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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绯闻录-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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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窗上月光渐满,有清风徐来,吹的灯花炸了一下。

    舜钰悄侧过身,不高兴被一直盯瞧着,只把半边背朝向他。

    娇矜的丫头,这别扭性子倒是与生俱来。

    他索性站起走向窗边案前,铺展开宣纸,扯袖一面研墨,一面问:“听刘学正提起,你在临摹我的字?”

    舜钰嘀咕诉说难处,千言万语化做一句,不想练他的字就是了。

    沈泽棠招呼她近身来:“这里有笔墨纸砚,你写一个字给吾瞧瞧!”

    舜钰无法,只得磨磨蹭蹭照做,拈支羊毫,沉腕在宣纸上写下个“醉”字。

    沈泽棠背手细量会儿,摇头叹道:“刘学正显见对你练字一事多有松懈。”

    舜钰脸庞一红,咬着唇瓣道:“刘先生对学生颇严厉,是冯生天资愚钝,学不好沈大人的字,不如就算罢,学生可以另习旁的字体。。。。。。。。”她忽儿闭嘴,沈二爷根本就没再听嘛,只自顾悬肘执狼毫在宣纸写下“醉”字,再把毛笔蘸墨递给她:“你照着吾所书再来一遍。”

    舜钰背着手不肯接:“天色已晚,宋大人还在外头等候,容学生先行告退。”匆匆作一揖,拔腿就要落荒而逃。

    “慢着!”沈泽棠眼明手快一把握住她胳臂,提到案前:“做事岂能半途而废,吾都不急,你急甚麽?再写一遍,吾稍加指点,日后你练字可容易许多。”

    舜钰怏怏地提笔,一横一竖落字,手腕在打颤,软绵绵的没有劲儿。

    “你这撇转飘浮,需得使些力道。”他蹙眉走至她身后,索性伸出右手,包裹住她握笔的手:“在竖顿欲弯处走笔要紧,愈出愈松。。。。。。。。!”

    他的下颌轻抵在她肩处,声音醇厚如酒,热气轻喷耳根,能迷离人的心智。

    沈泽棠察觉颊边沾染星点湿意,余光睃到了舜钰的不对劲。

    她额上覆满一层薄汗,腮边泛起两团潮红,先前抻直腰肢、刻意要保持距离的身子,不知何时起贴近他的胸膛,贴得很紧,都能感觉到她背上节节脊骨,嫩弱的如只猫儿。

    沈泽棠抿起嘴角,松开握住她的手,不动声色地朝后退一步,却见舜钰转身与他面对,凝水的双眸涌动涟漪,下唇瓣咬破了皮,洇出一丝血渍。

    沈泽棠眼底掠过一抹震惊,他朝后再退一步,看她紧跟一步,再退,再跟。

    他的腿触到官帽椅的边沿,无路可退,索性坐了下来。

    舜钰无路可跟,索性也坐了下来,坐在他结实的大腿上。

    “你怎不把我使劲推开呢!这样对你我都好!”她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不清醒:“我中了蛊毒,身不由己!”

    沈泽棠神情晦涩难辨,他伸手轻触她的脸颊,洁白的额头,水汪汪的眼睛、挺翘的鼻尖,停住在嫣红的嘴唇。

    嘴唇似火滚烫,衬得指骨凉薄,抚去那丝血渍时,被她的牙儿狠狠咬了一口。

    沈泽棠任她爱咬不咬,却抓住她的手指自额前往下勾勒,他的嗓音喑哑灼烈:“九儿,不知枕上曾逢吾,可认眉尖与画郎?可认?!你可认得我?!”

    “吾让你乖乖待在栖桐院的,谁都不见,谁赶你都不走,一定等着吾回来,你怎能轻易的就走了呢!”

    她却只嗤嗤地戏笑,歪着头看他,表情天真又憨媚。

    她根本就不知道,她死后,他都绝望成了甚麽样子。。。。。。。。。

    放开她的手,心底因颓败而生怒:“冯舜钰,来,让吾看看你能放浪至何等地步!”

