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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无双.2-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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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邪刚一出了无双院,拓跋飏身边的侍从便拦住了他的去路。

    “将军,大王请您过去一趟。”

    “嗯。”莫邪点点头,随着来人一路而去。

    侍从领着他一路绕,走进皇宫的最深处,向无忧楼而去。

    无忧楼前,领路的侍从在门外禀报道:“大王,莫邪将军来了。”

    里边沉默片刻后,传来了拓跋飏的声音。

    “让他进来。”

    “是。”小太监应声,将无忧楼的门推开。

    莫邪因眼前空旷的情景微惊,才抬步走了进去,这还是他第一次进无忧楼。

    拓跋飏背对着他,坐在空无一物的大殿中央。

    他放轻脚步,走到拓跋飏的身后,跪了下去。

    “末将见过大王。”

    “她都说了什么?”拓跋飏的声音平缓中透着压抑,这是他拼命压制情绪的结果。

    莫邪微一犹豫,还是如实以告。

    “公主说不管查探的结果如何,那个凶手都注定是皇甫睿渊。”

    拓跋飏闻言,忽然冷笑。

    “她这是在逼孤王。”逼他不能将这事嫁祸到皇甫睿渊的身上。

    “大王息怒。”莫邪听他语气不对,赶忙劝道:“公主许是伤心过度,才会如此说。”

    “不,她对孤王,对拓跋的任何人,从来不会乱说一句话。”拓跋飏笃定地道:“她担心孤王会利用这事挑起翾国和显国之间的争斗,坐收渔翁之利。”

    莫邪听他如此了然地说,不禁悲叹,这两位主子其实都是一样的脾气。

    不信任对方,了然的猜忌着对方的心思。

    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看得太透彻,反而是一种伤害。

    “只是,孤王很好奇,若是一切当真都是皇甫睿渊所为,她还会再爱皇甫睿渊吗?”拓跋飏的唇角挂着一抹嗜血的笑意,咬牙狠狠地道。

    既然她觉得他是嫁祸,那他就将真凭实据送到她的面前,让她看清楚她心里所谓的爱到底是如何不堪。

    莫邪见他如此神情,心下大惊。

    “大王,如此对于公主来说太过残忍。”他微垂着头,看似恭敬,声音里却有压制不住的情绪暴露。

    “残忍?对她残忍的不是孤王。”拓跋飏冷笑,恼怒地问:“她还有没有说什么?”

    莫邪的神色更沉了些,声音不高地道:“公主还说,她心里的伤没办法再治愈。”

    拓跋飏平放在桌案上的手蓦地攥紧,胸口被怒气鼓动得微微起伏。她这是真打算恨了他。

    “若是大王无事,末将便告退了。”莫邪欠身拜了拜,刚欲转身退下,就听拓跋飏忽然道:“快到她回来的日子了。”

    莫邪闻言冷笑,也忘记了君臣之礼。

    “大王就那么肯定?”

    “孤王答应的事情从来不会失言。等日子一到,孤王必然会兑现。”拓跋飏盯着前方的视线有着让人看不透的复杂光芒。

    “如今的局面,只怕不是她回来的最好时机。”莫邪的眼中是复杂的苦涩,那是他对今后的不看好。

    而背对着他的拓跋飏,眸光越加发沉……

    华灯初上,无双院里点了白烛。凌无双一身孝服,脸色默然沉静。

    她不会再哭,像是母后那样的强势女人,最见不得的便是哭哭啼啼的事情。

    “公主,要不要派人通知主子?”素月从旁小声请示。

    “不必了。”凌无双毫不犹豫的制止,“这会儿拓跋飏定然已经派人去通知皇兄了。”

    “若是大王将一切都推给显帝,只怕主子定然要发兵要个说法,若因此引发两国战争,岂不是让拓跋王坐收渔翁之利了?”素月怒道。

    “他这个时候什么都不会说。因为他很清楚,皇兄不是他一封信就能挑拨的。要天下悠悠众口,才能逼迫皇兄发兵。”凌无双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她要出去透透气,她的心口闷得发慌。

    不管谁去禀报都一样,她亦是不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乱说话。

    素月闻言,心情更沉了沉。

    凌无双走出屋子,望着天上的明月,眼中有伤流转而过,随即便被她压去。

    伤,明月可见,却不能习惯了伤。那样她会变得软弱,会一蹶不振。

    素月走到她的身边,担忧地道:“看来大王定然会暗中安排一切。”

    凌无双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忽然问:“素月,你说是不是快要打仗了?”

