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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绯闻录-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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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信任。“又问首铺徐炳永如何处置这批财物。
徐炳永语气谦恭道:”依吾朝刑法律例,一律充入国库,卑臣倒有个提议,不知可否当讲。“
朱煜允,他接着说:”王申官拜大将军,统管兵士数年,在军中威仪犹在,倒不如将查没的货财,一半用做军饷,可警训兵士又能安服人心,另一半则皆充入国库。“
”徐大人思虑周详,此提议甚为妥当。“朱煜转怒为喜:”准奏!“
都察院御史出列,要奏工部右侍郎郭稼贪污赋税、私吞官粮等罪,朱煜问他可有新证,那人嚅嚅道无。
朱煜有些不悦,皱眉道:“此人之案弹劾频频,却无实据,前奏清吏司郎中廖秋为其同党,却未问出所以然来。不如由锦衣卫将其捉拿入狱,看他自个可招认。”
沈泽棠置文官首列,神色平静无波,恰此时,吏部左侍郎李炳成出列,恳请有事要奏。
得准后方禀:“近日得报,郭稼在家得了疯症,微臣与刑部右侍郎张大人前去核查,他竟在闹市中上窜下跳,脱衣嘻笑,不肯回府,露宿与街头,饿了向路人乞讨,至乞丐碗中抢食,以陷癫狂之状。尔等恐他装疯,拿各种方法试他,却是无效。”
朱煜默了默,朝沈泽棠看去,问可真?
沈泽棠出列道:“此事影响颇广,已是官民皆知,微臣与徐大人随丁尚书亲自去其府中探望,哪想在园中遇到。。。。。。。。“他顿了顿,说的清晰明了:”郭稼正拾狗粪入口,且大口食啖,吃得颇为有味。“
户部尚书丁延出列,道言语非虚,皆是三人亲眼目睹。
群臣哗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朱煜朝徐炳永瞅去,笑问是否确有这事?
徐炳永神色难形容,此时想来,胃里一阵翻涌。太子之问又不得不答。
遂垂首抿唇应道:“如若郭稼没疯,那定是老臣疯了。”
朱煜笑容愈发深了,群臣惧于徐炳永权势威慑,想笑亦不敢显露,隐忍的好生辛苦。
半晌朱煜道:“现今若一意将郭稼擒拿下狱,黎民百姓当本王暴力恣睢,连个疯子竟也不放过。父皇时常戒训要恩威并施,才可得民心稳大局。此人作罢,尔等可不予再多理会。”
又朝丁延看去,命道:“工部右侍郎人选,需由内阁辅臣合议定夺,必择选国之栋梁且品德清正之人方可。”
众人领命。
过一个时辰,早朝结束,朱煜让其他储臣退殿,仅留徐炳永与沈泽棠二人。
待大殿内清寂下来,朱煜接过内监手中茶,吃过两口,方看向沈泽棠,眸光微深,语气听不出喜怒。
“昨去给太后请安时,母后也在,催我纳太子妃一事,甄选画册你们也翻阅过,有何提议尽管说来就是。”
徐炳永微微一笑:“依臣来观,选妃名册中的女子皆是容颜出众,俱贤良淑德之品。其中犹以兵部右侍郎夏大人之长女,詹事府詹事王大人之二女更为出众,仅是臣个人之见,终还得由太子来定。“
朱煜看了沈泽棠会儿,慢慢道:”听闻沈大人对夏大人之女颇为属意,若真是如此,本王亦不愿夺臣之好。。。。。。。。!”
徐炳永侧首看向沈泽棠,声粗重沉浑:“殿下仁心仁德,礼爱下臣,沈尚书怎还不磕首谢恩?”