    任她将额头抵在自己下颌,任她扯开自己的衣襟,任她亲上自己的胸膛。。。。。。。。。

    忽听沈桓若有似无的清咳声,前廊传来脚足仓促地响动。

    他蒙乱的神智倏得清醒,动荡思绪迅速转而平静,从袖中取出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嘴里。

    那药丸入口即化,见效甚快,果不其然,冯舜钰惊慌失措地爬下他的腿,朝后退至桌案边儿,两手紧紧撑住,圆瞪双目、喘着气儿盯着沈泽棠。

    沈泽棠的胸膛有被指尖抓的红印子。。。。。。。他慢条斯理收拢微皱的衣襟,让她看清楚自己都干了甚麽好事。

    “沈大人,学生徐蓝有急事速禀。”话音未落,徐蓝已掀帘子大步走进来。

    沈泽棠依旧镇定自若地坐着,声音显得有些冷厉:“元稹有何事要禀?”

    徐蓝只道冯生身体欠安,要带他回斋舍,默过少顷,才听得沈大人沉声允可。

    连忙去拽舜钰的胳臂,一起朝门外走去。

    沈泽棠看着他们背影渐远,终消失于锦帘之后,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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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壹:沈二爷的前世今生(八)

    这月十五,是礼部尚书李光启替女纳吉的日子。(全本小说网,https://。)

    沈泽棠、徐令、高达等同僚与他交好,是以皆被请来,此时坐在花厅里围桌聊闲。

    一只绿鹦鹉扑梭翅膀绕梁飞一圈儿,神气活现地落在沈泽棠手边,去饮他盏里香茶。

    徐令有些吃惊:“沈二,这小孽畜你是何时送来给了光启?”

    他听沈二寥寥提起过,梦笙对这鹦鹉是极憎厌的。

    沈泽棠未及答话,那鹦鹉先长叹一声:“二爷啊!你一见多娇魂飘摇,哪里管吾度日如年,无端地饮尽相思水,只想问你句,那松下寺门倒底有甚稀罕?!”

    “。。。。。。。。。。”一众无言以对。

    沈泽棠蹙眉看向李光启:“你素日里都在教它甚麽!”

    李光启顿时比窦娥还冤,指着鹦鹉的手都颤抖了:“吾还想问你都教它了甚麽,赶紧地,领回去自个养着,那黄金鸟笼子也一并送你。”

    有打油诗可证此鹦鹉顽劣:

    它忽儿栖高枝,忽儿潜床底,忽儿隐屋梁,忽儿藏窗牖;整日里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偏好把家长里短听;无事儿唇枪惯把男儿嘲,得闲儿舌剑常刺女儿心;只有一件不堪处,半是像人却是禽。

    高达啧啧两声:“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啊!”

    鹦鹉吭吭两声:“李老粗。。。。。。高老粗。”

    沈泽棠面不改色:“只教过它吟风弄月附庸风雅。“用手洒洒抚过衣袖的褶皱:“吾这般名节光争日月的大儒,言行坐卧云淡风清,岂会满口银词艳藻,说于世人都无谁能信。”

    那皆是被你儒雅表相骗。。。。。。。。一众心底腹诽,恰管事匆匆来报:“秦府的轿马已至大门前。”

    李光启急忙撩袍站起离开,徐令喂了颗花生米给鹦鹉,那鹦鹉拍马道:“吾看你天庭饱满,印堂发亮,地角方圆,是那福寿?神仙般的人物,怎于这帮俗世浊物同坐一桌,可惜、可叹!”

    “说的极中肯!”徐令颌首深以为然,双目炯炯再把它打量,忍不得大笑:“沈二,这是个宝物,既然光启嫌弃它,由吾带回去养就是。”

    “随你!”沈泽棠站起身,背手走至月洞窗前。

    窗外曲径烟深,花红叶绿,招引蜂黄蝶白,忽儿蔷薇架斜风乍透,现出纠缠不清的一双人影。

    沈泽棠眸光骤缩,神情微变,竟是冯舜钰。。。。。。。和秦砚昭。

    见得秦砚昭突然箍紧她的胳臂摁向蔷薇架,花叶纷坠,蜂蝶飞逃。。。。。。。冯舜钰却未挣扎。

    两人挨捱的很近,让他这旁观者都能体会到,只属于他们的那股子痛楚。

    这样的感觉很糟糕!

