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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绯闻录-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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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傻的庆王不足为惧,而昊王却最为可怖,富可敌国,坐拥重兵,谋士环伺,又将齐王的‘威武四卫’抢掠去,实让他如鲠在喉,食寝不安。
云南文至知府、武及都指挥使司的官员将领,他皆调换个遍,又命五军都督府遣将士率兵十万,镇守数里之外,随时备战。
他举歼藩王的坚决意,一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若昊王起兵反叛,朱煜倒也乐见其成,论武力他绰绰有余,恰可正大光明将其擒拿甚而诛杀之。
可昊王也是怪哉,刀架颈项上依旧安之若素,整日里坚守边防,阻外族进击,行善施粥赈济百姓,倒让人拿不住错处。
即拿不住错处,就编些错处,且放风让昊王知晓他的杀心,太皇太后寿诞是个契机,他不来,谓之不孝;他若来,虎穴狼窝取其命。
朱煜却觉得自己打得如意算盘并不如意,至少昊王虽负重伤却没送命,反将他的“鹰天盟”给一网打尽,倒要了他半条命。
一阵低走卷地风吹得龙涎烟香凝了又散,散了又凝。
他收敛心神,缓缓开口:”昨司礼监呈朕‘鹰天盟’案结章奏,沈阁老、杨卿及刑部果不负朕望,定当论功行赏,以示嘉奖。你们将此案的来龙去脉,再详述给皇叔与众臣听。“
沈泽棠、杨衍、张暻三人出列。
沈泽棠先道:”此案交杨卿主审,吾等辅之,还得烦请杨卿陈词。“
杨衍无奈只得上前述案,从陈戊交待来京讲起,偶见虐杀护兵苏崇的兵吏萧荆远,竟成了“忆香楼”掌柜萧鹏,遂时常去他处讹诈钱财供其花用,萧鹏不堪扰之,遣人尾随至娼寮要其性命,却被等候多时的衙吏一并捉拿到案。刺客中蛊毒半个时辰身死,疑萧鹏于之关联,将其抓捕,并查封酒楼审相关众人。
“去其几处宅邸搜查,在藏云山脚的宅院内发现通地下暗门,竟养有数十人蛊,其中惊现去年樱桃街失踪优童,又牵扯出虐杀优童一案,萧鹏问审后供认不讳,口供、笔录、尸格等一应俱全。”
朱煜默了默问:”那些个刺客可有捉捕归案?“
杨衍回禀:”在萧鹏房中查出‘鹰天盟’名单清册,除刺客外,还牵扯三位朝中大员,均以拘入昭狱候审。“
此案查得是水到渠成,甚麽都恰到好处的出现,圆满的令人寻不出任何破绽来。
朱煜看向徐炳永,笑着问:“徐首辅可有话说?”
徐炳永上前拱手道:“杨卿三案同破,所述滴水不漏,微臣实无话可说。”
朱煜颌首,朝昊王展眉叹息:”总算是给皇叔一个明交待,皇祖母亦可消气了。“
昊王病恹恹的态,咳喘了会儿,哑着声道:”那萧鹏忒是穷凶极恶,与他无冤无仇,怎会遣刺客要置吾死地!他的口供何在?吾要一阅。“
也就数句话功夫,苏公公捧卷册匆匆而来,昊王接过一页页翻看。
殿头官唱喝:”诸臣还有何事要奏?“
李光启先行奏疏太皇太后寿诞筵请官客名单,朱煜听毕笑问:“沈阁老夫人怎地不来?“
沈泽棠沉稳道:”内人初怀子嗣,恐筵前失仪,只得抱憾不参!“
朱煜笑了笑:”你倒是快。。。。。。。。。。“
徐炳永恭问:”时有耳闻皇后龙胎已结,不知可信否?“
朱煜淡扫过兵部尚书夏万春,渐起冷笑:“信不得。”转而又语含戏谑:“沈阁老可有何秘方传授给朕?”
