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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绯闻录-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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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的手握了怎就不想松开?”

    秦兴乖觉的把头扭向旁处,画面虽美,可这一开口,着实辣眼睛。

    舜钰冷笑,果是纨绔子弟,死性不改。

    “我并无龙阳之好,表哥好自为之,再如此我要恼了!”她面色一沉,嗓音里杂夹警戒。

    砚宏有些不自然,讷讷松开手,见舜钰一副调头要走的架势,忙作揖抱歉:“是我素日胡言乱语惯了,你莫要恼怒,再不冒犯就是。”

    又指指二门那处正悠闲吃茶的罗管事:“我去替你讨轿子来,你先略躲躲,听我喊再出来。”

    也不待舜钰答应,自顾而去。

    罗管事才得了孙氏的赏,掂着几百吊钱心里得意,正琢磨着晚间再去聚赌一回,把前日输的本钱赚回。却见砚宏过来,忙收起盘算,凑上前欠身,满脸堆起笑问:“什么风把四爷吹来了?有吩咐老奴办的,让秦贵来说一声就是。”

    “听说你近日很是拿大,说话总狠三恶四的,秦贵之流哪里看进眼里,我无法,只得亲自来知会你。”砚宏冷笑,话里皆是讥讽。

    罗管事有些着慌,不敢妄自忖夺话意,小心翼翼直喊冤枉:“实不知是哪个小子在四爷面前嚼蛆,主子都是尊贵人,给老奴十二个胆,也不敢有丁点猖狂哩。”

    “我暂信你就是。”砚宏四顾一圈,喝命他:“给我备顶轿子,我要去王将军府中一趟。”

    罗管事才被数落过,此时哪里敢拒绝,只殷勤道:“今轿马进进出出,实话讲委实紧张,不过四爷真是好运气,巧着老太爷的空轿子才回,还无人用,老奴这就去吩咐轿夫准备起。”

    “果是个有眼利见的。”砚宏似笑非笑的颌首:“等空闲了去秦贵那里讨赏。”

    罗管事松了口气,喏喏道岂敢,却见砚宏已转头望向旁处,双指塞唇缝里,打个了哨声,似让谁过来。

    他也自然顺着抬眼瞅去,一下子赤头胀面,过来的两人,竟是表少爷舜钰和秦兴,顿时心下大白,这是四爷再替他俩出头来着。

    算是个见过世面的,随即上前抢着话道:“四爷来讨轿子是给表少爷用哩!倒不用费这周折,老太爷轿回时就想唤人去告诉秦兴的,怪老奴一时事忙,倒把这个忘记了。”

    秦兴原在秦砚昭手下做事,不至耀武扬威,却也何曾吃过今这闷亏,这会见罗管事气焰皆无,很是解气。

    素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仗着砚宏相助,鼻孔里哼哼两声,把话甩道:“姓罗的,你早猖狂劲去哪了?再把我衣襟拎起送大夫人房去呀!瞧这褶痕还在哩!当着爷的面你拎啊,不拎你就是小娘养的。”说着便凑近罗管事朝他身上用力气拱。

    罗管事被拱的倒退几步,气也不是,急也不是,见两位爷并肩站着看戏,并无阻止之意,只得委曲低声向秦兴讨饶,见秦兴鼻孔朝天就是不依,便把孙氏赏的一袋子钱偷偷塞他手里,秦兴这才作罢,转身伺候着舜钰上轿,砚宏上前扒住轿窗非要再多说几句闲话,这才扬手各自去了。

 第叁壹章 黄雀意

    这厢罗管事愁容密布,脑里满是秦兴那小猴崽子糟践他的景,越想越不是味儿,恨得直往自个心口捶两拳。全本小说网;HTTPS://щww。m;

    忽听身后噗哧笑一声,扭头见是个十五六岁的丫头,正捂着嘴看着他乐。

    想必刚一幕早被窥去,更是燥得慌,欲破口大骂,细瞧却是孙氏房里二等丫头,名唤纤月的。

    遂不好撒气,只得朝自个打一个嘴巴,赌气道:“现这府里,管事的为主子即便操碎了心,也不及主子身边哈巴狗儿吠一声,今这老脸都没了,明我就回大夫人去,乡里好歹还有几亩薄田,放我回去种地算数。”