    沈泽棠叫住个路过的管事:“府上来纳吉的姑爷似在园里迷了路,你快些去引领,勿要耽搁误事!”

    那管事应承着跑走了。

    不肖半刻时辰,秦砚昭倏得松开手,辄身头也不回朝渐近的管事而去。

    冯舜钰垂颈默默站在那里,久得他面容凝冷,手掌攥握成拳时,她抬起袖子抹过眼睛,心事重重朝花厅方向而来。

    。。。。。。。。。。。。。。。。。。。。。。。。。。。。。。。。。。。。。。。。。。

    因是纳吉日,按着风俗女方需以礼相待,李光启早在正厅备下十来桌酒席,筵请亲朋好友。

    秦砚昭、秦仲及李光启坐北主位,徐令及沈泽棠为主宾列南席,其他众人礼让叙坐,直至再无虚席。

    沈泽棠抬首,冯舜钰因来得晚而无了座处,有些不自然地扫视一圈,微侧过身大有离去之意。

    他唤过管事命道:“门边所站那儒生是吾学生,你引领她到这里坐。”

    也就几口茶的功夫,那冯舜钰一脸不情不愿地小步挪来。

    沈泽棠眸中有抹怒意一闪而逝,拈起酒钟敬徐令,冯舜钰给他作揖见礼,只摆手不理。

    徐令说起徐蓝与制香商贾花家花逸少的纠葛,他一面听一面吃酒,余光睃到舜钰还有心情大吃大喝。

    梅花酒虽清甜饮多却会醉,他欲出言提醒,想想又算罢,莫看她颊飞胭脂,酒量实不逊色。

    “沈二你可有在听?”徐令扯着嗓门道:“徐蓝说欢喜上同窗监生,要与他成就好事,望我们成全,姥姥个熊,我要是成全他,日后怎去见祖上的列祖列宗。”

    沈泽棠正端盏命冯舜钰斟梅花酒,忽觉湿凉流满指骨,再瞧她眸光略显慌意。

    沈泽棠顿时心如明镜,他笑了笑,接过棉巾慢慢地擦拭酒渍。

    当她二八年纪不谙男女之情,却原来是个中老手。

    还这般的小呢,就把秦砚昭、徐蓝迷得失魂落魄,这日后还得了!

    沈泽棠执壶倒酒,若有所思。

    徐令指着冯舜钰询问:”你可知徐蓝的相好是谁?若被吾逮到那小王八羔子,先把他后沟子封起来再说道理。“

    沈泽棠就觉一根银筷儿扫过自己手背,留下一条亮闪闪的油花。

    看了冯舜钰一眼,满腹的闷气忽得烟消云散,噙起嘴角有些想笑,这样的小胆子,又能勾引谁呢!

    他压低声说:“你可知甚麽是封后沟子?需备好热水、烧烫钢针、棉线、草木灰还有辣椒面。。。。。。。。。”

    “学生懂得,老师毋需多详说。”舜钰打断他的话,有种可怕的错觉,似乎某处火辣辣的,她急忙朝徐令拱手道:“元稹品性端直,除却花逸少,并无甚姣童把他撕缠,他不是个爱断袖之欢的。”

    徐令显见对这番话不是很满意,好生烦恼地叹口气。

    沈泽棠把手边的一碟炸虾饼挪至舜钰面前,嗓音很温和:“离徐蓝远些为宜,徐令脾气爆烈且冲动,但得被他认准,便是百口莫辩直接封沟子,到时莫怪吾未曾提醒你。”

    舜钰有一种他故意吓唬她的错觉,可再瞟瞟徐令还在叫嚣,遂看向沈泽棠,心里还挺感激地:“学生谨记老师教诲,对那元稹退避三舍就是。”

    沈泽棠端起盏吃酒,抬眼正望见秦砚昭看向舜钰,嚅动嘴唇,一字一顿,极慢,说着甚麽。

    他眸光微烁,读懂了那话意,瞅了瞅舜钰,正挟起炸虾饼吃得津津有味,哪里还顾得其它。

    沈泽棠拿过一碟蜂蜜,让她蘸着吃,滋味会更好。

    舜钰照他所说的去做,笑眯眯地点头,老师果然诚不吾欺!

