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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绯闻录-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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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无需她通传,径自打帘进得房去。

    。。。。。。。。。

    翦云的房间,前一世的舜钰,常寻了借口去,每趟来,桌上总会备下雪花茯苓饼、柳葉糖、酥油泡螺各样茶果甜食,两人喝茶吃点心,或一起做针黹,下棋,弹曲子,即便什么也不做,说些女儿心事也能嘀咕一下午,彼此真心实意的很。

    而现今,房里摆设依旧如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可那个坐在束腰梅花凳上,正低头缝香囊的五姑娘,却陌生的一如头一回见。

    听到帘上缝的珠串子扑簇簇作响,她抬头瞧来的是谁,反被唬了一跳,脸上显几许慌张及羞怯。

    舜钰原本满腔的恼怒,忽儿如烟消云散了。

    翦云小脸腊黄黄的,眼睛黯然无甚神彩,她何时竟形销骨瘦成这副样子了,元宵在烟水桥见她时,粉红嫩面,还好好的。

    “你没好好吃饭么?脸都尖了。”再装不出往日冷淡疏离的态,话里掩不住的担心。

    翦云低着头不吭声儿。

    “你怎没来烟水桥?却让绾晴来了?”舜钰又问,声音温和且低软。

    泪水一滴一滴,打在攥紧帕子的手背上,成了水窝窝。

    舜钰轻轻叹息,半晌才苦笑问:“我们在秦府里,面没见过几趟,连说话也极短,你怎会欢喜我,又欢喜我什么?”

    翦云鼓起勇气抬头,白面朱唇的如画少年郎,被窗外婆娑的树影,给半侧身体打了暗光,不晓可是错觉,他此时怜悯又爱惜的看她,耐性十足等着她回话。

    这样的少年郎本就极易打动女孩芳心啊。

    她哪会那么肤浅,家中几个哥哥都俊逸。

    欢喜他原自元宵那日戏宴,灯谜猜不出,得不得金裸子倒是其次,长辈及姐妹们取笑最丢颜面。

    她不聪颖,性子安静,脸皮却最薄!

    这来自肃州的表哥,可能耐,还好脾气的帮她猜了数个谜面,得了不少金裸子,直至老太爷都看不下去。

    他虽然肃着脸儿,颇为难收下她缝的荷包,心里却明白,是不忍她难堪呢。

    素日偶尔巧遇或见了,总生疏的同她保持距离,可隐隐又发觉,他其实并不厌她。

    不厌她,也不喜她,她其实心里明镜的很。

    即便如此,还是把芳心暗渡抛许,收也收不回,把自已熬煎的,如朵未绽放就凋零的春花。

    “若能说的清楚,反而容易了不是。”她反问,语调说不出的落寞。

    舜钰默了少顷,忽得一咬牙,把从春画册里撕下的那一页,摊她眼面前:“你仔细看这是什么?”

 第伍捌章 解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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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介年轻书生抱着娘子在桌案上行欢,额相偎,唇紧贴,一手探进她的襟,衣裳不及脱,只弄出那大物来。

    青龙跋扈,虎啸生威,咄咄逼人,委实要把人羞煞。

    “你你你。。。。。。。!”翦云颜面瞬间红透,她是养在深闺的娇花,偶尔从绾晴那里听些野史杂话,近年渐已通些人事,知那是个甚么东西。

    只这样被表哥迫着看,还是唬的骨软筋麻,直臊得欲拿起绢帕子遮面。

    哪想手却被舜钰一把用力攥住,绢帕子落了,电光火石间,她的掌心已触在表哥胯下。

    撇去脑中云来雾去,掌心自有清醒意识,他那里怎会平平如女子般,春画里的大物竟是全无。

    翦云的脸瞬间苍白如纸,猛得缩回手握成拳藏在身后,瞪圆了眼如见鬼般看他:“你你你。。。。。。。!”

