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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是条龙-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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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他太慈悲,又太固执,就像当年母妃一样,我当时都没有劝他,因为我知道根本劝不住。”
“可他自己也后悔了,不是吗?”妙沅眸眼凄迷,“他今天自己说的,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宁可……”
“阿沅,那只是他说说罢了。”
玹华打断她,语声低沉艰涩,“他今天说后悔,是因为以他的自尊没法再去面对阿沫。
但反过来,倘若当时不救琛华,他和阿沫倒是双双对对了,却看到蒄瑶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父亲,你觉得以二弟的性子,他能做到无动于衷吗?”
妙沅摇头:“璟华定会自责,郁郁成疾。”
“对,就像那时候,我们为了他能活下来,逼着他去寻胤龙翼一样。”玹华叹道:“阿沅,其实我也后悔了,如果我们没有逼二弟杀死父君,又或者是由我自己来动的,他的心疾可能不会像现在这么严重。”
妙沅道:“弑父是璟华很大一个心结,他又向来是什么事都闷在心里。那时候我们都以为得了胤龙翼,对他便是大好,谁知道……”
她伏在玹华肩头,默默垂泪道:“我也后悔了。玹华,你说我那时候若把话再说得重些,说受了刑后他会像现在这样,会再也无法面对阿沫,那他会不会怕了,就不做那件傻事?”
“事情都过去了,再后悔有什么用呢?”玹华回头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敷衍道。
妙沅不晓得,玹华的心里也在后悔,并不单单后悔逼璟华去夺胤龙翼,导致他最后杀了父君,更后悔一念之差,让璟华与琛华交换了身体。
当璟华向他说出那个计划的时候,他的心里也动摇了一下,他差点脱口而出说,让他去。
但他还是退缩了,他看到了妙沅煞白的脸色,口那句豪言壮语便立刻缩了回去。他没有那么高的修为,天雷轰下,他和阿沅便是永诀。
他不敢,他舍不得。
可讽刺的是,说说后悔,但若再来一次重新选择,他依然不敢。
就像璟华,现在说说后悔,但若再重来一次,他也依旧会去。
宸安宫,今日倒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阿沫刚刚被蒄瑶拎了去洗澡,前脚刚从澡盆子里出来,后脚尨璃和青澜就驾到了,令她一个激灵醒了酒,暗自庆幸这蒄瑶倒也并非一无是处,倘若被父王抓住自己喝得酩酊大醉,那可又要啰嗦半日。
尽管阿沫刻意收拾了一下自己,但她一露面,形容依然被尨璃嫌鄙了很久。
先是说她脸色不好,为什么脸这么白,眼睛却这么红,后是嫌她不晓得好好打扮自己,毕竟贵为天后的人了,没有擦个胭脂也就算了,怎么从头到脚都是灰突突的,连根金的银的都没有。
阿沫默默地忍着,一边向青澜怒目而视,这种用眼神交流感情的事他们兄妹俩是做熟的。阿沫朝青澜一瞪,青澜便心领神会,解读出来如下字句:“好好的,干嘛把父王带了来?而且都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青澜一努嘴,阿沫也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是:“我怎么提前说?是父王今天下了朝,心血来潮自己要来的,我拉都拉不住。我想与其你一个人挨训,不如我和你一起,说不定还能给你帮衬下。”
阿沫微微一点头,朝他挤了挤眼睛,青澜便笑了。那句话的意思倒是很简单,“好哥哥,够义气!”
两人这么挤眉弄眼的几下,尨璃终于结束了他的第一轮啰唣,左右环顾下,又开始第二轮道:“阿沫,陛下这宸安宫,造得偏远不说,看上去也不够华贵,而且……而且你看看,怎么的连个使唤丫头都没有?阿沫啊,难道平常铺床洒扫这些事情,也要你自己来做?”
阿沫望着地板道:“是我自己不要的,又没多少活儿。我自己都能做。”
尨璃道:“自己做不做是一回事,陛下有没有心疼你,不让你做是另一回事儿。”
他的脸已经有些板下来了,语声沉沉,“阿沫,在家的时候,父王再怎么宠你都没关系,但嫁了人,父王就无能为力了。我本来听到一些言论,以为只是无知小人的传言,没放在心上,但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他对青澜道:“去帮你妹妹看看,有什么要带的贴身之物,收拾收拾,父王现在就带你回家!”