    备注:关联章节:100章、102、103章。

 番外壹:沈二爷的前世今生(九)

    科举前夜,满城风雨萧萧,日月已换凉秋。全本小说网,HTTPS://。m;

    沈桓欲要上前给沈泽棠撑伞,却被他摆手阻止,国子监试院内正在行召请“恩仇二鬼”仪式,哪里管得湿雨沾衣。

    他携同考、提调、监试等官儿跪于蒲团上,长案设天地神明,瓜果鲜蔬供品叠垒,一对大红烛间,摆一鼎青铜炉。

    沈泽棠接过高香焚烧祭拜,再端盏酒洒,展拜三次后撩袍端带起身。

    同考官儿领着数名兵吏各举红蓝黑旗帜招摇,一面高声呼喝、一面沿走四横八纵的青石板路间,意在给神神鬼鬼引路,直至遥遥见得明远楼四角插上三色旗帜,已过去两个时辰,仪式方告完毕。

    众官吏面庞褪去肃穆,彼此作揖告辞,自回寮舍歇息,为明日科考监试养精蓄锐。

    沈泽棠命沈桓去把冯舜钰找来,披着黑色大氅立在廊前等候,放眼四望乌蒙蒙辨不分明,他索性阖目,静听风过枝声、鸟啼林声、雨滴阶声、棋落盘声、皆被萤窗读书声没过。

    忽而有脚步声自远而近,一轻一重相得益彰,他蓦得睁开眼睛,果见舜钰撑着油纸伞而来。

    她走得有些匆忙,不曾戴蓝巾,穿得袍子松阔,被风吹得衣袂飘扬,给他俯首作揖时,她绾发用的是根绞丝银簪子,沈泽棠抿唇微笑,眸光明亮且柔和。

    “随吾进房聊话。”他挑起锦帘子,让舜钰先行。

    舜钰略做迟疑,终是硬起头皮迈进槛,过他身边能嗅到稍浓的香火味,还有衣上洇透潮冷的湿气。。。。。。。似在外面站了许久。

    国子监的寮舍大差不离,这间稍许宽敞些,也就一榻一桌二三椅,墙上挂了幅孔丘画像,地央黄铜炉子生着火,正在炖茶,烟气袅袅散开,房内显得很温暖。

    沈泽棠让她随意,自去脱解大氅,也不避讳,重换了件秋香色素缎直裰。

    舜钰搬把椅子围炉坐,斜眼瞟见沈二爷站在榻前正更衣,精赤着宽厚的脊背,彰显一身遒劲。

    这般看去倒不像个斯文儒雅的文官儿。。。。。。。。舜钰咽了咽口水,忙把视线收回,拎起壶斟两盏滚滚的茶。

    沈泽棠整好衣裳,走近舜钰身侧而坐,恰睇见她耳根泛起粉色,不禁弯了弯嘴角。

    沈容拿了一碗儿鸡汤馄饨、一碟三个卷春饼来。

    沈泽棠执筷笑言:“吾还未用晚饭,待吃完再同你说。”即挟起个春饼吃起来。

    舜钰听他嘴里发出嘎吱脆响,偷眼瞧那切成段的小卷,面皮儿金灿灿油汪汪,可勾人垂涎。

    她看了一眼,忍不住又看一眼。

    沈泽棠动作渐缓。。。。。。。这虎视眈眈地。。。。。。。。。

    索性笑着主动问:“冯生可要尝一个?”

    “好!”舜钰觉得自己答太快了,小脸微红:“学生就想知里头加包的是甚麽馅呢?”