    “我怎样?”舜钰豁出去了,知晓就知晓吧,只要能斩断孽情,让她勿要继续沉沦,怎样都是值当的,谁让她,前辈子欠她呢!

    房里静的只闻深喘不一的呼吸声,彼此面面相觑,又各自扭开,想张张嘴说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一只黄莺儿飞至窗前柳枝头,唧啾唱得欢快。

    翦云舔舔干涩的唇瓣,事由她起,理应她先开口:“我不知表哥是阉人。。。。。。!”

    说不下去,又是一阵沉默。

    阉人!舜钰想了想,噙起嘴角,云妹妹要这样认为,甚好!

    翦云如坐针毡,心里震惊不及愧疚来得深刻,这般断子绝孙的痛处,除去宫中太监,谁愿显于他人面前。

    表哥是生生被她迫得走投无路。

    如此一惦念,愈发不好受,她鼓足勇气抬头看向舜钰,想说些安慰的话,可他面庞竟漾了抹古怪笑意,眼眸中光彩奇异。

    表哥怎笑的出来?怕是气疯了吧!

    舜钰觉得再不说些什么,翦云要难过的哭出来了。

    咳一声清清嗓子,把笑意收敛,端严起态,话里皆是真诚:“吾朝律法有规,阉人不得成家立室。表妹从今起,莫在把心搁我这吧。也别再糟蹋自个身子,好生养起来。你是个性子良善的姑娘,日后定会有年轻有为的男儿郎温柔以待。”

    语毕亦不多说,转身朝门外走,又顿住,回头看翦云凄凄模样,斟酌道:“我的事还无人察觉,云妹妹定勿要外传,如绾晴、大夫人人等更不可讲。”

    “表哥只管放心,你晓得我不是个多话的。”

    等得便是这句,朝她微微笑了笑,掀了帘子朝廊前走,忽见那只黄莺儿,贪鲜远处新绽的红花,“咻”得扑扇羽翅,从自个面前打着旋斜飞远。

    满腹的阴霾似也被它带了去。心里难得的闲适,朝秦兴使个眼色,直朝玄机院方向去了。

    。。。。。。。。。

    “肖嬷嬷!”舜钰踏进玄机院,就一路小跑朝自个的西厢房来,一个月没见呢,很想念这慈眉善目,对她好的老嬷嬷。

    才跨进门槛,哪想肖嬷嬷不在,静静坐在桌案前的,却是秦砚昭,一身青色嵌花官袍未及换。

    原来他穿官袍是这样的啊,初入仕途时的温文尔雅,不知何时早已褪去,官场磨砺久了,便懂得把心思藏起,不让谁看透,渐渐,反生出一股威严之态来。

    而此时,他正皱着眉宇,翻看她在国子监做的文章。

    “表哥!”舜钰作个揖,低低唤了声,有些拘谨站在那,说不出旁的话来。

    秦砚昭难得“嗯”了下,等了会,忽儿抬头看她一眼,不疏不暖的问:“在国子监入了哪个堂?”

    “。。。。。。。正义堂。”

    “斋舍是哪字几号?往昔四人一舍,如今还是么?”他又淡问。

    “。。。。。。。。斋舍是丁字六号,现是三人一舍。”

    “。。。。。。。。!”秦砚昭薄唇微抿,默了默,冷笑道:“我问一句,你才肯答一句?”

