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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是条龙-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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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悄地伸过手去,将她冰凉颤抖的小手握住,道:“蒄瑶,你知道,我对你一直是真心的。”
蒄瑶蓦地从他手掌间挣脱。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他,双眸含泪,却无一丝惧意,面罩寒霜道,“轩辕琛华,你们兄弟莫要欺人太甚!”
兵部,在南天门外,泗水阁东。
兵部之下又分为“天、一、生、水”四库,分司兵戎、兵策、兵马、兵甲。青澜既是副帅,又是天部的主将,负责日常操练,更要对所有将士的武功路数,法力修为做定期考核,维持整体战斗力在一定水平之上。兵部以武擎天,故兵戎,曰“天”部。
顾名思义,兵策,即军师谋士团,人数不多,有的根本不会武功,但各个无所不知,奇思妙想,往往一条计策便能克敌制胜。兵策主将田蒙,更是用兵如神,以一敌百。故兵策,曰“一”部。
兵马,不仅指坐骑车马,更包括行军粮草,兵器装备。是整支军队的行军保障。兵马主将蒯方,身高八尺三寸,眼如铜铃,是四部中唯一一名女将。有兵马坐镇,则威震四海而生生不息。故兵马,曰“生”部。
而最后的这个兵甲,则最为神秘。一开始,璟华只是暗地里招募了一批能人异士,为他研究阵法和破解机关。但慢慢的有了规模,便以此为衍伸,形成一支影卫,执行一些比较特殊的任务。除了主将石耳外,没有人知道兵甲部到底有些什么人,他们一律蒙面,也从不开口与其它将士交谈。石耳出身水系,影卫便以水为代号。故兵甲,曰“水”部。
四部之中,以天部将士数量最多,但平时说的百万天兵,也不过就是说说而已,是个虚数。仙界中,本来人丁单薄,许多生就仙胎的更不愿意将这难得的骨肉投于刀光血影的兵戎司马中。所以天部之中,以下届修道晋升的尚武仙家为多,亦吸收不少四海内自行修炼的妖灵,只要积满功德,历了天劫,便可算作修成正果,也为天族所接纳。
兵部将士出身鱼龙混杂,长相也五花八门,并不是各个都如龙族那般俊朗。但好在人心单纯,又总是南征北战,一同出生入死,互相间的关系反倒比九重天上其它的仙君要好相处得多。
青澜收了兵,已是酉时。他今日脸色铁青,整天都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将天部的士兵们折腾了一下午。等收操时,包括他自己,都已汗透重衣。
经过沙场的时候,听到三两个小兵正嘀咕。一个道:“将军也真是,明知今日是太子殿下大婚,也不早些收操,误了我们吃酒。”
另一个道:“是啊,今天天庭上所有的仙官神君都去瑶池贺喜去了。咱们虽然轮不着去,但也每人发了一盆佳肴、两壶仙酿。”
前一个呵呵笑道:“托太子殿下的福,最好他天天办喜事,我们就天天有吃有喝!”
青澜本就心情沉重,停了这话不禁怒火中烧,蓦地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
三个小兵被他吓了一跳,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不知自己做错了哪里。
他狠狠地将他们扫视一遍,目光森然:“想回去吃酒是吧?”
小兵不敢作答。
青澜顺手从兵镧上抄起一柄长枪,朝他们扔了过去,喝道:“来啊!跟我打!打赢了就放你们回去吃酒!”
小兵面面相觑,哪敢动手。
青澜低吼一声:“三个一起来!”
他正要出手,只听另一个粗重的声音响起,“何必为难他们!你心里不痛快,我跟你打!”
青澜一看,正是水部主将石耳。石耳笑道:“我也心里烦得很,正想找人痛快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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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梦回
青澜道:“那便正好!”
下一刻,两人便厮打在一起。石耳擅长机关阵法,武功却也丝毫不弱,几百招过去,青澜也未讨到便宜。石耳看看天色,使了一招“北望天狼”,轻轻松松跳了开去。
青澜皱眉,气喘吁吁道:“怎么,不打了?”
石耳也是筋疲力尽,笑道:“不打了,不打了!这会儿都怕是要入洞房了,我们再打又能怎样?除非帮殿下把新娘子抢过来!”
青澜一凛,“你说笑的吧?”