    沈泽棠不置可否,给她递双筷箸。

    舜钰谢过,挟起个凑嘴边咬一小口,馅香软滚烫,忍不住赞:“有鸡丝火腿香蕈,还有芽菜,怪道这样的鲜。”

    沈泽棠道:“吾晓得京城有一家春饼,馅用腌肉、蒜花、乌枣及桃仁,拌上洋糖,放油锅里小火煎炸,味道亦不错,那处不好寻,待科考后候着时机带你去尝尝。”

    舜钰头脑一热、差点就答应了,幸得理智及时回笼,她咬一口春饼,婉拒。

    别扭的丫头。。。。。。。沈泽棠有些忍俊不禁,也不强求,伸手将馄饨端到面前,顿了顿再问:“这还要吗?”

    舜钰厚颜无耻地点点头。

    沈泽棠拨了半碗儿给她,叹息一声:“你可是也没吃晚饭?”

    舜钰舀勺鸡汤喝进肚里,嗓音含含混混地:“吃过。。。。。。。这不在长身体嘛!”

    沈泽棠一时竟被堵地说不出话。

    忽想起荷潭里彼此亲密纠缠的景儿,扫过那胸前一马平川,他嘴角的笑意莫名就深沉起来。

    。。。。。。。。。。。。。。。。。。。。。。。。。。。。。。。。。。。。。。。。。。。。。。。

    待晚饭用毕,沈泽棠问起她分配是哪间号舍,考篮备的如何,又择了四书五经中两篇文章让她制义,再提点一番。

    随后他问:“按往时惯例科考搜两遍身,入考院正门一遍、二门一遍。明日太子会赶来监考,重在整治考场舞弊,严禁贿买考官、夹带经文及代考各种手段,你。。。。。。。可做足了准备?”

    舜钰镇定道:“学生不曾贿买考官,亦耻于夹带经文之举,勤学苦读数载,只为明日功成名就,自然会谨言慎行,凡事如履薄冰。”

    沈泽棠看她会儿,知再多说无益,遂指着天色已晚,命沈容送她回舍歇息。

    他则起身踱至窗前,看着夜雨下背影渐没,听得沈桓近前来,沉默片刻才问:“事情办得如何?”

    沈桓拱手回禀:“明日一门搜检官程富、军丁头目王越皆打点好,轮至冯监生时,会指派军丁林聪同李猛他二人搜检,仅装装样子即放他去二门。”

    他忍不得担心:“纵是冯生挟带经文过了一门,二门更是严紧难防,且太子要命锦衣卫替考生搜检,他照样要露陷哩!”

    沈泽棠沉吟道:“到时只能审时度势,顺势而为。且有吾与曹瑛。。。。。。。。应能助其度过此关。”

    沈桓此时胸中之绪如滔滔江水波澜起伏,想义正词严地吼出口,二爷你的操行呢?你守身谨严养心淡泊的意志呢?你正直不阿抵制舞弊的气节呢?你为个冯生把这些皆可抛。。。。。。。

    他猛得瞪圆铜铃大眼,如今好些官员喜龙阳养优伶,难不成二爷他因夫人缘故,自此对娘们绝了心,再看冯生唇红齿白,媚骨柔肠而起了意,也要蓄养男宠不成。。。。。。。。使不得啊!

    沈泽棠恰辄过身来,与他略显狰狞面目相碰,神色沉敛,蹙眉冷对:“你可是有话要说?”

    沈桓喷薄欲出的满腔正义顿时惊飞,他挠挠头支支吾吾:“没。。。。。不过二爷。。。。。。。”

    “既然没有就歇息去罢,明日不可松懈。”沈泽棠打断他,径自朝床榻而去。

    沈桓只得退出房来,一阵长吁短叹,恰被路过的徐泾看到,关心地问他有何心事?可是想喜春想得夜不能寐?

    暗戳戳指指在明间吃酒的沈容,满嘴挑拨离间:“喜春送他个绣雁衔芦的荷包,雁多寓分离之意,你的时机已到,此趟勿要再错失良缘,吾看好你。。。。。。。。喂。。。。。你有没有再听?”

    徐泾看着沈桓一言不发地往寮舍走,怔了怔,连忙追跟过去。

    风雨愈发地紧了!