    他今日也是中了邪,竟时刻记着她会回来,出了衙门就急忙忙赶回这,百无聊赖的等了半日。。。。。。。。

    她却一副和他无话可说的样子。

    舜钰便瞧出他眉间蹙出个“川”字,那渐涨的怒气正暗潮涌动。

    遂无奈地叹息,她学休就这一日,翦云已让人筋疲力尽,实在不愿再担待他的嘲弄恶语。

    “斋舍里除了我,还有两位,一位傅衡,是个举监,一位冯双林,翰林大考首名,都入的是中级二堂。”一旦开了头,往下讲就容易许多。

    舜钰絮叨的把能想到的皆讲了一遍,连馔堂吃的什么膳食都不放过。

    窗外的日头西斜,舜钰已有些口舌干燥,可秦砚昭并未有让她停的意思,不吭声,只面无表情的听,也不知他听的高不高兴。

    “就这些,没有啦!”管他高不高兴呢!她尽力了。

    舜钰撇撇唇,掷起壶倒了一盏茶,咕嘟咕嘟饮得一滴不剩。

    秦砚昭有些想笑,知道她是女孩儿,所以即便再怎么打扮成少年书生模样,可在他眼里,依旧还是个女孩儿,一眼就能识破。

    譬如那语气里爱娇的嗓音,喝茶后唇边残流的水渍。。。。。。。。让人想伸出拇指替她抹去。

    他还真的伸出手去,看着舜钰有些惊讶的神情,又一凝。

    秦砚昭一直提醒自已要恨她、提防她,瞧她如今胆大包天的,比起前世里更会招惹来祸端,更易把秦府牵扯进去。

    他重新活过,岂愿意再重蹈覆辙,悲苦半世!

    “你过来。”简短的开口,让伸出又缩回的手有个理由。

    舜钰不解凑近,接过他手中自个的文章,是刘学正出的制艺题,他还是难改割裂断意的癖好,但倒底收敛了许多。

    试帖题为:赋得“士先器识”,得“文”字。

    此题很是狡猾,从原话“士之致远,先器识,后文艺”中剥离出来,若不识这句,此文章便如何都做不出来。

    舜钰歪头看秦砚昭,不解他是何意,自个这文写得极好,虽然字体不堪入目,可刘学正极爱才,依旧给批得甲等。

    秦砚昭淡淡道:“此是《新唐书。裴行俭传》里的句子,你可知裴行俭说的是何人?”

    见舜钰摇头,他继续道:“说的是初唐王骆卢杨四杰,他们虽文采出众,名扬天下,却恃才傲物,目中无人,对他人不尊不敬,后除杨外,皆不得善终。你在国子监内求学,需谦虚低调,外才不露,莫要太过张扬跋扈,否则,哪天被砍了脑袋,还得连累我们一众。”

    舜钰先还恭敬听着,越听越不是味儿,至后,终变了脸色。

 第伍玖章 风波急

    “表哥的话可笑,你从哪里察觉舜钰是个乖张跋扈的性子。。。。。。。。。全本小说网https://。”

    心底起了委屈,急冲冲就想辩白。

    可对上秦砚昭黯沉的眼神,辩白了又能怎样呢,他还是能找出旁的话儿诬蔑她,总不让人好过就是了。

    索性随他去。

    抿嘴轻笑,舜钰显一脸薄凉:“话不投机半句多,表哥这般厌弃我,自此就不理不见罢,你大可放心,若是有朝我舜钰被砍了脑袋,势必一人做事一人当,再不敢拖累你们半毫。”

    “你欠我许多,还不兴我说你几句?”秦砚昭面色一冷,瞧她还使上性子了,说这些赌气的话膈应他,他的话虽刺耳,可不是也担念她。。。。。。。。

    舜钰愣过又凉凉:“欠你许多?我何时欠你过银子?”

    秦砚昭冷哼一声,从袖笼里掏出包银子,朝她丢去,可用力,舜钰本能的双手捧住,一锭银角砸中掌心,痛的倒吸口凉气。

    但听他说:“秦兴那小厮整日懒怠,我放他去国子监,他说没银钱缴食宿,这里的银子足够,勿要放他在我身边讨嫌!”

    这人喜怒实在无常!刚还极尽挖苦之能事,现又丢一包银子砸她,让她带秦兴走。

    舜钰心里愈发添堵,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她才不受!

    况也无什么理由要他的银两!

    还未待开口!又听秦砚昭道:“你若不受,秦兴与我也无用,不如连同他老爹一道撵出秦府去,倒省去许多麻烦。”

    舜钰见他边说,边再拿起那篇文章看,眉眼鼻唇一本正经,表情严肃且漠淡,怎么瞧都是要来真的!

