后，你短暂的醒转，心里惦记的不是父母，而是顾宸，爸爸妈妈并不介意。只是，然然，你凡事都为别人着想，能不能想想你自己？想想父母？我们才是骨肉相连的至亲，你为何如此狠心？为别人铺好后路，却让自己的父母无处安放？”

　　　　不知是错觉，还是听到了顾宸的名字，鄢然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她有反应了，有反应了。”父亲高兴的叫了起来。“你继续说。”父亲看着母亲，泪如雨下。

　　　　“真的？我……我说了什么？”母亲全凭本能说出的话，她一时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句激起了鄢然的意识。

　　　　“顾宸，对，顾宸。那个男孩子是然然心底最牵挂的人，多提他，肯定管用。”父亲到底比母亲更理智些，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抓住了关键问题。

　　　　“我怎么没想到？然然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想到的只有他，他就是唤醒然然的钥匙。”母亲恍然大悟，心底虽有些酸楚，却充满了希望。

　　　　“然然，半年前，你的身体刚好些，就迫不及待的去找顾宸，妈妈知道，你放心不下她，只好答应了你的请求。你说过，安排好一切，就和妈妈一起共同生活，走过余生。如今，你已经见过他，他的一切，你大约都安排好了。能不能兑现当初的诺言？”

　　　　“然然，你即使不为父母着想，不为自己着想，你想想顾宸，你跟他在一起四个月时间，难免漏下蛛丝马迹，如果他早就识破了你的身份，你让他如何再次面对生离死别？”

　　　　母亲的这番话，很快就奏效了，鄢然的手微微动了动，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母亲的心里一阵安慰，她没有片刻停留，继续说出自己心底的感受。

　　　　“然然，还有二十天就要开学了，你打算怎么办？上次在医院见到顾宸，他对你的感情溢于言表，妈妈担心，他已经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你如果冒然放弃，前面所有的努力可就白费了，你不仅没能安排好他的生活，而且又一次把他拖入绝望的深渊。”

　　　　“然然，如果顾宸知道你在用死亡骗他，知道你和他朝夕相处四个月却没有相认，他该有多难过？如果你活着，还能给他一丝安慰。如果你走了，他所有的遗憾就再也无处安放，他该如何面对又一次的生离死别？然然，你醒醒，为了所有爱你的人，你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在母亲一声声的血泪呼唤中，鄢然的意识渐渐醒了过来。那个名字，是她无法忘却的曾经。为了他的幸福，她已经走了九十九步，最后一步，绝不能踏空，在世间留下无法弥补的伤害。

　　　　她轻轻动了动眼皮，喊了一声“妈”，再也无话。纵然是为了顾宸，她能够放弃死亡，却无法面对残缺的自己，无法面对心底的自卑。意识虽然醒转，她却不愿意睁开眼睛。既然从今以后要永远活在黑暗中，那么她也不愿意看到一丝光明。

　　　　这一声轻轻的“妈”，让父母转瞬间就喜极而泣。他们又一次将女儿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有什么能比女儿的生命更重要？即便是她的身体从此不再完整，在他们心里，她依然是最钟爱的女儿，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然然，你好好休息，妈去买点吃的。”母亲说完就走了出去。父亲通知完王医生，就坐在床前静静的陪着女儿。虽然她未曾睁开眼睛，但是，他心里明白，她并没有睡去，只是不愿意面对。（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68章　面对残缺（上）

　　　　（全本小说网，。）

　　　　连着三天时间，鄢然粒米未进，她一直闭着眼睛，不说话，也不吃东西。母亲没有办法，只好靠营养液来满足女儿生命最基本的需求。这三天，无论她如何哀求，如何劝说，鄢然都是一言不发。

　　　　默默的配合医生的治疗，默默的垂泪，一脸的木然。母亲心里虽然难过，却也无法苛责女儿。任谁也无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更何况女儿在最美的年华就失去了作为女人最重要的东西。

　　　　除了陪女儿说贴心话，她无能为力。这一关，必须她自己走出来，任何人都帮不了她。她可以用顾宸唤醒女儿，却无法再用顾宸来劝说女儿走出来。正是因为顾宸，女儿才会对自己的残缺如此在意，才会如此难过。