沈泽棠不喜不怒,朝太子作一揖,平静道:“太子殿下多虑了!微臣前月已陆续收到,昊王从云南传来的讯息,臣失踪数年的夫人频频在那现身,不止将兵所睹,更有民众画出肖像,确是夫人容貌。我已恳请昊王派兵卫,尽力全城搜寻,想必不久必有定论。若可能,望殿下体恤微臣盼妻之苦,允我亲去云南搜找。”
一道锐利慑人的目光射向他颜面,沈泽棠不为所动,露出一抹期盼之态。
朱煜倒是松口气,颌首微笑道:“如今你刚升任吏部尚书,政事繁重,只怕一日都离不得,昊王手下将强兵精,定能将你夫人寻到,沈大人只待静心等候好消息罢!”
又简聊了些话,内监高传皇上驾起,徐沈二人恭送门外。
。。。。。。。。。。。。。。。。。。。
已是清明,细雨斜斜密密,将远处座座大殿笼于烟雾朦胧中,似人的心情般捉摸不透。
徐炳永清咳了一声,不经意般道:”长卿夫人之事,可瞒的朝野密不透风,竟连老身都瞒了。“
沈泽棠面不改色,只笑了笑:“夫人之事八年里,真得假的频传,怕此次说了,又落的一场空,反惹徐阁老为长卿担忧操虑,倒不如等夫人寻到,定第一时禀阁老,与长卿同喜。”
“你倒是思虑周到。”徐炳永颌首微笑,眸光却灼灼,慢慢道:“我却是个爱担忧操虑的命,若瞒着不说倒让我觉得生份,尚书一职为我竭力提拔你,你应知我苦心。”
并不待沈泽棠回话,又道:”工部右侍郎一职,我属意承宣布政使司左右参政赵德,长卿意下如何?“
是在逼他顺从了!沈泽棠默了默,从袖笼中探出一卷黄色名册,递于徐炳永。
徐炳永疑惑接过,展开眯眼觑,神色微变,瞬间又恢复镇定,紧盯着沈泽棠,问:”长卿从何得的?“
沈泽棠淡淡道:”此万民为郭稼请命书,是从左右参政赵德处得的。“
”怎么可能!“徐炳永是真的吃惊了,满眼的半信半疑,赵德觊觎工部右侍郎之职已许久,怎会做出搬石头砸自已脚的事。
第捌贰章 进孔庙
沈泽棠叹口气:”阁老觉得诧异,我亦百思不解。全本小说网;HTTPS://。.COm;首次弹劾郭稼贪污舞弊的奏折,可是左右参政赵德草拟。他来吏部,借去郭稼履历官册,还回时这请命名册竟夹于官册中,文选清吏司册库主事,将此交于我时,着实让人吃惊不小。”
稍顿,又道:“我将此册压着未禀,如今就交于阁老处置,至于赵德是否任工部右侍郎一职,我并无甚异议。“
”长卿觉得赵德此举应做何解释?“徐炳永眉宇紧皱,嘴角紧抿下垂,面庞戾气萦绕。
沈泽棠摇头淡道:”或许一时疏忽,夹错也不定。阁老知沈某不爱多事,遂不妄加猜测了。“
徐炳永目光如钩,定定的看他半晌,忽得亦摇头,微笑道:“这满朝文武,日后能接替我的,我最看好是你!只可惜,你的性子太温和些,这可得改,不然,将成长卿你仕途的绊脚石啊。”话说的推心置腹,似乎彼此很熟络。
沈泽棠神色沉静,笑而不语,恭送他乘上八抬大轿,嘎吱嘎吱渐远去。
转身慢慢沿着汉白玉台阶拾级而下,微凉的雨丝淡扫人面,几只燕子在迷蒙中斜横,倏得浑身轻松不少。
沈桓迎过来替他撑伞,徐径想问又咽缩下去,只忧虑的偷瞟他的面庞,却是瞧不出一丝异样来。
莫名的就叹息一声,做这样人的幕僚,很累有没有!