    。

 番外壹:沈二爷的前世今生(十)

    翌日,清光才透窗牖,沈泽棠已穿戴齐整,用过早饭,背手走出房外。(全本小说网,https://。)

    夜雨无赖,从晚儿滴漏至明,高天忽见有雁南飞,叫破了京城一段秋,无端思绪又添新愁。

    沈桓打起轿帘,沈泽棠瞥他眼下熬出的一团青,噙起嘴角未多言,进轿里坐定。

    一路嘎吱嘎吱过二厅六堂、至考院门前停住,他出得轿来,沈桓撑起青绸大伞替其遮挡雨丝。

    同考等官儿已候多时,连忙上前拱手作揖,恭敬的簇拥在他周围,边走边话。

    他们行于正门过道,两侧东西角门处,考生如长龙蜿蜒难望尽头,皆肩背箱笼、手提考篮,神情颇显忐忑。

    同知谢昂压低声抱怨:“皇上明谕增设御史二人,用于缉治怀挟等作弊之行,哪想却被太子令止,摒退搜检吏,重用锦衣卫,他们举止跋扈,气焰嚣张,平素连官员都不放眼里,更况这些赶考的儒生!势必今朝要遭罪一番,旦得情绪受损,恐影响士气!”

    沈泽棠微笑着不赞同:“谢大人此话差矣!凡遇恶事突来,稳情定性,熟思审慎,忍让曲全,淡然处之,方为国之贤能处世之态,若这些儒生虽深谙孔孟之道,满腹锦绣华章,却因锦衣卫搜身一事情绪大动,愤郁难抑致无心落笔,似娇花难禁严霜,而不知逆境消怨,不懂怠荒思奋,本官认为纵是日后上得朝堂,也终难成护国为民之大器。”

    谢昂面露羞惭,嚅嚅称是,沈泽棠亦点到为止,不再多论,眸光往四围不露痕迹的淡扫,见舜钰小小个人儿撑着柄大伞,正同另个监生嘀咕说着话,倒无紧张神色,似感觉到甚麽竟也朝他望来,沈泽棠收回视线,走进正门去。

    二门内搭起花棚,搁着黄花梨六方扶手椅及小几,旁铜炉子正炖茶,咕嘟冒着热气。

    同考与帘外执事官儿共三十余人集来跪拜听候诫训,沈泽棠撩袍端坐,先听副考官抱名册清点人数,除太子还不见身影,其他未有缺习及晚至,又述了遍《科举诏》条文、各官儿应尽职责明细,待副考官言毕,沈泽棠这才不疾不徐道:“旧时监考疏松导致考场混乱、贿买考官泛滥,今朝皇帝及太子为选拔贤能决意杜绝舞弊,其心可昭,尤在人身搜检需格外防范,严设兵卫,仔细搜查,以杜怀挟,但也不可有辱儒生廉耻,可举巾看视,稍存体貌,许其单衣踏履,若如此还敢有怀挟,必特加重罪,汝等可听明?!”

    一众附和,沈泽棠看过天色,命开门让考生入,各官们起身作揖后,各回其岗履行其职,此处不详述。

    沈泽棠慢慢吃会茶,远处已隐现零零落落考生身影,他叫过沈桓低语几句,那沈桓得命匆匆退下。

    过有半个时辰余,沈桓才回来凑近禀话:“冯生由李猛搜检其身,着里衣里裤未脱清水袜,肩膀胳臂等处拍过无显异样,便放其通行,往二门而来。”

    沈泽棠默少顷问:“可有触碰过胸前和腰腹下?”

    “不曾触过胸前。”沈桓顿了顿,朝天翻个白眼,还腰腹下,二爷不就想问冯生腿间那大niao嘛:“腰腹下也没触碰。”语毕,恰同知谢昂抹着汗急步来报:“太子携数十锦衣卫进了国子监。”

    沈桓退后站于徐泾沈容侧旁,低声道:“乖乖,可了不得。”

    “甚麽了不得?”沈容寡言不语,徐泾有些好奇地问。

    沈桓觉得不可说,闭紧嘴半晌还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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