    “你倒真心愿意回去便好,若只是耍花腔,去了三两日又嚷着要回来,夫人最是恨这种,你可要小心。”

    纤月笑嘻嘻地拍手:“张旺家的隔三岔五来求夫人讨个差事做,夫人正烦着,你这一走,倒巧空出个位来,甚好。”

    罗管事听此话一吓,再不敢多吭声儿,顿时掩旗息鼓,整个人焉答答的不晓得朝何地而去。

    纤月朝园子里走,听得隐约有人唤她,转身回看,是四爷砚宏院里的丫头小蝶,气喘吁吁跑过来,笑道:“我可是每个院的四处寻你,你怎在这里闲逛?”

    “在大奶奶身边伺候,可会有闲着的时候?”

    纤月冷笑,把手里一碟热糕给她瞧:“是晴姐儿想吃果馅的红菱雪花糕,我去厨房里让阎婆子现蒸的。”

    小蝶凑近闻了闻,只道味儿怪香的,又从袖里掏出绢帕,打开来是一堆零散的银钱,递给她说:“这是秦兴让我给你收着的,他说那位表少爷学问好,考进国子监哩,上下都赏了钱,数给他的最多,都在这里,合计有三百来钱,你要么数数,莫日后冤赖我多了少了的。”

    纤月脸儿一红,撇撇唇角推脱:“才不信你,都在一个府里待着,又不是隔千山万水的,他怎不亲自拿来给我,却到了你手上?”

    小蝶怔了怔,边量出其中话意,瞬时急得直跺脚,咬着牙恨道:“那位表少爷原要回肃州,行装都打点好了,突得又不回了,还要去国子监进学,整日在房里拆拆装装,可是费时费力的很,那位爷身边无什么伺候的人,全指望秦兴带头做事呢!我是替四爷送贺礼去,过院子时被秦兴叫住,偷偷嘱咐了这些话,给了这堆银钱,我巴巴的送来,你却想到哪里去了?若如此,倒不如还给他去罢。”

    气得转身便要走。

    “同你玩笑的,你倒当真了。”纤月急忙叫住她,连着绢帕子一齐接过,也不去数直接收进袖笼。

    又似想到什么,瞧着小蝶道:“你家四爷今做了件仗义的事。”

    让她近前,附耳嘀嘀咕咕把方才所见细说了一遍,听得小蝶眉开眼笑的乐,半晌才哧哧笑问:“罗管事这会可是寻大奶奶诉苦去了?”

    “管他呢?大奶奶正烦他呢,去了也只是讨嫌。”

    纤月仰颈看看日头,蹙眉道:“我可得紧赶回去,若这糕的烟气散了,晴姐儿便知我再外头待得久,又要说我惫懒,不晓得会使什么手段罚呢。”

    语毕,也不与小蝶辞别,一径匆匆忙忙自去了。

    。。。。。。。。

    沈泽棠的轿子停在距周忱尚书府约一里之外,遥听锣鼓唢呐喧天,门前两座石狮子颈缠白绣球,门上方悬匾缠搭着素绢及棉布球,檐上高挂几盏白缎大灯笼,上用黑墨填的“奠”字,几根抱粗柱子年节时新贴的对联,也用白纸重新糊了一遍。