“你叹什么气?”沈泽棠睇他一眼,嘴角不易察觉的噙起。
瞧,他还偏要问,还偏要你答。
“此次朝堂之上,沈二爷可否顺利?”徐泾索性大胆的问。
“嗯!”沈泽棠应了声,此时发现,他原来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徐泾的心总算落了地,也笑了:“徐阁老还会让赵德任户部右侍郎么?他会信二爷的话么?”
沈泽棠不置可否:“心中生疑,甭管信与不信,他都不会再重用此人。”
“二爷与夏万春之女夏嫱的事,又做何理论?”
听得徐泾问,沈泽棠抿抿唇,低声道:“太子终是定力不够,足见他对夏嫱确实属意。我寻的理由正中他下怀,彼此皆大欢喜!”
想了想补一句:“徐阁老自然除外。“
三人都心领意会地笑了。
过午门,快至吏部衙门前,雨渐渐停了,沈泽棠沉吟会,把话嘱咐沈桓:“让郭稼装疯不必用力过猛,却不可停,徐炳永疑心颇重,直等户部右侍郎人选到位,此事才算有个了结,到那时,让他携家带口离开京城,就不必再装疯卖傻。”
沈桓应承下来,收起青布油伞,辄身自离去不提。
。。。。。。。。。。。。。。。。。。。。。。。。。。
舜钰听得有推门声,抬眼一愣,竟是徐蓝,问他有何事,原来是寻冯双林。
遂笑着告诉他,冯双林去盥洗房洗漱,稍会就回,让他坐着等会儿。
却见徐蓝冷冷淡淡的,不理人,却也知趣,不再多吭声,径自垂头看书。
徐蓝无聊,索性悠然拭起剑来,剑身冷寒的白光一闪,映出小娘炮的影子来。
却见他倚在床上看书,未戴方巾,用一枝墨绿长簪随意绾发,上身穿件水蓝色锦衫,下着荼白布裤的两条腿,荡在床沿外,散着裤脚儿,趿着一双烟青鞋履,松松落落欲掉不掉的,露出线条极软媚的脚踝,及白皙如玉的足面。
心里突然一窒,他觉得自已有些喘不口气来,这个小娘炮真不能多看,看多了,就忘记他是男还是女。
“我徐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飞雄变伏雌!”誓言铿锵还在,他可不能乱了心性。
巧着冯双林端盆洗漱完毕进来,见他在,忙笑问:”你何时来的?可等的久了?“
”不久!“徐蓝含糊的答话,将手中的剑使劲入鞘,站起身道:“我去外头等你。”
头也不回出得门去。
冯双林有些纳闷,看看舜钰缩回腿至床上,拿一条浅黛色的薄褥子搭在膝上,调整个姿势继续看书,并无什么异样。
遂拎起文物匣子,走至门边又回头平淡道:“今晚不在,勿用给我留门。”
舜钰讶异的抬头,却见冯双林影一晃出了门外。
难得这贵公子愿意开金口,她脸上泛起笑意,一跃下床榻,先去把门锁了,夜里要随欧阳旭几个去孔庙拜祭,拉出箱笼,翻拣要换的衣衫,竟寻出一套黑色衣裤,不由怔了怔,已忆不起是何时缝制的。
待傅衡回到斋舍,便见舜钰一身黑衣黑裤,只差面上蒙个黑巾了,不由笑了半日:“你这是要去做贼么?”