石耳正色道:“刚才确实是说笑。不过,二殿下待我们亲如兄弟,只要他一声令下,就是刀山火海,我石耳也定然冲在第一个!”
青澜拍了下他肩膀,“好了,不胡扯了。我要去照看殿下,晚上这边便辛苦你了。”他本来也驻在兵部,但这几天,因为璟华病势恶化,随时都可能会需要他以灵力救治,所以除了练兵,基本都宿在璟华的宸安宫。
石耳也面色凝重,颓然道:“殿下他,还是很不好么?”
青澜摇摇头,他不想聊这个沉重的话题,拍拍石耳道,“带好兄弟们,殿下会回来!”便朝宸安宫方向去。
从兵部,到宸安宫,一路张灯结彩。
时有遇到端着瓜果仙酿的仙婢们往瑶池方向快步紧走,亦有几个吃饱了出来闲逛的神仙,挥着鹅羽宝扇在琼林琅嬛处指点一二,附庸风雅。
这些天庭的喜宴,寿宴,不过是一个交际的手段,宾主尽欢的同时,测一测主人的人脉有多广,多少人给面子,多少人砸场子;又是一个联络旧部,撇清敌友的机会,看一看倘若形势变化,谁能荣辱与共,谁又会落井下石。
青澜最反感这些无谓的应酬。
作为兵部副帅,他自然也是接到了喜帖的,却当场就撕成了碎片。
不知为何,青澜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快步朝宸安宫奔去。
璟华竟然梦见了夸父。
其实也不算是梦。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将死,有些本来模糊的东西,一下变得清晰起来。他昨晚因贞鳞被毁,痛彻心髓昏了过去。等他醒来,已是夜半,他觉得口渴,想喝水,又不忍去叫已经睡下的长宁和静安,神思昏茫间,却突然有件极要紧的事,莫名其妙地钻进了脑子里。
这件事,因为事关家族命脉,他本来一回天庭就要找父君问清楚的,但后来一直都病得昏昏沉沉,竟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给忘了。
当时夸父看到他,先是一兴奋,随后又有点小失望,说,你真的是胤龙族家的小子么?相貌倒是俊俏,可是为何没有胤龙翼?
璟华也是听说过胤龙翼的,那是上古时代,胤龙先祖替黄帝攻打蚩尤时,炎龙凶悍,卷起狂风暴雨,黄帝部落眼看就要落败,幸亏胤龙展翼,鹏程万里,覆天盖地,这才扭转了战局,助黄帝一举平定了中原的故事。
璟华敬夸父是先辈,礼节上甚是谦逊,当下毕恭毕敬回答说,只有胤龙王才有胤龙翼的,我自然没有,但我父君有。
夸父摇头说,你父君不就是轩辕広那小子么?他没有的。他来漠北迎亲的时候,我见过他一次,他骗了你,他根本没有胤龙翼。
别看夸父足不出户,但毕竟是上古神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连他们天族的八卦也打听得清清楚楚。他叼着根草甘说,你那父君出息啊,背上还嵌着前任老婆的贞鳞,就这么把外族的姑娘娶进门,也不怕祭拜宗庙的时候,历代先祖抽他!
璟华没能听到更多的八卦,是因为夸父说完这句后,璟华就抽出揽月和他打了起来。那是他的家事,好也好,坏也好,是他的父君和母妃,是他的血亲和宗族,凭什么旁人来说三道四?
他们打了一阵,夸父啧啧道,你这小子我喜欢,长得虽然比大姑娘还好看,但打起来够拼命,砍起自己来也够狠。
他说,你知道么?我是幽冥王之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身皮囊便是仙障,若不先自己砍上自己八十一剑,祭了天地,就别想伤我一根头发。
那些炎龙族的小子,每次气势汹汹地来,却没有一个有胆往自己身上扎刀子的,所以打了也是白打,不过是来我这里转一转,趁我睡觉时砍我几棵树,毁我几亩田,便溜回去复命了,搞得我这几千年来都很是惆怅啊。
你小子不错,话不多,打架却踏踏实实,一点不含糊,比你父君有种得多!