　　　　面对心爱的人，身体的残缺让她心生自卑，在他面前，她永远都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他们之间的生离，已经让女儿心如死灰。如今，她连站在他面前的勇气都没有了。提到顾宸，只会让女儿更加难过，更加自卑。自从女儿醒转后，她再也不敢提及那个名字。

　　　　“然然，吃点东西吧，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就垮了。”母亲又一次哀求女儿。

　　　　鄢然的睫毛动了动，眼睛里滑落两行晶莹的泪珠，却没有说话。她心里的苦，无人能够真正体会。这半年以来，她都在为别人活着。为了父母，为了顾宸，她卑微的，痛苦的活着。原本，在她安排好顾宸的一切后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却没想到，天不遂人愿。上天连顾影自怜的机会都不给她。

　　　　如果可以，她宁愿选择孤单的离去，至少，她的心不会再痛，至少，她不用面对残缺的自己，至少，人世间又少了一段生不如死的经历。但是，她没有选择的权利。重感情的人，向来只会自伤，从不忍心伤害别人。

　　　　三天时间过去，鄢然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病中的人需要休息，需要营养，需要调节心情。她一样也没有做到，潜意识里，她有一个愿望，生命就此枯萎，该有多好？她不能轻生，却可以选择自伤。

　　　　人世间最难的并不是生死，而是生不如死。这样卑微、残缺的活着，远比一了百了痛苦的多。生死只在一念之间，闭上眼睛，从此不见天日，这一生，就画上了句号。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悲哀，所有的过往，尘归尘，土归土。自此，世间的一切烦恼与她无关。

　　　　而卑微的活着，她却要面对一切，面对痛苦，面对自己。这样的生活，活着，只是一个符号，没有灵魂，形同草木。甚至连草木都不如，最起码，草木还有生命，还有希望，而她，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一颗枯萎的心。

　　　　第四天上午，鄢然依然粒米未进，母亲心里着急，就给刘雨菲打了电话。这个孩子，是女儿的好朋友，家就在北京，离得不远。临别前，她把电话留给了下来。彷徨中，母亲孤立无援，只好求助于刘雨菲，她和鄢然毕竟是同龄人，有许多话说起来要比大人管用的多。

　　　　接到电话不到一个小时，刘雨菲就匆匆赶了过来。此时，正值腊月二十六，北京城到处弥漫着年的味道，一片喜庆祥和。除了医院，这里的人们，仿佛与世隔绝。世外的幸福与院墙内的人们无关，医院里，一片纯白，白的纯净，白的令人绝望。

　　　　走近病房，刘雨菲远远就看见了鄢然母亲，她轻轻的叫了声，“阿姨。”

　　　　母亲没等说话，已经泪如雨下。“雨菲，大过年的，还麻烦你跑一趟，阿姨实在是没办法了。”

　　　　“阿姨，没事，我也惦记着鄢然的病情，在家坐立不安，她的电话又打不通，正着急，就接到了您的电话。早知道你们在北京，我前几天就过来了。然然，她没事吧？”看到阿姨一脸的憔悴，刘雨菲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很不好，做了手术，整个人都垮了。”提到女儿的遭遇，母亲的眼泪又一次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阿姨，我能够理解鄢然的痛苦，她的心结，恐怕不在自己身上，我进去跟她说说话。”尽管早就有最坏的心里准备，听到这个消息，刘雨菲的眼泪还是无声的滑落下来。抛却感情问题，她和鄢然依然是最好的姐妹，看到鄢然受苦，她的心里也很难过。

　　　　“好，拜托了，雨菲。”听到雨菲的话，母亲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放心吧，阿姨，等我好消息。”刘雨菲说完就轻轻走进了病房。看到病床上的鄢然，她的眼泪又一次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不过几天时间不见，她已经消瘦的只剩下一副骨架。脸色煞白，身体像一片单薄的树叶，风一吹就能瞬间消失。

　　　　刘雨菲进来，丝毫没有引起鄢然的注意，她依然紧闭双目，静静的躺在床上。仿佛睡着了，又像在梦魇中煎熬，整个人看起来颓然，凄冷，没有一丝烟火气。

　　　　“然然。”刘雨菲轻轻叫了一声。

　　　　“嗯？雨菲，你来了？”再也无话，鄢然轻轻抬了抬眼皮，看到刘雨菲，微微有些诧异，不过她瞬间就明白了，她，大约是母亲请来的。尽管心如死灰，刘雨菲的到来还是在她的心底激起一阵小小的涟漪。她，和顾宸之间，有着某种联系。与她交谈，有一丝顾宸的影子。