“啊,不要!”阿沫一惊,大叫道:“父王,我不回家,我住这儿挺好的!”
“好什么好!”尨璃再也不复平时温和慈爱的样子,愤懑道:“你还没大婚,就擅自住到九重天上,成何体统!陛下若是宠着你也就算了,现在陛下夜夜不归,你一个人还有什么住头!”
他越讲越气,语声也不克制地大了起来,“胤龙有什么了不起,就能将我的阿沫这样欺负了么!从小到大,我捧在心舍不得说句重话,跑到天宫就受这种冷遇!这不是欺负我苍龙是什么!”
尨璃伸来拉她,怒道:“阿沫,走!跟父王回家!大不了咱们退婚不嫁了!父王给你另寻个好人家,若是寻不着,父王就养你一辈子,我看谁敢说句闲话!”
阿沫被尨璃拉着,脚却粘着地似的动也不动,咬唇道:“父王你误会了。璟华他对我挺好的,你别听别人瞎说!”
尨璃心疼地将阿沫搂到自己老怀,吸吸发酸的鼻子,道:“阿沫别怕父王伤心,你心里委屈,怎么也不晓得告诉父王?这可叫父王更伤心!”
阿沫本就心情不好,被尨璃这一哭,哭得险些自己也想落泪,赶紧吸气道:“璟华对我真的很好,父王!他最近只是……只是公务繁忙,怕影响我休息,所以才去了泗水阁住。”
她朝青澜挤挤眼睛,青澜立刻道:“是啊,父王,我可以作证的。那个璟华……”
青澜话音未落,门外便响起了一个清朗的声音道:“不知是岳父大人有闲驾到,倒是璟华失礼了。”
尨璃一惊,忙往外望去,只见璟华着一身玄青色蟒纹朝服从宫外快步走了进来,昂首阔步,气定神闲,后面还跟了一名贴身的侍卫,低着头,亦是疾步而进。
阿沫与青澜亦是大惊失色。
阿沫更是惊得脸都变白了,直愣愣地盯着璟华看了很久,先是惊喜,随后脸上那笑容便一点点淡了下去,最后惨惨收场。
那是个人偶,玹华大哥做的那个。
虽然跟璟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阿沫只消一眼便认出来那个人不是。
他的眸里是空的,没有情,没有爱,更没有自己。
而她的璟华,那天在菩提镇,隔了那么老远,也就还那么草草的一眼,她就能读到,他眼眸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思念。
尨璃连忙行礼:“参见陛下!”
“璟华”道:“岳丈大人免礼。”他走过来,械般地搀起阿沫的,又做了个恩爱的笑容,道:“岳丈大人许是有些误会,我不过是因公事要与青澜秉烛夜谈,所以有几日回来得晚了,不想竟叫岳丈担心了。这确是璟华的不是,但请岳丈再给小婿一次会,莫再说什么要带沫沫离开的话。小婿与她,确实是片刻不能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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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纸鸢
“璟华”此番及时回来,又当着面与阿沫心手相牵一番表白,比青澜和阿沫干瞪眼地解释一百句都管用。
尨璃拉着女儿回娘家的戏码算是暂时罢演了,他本来就很满意这个女婿,对女儿又向来是言听计从的,只要他们小两口处得开心,他自然没什么反对意见。
不过是又语重心长地关照了璟华要好好照顾阿沫,阿沫这个不会,那个不会,要多配几个宫婢服侍她,而璟华也要注意身体,切莫因公务熬夜伤身之类
那人偶便一样样点头称是,倒也没什么破绽。
青澜识相地拉着尨璃告辞,宫中便又只余下“璟华”、阿沫和那名侍卫。
阿沫捂着眼睛大叫:“你快把这个恶心的东西给我弄出去!我不要看到它!天哪,太恐怖了,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玹华解下侍卫的帽盔,无奈笑了笑,对那名人偶道:“出去。”
阿沫这才睁开眼来,抓了块手巾不停擦自己的手,嫌鄙道:“玹华大哥,你竟然叫这东西来抓我的手!你,你实在太过分了!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想过璟华的感受!”
玹华撇撇嘴道:“有这么夸张么?不过就是棵菩提树做的木头人偶罢了,你给树枝摸了一下,树枝都没生气呢,你大惊小怪什么!”