他说璟华不含糊的时候,璟华真的就毫不含糊地嗖嗖嗖三剑朝他招呼过去。他已经浑身浴血,脸色刷白,哪有功夫开口说话,只盼能速战速决。
夸父对他自然游刃有余,一边拆招,一边嘴上不停。大概真的是一个人独居太久了,他简直啰嗦到了极点。当年炎龙还是小蛟的时候,就是因为被他吼得精神崩溃,被逼无奈才出了个馊主意骗他去追日,以致结下了这个不可调和的梁子。可以想象,夸父的啰嗦是已经到了何种境界啊。
他们打了三天三夜,夸父也整整唠叨了三天三夜。孜孜不倦地从月宫的吴刚是不是暗恋嫦娥?长留的白子画是不是师徒恋?一直问到七仙女的爹是否有些暗疾,为什么一连生了七个都生不出儿子?
最后,夸父“咦”了一声,说你小子,怎么把自己贞鳞给弄丢了?
夸父是什么修为,自然能看到他一片鲜血淋漓下,有一处与众不同。那是他自己的贞鳞,临走前自己硬撕下来,送给了那个错以为能相守一生的人。
夸父说,你小子该不是被人骗了吧,知不知道你就是把全身的龙鳞都给剐了,也不能把贞鳞给弄丢啊。那是你们胤龙族封印灵力的口子,没了贞鳞你全身的灵力就会一点点漏出去,你就是修为再高,这么光出不进也有漏光的一天,那时候你小子也就挂了。
璟华手中长剑一滞,关于贞鳞的说法,他听到的从来就不是这样的。
他们历代来的习俗,就是在大婚之日,新人交换贞鳞而已。贞鳞是全身最有灵性的龙鳞不假,扯下之后,亦很快能在爱人身上重新长好。这便是夫妻之间的一个印证,从此一生一世忠贞不渝。
至于像夸父说的那样,丢了贞鳞全身修为就会渐渐流失,然后油尽灯枯而亡。这种说法他从来没有听族里的长辈提起过。不过,似乎也确实从来没人像他这样,莫名其妙就丢了自己的贞鳞。
背脊上的伤处,依旧鲜血淋漓。长宁每天来替他换药的时候,都愁眉苦脸,担忧道为什么已经一个多月了,始终愈合不了。他也回答不出,因为如果按照夸父的说法,那就是永远都好不了。
他伤得太重,修为几乎丢了个精光,连药师也已经回天乏术,所以,他也无从判断夸父对贞鳞的这个解释到底对不对。不过细想,每当他撑不下去的时候,青澜输给他的灵力,也总是刚输进去没几天,就消失无踪,仿佛身体某处真的被凿了个口子,将他的修为一点点漏光。
夸父是上古神祗,照理说不会骗他这个胤龙族的无名小辈。可族里那么多长辈,还有父君就更没有道理骗他,而且也不是骗他一个人,他们世世代代就都是那么做的,贞鳞只是新婚之夜夫妻双方交换的一个信物罢了。
难道,是整个族人都被骗了么?
更奇怪的是,为什么父君会没有胤龙翼?
既然夸父说指天发誓说看到过先祖展开过胤龙翼,那就是确有其事,可为什么传到父君这里,胤龙翼却消失了呢?
父君对炎龙和苍龙始终如芒刺在背,也一直对自己、对兵部压得很紧,现在想来其实也颇多可疑。因为如果天族之主真的有那么强大,那小小的炎龙和苍龙又何足为惧?
夜阑人静,他痛得睡不着,越想越觉得疑点重重。他本来想一回来将这件事告诉父君,因为毕竟牵涉到整个天族,但现在又隐隐觉得不能这么做。
如果关于贞鳞和胤龙翼的秘密,夸父说的没错的话,那他还能相信他的父君么?
青澜还未进门,就听到寝殿中传来阵阵压抑而延绵不断的咳嗽声。静安满面忧戚地端着碗汤药从房里出来,原封未动不算,手里还攒着几块帕子,沾了血迹斑斑。
青澜蹙眉道:“今天仍旧不好么?”
静安垂泪道:“只怕比昨天还差些。早上本是安排殿下去迎嫁的,无奈却根本起不了身最后,还是三殿下去了。”
青澜怒道:“这天后娘娘也太欺负人了!明知殿下与蒄瑶的情分在先,夺人之妻不算,还要折辱殿下去为蒄瑶迎嫁!”
说话间,长宁抱着两坛酒从宫外进来,接着青澜的话,怒气冲冲道:“谁说不是啊!”他将两坛酒狠狠地放在地上,“你们看看!竟然还给每个宫里都发了两坛酒,大发慈悲似的,让咱们这些没福气去瑶池的宫奴婢女,也能沾沾太子殿下的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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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对酌
青澜寒声道:“这种酒你还拿回来干什么!换我在路上就砸了它!”