舜钰倒觉得没啥好笑的,这去孔庙拜祭和做贼有什么区别哩。一样的偷偷模模,一样的掩人耳目。
万一背运遇到险儿,一身黑最易躲藏与逃跑,这才是万全之策哩。
。。。。。。。。。。。。。。。。。。。
夜黑风高,雨淅淅沥沥下至丑时,才渐有停的趋势,没有皎月,井亭旁的柱上吊了一盏昏黄油灯,是防着膳夫来提水,看不清路。
欧阳斌等几人如约到后,见着舜钰穿戴愣了愣,却也没说什么,比个噤声的动作,快而疾的朝敬持门走去。
敬持门前。
一棵老槐,一盏油灯,一个守夜人,正吃一壶酒。
似乎吃醉了,鼻尖红通通的,眼睛迷懵懵的,头如啄米般,一点一点的,迷糊睡了。
哪想才至他身边,一条腿已搁拦至他们面前,舜钰心提到嗓子眼,看向欧阳斌。
欧阳斌不急不缓,很镇定,从袖笼中掏出一吊钱,朝他怀里掷去。
守夜人极稳的接住,掂了掂,终开了口,声音嘶哑混浊:“半个时辰。”
欧阳斌点点头,回头朝他们挥挥手,一行人摒着呼息急匆匆的,总算是跨过敬持门这道槛。
由敬持门朝东去,进了大成门,欧阳斌只允点起两个灯笼,昏蒙不清的一路直行。
因是个无月的阴雨夜晚,这里实在安静凄凉的碜人,舜钰边走边朝四处打量,一排排碑亭,默不作声地伫立,只听哨的风吹过,树枝条在碑亭上摇来晃去,噼噼剥剥的作响,乍一看,竟似簇簇人影躲在那里般。
她头皮一阵发麻,饶是胆子再大,还是有些怕了。
第捌叁章 孔庙祸
砚水湖雾重烟轻,空气中弥漫着槐花清芬的香。全本小说网;HTTPS://。.COm;
不知何时月坠梢头,洒的满地淡黄,他们拾阶而上,抬头依稀能见前方大殿重檐九脊,黄瓦飞甍,正中竖匾上刻“大成殿“三个鎏金大字,这是孔子的祭庙,国子监监生心中的圣地。
欧阳斌、傅衡等几个进殿拜祭许愿,舜钰环望各面,西南角有处不打眼的空地,恰摆设着青鼎铜炉,可用来焚香烧纸。
她遂指着要去那儿,要替田府死去的若干人等祈福。
欧阳斌等无谓,傅衡留了盏红灯笼给她,随后径自跨进殿内去。
舜钰绕过廊拐处,卸下肩上背的箱笼,拿出里头满满的锡箔元宝、黄纸及蜡烛、长香等。
借着灯笼里微弱火光,她点亮蜡烛,长香袅袅盘烟雾绕,虔心对月跪拜磕首,再闭起双目默念。
爹爹娘亲定升天成了神仙,可要保佑女儿查明真相,还田府世代忠烈的清白声誉。
哥哥姐姐定轮回到了好人家,大哥的墨玉扳指,藏在九儿这里,五姐姐的大仇还余周海未除,九儿虽不能做田濂的媳妇儿,却可将田荣当亲人来待,还有那哑厮、秦柱、田府的亲眷及仆子们,下辈子事事安顺,定能长命百岁的。
前一世里,在秦府怕被人察觉,不敢点香烧纸,入宫后,宫规森严,更是早早断了祭拜的念想。
她便十分珍惜这难得的机会。
起身将长香插入铜炉里,再半蹲着烧起元宝及黄纸来。
元宝化得很快,才丢进去就染黑了,黄纸也瞬间烧成卷儿。
她便从箱笼里大把大把的抓,大把大把的点燃,一股火光连着浓烟伸腾起,殷殷红的,孳孳作响。
孤单单的滋味蜂拥而至,一个人久了,心底藏匿的寂寞凄凉太多,莫名就被火烟熏得红了眼眶。
怔忡的不知去了多久,忽儿听得大殿内有怒愤吵闹声,舜钰顿时吃惊不小,赶紧站起身,跺着脚踩烟灰上簇燃红星,一阵风吹过,纸灰如白蝴蝶般,轻飘飘地四处飞散。
奔回大殿,已恢复了宁静,欧阳斌几个失魂落魄的站着,如被抽去了七魂六魄,浑身止不住筛糠般的颤抖。
舜钰暗自纳罕,戳戳傅衡的胳膊,问他怎么回事儿。
傅衡哭丧个脸,声音低哑道:“谁能想到魏延几个也在这,并不去招惹他们,却气焰嚣张的喝令我们滚,谁又怕他们哩!据理力争间,几个互相推搡,魏延狠把杨笠一推,他朝后踉跄没站稳,孔夫子像撞倒不说,还断掉一根手指头。魏延那厮瞧着大事不妙,鞋底抹油带着人跑了。”
舜钰同情的看向杨笠,同她年纪一般大,哪遭过这事儿,手里捏着孔夫子摔得七裂八碎的指,不知所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他呜呜噎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着实怪可怜见的。