    他又何尝假过!

    舜钰攥紧手里那包银子,咳了一声,满脸是被胁迫的不甘愿,咬着嘴唇嘟囔:“诶!银子那我先收下,日后做官有俸禄了,我利滚利的还你啊!”

    秦砚昭皱皱眉宇,似未曾听她所说半句,忽然开口问:“你去国子监学习数日,怎这书法原还能入眼几分,现却愈发不堪入目?瞧着字体变了许多。”

    能入眼几分?舜钰真懒得与他计较,撇着嘴道:“原先的字体与太子重了!怕惹出祸来,刘学正让我改练监事大人沈泽棠的墨迹!他的字实在难仿,总也写不好!”

    心情有些颓丧,怪道那人自负的很,豪言无人能把他的字体,仿个十成十呢。

    “那就不练他的!”秦砚昭说得很快,气息难得急促焦恍,察觉自己失态,迅速摒住。

    默了少顷,才慢慢说:“你莫看他现如今位高权重,权倾朝野,谁又知数年后会落魄成什么样,仿他的字未必是好事!倒不如。。。。。。。。”

    顿了顿,继续道:“你仿我的字也可,书房里有字帖,可让秦兴去拿些来。”

    “你的字。。。。。。!”舜钰有些发懵。

    “怎么?瞧不上?”秦砚昭瞬间板起面孔,恼羞成怒了,那神情就冷硬,显得阴森森的:“国子监碑亭其中一方,就是我亲笔提写,你可好生去瞧瞧。”

    舜钰还不待开口,忽听外头廊前有一嬷嬷高声在唤:“砚昭,砚昭可在屋里?”

    就有小丫头低声下气劝阻:“妈妈稍等会再进房里去,三爷正同表少爷说话呢!”

    “要你个小蹄子教训我,我偏要进去,若是又唬我,有你的受!”

    但听骂骂咧咧声,杂着脚步凌乱传来,帘子猛得朝外打起,进来个瘦骨嶙峋的矮短嬷嬷,后紧随二三个神色慌张的丫头。

    她把屋里放眼一扫,绽开笑颜道:“砚昭果然在同旁人说话,丫头口拙嘴笨的,讲个话儿也不利落,让人凭白猜疑。”

    那丫头听得好不冤屈,涨红了脸张嘴要辩,秦砚昭严厉看她一眼,命她搬张椅子给李嬷嬷坐,又让斟茶水。

    一切妥当,他方才和善问:“听说嬷嬷回祖家,怎不多待些时日!回来的早了。”

    李嬷嬷吃口滚滚的茶,吐去唇边的茶沫子,苦着把老脸怨诉:“我哪里能待的长久!回去祖家探我那哑孙子,给他烧些纸钱做盘缠,哪曾想坟头被个杀千刀的给推了,碑也倒了,复花了十五两银子,请人重新修整过,都弄好,看着又伤心,近日老是做梦,逢着他,那般小,湿汪汪的一身,我问他在哪,好把他接回来,有个安定处,不用四处漂着,他呀嘴动啊动的,那是想告诉我哩,可他是个哑巴。。。。。。。”

    一面说一面泪花花地哭了起来:“二老爷狠心,怎就把我那好端端的哑孙子,给弄丢掉了呢?”

    此戏码每年上演数次,尤以清明前后更甚,丫头们一脸习以为常,因着这李嬷嬷平日里对人尖酸刻薄,以大恃小,又爱贪财,倒个个似看戏般,把心里仅存点怜悯皆隐去了。

    砚昭让人递上擦眼泪水的帕子,待她哽咽平些,才缓着声道:“那十五两银子你去帐房支取,算我的一点心意,人死不能复生,嬷嬷多保重自个身体!”