沈泽棠摇头笑了笑,并不多言。
这时昊王蹙眉,从卷册中抽出页信笺,交苏公公递给朱煜。
朱煜接过细看,虽短短几行,却令他神情凝滞,脸色大变,稍刻抬头勉力道:“皇叔听我。。。。。。。“
昊王摆手打断他:”这定是萧鹏那厮、死到临头还要将你吾叔侄离间,需得即时严惩不怠。“
“理应如是。”朱煜颌首咬牙,转而目光沉沉问杨衍:”你要如何处置萧鹏?“
杨衍察言观色,知“鹰天盟”案又起异变,迅疾斟酌番后谨慎说:“萧鹏罪大恶极,微臣不敢擅自定罪,还请皇上下旨。“
朱煜怒冲冲地:”此人身背数案,且谋逆心盛,明日三刻凌迟处死,由杨卿亲自监斩,不得有误。“
杨卿怔了怔,额上顿起薄汗,此案是经由他主审,并要至闹市口监斩,凌迟处死十分凄惨,甭管怎样重罪,总是会激起民愤,令他得酷吏之名,自此仕途蒙尘,忠奸难辨。
他急忙拱手回禀道:“太皇太后寿诞在即,此时施以酷刑只恐。。。。。。。”
”朕心意已决,杨卿毋庸多言。“朱煜不耐烦地打断他,看一眼殿头官,殿头官会意高喝:”有事者再奏闻,无事卷帘退朝!“
见得无人奏本,朱煜起身甩袖离开,昊王随后,诸臣这才跪身而起,三五官员围簇着杨衍道贺,沈泽棠不落痕迹的扫过他的面庞,淡淡笑了笑,辄身背手走出大殿。
独自沿着汉白玉台阶一梯一梯地走,徐令李光启高达等几远远落在后头,这样的景象已有些日子,实让旁的官员生出些许揣测来。
凡眼明的皆知,沈泽棠如今被徐首辅备加冷落,世态果然炎凉,素日亲近官员皆都疏远冷淡了。
几个四品的官儿欲上前给他道贺,想想脚步又踌躇,终是没敢往他身前去。
高达悄望着沈泽棠高大清梧的背影,用胳膊肘捣捣徐令:”沈二生娃的秘方是甚麽?上趟听你问过,他还答了,我也想再抱个儿子。“
徐令笑着看他,意味深长。
第伍贰叁章 吃黄莲
“沈阁老!”
沈泽棠回首,是杨衍拾阶而下追跟过来。(全本小说网,https://。)
他二人并肩往武门走,雪花似灞桥柳絮,柔弱无依轻点人面。
杨衍的身骨至腊月最寒时,还是有些扛不住,脸色犹显苍白,沈泽棠看他一眼,淡笑说:“杨卿多珍重。”
杨衍只觉此话听来刺耳,抿了抿冰冷的唇瓣,开口道:“皇上为何看过萧鹏口供怒不可遏?吾百思不得解,还望沈阁老给予提点。”
沈泽棠皱了皱眉宇:“萧鹏罪大恶极,视人命如草芥,任谁看过皆会怒不可遏。”
杨衍冷笑:“‘鹰天盟’案宗昨交张侍郎转沈阁老过目,再交内阁递送司礼监,由皇上审过批朱,纵是怒不可遏也是昨日事,岂会如今朝这般殿前失仪。”
沈泽棠沉吟问:“杨卿的意思。。。。。鹰天盟‘的卷宗被人动过手脚?”