    远见正门大开,两侧侍立着二十几个穿白汪汪丧服的家仆,顺着门洞朝里望,似刚放过鞭炮,一股子青白灰烟飘飘渺渺散开来,映衬的四围凄茫茫一片。

    时不时倒有官轿抬进抬出,看着十分热闹。

    沈泽棠不急着进,只是耐心的慢慢等,直等到正门处轿子只出不进后,这才让徐泾命起轿。

    抬了数十步至府门前,一个管事的老仆迎来,徐泾递上讣文及祭礼,那老仆晓得来者尊贵,自不敢怠慢,殷勤在前头领路,过了二门方让停下轿来。

    沈泽棠出得轿子,院里数十僧人正行香、念经及拜忏,还有数十府中亲眷皆披麻带孝,正往盆里边焚纸边恸声悲哭。

    片刻功夫后,另来三五个管事,拿着两件干净的白绢圆领吊服,替沈泽棠和徐泾换上,只应个景儿,纱帽及革带、皂靴依旧用自个的。

    沈泽棠由着他们侍弄稳妥,才迈步进入灵厅,见中央摆放一具金丝楠木棺材,棂堂前裱了一幅周海的全身肖像画儿,他便至桌前上香添油,烧了些许纸,这才被领着出正厅,绕夹道至后堂,迈进槛,十几桌上已摆了香味腾腾的酒席,正在开宴。

    “犬子之丧,沈大人踏府吊唁,府里传事人惫懒,竟不来禀告,实在失敬。”他才四面扫了一圈,周忱已匆匆迎来,深作揖致歉。

    “是我让不要传的。”沈泽棠面上带几许体恤,见周忱神色疲痛,逐温和道:“令子曾偶有机缘交谈过几次,是个至善至性之人,想必此时已入天界仙班,岂是你我红尘俗人可比,周尚书务必节哀顺变,宽阔胸怀,才能令逝者安心,活者安定。”

    周忱颌首致谢,忽听有人唤道:“那可是长卿来了?”声如洪钟,十足的底气,长卿是沈泽棠的字,能这般叫他的,唯有内阁首辅徐炳永。

    果然不远处一席面,围坐官员满当,簇拥之下,但见个年逾半百之人,着纱帽蟒衣,正端着碗吃茶,双目却朝他看来,视线凌厉而威鸷,似能一下穿透人心,探得你想。

    沈泽棠心一沉,端肃容颜上前欲行礼,徐炳永摆手而过:“又不是朝堂之上,毋须拘与礼数,都可自在些,你坐我身边来。”

    朝周忱道:“你马不停蹄的斡旋至此,想必早就疲累,也坐下吃些茶酒提提神气。”

    说话间,他身边已空出一席位,沈泽棠淡笑而坐,周忱则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在太常寺少卿江岩侧坐下,满面表不出的感激涕零。

 第叁贰章 徐首辅(求票票)

    众人寒暄了会话,坐徐炳永另一侧的兵部右侍郎夏万春,凑近低声道:“徐阁老可知王大将军惹的祸么?蒙古交州使臣带礼品来吾朝进贡,其夫人及公子一道随来,王将军竟贪那夫人美色强行欺辱,致其羞愧自尽。(全本小说网,https://。)言官接连数日谏诤封驳,要治他的罪,而皇上却拟诏欲封其为漠国公。阁老怎看此事端?”

    徐炳永拈髯,连正眼也不瞧他,只是沉声斥责:“今是周尚书令郎发葬出殡的日子,死者尊大,你怎还有闲心谈甚么国事。”

    夏万春撞了一鼻子灰,神色讪讪的,徐炳永看向沈泽棠,似想起什么道:“长卿也有三十年纪了吧?”

    见他颌首答是,语气颇为语重心长:“你夫人在云南境地失踪,杳无音信至今,算来八年已过,只怕是生还渺茫,你总这般孑然一身过不是办法,续娶一弦为最好。”

    吏部尚书陈修新病体虽微愈,脸色蜡黄之色依旧,插话进来:“老臣劝过他不晓几回,就是不放心上。若真想另续一房,这京师待嫁的闺女还不随他挑拣。”话说的长了,忍不住倒嗓,忙掩袖连咳带喘数声。

    一众阿谀奉承,徐炳永却皱起眉宇,觑眼瞥了瞥陈修新,稍过片刻才道:“这里大奠之地,正是邪灵虚浮,阴气正盛时,你拖个病体来凑甚么热闹。”

    号命侍卫将其领回家去。

    逐见五六锦衣卫迅捷而来,其中二人左右两边,将其胳膊往肩头一搁,陈修新不待回过神来,已被架出门外,瞬间踪影俱无。

    徐首辅脾性喜怒无常,耍起暴戾手段来,另人颜面俱无还算是轻放。

    一时席上人人自危,噤声不敢多言,沈泽棠神情淡淡如常,只低头吃着碗里的茶。

    徐炳永这才看向夏万春,突然问:“听闻你家有长女初长成,姿容冠盖京华,不知名唤什么,今多大年纪?”