    “我倒希望早些死了,去接我那可怜的乖孙子!”李嬷嬷得了银子,嘴里嘀嘀咕咕,遂用帕子蘸蘸眼下几滴老泪,这才注意到舜钰,朝她仔细边量而来。

    舜钰面不改色、平静坐着吃茶,心却怦怦跳到嗓子眼。

    这个李嬷嬷往昔常随刘氏去田府走动,或多或少也见过她几次,虽五年过去,她柳眉水眼朱唇,悄褪去小女孩的稚嫩,现亦是男儿郎打扮,可也难保她认不出来。

    果不其然,那李嬷嬷睁大三角眼,目光在她脸上来回搜巡,又是迟疑又是惊讶,还有些许不确定,转而指着她,问砚昭这是何人?

    秦砚昭笑道:“嬷嬷忘记了?小时候你是见过他的,我肃州姨母家的二子,名唤冯舜钰,现在国子监里读书,预备秋闱考举子!”

    听得这番话,她倒有些糊涂,喃喃只顾低语:“看着忒般眼熟,倒是同那个姐儿有些相像!”

    秦砚昭站起身来,指着衙门有事要走,又朝她道:“表弟刚从国子监回,一路奔波辛苦,原就要歇息会,再不便打扰,我送嬷嬤出去。”

    话里有不容置疑的意味。

    李嬷嬷不好再逗留,犹犹豫豫起身,朝舜钰狠看了几眼,这才不甘不愿的随秦砚昭走了不提。

 第陆拾章 妇人心

    庆禧堂,香楠木制的黑漆圆桌上,摆四碟时令鲜物,一碟荸荠,一碟红菱,一碟脆藕,还有一碟枇杷。(全本小说网,https://。)

    孙氏亲自洗净手,用小刀仔细削着荸荠皮。

    溜眼见绾晴抬指尖绕着鬓前一缕散发,无精打彩的,与她惯常不像,有些稀奇问:“平日里没心没肺的性子,这会唉声叹气的作甚?”

    绾晴一撇嘴儿,满脸的不高兴:“娘亲厚此薄彼,待翦云最好,倒把自个亲生的给冷落了。”

    “此话从何说起。”孙氏将露出雪肉的荸荠递她嘴前,失笑叹:“我如此伺候你这个小祖宗,竟还不知足。”

    绾晴就着她手轻咬了口荸荠,脆生生甜滋滋的,水润喉甘,味道很足。

    遂边嚼边埋怨:“翦云及笄,女儿也近及笄,傅家哥儿有学问,长得好端正,你却指给翦云,怎也不问问我可中意?实在偏心的很。”

    “你怎知那傅家哥儿长得好?”孙氏诧异问。

    “你甭管,女儿就是晓得。”绾晴含糊的回话,随手拈颗剥好的枇杷吃,酸味略重些,索性赌气吐进盂盆里,接过碧菱递来的茶漱口。

    孙氏哭笑不得,瞪她一眼儿:“果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了愁。有好的我岂会不给你,还给外人去?远近亲疏的道理你娘会不懂?”

    绾晴听得这话,顿时有了精气神,捱近孙氏身边,挽她胳臂,一个劲放痴耍赖:“我就喜欢傅家哥儿,我要嫁他。”

    “未出阁的小姐家,怎好讲这种不害臊的话。被你爹爹听到,又要怪我教女无方。”

    孙氏蹙眉数落,倒底怜她女儿心性,拣了黄透的枇杷边剥皮,边低声说:“那傅家不过是个五品的官,还不及你爹爹位高,傅哥儿听闻是个举监,谁晓得明年春闱能否中得进士,若中不了,只能做些教喻、县丞此类八九品小官,这样你也愿意嫁他?你愿意我还不愿哩!”