长宁一拍脑袋,道:“是啊,怪我不好,胆儿小!我现在就砸,咱自己宫里头,砸了也没人知道。”
“谁让你们砸了!”璟华低弱的声音从寝殿里传出来,嘶哑的,却自带了一股威严。
“吵死了!青澜,进来陪我喝酒。”璟华道。
他躺在床上,苍白得和身上的白衣一个颜色。看到青澜进来,笑了一笑,轻咳两声道:“扶我起来。”
青澜点点头,扶着他慢慢坐起来。药师说得不假,他心脉毁损得厉害,只稍微动了动身子,就气喘不已,胸口剧烈起伏。
“我们,坐到那边去。”他指了指临窗的书案,今天月色也是极好。坐在那里,月下对酌,正可以看到徐徐清辉下,满院铺雪裹银的寒梅。
青澜看着他满头细密的冷汗,想劝他就这样躺着也罢,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不忍心说出口。又让他歇了一会儿,才依言将他扶下床,走到了书案边。自己又寻了张凳子,在他对面坐下。
就这么几步路的折腾,璟华已是气血剧烈翻腾。他默不作声地紧按住胸口,竭力忍住咳嗽,将奔涌到喉头的腥甜又一口口咽了回去。
月色这么好。他可不想坏了这景致。
青澜找了件袍子,替他披在身上。过了半晌,他脸色略恢复了些,虚弱地朝他笑了笑。
“傻愣着干嘛?”他招呼着,“倒酒啊。”
青澜也笑笑,依言倒了两小杯。“你少喝些,意思意思也就成了。”
璟华咪了一小口,就呛得一阵剧咳,他无奈趴在案上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喘息着笑道:“就这种女人的喝法,咳咳,还喝成这样要被营中的兄弟知道可,咳咳可丢死人了。”
青澜笑道:“也就只有你,这等光景了,还想着喝酒。”他转了转杯子,闷下去一口,“还是蒄瑶的喜酒!”
璟华嘴角露出一丝惨笑:“不喝又怎样,你们把酒砸了,她也是要嫁给我大哥。”他停下来,遂又低低道:“其实也好,你看我如今的样子,跟着我也是受罪。”
青澜想说什么,但又无话可说,他也是个直爽的性子,说不出,便只好闷头喝酒。
“青澜,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快死了?”璟华突然道。
青澜心里一酸,勉强笑了笑,“胡说什么!殿下叱咤沙场,见过多少大风大雨。这次也不过是受了点伤,慢慢养着”
璟华打断他,声音异常平静,“我自己知道,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不会跟你们一样,有天长地久的寿命。”
他压抑地咳了几声,像是在揭开一段尘封的记忆,语声有些缥缈,“母妃还怀着我的时候,就已经生了重病。但她坚持要把我生下来,甚至不惜用自己元神一直护着我,后来终于虚耗过度,刚生下我就油尽灯枯而死。他们都说是我害死了母妃,如果不是因为我,以她的修为也许不会死。”
“但我不这么想,”他转头望向院子里盛放的白梅,语声低沉如天籁,蕴含无比温柔,“我想,母妃这么做,是因为——她很爱我。”
“可是我依然身体很不好,那时候父君刚娶了新母后,没有多少功夫陪我。我看着别的孩子到处蹦蹦跳跳,去银河摘星星,去密陀佛河里抓鱼,都特别羡慕,而我却大多数时候都躺在床上生病。”
他笑了笑,举起杯子,小心地啜了一小口,“那时候大哥还对我很好,他大我四百岁,已经是我们这些孩子的头儿。他常常留下来陪我,如果偶尔出去,也一定会摘最新鲜的果子,或者抓了小鸟、小鱼带回来给我。”
青澜有些意外,“我们都以为太子殿下性格孤僻,原来以前并不是。”
璟华道:“是啊,是我从师父那里学艺回来后,大哥就已经一个人搬去了无妄海,我也咳咳咳,也不知是为什么。”
“你有没有问他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
璟华道:“去过好几次。但都被他拦在外面,他设了结界,我连咳咳咳,面都没见着。”
他平时很少有这么多话,但今天不知为什么,就是很想和人唠叨,唠叨他藏在记忆里的那个也曾温暖过的童年,唠叨他从未见过面却温柔慈祥的母妃,唠叨会给他抓小鸟和小鱼的大哥,甚至唠叨他的父君在不忙的时候,也会来看看他,抱抱他
他唯一没有提起的,是蒄瑶。
他纵然坚无不摧,也毕竟还年轻。
他不想就这样死了,更不想让别人觉得他死得很可怜。
所以他竟也可笑的,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一件件翻出来,说给别人听,也说给自己听。似乎想证明,璟华,你并没有那么惨,你看,其实你也有过爱你的父君,母妃和大哥,纵然现在人过物非,但毕竟也存在过是不是?