    夏万春脸色倏得苍白,有些结巴道:“小女名唤。。。夏嫱,已与去年。。。过及笄。”沁出一额头的汗,也不敢抬袖去抹。

    “我只随口问问,你心慌什么。”徐炳永语气有些惊奇:“可是嫌弃长卿高攀不上?”话音落,他自个倒笑了。

    其实这话一点都不可笑,夏万春汗流得更欢快了,沈泽棠看了看他,忽儿噙着嘴角浅笑,其他人等这才缓过气来,端量着眼色附和。

    恰巧传话管事匆匆至周忱身边,禀詹事府少詹事秦良与太医院院使秦仲同来吊唁,周忱听得此兄弟二人名号,勾起新仇旧恨,神情阴晦,怒容渐生。

    早已有知情人在徐炳永耳边道出首尾,他瞅了瞅沈泽棠,问可是真假。

    沈泽棠搁下手中茶碗,微微一笑:“传言总是半真半假,我与秦院使难得偶遇几次,何来交情深厚之说,只是他亲眷被举荐入国子监,我乃国子监监事,即为人师表,定当爱惜才能,不过若那学生触犯刑律,且证据确凿,岂敢枉正包庇。”

    徐炳永看着他,目光愈发灼灼,沈泽棠收敛心神,便知自个话说的多了些,他其实不是个多话之人,徐炳永太了解他。

    果然徐炳永饶有趣味又问:“那学生叫什么名字?长得何等样貌?怎引得周海连命都丢了!”

    “名唤冯舜钰,一个小秀才,样貌如何不曾在意。”沈泽棠语气更淡了,显得兴致缺缺。

    徐炳永再瞧不透他的心思,逐也并不当回事。

    转而给周忱提点道:“令子早逝实为憾事,你又无实据是他人祸害,明面上总也得给秦院使个面子,莫要凡事做得死绝。至于那小秀才。。。。。。!”他略一沉吟,端起盅清酒,酒入喉时话也模糊传了出来:“师生总有缘尽时,你暂忍着吧。”

    有心之人总是听得清楚明白的,周忱面上怒意瞬消,能得徐阁老言语警示,其意深明。顿时大喜过望,逐站起恭敬作揖谢过,随传话管事而去。

    。。。。。。。。

    等酒席散尽已是日薄夕山,沈泽棠与众辞别后,携徐泾快步朝二门走,忽听身后有人高喊他名号,脚步声急匆追来,索性停下,回转看,却是夏万春,气喘吁吁的样子。

    “夏大人可是有事?”沈泽棠身型颇清梧,一抹晚照霞光在他肩头逗留,映得他衣袂缱风,笑容淡淡,十分儒雅。

    你瞧沈二爷那般的明月清风呢,可与他朝堂交过手,来过回合的同僚皆知,此人的城府深不可测,万事皆是手段与利弊的权衡,全然地善与恶已实难用来形容他。

    夏万春擦一把汗,上前把手紧着作揖,硬着头皮开口:“方才席上提起小女来,万望沈大人勿怪,在下实无嫌弃大人之意,只因小女已入太子聘选妃嫔之名册,不好再为其作主另许配他人。。。。。。。!”

    “夏大人想多了!”沈泽棠极快地打断他的话:“如今国运昌盛,朝堂之事更是繁杂,我身陷其中,对续弦之事并无臆想,至少近两三年内不做考虑。”

    “沈大人原是这般打算!”夏万春松了口气,又忐忑的试探:“实不相瞒,下官家中还有个幺女,才貌双全,两年后正及笄,若大人愿意。。。。。。!”