“哈!你说的轻松!那赶明儿我做一个一模一样的沅姐姐给你,看你受不受得了!”阿沫兀自难受着。
玹华悠悠道:“阿沫你还真是不讲道理啊!敢情我及时赶到,替你解了围,倒没落下半句好?”
“可玹华大哥这围解得也太及时了点,倒像是你晓得我父王要来这里,尾随而至似的。不对!是你也恰好来这里,这才偶遇了我父王!”
阿沫脸色凝重起来,“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是不是璟华又”
“没有没有,璟华挺好的。大哥就是看你连着好几天被灰溜溜地赶回来,心里过意不去,这才来看看你嘛!”
玹华站起来,在偌大的宫里左右晃了两圈,故作轻松道,“你父君挺疼你啊,怕你一个人收拾不过来,还特地嘱咐给你多配两个宫婢服侍。怎么样?这宫里是有点大,一个人住是不是有点冷清?”
阿沫歪着头,眯了眯眼睛。
在她印象里,玹华是个爽气人,从不会这样饶了弯子说话。他今天突然造访,又拐弯抹角的,一定是璟华出了什么事,他想说却又怕璟华知道了恼他,甚至连他来这里,都极有可能是背着璟华来的!
阿沫心下沉沉,面上却仍是满不在乎。玹华既来了,那迟早会说,索性耐心等待,便也话中带话道:“玹华大哥此言差矣,这冷不冷清和房子大小无关,若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住哪里都不会冷清。玹华大哥那里也有栋小房子,不知道住在里面的人觉不觉得冷清?”
她毕竟还这强加掩饰的功夫仍不到家,讲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喉咙发紧,语声顿时涩了。
玹华淡淡笑道:“你说沅姐姐的那位病人么?哈,这位病人脾气十分古怪。我最近正被他搅得心烦意乱。”
阿沫吸气道:“怎么个古怪法?”
“他有一个最大的毛病,叫口是心非。明明心里很想念某个人,却偏偏不肯承认,不但不见她,连她的声音都不许听见。人家好心来看他,他也一定要把人家赶得远远的,等人家走了,却又一个人伤心难过。”
阿沫紧咬着唇,眼圈红红的,已浸透了水光。
“阿沅虽然是神医,但对于这个毛病,却实在无能为力,吃了许多的药,但仍不见好。阿沫,你说你若是那个他思念的人,又该怎样?”
阿沫紧着嗓子,凄笑道:“那个人是自己要把自己关起来,连隔着帘子陪伴都要将她赶走,那她还能怎样?总不见得还让她飞进他梦里去?”
“倒也不用飞进梦里去。阿沫,我倒觉得那个病人十分可恶,不该就这么惯着他。”
“大哥你什么意思?”
“大哥觉得,那姑娘已经做得够好了,朝夕相伴,不离不弃,可那人却不识好人心,只管自己关起门来犯拧,这不是可恶是什么?”
“可他不是病着么?”
“他若不是病着,大哥早就将他吊起来好好暴打一顿,替那姑娘出气了!”
玹华见阿沫噗嗤一笑,也笑了,“阿沫,他现在不光是受了伤,他有个心结解不开。他总是觉得现在这个样子,对不起那个姑娘,他前段日子天天废寝忘食地练习,就是想早一点站起来,好去兑现三年后的那个婚约。”
阿沫低头不语,只大滴大滴的泪滚落下来。
玹华叹了一叹道:“他是个十分骄傲的人,他不愿以现在这个样子去面对自己的爱人,总是想等自己恢复了,能一身光鲜地去见她。”
阿沫哽咽道:“傻瓜,我何曾在乎过他光鲜不光鲜。”
玹华笑了笑,遂缓缓道:“他确实是傻瓜,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晓得,他能从九轰雷刑里活下来,并不是单靠胤龙翼而是靠心底支撑他的那个力量!”
阿沫抬眸,猛注视着玹华。
玹华一字字道:“那个力量,就是你!”
“我?”
“自然是你!”
玹华解释道,“我和阿沅研究了下,胤龙翼既然能打败蚩尤,自然神力惊天,这份神力应该不止是令二弟在五雷极刑下逃脱一死而已,应该有更大的功效。”
“什么功效?”