杨衍目光阴鸷看着被雪覆的金黄琉璃瓦,低哼一声:“这就要问沈阁老了。”
沈泽棠只是笑笑:“问吾也无用,除非。。。。。。。。杨卿交张侍郎给吾阅的卷宗,与你们的相异,否则难说出个所以然来。”
杨衍有种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的感觉,半晌叹息说:“沈阁老如今自身难保,又何必再而四面树敌,若吾是你,想想府中妻小,更应明哲保身才对。“
沈泽棠语气很平静:”吾得妻小自不用杨卿来想,再奉劝一句,杨卿若是心思少些,这身骨或许能更为康健。“
他的官轿已近,遂不再多言,紧紧黑色大氅衣襟,径自朝前去了。
杨衍略站了站,看着沈泽棠入了轿,青衣轿夫抬起轿杆走得是稳步如飞,过午门后一晃就不见了影。
彤云密遮天际,明明才是辰时竟昏如夕晚,肩头有了白雪的痕迹,侍仆一手撑伞,一手挽着厚重貂毛斗篷,凑近过来道:“爷哩!赶紧披上斗篷,否则病气复转可够人受的。。。。。。。”
“滚!”杨衍收回目光,铁青着脸不接斗篷,往自个官轿的方向走,侍仆挠挠头尾随在后,再不敢多嘴半句。
。。。。。。。。。。。。。。。。。。。。。。。。。。。。。。
沈泽棠坐轿中闭目养神,徐泾递进一封信笺,低声道:”有个小公公给的。“
他接过拆开看了,再叠起收入袖中。徐泾又问:”今常朝之上,二爷可顺遂?“
沈泽棠颌首,开口道:“杨卿与皇帝果然亲近,这卷宗初出时,他已交皇帝审过,是以永亭(冯双林)再将奏章给皇帝批朱时,他草草而过未曾细看,漏掉吾偷放在口供中的一张。”
徐泾微笑道:“爷是铤而走险,我是断想不着这招的。”
“谁能想到呢!不过是仗着天时地利人心有鬼。”沈泽棠淡道:“吾也想不到,此手法学的是七年前一桩案子。”
徐泾愣了愣:“二爷指的是哪桩?”
“田启辉满门抄斩案。。。。。。。”沈泽棠顿稍顷,默默再不言语。
。。。。。。。。。。。。。。。。。。。。。。。。。。。。。。。
田姜一早就去福善堂给沈老夫人请安,陶嬷嬷搀扶着她,路湿板滑却走的很稳当。
陶嬷嬷是经沈二爷亲自指点来伺候她,寡言少语,相貌精神,尤其眼清目明,田姜总觉她定会些拳脚功夫,那股子气势不是寻常嬷嬷可比。
恰路过一株老梅树,花开得赤焰喷霞,田姜便笑道:“整园里就它花开的最好,嬷嬷替我采些,稍会插在老夫人房中瓷瓶里,可添些景儿。”
陶嬷嬷依命采撷,田姜倚着树干站等,忽听五六步远的松墙边,有两个丫鬟嘀嘀咕咕,她原不想听的,无奈那话直往耳里钻,一人说道:“你可听传二奶奶的事儿?”
另一人轻笑:“二奶奶能有甚麽事儿可传?”
再听道:“啊呀!你竟不知,我悄悄讲你听,都说二奶奶肚子不像二月余的,倒像是三四月的。”
那人又笑:”这又如何呢?“
又听道:”二奶奶才嫁来多会儿,若真是三四月的肚,那便是嫁给二爷前有的。。。。。。。。“
那人不笑了:”这话可不能乱传,你也就此打住,若被哪个主子听得去,可是桩了不得的事。“
又听说:”二奶奶人和善,我才不传哩,只偷讲给你听。“
那人低道:”这还不是传,你偷讲给我听,再偷讲给她听,我还有旁的交好,她也有她的交好,再偷讲给她们听,这一传十、十传百不就传开了。传到主子耳里追根溯源起来,到时谁都休想跑掉。反正今个我当你没说,我也没听过算数。“