    “我还有要事在身,夏大人若无它话,就此别过吧。”不等他说完,沈泽棠即婉拒,神态依旧谦谦温和,只是眼神倏得阴凉下来。

    夏万春顿知自个唐突了,待弥救却已晚,那背影辄身渐远,只得原处又站了会,胸壑陡然增添心事。

    沈泽棠二人继续朝二门走,忽得他看看徐泾,耐着性子道:“你要笑就笑,笑完了帮我去办桩要紧的事。”

    徐泾咧着大嘴乐,半晌才问是何事。

    沈泽棠都不想理他了。肃穆着脸吩咐:“快马加鞭去国子监一趟,问司业吴溥讨回那筒新审过的入学监生试卷,我要重新定夺。”

    。。。。。。。。

    秦良进庆禧堂,一到院里,便听孙氏在训人:“一个个白眼狼似的,怎么喂都养不熟。”他皱皱眉宇,隔着窗子,依稀可见里头人影恍恍,逐放重脚步,又咳嗽两声,顷刻跑出两个丫鬟来,问候着急打起帘子。

    他直走进来,孙氏正盘腿坐在床上,嘴唇翕张,满脸哭花的碧菱并五六个丫鬟婆子垂手而立。

    见着是秦良进来,孙氏忙站起,边抬手整理鬓发,边笑脸迎人:“老爷今怎比往日回来的早些。”

    又转头使使眼色,一众人乖觉地朝门外退去。

    秦良不睬不理她,自寻太师椅坐下,喊住碧菱让她斟茶。

 第叁叁章 悲喜转

    那碧菱不是旁人,原为孙氏的陪嫁丫头,年前才给秦良收为屋里人,此时但见得她小脸犹挂泪痕,听着吩咐却不敢前,踌躇着只把眼觑向孙氏。全本小说网;HTTPS://。m;

    “还不快把眼泪擦擦,如今是愈发说不得,才讲两句就眼泪汪汪的。”孙氏将自个帕子掷给她,亲自去取来六方菱花壶,给秦良面前的茶碗斟满,笑道:“这是新采的明前龙井,南边老庄户才送来,贡给宫里的私余了些,用沥净的春雨水,小火慢烹等老爷回来尝个鲜。”

    秦良眼观芽尖细嫩,色泽碧绿,再顺碗沿嘬两口,茶前味微清苦,后甘味回迂,顿生唇齿满香,果是稀罕的贡品茶。

    遂让孙氏分些给老太爷及各房也尝尝。

    孙氏撇起嘴来:“统共就这点儿,哪够分的?老太爷那份早命人送去,其他房的只能等雨前茶出来,到时给他们多送些就是。”

    秦良只是随口一说,并不十分介意,喝了茶心气渐得缓和,漫不经心地问她,方才发的什么无名火。

    这么一问,孙氏倒眼眶泛红,咬着牙不吭声了,碧菱上前嚅嚅道:“不怪大奶奶训斥,是我手滑打碎茶碗儿,泼了这好茶。”

    “这算个什么事。”秦良鼻孔里哧了声。

    “府里上下大大小小的琐碎事儿,我若这般针尖麦芒的心,早早被气死了。。。。。。。!”孙氏剜了碧菱一眼,闷闷吐了句,又把话咽了半句,眉眼儿委屈。

    秦良鲜少见她这副软弱气短的样子,倒觉新奇可爱,不觉多看几眼,又追问到底因何事恼了。

    孙氏这才说道:“二叔那个侄子钰哥儿可会来事,今轿马用的人多,他也来凑热闹,不曾派给他呢,就教唆砚宏替他出气,耍的秦管事团团转的。”

    秦良当什么事呢,有些不以为然:“钰哥儿是禀生,由官府按月随来粮油份子,并未在咱们府里白吃白住着。听闻他要回肃州去,也没几日好见,你就该多迁就照拂些,做何刁难与他。”