　　　　“然然，事已至此，你不要想太多，你还有我们，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刘雨菲红着眼圈说道，此时此刻，她比任何时候都真心。

　　　　“雨菲，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鄢然嘴角挤出一个微笑，她心里明白，在雨菲面前，她没有脆弱的权利。

　　　　“然然，我都知道了，你这么折磨自己，何苦？”刘雨菲强忍着泪水，看到鄢然的坚强，她差点泪奔。面对病痛，人永远是最脆弱的，而她，那样的柔弱，那样的坚强。（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69章　面对残缺（中）

　　　　（全本小说网，。）

　　　　“雨菲，我……”鄢然话音刚落，两行清泪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刘雨菲见她的话奏了效，心底多了几分底气。对于女人而言，眼泪是最好的治伤良药。只有把心底的苦排遣出来，才能够面对新的生活。“然然，我理解你的痛苦，我们都是花一般的年华，你能撑到今天，实属不易，换了我，恐怕早就倒下了。”

　　　　鄢然没有说话，嘤嘤的哭了起来，不再无声，不再缄默。

　　　　“然然，你这样消耗下去，伤了自己，更伤了别人。叔叔阿姨自然不用说，你知不知道，他……去长沙找过你？”刘雨菲原本不情愿说这些，但是，面对鄢然的消沉，她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本意。

　　　　“他……来过？”鄢然颓然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亮光。

　　　　“嗯，他在长沙找了你两天，跑遍了大大小小的医院。遍寻不到，他给杨文昊打电话询问你的踪迹，杨文昊没敢告诉他，挂了电话。”刘雨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

　　　　“他……这又是何苦？”鄢然轻轻叹了口气，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然然，我怀疑他已经知道了真相，否则不可能大老远去长沙找你。你忍心让他再次面临生离死别的痛苦？然然，活着，最起码还有希望，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刘雨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悲凉。

　　　　“雨菲，容我好好想想……”鄢然垂着眼眸，表面虽然平静，内心却掀起了一场狂风暴雨。她可以不顾及自己，不顾及亲人，却无法不顾及顾宸。在三个多月相处的点点滴滴里，她能感受到他的消沉，他的颓然。那种生无可恋的情愫，如影随形，让他原本阳光沉稳的气质里多了一分悲凉。

　　　　“然然，无论怎样，你都是我最好的姐妹。”看到鄢然的态度有了转变，刘雨菲的心情一阵轻松。她心里明白，鄢然重情重义，为了顾宸，她一定会断了轻生的念头。只是，另一重悲哀又横在她的面前，她可以走出生死，却又如何日日面对残缺的自己？

　　　　“谢谢。”鄢然只挤出两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她这一生，何其悲哀？面对苦痛，面对诀别，只能独自默默的承受，连半分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说完这番话，鄢然又一次陷入沉默中，她闭上双眼，不再说话。刘雨菲在床边陪了一会就走出了病房。病房外，鄢然父母一脸的焦急，看到刘雨菲走出来，母亲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雨菲，怎么样？”

　　　　“阿姨，您放心吧，她没事了，只是，心里的创伤怕是一时半会很难愈合，多开导开导，我也会尽可能陪伴她，希望她能够早日走出来。”刘雨菲的眼神里带着深深的忧郁，她何其残忍？尽管保住生命势在必行，却将她推向了另一个深渊。有的时候，生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鄢然到底能不能走出来，她没有半分把握。

　　　　“谢谢你，雨菲，阿姨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母亲红着眼圈，拉着刘雨菲的手连连道谢。

　　　　“没事，阿姨，应该的，好好照顾鄢然，我明天再来看她。”刘雨菲向叔叔阿姨道别后就走了医院。

　　　　北京的冬天，在一片雾霾的笼罩中，天，阴沉沉的，正如她此刻的心情。医院里，愁云惨雾，医院外，笼罩着厚厚的雾霾。她没有坐地铁，而是选择走回家。这半天的时间，她几乎是陪着鄢然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那种生离死别，坚强隐忍带给她的震撼远远超越了年纪。