田姜透过花枝缝望去,说话的丫鬟穿绿袄白裙,梳双丫髻,模样俏丽,年纪不大却很知理,另个丫鬟背身看不清容貌。远远一个人撑着青布伞走来,像老夫人身边的陆嬷嬷,听她喊道:”你两个竟在这躲懒,还不赶紧过来。”
那两个丫鬟应着声,撩起裙子咚咚跑走了。
田姜这才转身,陶嬷嬷手捧一束红梅已站在她侧旁,神色很沉稳。
“走罢!”田姜笑了笑,也不多说甚麽,慢慢穿园过院,进了福善堂,过来个面生的丫鬟,很是恭敬的屈身见礼。
她细看稍刻,却不是旁个,正是梅树下那劝诫同伴勿要乱嚼舌根的丫头,想必因喜春去了新添的一个,老夫人眼光独具,擅会选人。
田姜让陶嬷嬷把花束递给她,顺嘴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头捧过梅花,笑眯眯道:“奴婢名唤夏婵。”
田姜“嗯”了,不再停留,踩台阶至正门前,两个婆子打起帘栊,她进了房,见何氏、崔氏等女眷已经在坐着,薛氏站在炕沿边,独缺了苏姨娘。
田姜走到沈老夫人跟前,恰听得薛氏在说:“一早苏姨娘要随我来,才走出院门脚底一滑,差点摔个跌跌,把我的三魂六魄都唬没了,连忙抱住她,她没事儿,我倒绊在阶在,瞧这裙子可是废了。”
田姜朝她指的裙袂看去,织花锦料子本就娇贵,这一磨一蹭的,果然毛成了一片。
沈老夫人阿弥陀佛一声:“你跟她说,身子不便,就不用来给我请安,好好在房里歇着就是。”
又嘱咐田姜一遍方才心稳。
第伍贰肆章 委屈意
薛氏见沈老夫人只顾于田姜说话,觉着无趣,讪讪欲回椅坐,却听沈老夫人在吩咐陆嬷嬷:“前时宫里赏了匹粉色地吉庆折枝花卉天华锦缎,你拿来给五媳妇做衣裳。全本小说网https://。”
陆嬷嬷应承而去,薛氏转丧为喜,眉眼若花绽:“就晓得母亲也疼我。”
众人抿起嘴偷笑,有丫鬟打起帘栊回报:“二老爷和三老爷一道进来了。”
沈老夫人连忙问:“三儿何时回来的?快让他俩来见我。”又看了崔氏一眼,崔氏忙笑道:”我真是一点不知情,收到口讯说还要三五日哩。“
话音才落,但听一路皂靴踩地响,沈二爷和沈三爷前后脚入房内,田姜看他俩走至沈老夫人跟前问安,他二人身型都很高大,面庞却不太像,沈二爷闲时略提起过,他长得九分像祖父,而三爷相貌随母亲。悄打量却是诚不吾欺,只蜀地养人,肤色显得更为白晳。
沈老夫人又是一年才见儿子,激动自不必说,沈三爷命丫鬟搬来六方扶手椅,随在母亲炕边陪话,沈二爷则走至田姜身边,神情自然地挨着坐下,拿起她的盏要吃茶,田姜忙抢过来,娇声嗔:”我这是甜茶,你吃不得。“
夏婵过来斟茶,见二老爷正抬手,把二夫人颊前散落的柔软鬓发捋至耳后,不由稍愣神儿,手执壶嘴对歪盏口,泼洒些出来,沈二爷微蹙眉,淡扫过夏婵胀通红的脸,未说甚麽,只接过她手里茶壶,自斟一盏慢慢吃着。
陆嬷嬷揩帕子过来擦拭干净,领着夏婵退下。
沈老夫人朝田姜看来,给沈三爷介绍:”这是你二嫂,已有两月余身子,下趟你再回来,估计侄儿都能爬了。“
沈三爷忙站起拱了拱手,恭敬地喊声二嫂,田姜欲要起身还礼,沈二爷握住她的手:“一家人不必拘礼,你身子不便坐着罢。”
才二月余。。。。。。这身子哪里不便了!田姜瞟沈老夫人也笑看着她,脸儿禁不住泛起红晕来。
沈老夫人摇了摇头,朝沈三爷道:“你二哥疼媳妇没边了。”沈三爷笑了笑没接话,视线不经意扫过崔氏,带些沉凝。