    看着绾晴果然面露犹豫,含着枇杷不吭声,遂把她额前垂落的一缕发撩到耳后,温和道:“你瞧瞧你自个,聪明,又生得好,心灵手巧的,翦云哪里比得上你,我自然要替你挑一门贵亲,过几日我去宫里见你大姐姐,她如今为女史,皇亲国戚总认得些,挑哪一个都比这傅哥儿要强百倍,你急什么。”

    绾晴亦在心底打自个的小算盘,虽然今得见傅哥儿,样貌明朗俊逸,颇对她的眼,但若只做个八九品小官夫人,想来只觉寒碜窘迫,哪及皇亲国戚的世子妻来得富贵荣华。

    主意瞬间即定,也挑了菱角肉送近孙氏嘴边,眉开眼笑的模样:“原来还是娘亲最疼我,前些日才绣了幅春江水暖图,娘亲记得带去给大姐姐。”

    才说到这里,外头的丫头来禀:“李嬷嬷要见大夫人,称有什么紧要事要说。”

    绾晴轻蔑的冷哼:“那老嬷嬷能有什么事,要么嘴馋想吃酒,要么聚赌输了想回本,保准是厚脸皮来讨银钱的。只管撵出去不要见。”

    话音方落下,帘子掀了两掀,那李嬷嬷不请自来,已跨进门槛,走至孙氏跟前一拜,转手朝绾晴行了礼,笑洒洒说:“晴姐儿一个年关不见,生得愈发水灵灵的。”

    见她爱理不理的嗯一声,也不抬眼看,只是埋头自顾剥菱角吃。

    心里不乐,面上依旧陪笑道:“这水红菱熟得早,肉虽嫩,却微带些酸味儿,并不是最爽口,我嘱咐乡下的亲戚待八九月份再送些来,到时有个头大的雁来红,还有青色的莺哥青,虽小味却最美的野菱,都各有好滋味。”

    孙氏听得此话,倒拨不开脸,这才嗔怪起绾晴:“你吃的荸荠红菱雪藕这些个,都是李嬷嬷从乡下背来的,就这份新鲜劲,整个京城里可是有钱都买不到哩,光顾着吃,也不晓得说个谢字。”

    又朝李嬷嬷看去笑说:“小孩子不懂事,你莫跟她一般见识。”

    让她上桌一道坐,百般不敢,寻了五步外靠窗一条圆凳小心坐了。孙氏又指着丫头去斟茶。

    她忙摆手道:“我说几句紧要话就走,不劳麻烦,茶就不吃了。”

    孙氏笑了笑,遂问是何事,李嬷嬷把手在大腿上来回拂了两遍,这才下决心,支支唔唔开口:“大夫人可见过同三爷一道住玄机院的,那个叫舜钰的哥儿,可觉得有蹊跷?”

    孙氏还道她说什么,原是为这个,不以为然淡应道:“怎会没见过,能有甚么蹊跷?他是二老爷连襟家的哥儿,年关时从肃州来京,现在国子监里念书,长得清秀,学问也好,日后是个有大出息的。”

    李嬷嬷听得这么一讲,有些犹豫,又不死心,嘟囔说:“大夫人不觉得他特象个人么?那被满门抄斩的田府,其中有个叫九儿的女娃,往年我曾陪二夫人去那里走动过几次,今与他初初一见,唬得胆颤心惊的,天下竟有长得这般一模一样的人。我寻思了半日,那是抄斩田府时,二老爷可也在那里,指不定是他用我的孙子,替了那女娃出来。。。。。。。。!”

    “呸呸呸!你个老嘴吐不出象牙来。”孙氏沉下脸来,话语多严厉,呵斥道:“你是想孙子入了魔障罢!这种事岂能随便嚼舌根,若传扬出去,包藏罪臣之女可是大罪,咱们秦府败了,又有你李嬷嬷什么好处。你最好太平些,若再被我听到一丁半字,我可顾不得你是府里的家生子,到时莫怪我不给脸。”

    李嬷嬷原也是满腹猜疑,被孙氏一吓,自个心里倒也忐忑,想想凄楚,拿起帕子抹眼泪,抽抽噎噎哭:“我那苦命的孙儿,近日里,昨晚还梦见他,我问他在哪,可怜他嘴张啊张的,就是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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