“令他好起来!重新站起来!甚至修为恢复也不是没有可能!”
阿沫心中瞬时亮起了一道光,又惊又喜,兴奋得连音调都变了,道:“你你是说璟华他可以恢复?你没有开玩笑么?可他不是根骨筋脉都毁了么?”
“所以就要靠你啊!”
“我?我能做什么?”
“激发他体内胤龙翼的潜能,令他毁掉的龙骨龙筋重新长起来!”玹华肯定点头。
说谎会被雷劈么?玹华心中惴惴。
他说得斩钉截铁,但其实心里也毫无把握。刚才这些不过是他临时编的,什么胤龙翼会令断掉的龙骨,毁掉的龙筋重新生长?再令失去的修为重新恢复?
唉,为了这小两口,大哥可就硬着头皮扯谎了啊。总之等你们好了以后,就不会再计较大哥这些善意的小谎言了!否则我要是再任由你们下去,一个躲在小黑屋子里,一个天天喝得烂醉,这两个人互相地不理睬,恐怕二弟没给雷劈死,倒会伤心郁闷死。
果然,玹华这随便的一扯,便立竿见影地令阿沫振作起来。
“我还能激发璟华的潜能?这我怎么不知道呢?璟华他自己好像也不知道啊唉,不管了,现在知道也为时不晚!可这怎么激发呢?”她埋头沉思,摩拳擦掌,不停地在房里走来走去。
她冥思苦想了一阵后,又愁眉苦脸起来,“玹华大哥,你说我该做些什么呢?璟华他现在连见都不愿见我。”
“所以说他是蠢货!”玹华气道,发自肺腑,“自以为是的家伙,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将你越推越远,其实便是将自己弄得越来越糟糕!”
“可我该怎么做呢?我现在必须要激发璟华,让他赶紧好起来!”她挥舞着拳头,豪情满怀。
玹华的那番话已经在阿沫心里扎根,什么委屈,什么伤情,全都一边儿去!她现在又充满斗志,满心满脑想的就是怎么激发璟华胤龙翼的潜能。
“要不我试试梦回术吧?”阿沫突然一拍桌子,道:“我去梦里和璟华神交,也许能有用。”
“噗!”玹华差点一口水喷出来,“神交?亏你想得出来!唉,你看着比璟华聪明些,怎么也是个傻丫头呢?这女孩子追男人哪能贴这么紧呢?”
“那我该怎么办?”阿沫迷惘道,“我总得先走进他,才能激发他啊。”
“哎,走进也不是这么走法的啊!”玹华哀叹一声,“大哥要被你们气死了!你们当初到底怎么好上的啊?怎么连这都不会呢!”
“我们”阿沫睁大眼睛,无辜道:“我觉得他本领高强,长得又好看,就喜欢了。他怎么喜欢我的,我倒不晓得,约莫是觉得我酒量不错,抑或是游水游得快吧。”
玹华无语。
果然阿沫和自己的弟弟一样,看着聪明,于情爱一道委实堪忧。觉得凭酒量抑或泳速就能抓住男人的心,那男人不是酒鬼,就是海龟吧。
“这个,”玹华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无奈,开始给她上课,“阿沫,你知道我们男人都有个恶习,就是总喜欢给自己留一点空间,然后像自尊啊,骄傲啊这类无聊的东西呢,都可以放在这个空间里。”
阿沫傻眼,她觉得玹华又一次名副其实,开始讲那些十分玄的东西。
“阿沫,这种恶习呢,在我二弟身上就尤为严重,因为他的自尊要比一般人多许多。当然,其实我觉得那些根本就是杂碎,但他喜欢,我也没办法。”
他叹了口气,终于讲了一句阿沫尚能听懂的话,“所以说,要走进璟华,不能穷追猛打,把他四面八方的空间都堵上了,那他就躲得更远。”
“那该怎么办?既要走进他,把他从小屋子里拉出来,又不能见他,还不能把他四面八方都堵上。”阿沫委屈道,“你以为我是佛祖吗?念个咒,璟华就出来了?”
“阿沫,你玩过纸鸢吗?”