恰此时各房子弟小姐接着信儿,都过来请安,廊上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沈庆林陪着沈荔先进房来,沈三爷看着他(她)们行礼,问了沈庆林些课业,又朝沈荔笑道:“长成大姑娘了,去年忘记带蜀绣给你,这趟多带了些,稍后整理出来让人拿给你。”
沈荔笑嘻嘻的道谢,抓了两把碟里的西瓜子,一把给田姜,一把自己嗑。
田姜拈颗尝了尝,外皮是梅子味的,瞧沈二爷再翻沈老夫人的《金刚经》,房里闹哄哄的。。。。。。。
她扯扯沈二爷的衣袖,看他抬起头来,轻声道:“你若嫌无聊的很,不妨先回栖桐院歇息。“
沈二爷笑着摇头,把佛经阖了搁香几上,自去净过手,再抓些西瓜子也闲散嗑着。
田姜忽见沈雁手牵溪哥儿,而溪哥儿则拉着个四五岁年纪的男孩一道走进来。
房间瞬间安静地一根绣花针掉地上也能听得见。
众人视线都被那男孩吸引去,穿簇新的藕合棉袍,眼鼻唇甚而脸型、竟与沈三爷如出一辙。
田姜看了崔氏一眼,脸色有些苍白,神情难形容。
“这是。。。。。。。。”沈老夫人也怔住了。
崔氏咬着牙朝奶娘道:”先领雁姐儿和溪哥儿回去,爹爹早晚都能见!“那奶娘看一圈,急忙哄着她(他)俩退下。
沈三爷徐徐起身,走至男孩儿身边,摸摸他的头,这才领着至沈老夫人面前一齐跪下,有些艰涩的开口:”母亲,这是你的孙儿,名唤沈勉。“又朝那男孩儿低道:”见过你的祖母。“
那男孩儿倒不胆怯,不卑不亢的先磕三个响头,嗓音稚嫩又清脆:“孙儿沈勉痴长五岁才见过祖母,愿祖母安康!”
沈老夫人原是又震惊又恼怒,可看这孩子如三儿小时模样,言语举止也很得体,不禁莫名生出些许欢喜,再不露痕迹扫过崔氏,顿时头有些疼,皱起眉问:“生他的人呢?”
沈三爷眼底掠过一抹痛苦:“今年夏时感染风疾殁了。”
沈老夫人松吁口气,招呼沈勉到跟前去,那沈勉很是机灵,一骨碌爬起身,三两步挨近炕沿边,又唤了声:“祖母。”
沈老夫人携他的手细细打量片刻,再指指崔氏道:”去见过你的母亲。“
沈勉又朝崔氏去,等不及丫鬟取来软垫,”噗通“往她脚前一跪,照例磕三个响头,开口道:”给母亲请安。“
崔氏茫茫然地抬起头,何氏薛氏及些个姨娘偷眉觑眼等瞧好戏儿。
三爷背身跪地,看不着他面庞,让她陌生的都不敢认。
沈老夫人怎会让沈家子嗣流落在外呢,更况还是个死去娘的孩子,是以顾不得她有多麽委屈。
很想抬起一脚将这男孩儿踢远远地。。。。。。。她是雁姐儿和溪哥儿的母亲,算他哪门子的母亲呢。
田氏垂颈在吃茶,崔氏的眼眸不期然与沈二爷视线相碰,他神情有些无奈,目光却很温柔在看她,似乎看进她的心底去,知晓她的痛苦,明白她的怨怒,看透她的委屈,因而才那般温柔又无奈的看她麽。。。。。。。只有他才能懂她吧!
若是当年她嫁的是他该有多好?旦得错嫁就错了一生啊。。。。。。。
有股子酸楚意升腾起,阻也阻不住就湿了眼眶,她微俯身将那男孩子扶起,泪眼朦胧望那比溪哥儿还像三爷的稚嫩面庞,摸摸他的头,哽咽着“嗯”了一声。
“这下不就好了!”何氏拍着手道:“三弟妹莫看平日里脾性要强的很,可最是通情达理的。”
众人皆附和着笑了。
。。。。。。。。。。。。。。。。。。。。。。。。。。。。。。
沈二爷抬首淡看了眼崔氏,旋而收回视线,把个小碟子递给田姜。
田姜接过竟是满满一碟嗑好的瓜子仁,个个浅绿完整没破损的,心底暖意烘燃,瞧着二爷眼波潋滟。
沈二爷凑近她耳边,低笑道:“我亲口嗑给你的,晚间你想想怎麽用口伺候我。”
田姜一下子就不感动了!