    孙氏被驳得颜面挂不住,愈发悻悻道:“倒不是为难他。。。。。。我是气砚宏,平日里大祸小祸一起闯,哪次不是求我打点银子出来替他摆平,却还是这般忘恩负义,帮着外戚来欺负自家人。”

    “妇人之愚!”秦良搁下茶碗,想着方才怎会觉着她可爱,起了不耐烦:“砚昭砚宏哪怕砚春,不管好歹,皆是秦家嫡出的子嗣。你该想的长远些,如何让他们记得你我的好,不至于日后临到老了,落个无人送终的境遇。”

    “老爷怎这么说。。。。。。。!”孙氏刹时面上血色尽褪,嘴唇发白,哆嗦个不住。

    长房无子人尽皆知,她如今虽掌秦府事,受人敬畏,可每逢年节宗祠祭祀时,看着各房年轻辈儿忙碌,砚昭捧香,砚宏摆蒲团,砚春等几个嫡出守燃盆,展拜毯,再望大房一脉皆是裙罗钗黛,十分荒凉,她便也会英雄气短。

    她是生不出男丁,可那些个姨娘又好到哪里去呢,丫头片子一个一个的,这怎能怪她,她又该去何处喊冤。

    看着孙氏神情灰败,秦良也有些烦燥,周尚书府里丧葬的大排场,喧嚣又悲穆的氛围倒底影响了他,遥想自个膝下无子,它日故去,灵前守孝又能有几人?顿牵扯出无法言喻的颓丧情绪来。

    手一搭,神一错,茶碗“哐噹”半歪倒,翻流的水沿着桌梢淌下,他瞥一眼袖口沾染上的湿渍,更觉无趣,索性站起朝门外走,边吩咐:“让丫鬟拿一套衣裳送到我书房来。”

    孙氏嘴唇动了动,却哑着无声,秦良不见答应,回头奇怪的看她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恰见碧菱怯生生立在旁边,清了清嗓,朝她使个眼色,指指桌案,昂首自朝门外走。

    碧菱会意过来,去拎了桌上的六方菱花壶,搭手作个礼,转身挪小步紧随跟上。

    孙氏默默地坐着,眼里流下两行泪来。

    。。。。。。。。

    一早,窗外樟树桠间便有只大鸟,舜钰《礼记》读了大半儿,还叽喳叫个不停歇。

    她便觑眼去寻,碧色间一长尾,肖嬷嬷也凑头看,笑道:“喜鹊叫,好事到,是个吉兆,钰哥儿有好事近了。”

    话音才落,便听廊上脚步乱跑声,肖嬷嬷道谁这么没规矩,走至门边掀帘欲观望。

    哪想外头的人,气喘吁吁也欲打帘,手扑个空脚却不曾停,刹时收不住,被门槛儿绊了一跤,趔趄几大步竟险险跪在舜钰脚跟前。

    舜钰睁大眼,噗嗤一声笑了:“现可不是年节时,作何行这大礼,可没有压岁钱把你。”绢荷几个丫头连同肖嬷嬷皆抿着嘴笑。

    秦兴倒不在意,满脸兴奋劲儿,扯着嗓子嚷:“贺喜小爷,国子监掌印章大人来递笺书,二老爷正陪他在书房吃茶,让你赶紧去哩。”

    舜钰心提到嗓子眼,紧盯他问:“你贺喜我作何?你又不晓得那笺书里写得什么?”

    “我是不晓得。”秦兴笑嘻嘻的:“可进去递茶的丫头却晓得,我敲她话儿,是章大人嘴里道出的贺喜,想必总八九不离十。”

    舜钰又是高兴又是惊疑,脑里乱哄哄的。倒是肖嬷嬷处变不惊,已自取了衣裳来,赶秦兴门外等着,替她穿戴妥当。

    走至园中,恰遇到刘氏携着翦云立烟水桥上,正在喂池子里的锦鲤。走上前见礼,刘氏听明来意,忙催她快去,莫让人等急。

    舜钰嘴里道是,不经意瞟了翦云一眼,但见得小脸黄黄的,似清瘦了不少,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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