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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天下-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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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觉到了疼。(全本小说网,https://。)
二殿下闾丘闵幽觉得自己胸膛里的那颗心,简直像一个发了疯的狂徒,正用血淋淋的双手从里面撕扯,想生生地撕开自己胸前的血肉,从里面跳出来嚎啕大哭,跳出来一路狂奔,一路狂砍,一路杀人越货。
十七年来,二殿下闾丘闵幽从来没有这样悲伤过,这样痛不欲生。
七岁那年,二殿下闾丘闵幽从马上坠落,摔断了小腿,白森森的腿骨穿出皮肉,刺刀般伸出来,他也只是咬紧牙,甚至将下唇咬出了血,他始终没哭;
长大了,混在军团里比武、摔跤,有一次,二殿下闾丘闵幽被对手摔成骨折,他也没有掉过泪;
可是这几日,眼泪却像久违的朋友,频频到访。二殿下闾丘闵幽坐着、走着、躺着、吃饭、练武、睡觉……任何时候,泪水都有可能忽然之间汩汩而出。
闾丘闵幽停了晨练,停了午后的摔跤,停了夜读,开始孤魂野鬼般在流华邸飘荡。
他已经十七岁了,十七年来,他的理想就是做父王的儿子。可为什么,一夜之间,父王就去了。
父王既去,自己将如何继续父王的儿子?
为了帮助父王摆脱困境,完成攘夷之举,保卫闾丘家的天下,他拼命努力。眼看自己就要以闾丘家最后血脉的身份,承继父王冠带,并在未来统率翼国上下,一举攘除雪夷,成为父王最骄傲的儿子。却不料,父王竟在这个时候惨遭毒害,撒手而去。
闾丘闵幽忽然间迷失了自己,不知道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父王不能亲手为自己加冠披袍的话,一切都落寞起来。也许,这么多年来,他潜意识中要的,是父王的认可,是父王对自己的肯定,那比闾丘家的大统由自己承继来得更加重要。
十七年来,二殿下闾丘闵幽苦苦砥砺,耐心等待。无数次在梦里,父王将王冠加在自己这个父王的儿子头上,那一刻,父王骄傲挺拔,自己笑容灿烂,王冠鎏金溢彩,阳光温暖迷人……
可是,如今……如今,他是父王不孝的儿子!
已经是父王驾崩的消息已经发布三天了,他连一炷香、一张冥纸都没有机会在父王灵前烧上。当北关兵从流华邸撤走,他流着泪向王宫奔去,想入宫拜祭,却被阻拦在宫门之外。父王的灵柩与自己一墙之隔,却咫尺天涯。父王如何死的,临终有何遗言,他全然无从知晓。
菊仙楼上的二殿下闾丘闵幽一阵哽咽,他握手成拳,紧紧顶在嘴边,才没让哭声和泪水溢出。
当这个麦色皮肤的少年人第一天迈进菊仙楼的店门时,年轻、文气的掌柜柳下言就以他阅历丰富的眼睛,发现了少年眼中那股比墨汁更加浓稠的忧伤。
自此,每次这个少年光临,柳下言都会亲自为他摆上手炉、点心、茶水,然后悄悄退下,识趣地再不来打扰他,只在少年不觉察时偶尔瞟过来几眼。
今天,菊仙楼上的客人忽然多了起来,掌柜柳下言一一招呼,忙得脚不沾地。
“世子昨夜暴毙宫中,听说了没有?”一桌一桌的士子文人、贩夫走卒悄悄说着的似乎都是这个惊人的消息。
“不是昨天还说世子害死王上,要登基了吗?”有人惊讶地插话。
“是啊,是啊,听说北关打起来了。”有人附和。
“还有文太傅也过世了,文府上下哭声一片呢。”马上有人低声补充。
“飞雪公主和四殿下呢?”
“死了,死了,尸体和王上、世子的摆一块儿呢。”
“那二殿下和三殿下呢?”
“三殿下和小公主下落不明,现在就剩二殿下了,流华邸已经被周将军派兵保护起来了。”
人们低声地、七嘴八舌地相互交换着各自的信息。
“听说,世子只是追问了一句王上是怎么死的,就……”说话的人声音压得很低,后面的话没敢说完,自己喝了口茶吞下去了。
却有个不醒觉的揪住了这话:“问谁?”