    “公主莫要忧心,素月相信主子一定可以长盛不衰。”素月气势昂扬地说。

    凌无双苦笑,“这世上哪里有长盛不衰?盛极必衰。周国曾雄霸天下,最后却也落得被灭国的下场。我只希望翾国的百姓多过些安稳的日子。”

    素月的情绪不禁低落,她是翾帝培养出来的人,自然希望翾国长盛不衰。

    “再过两日,就是公主大婚的日子了。只是,太后……”素月迟疑着收住话。

    “这事容不得本宫变动,除非本宫再次一病不起。”凌无双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又道:“只怕这次本宫一病不起了,也改变不了这场婚礼。”

    人说:难得糊涂,她就是活得太清明,这大概便也是她不快乐的原因。

    素月不再开口,只是心疼地看着她,陪她安静地沐浴在这哀伤的夜色里。

    纵使拓跋的天气再寒凉,想一直存放尸首还是不可能的。

    第二日,拓跋飏便派人送来了大冰块。

    早朝过后,一直没有出现的拓跋飏,也来了无双院。

    凌无双像是一早就猜到了他会来,是以,对于他的到来半点都不惊讶。

    “无双。”他与她明明只是一步的距离,他却有种遥望对视的感觉,他们每每走近一些,似乎就会将彼此越推越远。

    他们不信任彼此,满心猜忌,两颗心要如何靠近?

    他忽然抬手,抚上她泛白的脸颊,动作温柔而小心,如抚摸着至宝。

    她没有躲闪,从和亲的第一天开始,她就注定了没有资格躲闪他。

    忽然,他抬手,将她抱入怀中,紧紧地圈着他,似要将她嵌在怀中,融入骨血中一般。

    她眼神木然地看着前方,忽然轻声唤他,“子慕。”

    她有多久没有这么叫他了?

    他的身子不禁僵了下,将吻落在她的发上,却因她鬓上的白花,生生刺痛了眼。

    “为何我们一定要彼此猜忌?”她的声音轻飘飘的,风一吹便散去,让听了的人以为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他圈着她的手臂越发地紧,不答她的话,神色却越发凝重。

    “因为我们最想要的不是彼此,心里最重要的也不是彼此。更因为我们对这世上的人心很绝望,我们不敢去信任别人。”她的眼中迷蒙一片,唇角泛起飘渺的笑,“说到底,我们都是可怜人,如两只活得战战兢兢的刺猬。”

    他唇畔的弧度苦涩,“无双愿意信任孤王吗?”

    “大王不该问无双是否愿意信任大王,该问问自己的心,是否愿意信任无双。若是大王都没有办法信任无双,大王又怎么会相信无双是信任大王的?”她的声音压抑而清冷。

    他圈着她的手臂不禁变得僵硬,再到缓缓松开,刚刚还密不可分的两人再次拉开距离。

    “若是大王做不到,便不要给无双任何希望,人的心禁不起一伤再伤。”她泪眼迷蒙地转了身,留给他一道背影。

    这话她在锁龙坳中也曾说过,两次说都如利刃一般割过他的心。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会儿也只是眸色微滞了下,便恢复了常态。

    “孤王有事要与你说。”

    她静默不语,视线落在内室的方向,她一早就猜到了他的来意。

    “你母后毕竟是翾国的太后,凤体定然要送回翾国安葬。”他的语气沉稳,不是商量,更像是在通知她,他的决定。

    “好。”她失了血色的唇畔轻滚出一个字。

    “太后的凤体要秘密送回,你的册封大典必须要如期进行,这样外界才不会胡乱猜测。”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好。”她没有半丝犹豫,一个字回得干脆果断。

    她如此,他却没有办法冷静了,扳住她的肩,迫她转过身。

    “凌无双,你怎么做到如此冷静的?”