那些早已经凉透了,且屈指可数的温暖,被他一直一直地藏在心底,每当撑不下去的时候,他就会去记忆深处把它们翻出来,紧紧地握在手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再撑一撑,你可以的。
只是以后,他又会把蒄瑶再收纳进那些记忆的口袋里,告诉自己,璟华,曾经有个女孩,她那么地爱你。
青澜坐在他对面,一杯一杯地喝,静静地听。
璟华强撑着坐到现在,又说了那么多话,脸色已经难看到无法形容。他杯中的酒,早已被青澜偷偷换成了水,可他也没有发觉,依旧泰然自若地喝着,淡淡地笑,轻轻地说。但额际的涔涔冷汗早已顺着脸颊留下,将脖颈处的衣襟都沾湿了。
青澜想劝他再回去躺一会儿,他却举起杯子,和青澜的轻轻碰了下,笑道:“你们都觉得我打架很拼命,连夸父都这么说,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我知道自己活不长。”他不等青澜回答,便自己接下去道:“师父也说,我生来心脉就弱,能活到成年已经是了不起的福缘。”
“所以,我很渴望战场,我喜欢纵马驰骋,喜欢手起刀落的快感,喜欢把敌人斩于马下咳咳咳”他咳了一阵,抬起头,双眸明亮,如浩瀚星海。
“青澜,我是不是快入魔了?呵呵,我总是把每一次都当成最后一次,我那么拼是因为我想能死在战场上。”他还在微笑,声音突然就低了下去,却还是尽力说完了最后一句,“青澜,我不想死在这里。”
他整个人失了重心,颀长的身体就这么倒在地上,佝成一团。唇边涌上来大滩大滩的鲜红,他已经再也压制不住,鲜血像绝了堤的潮水一般,争先恐后地朝外喷涌,如雪的白衣上,瞬间便给染了透。
青澜,我不怕死,可我不想死在这里。
我想带领你们纵横沙场,威震四方,佑我家国从此浩瀚无疆。
我想以真龙之身,云腾四海,呼风唤雨,拯救万民于沧桑水火。
我想得三五知己,清新佳人,游浩渺星海,观云起潮落,快意潇洒。
呵呵,如果,可以不死。
青澜驾云急奔瑶池。
他先是去了药师府,被告知药师去了瑶池赴宴。他二话不说,又立刻奔往瑶池。
琅缳洞天,歌舞升平。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瑶池上,高朋满座。
三清、四御、五老君,五星七曜星君,北斗七星君,南斗六星君,四灵二十八宿,十方诸天尊等等全部到齐,更有无数的真人散仙,灵官大帝一个个将夸赞太子贤伉俪才貌无双、天造地设的话说了一箩筐,又将祝太子妃早生贵子,为天族开枝散叶的酒也敬了好几轮。
直到所有人搜肠刮肚,都再找不出什么新词儿可说,酒也喝到差不多双颊微酡,醉眼迷离的最佳境界,就等天地陛下和天后娘娘先离席,他们也就差不多可以撤了。一切完美。
这时候,兵部副帅闯了进来。
太子妃一直木无表情的玉颜,颜色刷的一变。
众神仙困顿的精神也陡然一振。
二殿下轩辕璟华与蒄瑶的情事,并非完全无人知晓。两个人行事都很低调,但郎有情妾有意,几百年下来,也断不可能密不透风。
蒄瑶被册封太子妃,本来该迎驾的二殿下改成了三殿下,喜宴上兵部的副帅参将们又一个都没露面这一桩桩,一件件,简直是最劲爆的八卦题材,让在座的各路神仙激动到几乎难以自持。
他们维持着表面的正经肃穆,目光都齐刷刷地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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