没有人搭茬。周围人吸气的、喝茶的、打岔的,赶紧把这话头混了过去。
二殿下闾丘闵幽就是在这间菊仙楼茶楼上,听到了世子闾丘奋卒过世的消息,骤闻这个消息时,闾丘闵幽忍不住舒了口气。
世子既故,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已经没有了,可以说,翼国的将来将很大程度地由自己来接掌,这个改变和确立让闾丘闵幽精神振奋了不少。
闾丘闵幽心中对于兄长的不幸,多少有些心情沉痛,但是想着既然生在君王家,兄弟相煎,总是在所难免,自己断不该有妇人之仁,这悲伤之感也就渐渐淡去了。
至于人们所说的,舅舅周却派兵保护自己、保护流华邸的事,闾丘闵幽听了唯有冷笑。世人都认为周将军忠厚,他以前也这么以为。当初,面对围住流华邸的舅舅周却,闾丘闵幽的心纹丝不乱,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自信的笑。
因为,他那时就以为自己已是闾丘家仅存的骨血,就凭这点,舅舅周迟早会向自己屈膝。
可是,舅舅周却随后的种种表现,却令闾丘闵幽产生了怀疑和动摇。
很显然,舅舅周却对自己名为保护,实则监视,他一直阻拦自己和母后相见,和周围的文臣武将相见,用意何在呢?
尤其是世子过世的消息,舅舅周却很显然是刻意向自己做了封锁,这又是为什么呢?
闾丘闵幽在心中盘点了一下目前闾丘家的情况,二叔闾丘渐多年未曾说过话了,姑姑天怜公主对王位从未表现过兴趣,兄长奋卒不幸,三弟云在不知所踪,四弟雪健罹难,小公主下落不明,唯一可以承继闾丘家王业的只有自己这一个人了,可舅舅周却为什么是这样的态度呢?
看来,舅舅周却未必那么忠诚于翼国,忠诚于闾丘家呢!
想到这里,闾丘闵幽心中不由一凛。
第三百七十章 冷意
这个时候,二殿下闾丘闵幽才开始关注起世子闾丘奋卒的死因。//全本小说网,HTTPS://。)//
世子哥哥是怎么死的呢?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暴毙了呢?听说,世子哥哥还追查过父王的死因,难道,世子哥哥是遇害而亡的?
父王已经过世三日,就算有什么余孽,早已清理殆尽,如今,里里外外控制宫里甚而整个会颖的,已经不是金吾卫,而是舅舅周却的军队,世子哥哥若是暴毙于宫中,能够置世子哥哥于死地的人,除了舅舅周却还有谁呢?
闾丘闵幽忽然打了个机灵。这个新的认识让闾丘闵幽的神经一下子处在了极度机敏状态。
二殿下闾丘闵幽忽然有点明白舅舅周却想要什么、想要干什么了。
难道舅舅周却想变天?闾丘闵幽突然开始额头冒汗,身躯挺得笔直,这是他想来想去,分析来分析去,唯一的可能。
舅舅想让这天下姓周!这个想法让闾丘闵幽震惊不已,颤抖不已。天就要变了,闾丘家的天,就要成为周氏天下了!这样就能解释得通这几天舅舅周却对自己的态度了。
舅舅带重兵从北关回到会颖的时间,显然不是在父王驾崩之后,而是大雪落下之前,那么,其目的就绝不单只保护母后那么简单了。
突然,闾丘闵幽意识到自己处境危险,非常非常危险,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他突然感受到了被一只黄雀跟在后面的螳螂的感觉。
今日的自己,已成为舅舅周却变天的最大绊脚石,为了顺利变天,他周大将军未必不敢将自己这闾丘家的最后一点骨血斩杀干净。
会的,一定会,杀人不眨眼的勇烈将军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闾丘闵幽觉得自己背上、额头都开始冒汗,手心也在出汗,他下意识地端起桌上早已变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本在柜台里专注地翻看账簿的店主柳下言,忽然抬头,诧异地看了眼闾丘闵幽,这个黑衣少年三天来,还是第一次喝店里的茶水。
闾丘闵幽再一次望向街对面的临水坊,目光中满是依依不舍,心中默默地想,只怕这样的凝视,看一次,少一次。
临水坊门口,可心边收拾花草,边还在向大街两头张望。今天,那个叫做鱼鱼的少年依旧没有出现,他是不是从此就像一条鱼一样消失在茫茫人海了呢?是不是再不会有人陪自己看落日,看星出,看月明了呢……
可心并不知道,她思念的那个人,那条鱼,正在对面的菊仙楼上望着自己。
闾丘闵幽又叫了一壶热茶,换了几样点心,他觉得自己需要重新做了一番思考。
面对准备变天的舅舅周却,他该怎么办?该用什么去抗衡?