第伍贰伍章 兄弟聚
崔氏心思飘摇、神魂摆摆荡荡回至房中,坐在桌前椅上如僵木一般。(全本小说网,https://。)
玫云端了碗燕窝粥搁她面前,也不敢多说话,自在窗前静静候着。
不知过去多久,崔氏似忽而恍醒过来,她问:“三爷带回的那个。。。。。。现在何处?”
玫云连忙禀说:“老夫人拉着他留下用饭。三老爷随二老爷去了书房。”顿了顿又道:“奴婢命婆子收拾了溪哥儿房边的耳房。。。。。。给那个歇宿。”
。。。。。。三老爷随二老爷去了书房,崔氏暗忖这话意,甭管怎样,二爷品行端方,定是会训诫三爷替她讨公道罢!心底倏得一甜,有了些许精神,蹙眉说:“溪哥儿院子怎容那个进去,拣个最偏远僻静的院子收拾给他,眼不见为净。”
这才瞧见靠窗放着两个大樟木箱子,用粗绳五花大绑捆着,死沉死沉的模样,问玫云这是哪里来的,却道是三老爷的东西,有给自家房的,也有分给别房的。
她便命人拿来铜剪铰断绳索,把锁撬开,一箱里皆是串串腊肠、或切割四方的腊肉、风鸡鸭鹅、还有坛罐的乳酒、烧春酒、清酒、秫酒及些青铜制的酒壶酒钟类的吃用之物。
崔氏嫌那股子腌腊骚臭,命人抬出放到廊下任风吹,又命玫云点起暖香熏屋。
再开另一箱却是有些惊住,里头叠堆的整整齐齐,显见极其珍惜轻放,有一匹匹纹彩绚耀的蜀锦、一件件蜀绣织的绣鞋、头巾绢帕、枕套、帐帏被面、及绣屏香袋扇坠等精巧物。
又有物什用锦布小心包裹,崔氏拆开细看,是十把精美的川扇儿,但见金绞竹骨、轻绡薄面好不贵重,随手拿起一把轻展,佛肚竹泥金扇面,一副墨泼的流水远山图,题“日落山水静,为君起松声”两竖诗,不由出了会神,再展旁的看时皆不入眼,遂将这把特意挑出摆在桌上。
就这当儿,三爷身边的厮童青画跑来禀道:“老爷喝小的取坛烧春酒,要同二老爷和五老爷吃着闲话。”
崔氏让他自个去廊下拿,只命着玫云叫来两三个手脚利落的丫头,将箱里的物什皆取出,一样一样的打点清楚,挑了些先凑成两份,一份给沈老夫人,一份给二房,又再三斟酌了会儿,才命玫云亲自送去不提。
。。。。。。。。。。。。。。。。。。。。。。。。。。。。。
书房里,沈二爷沈三爷刚落坐,沈五爷也挑帘笑嘻嘻地来了。
沈三爷解决了桩事儿,心底松快,展颜说:“我从蜀地带了些好酒,不妨一道吃着耍。”遂命厮童去取。
沈五爷捣捣他的胳膊肘,挤眉弄眼地:“我说没事就没事,你还慌得不敢回府,是沈家的子嗣,三嫂心底纵然万个不甘愿,也倔不过老夫人爱孙心切。”
沈三爷悄睃沈二爷端盏吃茶,虽无怒容却也无喜意,语气讪讪:“怪我思虑不周,一直未曾道明详情,才致今日尴尬局面,还望二哥多担待!“
沈二爷脸色稍缓和,默少顷方说:”无愧于事,无愧于身,都顶不过无愧于心,你好生引以为戒。“
沈三爷连忙称是,恰厮童拎一坛烧春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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