欧阳斌也是被唬得不行,铁青着脸,语无伦次道:”五日后监事沈大人至率性堂授课,定会先来孔庙祭拜,毁损孔子雕像岂非儿戏,是要被就地论斩的。”
杨笠更觉汗毛倒竖,一道寒煞之气在颈背索绕,仿若那锋利的铡刀已虎虎架上,想着上有双亲,自个还未成亲,突的双腿若浮絮,瘫软在地再难爬起。
凄凄惨惨戚戚,倒真应了清明化悲的景。
舜钰并未闲着,围着那孔夫子的像,用灯笼照着细看一遍,初判是用木胎泥塑的身,再将断指豁口处拿火照,果不其然,用木头搭的架子,裹紧麦草,然后再用泥巴糊的塑像。
心中有了底,她便显得镇定从容,看欧阳斌一众如丧考妣的模样,不由笑着宽慰:”好啦!都起来回去吧,杨笠你把断指给我,这两日我重新塑个手指接上去。”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她,犹如黑暗中寻不着尽头的迷路客,前方忽儿现了一盏明灯,惊喜若狂又有些不敢置信。
傅衡吃惊的差点咬到舌头,叠声问:“你可没诓我们?你不过一个小书生,怎会修补雕像这样的活计。莫要妄言托大,把自已牵扯进来。“
舜钰晓他关怀自已,一暖,笑着摇头:”没诓你,我在肃州有个远亲表叔,善于修复这些古旧字画、前朝桌椅、房梁画栋及木胎雕像诸如此类的,从小耳濡目染,他又和气愿传授,便学了诸多的心法来。这个修复手指外人觉得难,其实还算容易。“
哪是甚么表叔,她自个的父亲田启辉,美誉田鲁班,木泥石漆竹五匠全能,再破损的物什只要入眼,总要想尽办法恢复个十成十来,舜钰又爱在边上看,田启辉并无男女尊卑之念,有事无事悉心教习,另她受益匪浅。
”你先说来听听,打算怎么个修复法!“欧阳斌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把摔碎的手指拼合拓样,再用木胎把拓样的形锼出,按原样雕刻调整,直至契合,再打磨,用鱼鳔胶黏装,刷大漆成膜,调色匀干即可。“
舜钰接过杨笠手中的碎指,傅衡帮给她照亮,细看,还算幸运,成块状,拓样应无碍。
众人这才如释重负,杨笠用袖笼擦去脸上一层汗一层泪,擤去一把鼻涕,冲来要抱舜钰,嘴里嚷嚷:”凤九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日后若有需要的地方,小生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舜钰灵巧的躲到傅衡身后,傅衡嫌弃的把杨笠推开,撇着嘴道:”前两日谁说凤九跟个娘们似的,瞧你刚刚那怂样,可是连娘们都不如。“
杨笠挠挠头,作揖陪笑道:”是小生才疏学浅,有眼不识金镶玉,你大人大量,定不与我计较这些。“
此时尤为嘴甜。
欧阳斌想到魏勋来,气得咬牙道:”那小人就仗着自个贵妃姐姐作威作福,看他嚣张几时,同他沆瀣一气的王延赞不就得了报应?“
”此话怎说?“舜钰听得疑惑不解。
傅衡看他道:”你竟不知?王大将军因里通叛国罪,被问斩抄家,王延赞听说还在狱中等候发配。“
毕竟同窗几载,也曾抬头不见低头见,又想起刚历的惊魂,倒底是叹这世事难料,生死无常。
一众再无旁的心思,出得大成殿,过敬持门,各自散去不提。
第捌肆章 授大课
彝伦堂,灵台。全本小说网;HTTPS://щWW。.COm;
清晨天边泛起鱼肚微白,粗使杂役提桶拿帚已在忙碌,今除率性堂外,初中五堂要聚众在灵台授业,祭酒与司业主讲,这洒扫清理便来得比往日更为尽心。
待青砖地面洁而不染,小桌圆垫排排摆放齐整,叠堆的云海染一抹红痕,春阳露脸,天大亮。
已陆陆续续有监生提文物匣子过来,寻着位置盘腿坐,今课业主为讲书,不用背诵和习字,每个人的神情显得轻松且愉悦。
“凤九来的早!”