    “无双可以不冷静吗?”她好笑地看着他,泪水在眼中打转,“母后刚刚薨世,我就要披上红嫁衣,这是不孝。我不怕被天谴,可是我怕母后会不原谅我。可是,大王会允许无双不答应吗?”

    “你为何一定要如此坚强?即便大婚不能推迟,但是孤王可以让你出气,让你怨。”他抚过她眼眶的湿润,“难过便哭,为何要压抑着?”

    “我也想靠在子慕的肩上放声大哭,告诉他我有多委屈。可是,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是子慕,什么时候是拓跋王。我更怕我会因此变得软弱,再也支撑不下去。”她哽咽着,泪水滚过脸颊,她的坚强被他击溃。

    “你想孤王是子慕时,孤王就是。”他怜惜地凝着她,两个国家之间的和平压在一个女子的肩头,那定然是无法承受的重量。

    她唇畔绽起苦涩的笑,这话真动听,她真的可以信任吗?

    可是,若是自己的夫君都不能信任了,那她还能信任谁?

    她握住他抚在她脸上的手,缓缓将身体靠进他的怀中。

    他拥住她,落下眼帘,遮去眼中的沉重。

    这一刻的贴近,让他更加看懂了她。其实,她很简单,支撑她一路走来的不过是她的信念和执着……

    太后的遗体是秘密被送走的,而对外,太后还在宫中陪伴着公主待嫁。

    只是,外人不知情,对于凌无双而言,却是莫大的打击。

    她的身体每况愈下,若不是不想露了破绽,强制坚持着,换了别人,早就已经卧床不起了。

    而这是原因之一,凌无双想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幻影。

    她虽然没有见到她,但她定然给她服下了什么灵丹妙药,如若不然,她定然坚持不了这么久。

    只是,幻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变成了朵画。

    不过,凌朵画也真是个不错的名字。

    她在心里思念着她,祝福着她,希望她的妹妹可以一辈子幸福,快乐,惟愿足矣。

    只是,她不知道,幻影所经历的,亦是一场情劫。

    拓跋皇宫红绸挂满庭的时候,那个塞外小镇上的茅草屋中,却冷清得只点了两根红烛。

    一对新人犹自拜了天地,完成了该完成的礼节后,皇甫睿翀将幻影扶起,走到床边坐下,悸动地抬手掀开她的红盖头。

    红妆倩影,美艳脱俗,惊世之貌,所有的词大概都不足以形容她这一刻的美。

    他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忽然感叹道:“你还是穿红色好看。”

    她原本平静的眼中有丝情绪跳动,她定定地回视他,比起他的感叹,她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情绪。那是多年来,所修炼出的隐忍……

    他唇角的笑意又温和了些,将湿热的唇瓣落在她的额头上,吻得温柔,吻得倍感珍惜。

    她被他吻得身体有些僵硬,呢喃的唤了他一声,“皇甫大哥……”

    他拉开些两人的距离,忽然问:“丫头,你后悔爱上我吗?”

    她被他问得有些愣神,总觉得今晚的他有些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同。

    不,或许说,从她病了开始,他对她便越发的温柔了。

    只是,那温柔又与之前待她的好有些不同,似乎总是透着生疏的距离感。

    她定定地望着他,半晌没有回他的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好似了然一般地道:“皇甫大哥明白的心思,不用说了。”

    她闻言,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唇畔扯出一抹略显生涩的笑。

    他与她相视而笑,好似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望着望着,他们便望进了彼此的眼中,心中。他俊美的容颜在她的视线中放大,湿软的唇落在她凉冰冰的唇上。

    他的心里一震,不禁加重了这个吻,他想要温暖她……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她如此亲近,承认了她的存在。

    她不禁思绪纷乱,心中有百种滋味缠绕,垂在身侧的手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放置好了。