阿沫疑惑地点了点头。
玹华微笑道:“璟华就是你的纸鸢,他再嘴硬说不想见你,但他的那根绳儿却早已在你的手上,你根本不用紧着去追,只要将绳儿收收放放,他自然就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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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退婚
璟华醒来的时候,觉得有些奇怪。
虽然现在刻意让自己遗忘时间,但多年戎马的习惯使然,只要凭着一点微弱的日光,便能准确估算出现在的时辰。
大哥应该是已经下朝了,但即便大哥不在,沅姐姐这时候也总会来催自己用早膳,然后便是一碗接一碗的苦药。
屋外安静得过分。
璟华侧耳听了听,真的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莫非是都出去了?
他立刻便生了警惕,往日大哥都不会将他一个人留在家里,怕他万一发病或者其它什么意外。但现在,竟然两个人都不在!
是天庭起了什么变故么?
算了,天庭有什么变故,与自己又有何干?自己即便晓得,又能做什么呢?
还是继续睡吧,正好今天没人打扰,璟华又闭上眼眸,想强迫自己睡过去。
但今天这一觉却睡得并不踏实,辗转反侧,做了许多的梦。
璟华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梦了。
他向来自控力极强,自少年起,哪怕在梦里都不会放纵自己,更不会允许肆无忌惮的情感宣泄。心智没有一丝漏洞,就像筑起了严丝密缝的保护堤坝一样,不容别人窥测其内心。
但也许因为受刑后,身体拖了后腿,导致他对意志的掌控也松懈起来。今天这一觉睡下去,竟是梦境连连。
他梦见了阿沫。
她来找他,要他跟她走。他不肯,将阿沫一推,这一推十分有力气,将阿沫推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而阿沫身后,方才还是门前那条小径的,竟突然变成了万丈深渊!阿沫眼看着跌进那个深渊里,她向着他,大叫“救命”!
他大惊失色,赶紧伸手去拉,可这时候手却突然又没了力气。他抓不住她,阿沫便掉了下去!正当他也想跟着纵身往下跳的时候,阿沫又从谷底飞了上来!
她骑着金翅大鹏鸟,抱着它的脖子,说说笑笑,见到璟华,潇洒地与他挥了挥手,便又向天边飞去!
“沫沫!”璟华从梦中醒来,已是冷汗涔涔。
心上像是被压了千钧巨石,闷闷的,从梦里痛到了现实。他睁开眼睛,自弃似的躺着,嘲笑自己竟会做那样荒唐的梦。
已经在那样黑暗的地方了,为什么仍旧没能忘了她?
那个黑暗的世界,明明已经成功地让自己忘了一切,忘了使命,责任,甚至忘了自己是谁,却为什么,还是没能忘了她?
沫沫,我已经有多久没有见到你了?
我还能坚持多久,不去见你?
门外倒是响起了说话声,像是大哥他们回来了。璟华平时很讨厌这些干扰,但今天他有些心神不宁,特意侧耳去听了听。
两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能听到玹华带着惊讶的语气:“你特意去看了?是不是真的?”
妙沅道:“现在还太看不出来。”
“如果是真的,那二弟岂不是要”
“嘘!”妙沅极轻道:“阿沫说一定不能让他知道,何况现在并不确定。”
“哐当”一声,门被推开!
璟华脸色铁青,哑着嗓子道:“沫沫怎么了?”
玹华有些做贼心虚,像是没想到璟华竟会自主动出来问,打着哈哈道:“阿沫姑娘?她很好啊,哈哈”
璟华用手紧攥住自己的衣袍,颤声道:“她,她可是出了什么事?却故意瞒着我!”
“没有,二弟,你别瞎想”
“别骗我!”璟华厉声道,苍白的脸上青筋暴起。
屋里顿时寂静,玹华与妙沅不敢出声,只听到璟华急促而烦乱的呼吸。
又过许久,他那狂乱跳动的心脏总算稍许安定了些,他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字道:“叫沫沫来,我有话对她说。”
璟华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他在黑暗里,却再睡不着。
沫沫生病了。
虽然并不确定到底是什么,但听大哥和沅姐姐的语气,多半是的。
他苍白的唇角凄绝地笑了笑。
意料中的事,是自己将她推开的,推开的时候,他便已想好会有这样的结果。
但沫沫,这是必然的过程,长痛不如短痛。以前还没有胤龙翼的时候,我总以为自己要死了,那时候也试着将你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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