闾丘家两代君王都那么信赖周家父子,外公周搏和舅舅周却兵权在握多年,指挥军队如臂使指,自己虽然贵为殿下,甚至是目前闾丘家唯一的继承人,却被反过来监视着,手上也只有几个目前无法联络的刺客而已。
闾丘闵幽忍不住在心底凄凉地苦笑,我闾丘家赐封周家两代将军,都用了“勇”字,却偏偏没用“忠”字,不知道先王们是认为“勇”字比“忠”字更重要,还是那时就看清,周家人谈不上什么忠诚。
那么母后呢?母后是什么态度?闾丘闵幽想到了母亲周致。
那个自己敬爱敬重的母后,一直以来,在雪国的压迫下,忍辱负重地活着,尽心尽力地辅佐着父王。
可是……
闾丘闵幽望向窗外的天空,那里,夕阳像一团薄雾浮着,即将被融化的样子,有一声凄凉的鸟鸣从远处传来,像是夜枭的声音。
如果母亲周致想成为新国家的第一代女王,变闾丘家的天下为周氏天下,她不需要亲自做什么,只需坐看舅舅去做,不阻拦、不反对就可以了……
闾丘闵幽感觉自己体内有什么慢慢燃烧起来,那是流淌在他身体里的闾丘一脉的血。他的心中突然间为壮烈和决绝的情绪所充沛。他暗暗地告诉自己:
——你是父王的儿子
——你姓闾丘
——你必须扞卫这个姓氏的尊严
——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闾丘闵幽的心里忽然就轻松了,风从窗外扑入,刮痛闾丘闵幽的脸,他发现自己忽然轻松了。既然一切不得不去做,那么,就让自己抛开一切,一往无前吧。他眼中的烈火慢慢在冷风中熄灭下去,眸中的红色也渐渐淡了下去。
当此非常时期,闾丘闵幽决定去见自己的二王叔——默王闾丘渐。
菊仙楼掌柜柳下言再抬头时,发现临街那张台后的黑衣少年已经不见了,桌上放在十几枚制钱。
晚些时分,披了紫貂毛氅、骑着小黑的闾丘闵幽,出现在会颖南郊。小黑颈下的铜铃一路泠泠地响着,郊野的风透着清凉,有些地方雪尚自覆盖,冬日的树木枯槁,大地和旷野沉默互对,如同闾丘闵幽荒凉而沉重的心情。
舅舅周却派来的两只尾巴也骑了马,远远缀着,闾丘闵幽觉得没必要去甩掉他们。
这样也好,让舅舅和母后知道,姓闾丘的不是只有我闾丘闵幽一个,你们真要做什么对不起闾丘家的事情,还是多想一想为好。
闾丘渐的默府位于会颖南郊,闾丘闵幽出会颖城南门后行得半个时辰,翻过一个土坡,就看到一片矮矮的树林,这片树林该是默府建成时,特意在府外种植的,闾丘闵幽知道这是一片栀子树林。
二殿下闾丘闵幽以前夏天时远远看到过,一大片雪白的栀子花,如浩雪覆盖,阳光下像银色的雪原,栀子花的香气远远地就可以闻到。
这个季节,真的下雪了,这些栀子花却不见了,树叶也都已落尽,只见虬干枝桠,上面匍匐着毛毛虫一样的雪条,给人毛茸茸的感觉。
闾丘闵幽来到林前下马,雪地上有一条扫出的洁净小路,一直逶迤向林内。
闾丘闵幽牵了小黑,沿小路漫步行去,林子里面空气清凉凉的,不时有雪虫掉下来,打在马背上、身上、甚至掉进他脖子里。
第三百七十一章 访客
默王闾丘渐就自请封为默王,独居南郊,不问世事,隐于化外。/全本小说网/https://。/
闾丘闵幽对于能否说动这个王叔为自己、为闾丘家出山出力,心中毫无把握。但他还是想试一试,毕竟,王叔也姓闾丘,他的血管里流着的,是和自己一样的、闾丘家的血。
穿出栀子树林,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开阔的空地,雪已经被扫尽,可以看到地面由巨大的方形青砖铺砌,空旷平整,可以停放几十辆马车都不止,青砖尽头连着一座安静素朴的府邸,白墙绿瓦,上覆白雪,雅意盎然,驻步其前,让人不由生出超然世外之感。
默府门侧是一个高大的拴马桩,所刻雕像似人似兽,闾丘闵幽看半天也没看明白刻的是什么。