    他揽着她的腰身,吻着她的动作是那样温柔,珍惜……

    灵舌滑过她口中的每一处,每一下似乎都在留心地记住她的味道。

    他的掌握住她的腰带,轻轻地解开,每一下动作都透着怜惜。

    他抱着她,温柔地将她平放在床上,吻一路从她的唇到她的眉眼,留恋了许久……

    那双眼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妩媚的眼,不知不觉间,早已经刻进了他的心里。

    她试着抬手,圈住他的腰身,带着不确定。

    他的吻终于错过了她的眼,落在她的脸侧,一路游移向她的耳畔。

    她的睫毛颤了颤,望着棚顶的视线森寒中透着一丝迷茫。

    “丫头……丫头……”他一声接一声地轻唤她,真正要说的话,却留在了心里。

    或许,唯有珍惜,才能让美好继续。

    “皇甫大哥……”她的唇瓣轻动,妩媚的眸子却忽然眯了起来,那里边是任何人都无法再到达的深不见底。

    他在她的轻唤中,停下缠绵的吻,支起身子,悬于她的上空,动作温柔的挑开散乱在她脸颊上的发丝。

    “丫头,皇甫大哥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受伤?”他深深地凝着她,似在努力将她看透。

    “皇甫大哥?”她微皱眉心,终于意识到了他今夜的不同。

    “你对皇甫大哥那么好,皇甫大哥如今才看到,是不是晚了?”他自嘲的苦笑,一个翻身在她的身侧躺下,望着帐顶犹自出神。

    他告诉自己,什么都不想,就这样给她想要的。

    可是,原来一段情真的没有他想的那般简单。

    不管你扮演的是被爱,还是爱着的角色,但只要付出了真心,都不能若无其事的自欺欺人。

    她眼里的漩涡又深了些,深得已经看不到半点真实的情绪,便连她自己也看不到……

    她轻眨了下眼,眨去眼中的神色,渲染上一片柔和之色,才转过身,侧躺进他的怀中。

    “皇甫大哥对我很好,何来晚了一说?”她在他的怀中嘤咛,如每一个新婚的女子一般,温柔中透着遣眷的情谊。

    “真的很好吗?”他侧头看着她淡淡的笑,“可我觉得不好,觉得晚了。”

    她的眉心几不可见地轻皱了下,有些提防地问道:“皇甫大哥怎么了?”

    “没事。”他深吸了口气,“只是忽然有些感慨。你这么美,却要跟着我过这种苦日子。”

    “只要能与皇甫大哥在一起,什么样的日子都不苦。”她下意识的接话,未及深想,话便已经脱口而出。

    他原本清净的眸子里忽然乍现喜色,唇角不禁扬起一抹灿烂的弧度。

    他蓦地抬臂抱住她,吻上她的唇。这一次不再是小心翼翼的温柔,而是遣眷得近乎痴缠……

    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为何只是一句话,便让他如此欣喜若狂?

    后来,她才明白,不是她说的话有多动听,而是那话是情不自禁间的真心话。

    许久没有喜事的拓跋张灯结彩,普天同庆。

    翾国公主在来了拓跋数月,为拓跋立下了汗马功劳后,终于与拓跋王大婚了。

    只是,同一日,天下乱,战争再次,几国混战。

    人都道:显帝冲冠一怒为红颜。

    可是,又有几人知晓,被人艳羡,唾弃的红颜已是饱经风霜……

    而她为的不是男人的爱,不是自己的幸福,不过是那些唾弃她的子民的平安……

    漫天的红色,喜气冲天,可是真正快乐的又有几人?

    宫里先后去了四个人,阴气过重不说,伤了的心也难在一早一夕之间复原。

    而今日就要被册封为妃,本该无上荣耀的翾国公主凌无双这会儿正一身孝服地跪在榻前。

    软榻的周围堆砌着冰块,这会儿正散发着寒意。

    榻上的翾国太后一身雍容,躺在寒冰的中央。

    她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静静地躺在那里。

    跪在地上的凌无双没有哭,她的泪都化成了血水,流进了心里。

    “娘……”她轻唤,声音有些发颤。

    她一直便想这么唤母后,她想与她做一对平凡的母女。若她们都生在了普通人家,又何来这一路走来的生离死别?