　　　　对于鄢然，她有些心疼，有些惋惜，她在如花般的年华里，却要承担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她何其无辜？何其不幸？原本，她还纠结在儿女情长里，为了顾宸，她不惜伤害鄢然。如今，面对鄢然的苦痛，她像重新活过一般，幡然醒悟。这世间，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闲事？

　　　　与其追求一份永远也得不到的爱情，不如好好的做自己，那个生命中注定的人，一定会在人生中的某个节点与她相遇，相识，相爱，相惜，相守。何苦在不属于自己的感情里，一再的卑微，一再的妥协？

　　　　想到这里，刘雨菲与鄢然之间的最后一丝心结也打开了。她的心里，鄢然不再是她情路的障碍，不再是她的情敌，而是一个可怜的，值得珍惜的朋友。回到家中，刘雨菲没有心情吃饭，径直回到房间就上床休息了。

　　　　刘雨菲走后，鄢然躺在病床上，默然不语。母亲送进来一碗粥，她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吃的欲望。母亲叹了口气，走出病房，心底带着深深的担忧。

　　　　“怎样？”看着母亲走出来，父亲轻轻问道。

　　　　“还是老样子。”母亲叹了口气，眼圈泛红。

　　　　“别着急，再等等，给女儿一点时间。”父亲安慰道。

　　　　鄢然静静的躺在病床上，面无表情，内心却掀起一阵狂风暴雨。顾宸，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人，他何其无辜？跟她在一起不过一年时间，却要随着她一次次从人间炼狱经过。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却伤的他体无完肤。

　　　　原本，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他有了新的生活，她可以放心的离开。却没想到，就在最后一刻，她倒在了考场上，让一切秘密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如今，她别无选择，只能苟延残喘，用最后一丝生命的气息来换取他的幸福。

　　　　老天何其残忍？让两个深深相爱的人遭遇灭顶之灾。为了他，她可以活下来。只是，她残缺的身体如何面对阳光灿烂的他？即便是将来重逢，她又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他？她能够唤醒他生的希望，却永远给不了他想要的爱情，想要的陪伴。这样的相逢，倒不如相忘于江湖，从此，了无牵挂。

　　　　只是，她谜一般的失踪，在他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如今，既然他已知晓真相，她就不得不再次面对他，了却前缘，从此，各奔东西。（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70章　面对残缺（下）

　　　　（全本小说网，。）

　　　　一夜无眠，凤凰涅磐，浴火重生。从一片漆黑到天色微明，鄢然的心，一直在炼狱里挣扎，煎熬，重生。她终究放不下他，一步步逼着自己走了出来。当天边的第一缕晨曦照进病房，母亲从外面走了进来，照例带着小米粥和包子。没等她开口，鄢然就轻轻的说了一句：“妈，给我盛一碗小米粥。”

　　　　虽然声音微弱，母亲却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她心里一阵诧异，还以为自己幻听。转身看着鄢然，从她眼底的笑意里，母亲明白，女儿终于相通了，她没有幻听，这一切都是真的。只一瞬间，母亲的眼里就噙满了泪花，“然然，妈给你盛，多吃点。”母亲的声音有些颤抖，连端着粥的手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父亲见状，接过小米粥，一口一口的喂给女儿，鄢然有心接过饭碗，无奈手腕无力。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宠溺，于父母而言，是最大的安慰。她怎么忍心打破这一点微末的幸福？

　　　　母亲没有说话，偷偷的抹着眼泪。这样的情景，她在梦里已经幻想了多次。真正看到女儿的坚强，她却忍不住心疼起来。这世上，死是最容易的，让女儿带着残缺继续生活，这样的期望于她而言，何其残忍？

　　　　但是，作为母亲，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女儿离去，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蚀骨之痛，她已经体验过一次，再也无力承受第二次。让女儿好好活着，是她今生最大的愿望。尽管奢侈，尽管残忍，却不得不做。

　　　　吃了几口小米粥，鄢然微微摇了摇头，轻轻推开了碗。父亲会意，不再勉强女儿。

　　　　“然然，吃饱了？”母亲红着眼睛问道。

　　　　“嗯。”鄢然点了点头，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母亲想说点什么，却被父亲阻止了，两个人轻轻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母亲忧心忡忡，“吃那么点，身体怎么受的了？”

　　　　“别急，今天总算吃东西了，慢慢来。”父亲轻声安慰母亲。

　　　　母亲打心眼里认同父亲的观点，没再说话，只是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