门框上方是一块沉香木黑漆匾额,上镌两个漆金大字“默府”,字体纤瘦挺拔,凌然不可犯之势。
闾丘闵幽一望而知,是父王闾丘羽的手笔,他喉头一阵哽咽,眼睛几乎又红了。
当年,五殿下闾丘羽登极,二殿下闾丘渐被封默王,“默”之一字,既是闾丘渐自请,也是因为他已不再开口说话。
原本神采飞扬、谈吐风雅的“会颖四公子”之一的二殿下闾丘渐,突然间就闭口不吐一个字、成为活“哑巴”的事,会颖城几乎尽人皆知。
那年炎夏,先王闾丘恭久病不愈,驾鹤西去,一夜之间,闾丘恭的五个儿子,竟有三个或暴毙、或遇刺身亡,当时,二十二岁的闾丘渐也遇到了刺客袭击,幸而大难未死,却也从此成了“哑巴”。
闾丘渐是在秋凉馆门口遭遇刺客伏击的,当时已经深夜,他没带侍卫,从馆内出来,与馆主沈双话别后归家,沈双送他一程,二人正边聊边行着,刺客突然出现。
也许是夜色原因,刺客竟误将与闾丘渐身材差不多的沈双当做了闾丘渐,进而袭击,闾丘渐因此才有机会得逃。
闾丘渐经此一事,连惊带吓,返回宫邸就开始发烧,满嘴胡话,整整昏睡了七日七夜,才悠悠醒转,清醒后却再不讲话。
太医对闾丘渐做了全面、仔细的检查,确定闾丘渐的声带等发音器官只是稍有损伤,但是并不影响发声,且很快就能完全康复。但闾丘渐就是不说话,任多少人用尽多少方法,始终无法让他开口说一个字。
这个发烧昏睡时尚能胡言乱语的二殿下,从此竟变成活“哑巴”一个。
最后大家一致认为,二殿下是经不住父王、王兄、两个王弟接连过世的打击,心中起了闭塞,一时难过,因此才不愿开声。
因为大家都知道,五个殿下里,就数二殿下性格最随和、最温润,父王面前最恭孝的是他,世子哥哥面前最听话的王弟是他,最疼爱几个王弟的也是他。套一句会颖城当时的俗话就是,二殿下此人很有爱。
这样有爱的闾丘渐,如何能承受父兄连丧的悲痛呢?因而,其哑在情在理,不足为怪。
按照当时负责诊断的太医的说法,闾丘渐之“哑”,就是哑在这个心结上,何时心结打开了,自然就能发声了。
可是,闾丘渐心中的这个心结究竟需要多久才能打开,太医却又说不准了。
于是,毫无意外地,五殿下闾丘羽在众大臣的拥戴下接掌了王位,顺利登极,二殿下闾丘渐当即上本,自请封为默王。
来开门的是默府管家方默存,方管家认得来人是二殿下闾丘闵幽,然后自己引了闾丘闵幽向后院的书房去。
闾丘闵幽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来默府的人都无需通传,反正他自己仅有的几次拜访,方默总是从不通传,带他直入。
闾丘渐的书房在默府后园,方默存带着闾丘闵幽穿过几条长长的回廊向后走去,偶尔会遇到有房子开着门、或者敞着窗,闾丘闵幽透过雕花窗棂,或者敞开的门窗,留意到这些房中的家具几乎一应都是深沉的黑色,就连长廊边、转角处的一些花架、脚凳,也是黑漆漆的。
因了这颜色,闾丘闵幽心里觉得和王叔闾丘渐亲了很多,他们对黑色有着共同的喜好呢。
方默存将二殿下闾丘闵幽引至书房门口就悄悄退下。书房里,四十一岁的默王闾丘渐一身白衣,左臂缠了一小条黑布。
二殿下闾丘闵幽想,看来,王叔已经知道父王的死讯了。
闾丘闵幽知道默王一直和父王闾丘羽不对劲,却在父王死后,仍旧为他戴上黑布,这让闾丘闵幽心中很感动,也对此行增加了信心。
默王闾丘渐正自低头下棋。几乎所有拜访过默王闾丘渐的人,都是这样总结他们的拜访的:
——十有九次,默王都在书房。
——十有九次,默王都在下棋。
——十有九次,默王都是在自己的左手和右手下。
二殿下闾丘闵幽也曾试过用自己的左手和右手下棋,因为他想揣摩体会一下自己这个王叔的感觉和想法。