    想了想,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

    她知道母亲这一生最希望她做什么,可她如今还想着过平凡人的生活,她对不起母后。

    “母后,无双不会让您失望的。”

    有生之年,她定然会让翾国强大。

    “公主,大王过来了。”素月在她的耳边小声禀报,有些焦急。

    今儿是公主册封的日子,她这会儿却一身孝服,大王看到了只怕会责怪。

    “嗯。”凌无双只是轻应了声,并未动,仍旧直直地跪在床前。

    须臾,拓跋飏一个人走了进来,径自走向榻边。

    她听着他的脚步声走近,心里不禁生了怒意。

    这个时候,他还想要来打扰母后吗?

    她缓缓眯起红了的眸子,就在翻滚的怒意快没有办法抑制的时候,将将在身旁停下的人忽然一撩袍子,跪了下去。

    她不禁愣了下,才有些僵硬地转身看向他,便见他直直地跪在那里,目不斜视。

    他没有理她的错愕,对着太后的遗体竟是行了三拜的大礼。

    直到礼毕,他才转头看向她。

    “无双……对不起……”

    她还能说什么?说自己恨他害死了母后吗?他即便一开始错了,但他毕竟不是那个凶手。

    “大王没有错,错的是我们都不该生在这乱世。”她隐忍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唇瓣轻轻地颤抖。

    “孤王一定会给你一个和平盛世。”他揽她入怀,紧紧地拥抱就如他坚定的誓言一般。

    她靠在他的怀中,眼神缥缈,心思飘零,她怎么会不懂,他口中的和平盛世是用战争的洗礼换来的。

    他大概永远不会去想,这样一场和平是用多少人的性命,多少人的心碎换来的。

    大概于帝王而言,只有胜者为王败者寇……

    半个时辰前,她还是一身的孝服,这会儿却一身奢华,绣工精妙的大红凤袍,一步步走向高台上的他。

    这凤袍是母后为她准备的嫁妆,早在一年多以前,母后就找了很多能工巧匠,图样绘制过百种,最后由母后亲自挑选了这一款,由一流刺绣师父绣制了数月完成。

    喜服的花样并不繁琐,但却巧夺天工。

    垂臂而行时,从身后看是大朵大朵的牡丹花,牡丹上空勾勒着金色的细线,仿佛摇曳生姿的牡丹花正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她展开双臂,那一条条看似没有规律的金线便会勾勒出了一只直冲向上的金凤。

    这是母后给她的祝福,对她的期望……

    锦衣耀人,金色的流苏后一张娇颜经过素月精心的装扮。原本脸上的伤痕累累,这会儿已经淡去,若不细看,已经看不清曾经那些狰狞的痕迹。

    而去掉这些疤痕的药膏是在韩兆城时,皇甫睿渊给她的。药效不算快,但到底还是每天有一点效果,到她大婚时,已只余浅淡的印记。

    那会儿,在韩兆城时,效果还不明显,他心疼的眼神,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如今她的脸终于快要好了,他却没能看上一眼。

    眼前的一切,就好似一场人生的戏剧舞台,到了登台的时候,她就必须收起所有的真实情绪,扮演好自己需要扮演的角色。

    在距离他咫尺之遥的时候,他的手伸向她,从眼底绽起温暖的笑,却微微透着心疼。

    那一刻,她好似被感染了一般,眼底散开一股悸动,清清澈澈,只为他眼底绽放开的心疼笑意而感动。

    或许,她该感谢老天的厚德,至少这个她要嫁的男人也在努力着,走进她的心里。

    若他不屑她,她的日子又将是怎样的光景?

    她抬起手,落在他的掌心,他掌心的温暖从她的指尖传上了她的心头。

    她的鼻子微酸,泪忽然迷蒙了视线。

    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后,她才明白,原来生命可以如此脆弱。在死别面前,已经没有一种感觉可以更痛。

    母后的遗体正孤零零的被送回翾国的途中,而她却穿着火红的嫁衣与拓跋飏行大婚之礼。

    这世界当真是荒唐得可笑,而权力、地位赋予了你至高无上的荣耀,也赋予了你挣脱不了的束缚。

    她不动,拓跋飏也不急,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反应。

    “子慕……”她的唇瓣轻动,其实并没有发出声音。

    但,他却看懂了她的口型,握着她的手便又紧了些,坚定了些。

    在悲痛间,绽放一点的喜色,她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她除了将自己的一切交付给眼前的男人,已经再做不了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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