“凤九眼底微发青,昨可是练字又夜深?”
“凤九脸色也有些苍白,我这里有大红枣,你来吃几颗。”
舜钰同王桂等几个才至灵台,时不时便有人亲切同她招呼,亦抿着嘴微笑回礼,在国子监,她的名气日渐昭显。
但要说名气,哪里抵得过那几人呢。
瞧她才在三横四排第二座坐下,摆妥当书笔墨砚,即听得众生窸窣骚动,交头接耳不止,遂抬头望去,冯双林同徐蓝边走边说着话,后十数步外,崔忠献有一句没一句听着张步岩絮叨,打了个呵欠,形容懒懒。
王桂凑近舜钰,神神秘秘的:”有人说徐蓝同冯双林是相好。你与冯双林同斋舍,又是个心细的,可有发觉什么蛛丝马迹来?“
舜钰扑哧轻笑,嗔他:”你可忘了徐蓝最恨旁人说他龙阳,当心被他丢到荷潭里喂鱼。“
两人不约而同朝花逸少方向看去,他那日被监丞从荷潭捞起时,可是狼狈,遍体内外衣衫浸透,鞋丢了一只,帽巾也漂去,但见披发散乱,面青唇白,浑身哆嗦,更为有趣是,头上还蹲了只花盆底大的老龟,成了国子监一大笑料。
说来也是个痴货,自个虽羞得恨不能钻地缝里去,却对徐蓝依旧百般维护,只道是自个一时失足跌潭中,与那人无关,监丞见他不予追究,也乐得少一事,此事即作罢。
而此时徐蓝择了位坐,冯双林自然坐他身侧,花逸少偷偷摸摸换至离二人最近处,风寒才渐好,看着那宽厚魁梧的肩背,又斜目打量冯双林,一脸的萋萋幽怨。
舜钰暗忖,徐蓝已那般昭告天下,自个爱红妆不爱伪妆,可似乎不太见效,反有愈抹愈黑的架势,不觉有些同情,朝他浓墨重彩的面庞瞟了几眼。
却见他似感应般,也朝她瞪来,嘴唇嚅了嚅,舜钰不用懂唇语,都晓得他说的是什么。
”你才是娘炮。“白他一眼,回过头不理。
”凤九!“张步岩笑着招呼,舜钰一怔,浅颌首,他怎会坐自已左身侧,才余光一瞟,会过意来,崔忠献不知何时,择了她右手位坐。
”听闻你们是同乡?以前也一起在府学读书科举?他那里学业如何?“崔忠献来了兴趣,细长薄眼儿微睐。
张步岩最痛恨长他人志气,可因对着这尊贵的人,又不能贬低扯谎,只得含糊如实道:”凤九在府学师从方希古先生,自然名师出高徒,获院试案首,得廪生名。“
崔忠献噙起嘴角,倒没说什么。张步岩反笑问她:”前两日交上去的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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