可是,闾丘闵幽发现自己做不到,他做不到让自己的左手和右手像两个人一样相互搏击,这很困难,因为自己的左手和右手,总是提前就知道了对手的棋路。棋行到棋枰后,简直就不成棋样,一团糟,两手的棋都变得毫无章法,让闾丘闵幽意兴索然。
二殿下闾丘闵幽一直好奇,王叔闾丘渐是怎样做到让自己的左右手互杀的,且能沉迷其中,意趣经久不衰。有时候还面对棋盘忽然之间发起呆来,一出神就是很久。
书房的门开了又合上,默王闾丘渐却似乎毫无所觉,依旧低头捉子。
二殿下闾丘闵幽对此并不奇怪,因为他几次来探望王叔,默王闾丘渐都是如此,不了解的人还以为闾丘渐今日有意慢客呢。
闾丘闵幽没去打扰闾丘渐,他自己将大氅挂在衣帽架上,然后就一幅闲情逸致的样子,开始闲闲地在书房里东张西望起来,摸摸这个摆设,翻翻那本书,耐心等待王叔闾丘渐收官。
一时间,房间里静静的,似乎连两个人的呼吸声都没了,只有默王闾丘渐轻轻的落子声。
第三百七十二章 推心
忽然,“哗啦啦”一片提子的声音响起,闾丘闵幽知道这局棋结束了。全本小说网;HTTPS://щww。m;果然,他回头看时,闾丘渐已经离开了棋枰,立身而起,指尖却拈了一片鲜艳的花瓣,正设法将它粘搁回枝头去。
那是棋案上花瓶里插着的一剪红梅,而今有些凋零,落了瓣在案上。默王对这些花瓣毫不遮掩那份怜惜之情,他将落下的碎红仔细地、一片一片地,像捏棋子那样,用两个指尖拈起来,又将它们一一搁回瓶中的梅枝上,让它们看上去,仿佛还好生生地长在那里。
唉,王叔日日所做,无非下棋、拈花这些无聊之事,如此消磨意志,真不是闾丘家的男儿所应为啊。
闾丘闵幽见王叔如此,心中不免有些郁郁,许是情势不同,心境看法自然就有不同吧。想他前些年,听闻了王叔闾丘渐当年的经历,还很担心这个王叔不够安分。
毕竟,按照翼国王位传嫡传长不传幼的传统,先王闾丘恭驾崩后,世子遇刺身亡,王位就该轮到老二闾丘渐了。
何况,当年的闾丘渐,性情温和友爱,人缘极好。对父顺,对兄恭,对弟爱,对友亲,这是周围人对二殿下闾丘渐的普遍评述。
说起来,这翼国国君若是由闾丘家的人内部投票选举的话,得票最多的一定是这个二殿下闾丘渐。很多人当时就曾言,翼国若是需要一位仁君,非二殿下闾丘渐莫属。
只是,当年的闾丘渐似乎是毫无这方面的兴趣和野心,他更喜欢舞文弄墨,听戏看舞,所结交之人,几乎全是文人墨客、艺人琴师。而他的一手围棋,更是已达国手级别,只要有他下场的杯赛,捧杯人选不做第二人想。形容俊俏、文采风流的闾丘渐还被列入“会颖四公子”。
这样一个生性淡泊、与世无争的二殿下,在自己遇刺后选择默声,其实也是他自愿放弃王位之争的意思表示,也因此,群臣才能顺利拥戴老五闾丘羽登极。
但是,时移势易也,谁能知道今日这位默王怎么想呢,王位毕竟是让人垂涎欲滴、引无数英雄竞折腰的一件宝贝,难保闾丘渐今朝又萌生出悔意,有了别样心思呢?
闾丘闵幽观察了一段时间,他发现父王对二王叔闾丘渐是毫无怀疑,也毫无防备的,闾丘羽并没有派人留意默王的动静。
为此,闾丘闵幽决定,自己去“考察”一下默王。他于是派出心腹吴泽,监视观察了默王闾丘渐近两年的时间,才最终确定,二王叔闾丘渐十多年来,确实没有再开口说过话,一个字都没听他吐过,乃至他连梦话也不说。
以闾丘闵幽来看,默王此人实在是一个毫无野心,过于安分的人,那样的安分,说得典雅些,是性情淡泊清冷,说得不屑些,已几近于一个窝囊废,一个自甘沉沦的失败者了,真不知闾丘家怎会生出这样的男儿。
当时,对于这样的王叔,闾丘闵幽心中惋惜之余,是庆幸的,为父王闾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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