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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风流-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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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风流/作者: 林家成 '


  第一章 不是梦

  

  “主母,到了。”

  一个恭敬的声音传来。也许是因为夜色正浓,月光太浅,那走在前面,恰好处于寺院檐角与树影交织处的娇小身子,这时刻看起来很显阴森。

  冯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她蹙眉问道:“弗儿,夫主呢?快带我去见夫主。咦,这里好生安静。”

  那与她相处了三年,一直忠心耿耿的婢女弗儿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安,咬唇张望了一会,突然指着左侧方向欢叫道:“啊,那里有灯火,郎主必是在那里。”

  冯宛心下着急着,闻言也不多想,提起裙套急急地冲了过去。一踏入殿堂,她便清声唤道:“夫主?夫主?”

  连唤了两声,殿中依稀传来男子痛楚的喘息声。冯宛心下一紧,伸手推开殿门,踏了进去。

  殿堂很大,泥塑的神像高大巍峨,牛油灯下正悲悯中透着阴森地俯视着两女。冯宛一眼便看到神像下,躺着一个身形依稀相识的年青男子。她急急跑去,冲到男子面前扑通跪下,伸手抚向男子的脸,声音仓惶地唤道:“夫主,夫主?”

  就在她伸出的手,刚刚抚上男人的脸时,极为突然的,蜷缩成一团的男人,突然翻身向上,双手闪电般地一伸,同时扣紧了她的双臂。

  他把她重重一扯,在令得冯宛身不由已地扑倒在他怀中时。只见男人右手扯上她的玉带,便这么重重一扯一撕。“滋——”的一声布帛碎裂的声音传来,转眼间,冯宛腰带脱落,外袍扯破,腰间细嫩晶莹的肌肤,在牛油灯下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不等冯宛反应过来。那男人已是双手齐动,连连几下撕扯。

  只是一个转眼,冯宛已是外袍碎裂,红色的亵衣系带脱落,饱满浑圆的**,给男子握了个正着。

  这一下变故极为突然,冯宛尖叫一声,嘶叫道:“你,你不是夫主。”堪堪叫出这几字,她的嘴便被人从后面捂住。她最为信任的婢女弗儿的声音从身后清楚地传来,“别摸了,快点办事。”

  身上的男人淫笑道:“你急什么?”他双手齐动,把那**重重搓揉一把,啧啧叹道:“好肌肤,好乃子!啧啧,怪不得,实在怪不得。”

  他连赞几声,双手把冯宛一推一拉,便翻身坐到了她的身上。右手定住冯宛胡乱挣扎的双手,他双手齐动,三不两下便把她剩下的衣袍扯了个稀烂。

  这时刻,冯宛双手被抓,双脚被压,嘴里的嘶叫求饶,也被实实捂住。她胡乱挣扎着,奈何体薄力小,哪里挣扎得动?只一下功夫,便是气喘吁吁,满头青丝凌乱不堪。

  就在这时,紧捂着冯宛嘴唇的婢女双手一松,急急闪入神像后面。冯宛的呼救声还来不及出口,只听得“砰——”的一声沉响,禅房的门被数人重重撞开。五六人一涌而入。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直过了一会,一个女子才疯冲而上,她拳打脚踢地把冯宛身上的男人踢开,一把脱下外袍给冯宛胡乱披上,然后抓起冯宛的长发,惊怒地喝骂道:“赵夫人,你好不要脸!”

  这个尖喝声打破了平静,另一个雍容中透着愤怒的年青女子声音传来,“赵夫人,你家夫君如此看重于你,你竟然在这寺院当中,神像之下行此苟且之事?你就不怕菩萨降祸吗?”

  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厌恶地别过眼,右手一挥,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不知羞耻,亵渎神灵的贱妇拖起来!”

  两人应了一声,刚走出一步,那中年男子又喘着气恨不成声地喝道:“把那奸夫拖出去砍了!”

  几乎是他的声音一落地,“刷——”地一声佩剑出鞘,寒光闪动,那男人急急惊叫道:“且慢,你答……”不等他把话说完,剑光已至。只听得“卟”地一声,男人的叫声戛然而止。

  直是摇晃了好一会,瞪大双眼,死不瞑目的男人的尸身,才砰然倒地。

  浓烈的血腥中,冯宛转动木然的双眼,她回头盯向众人。

  目光一一在房中众人的脸上划过,冯宛定定地盯上了五步开外,那个雍容美丽的少女。盯着她,冯宛凄然一笑,吐出的话,嘶哑,却平静,“赵郎知道否?”

  她盯着那少女,向前跨出一步,也许是她的表情太平静,也许是她的笑容让人毛骨耸然,那少女不由向后退出了三步。

  冯宛直直地盯着她,嘶哑地再次问道:“今晚之事,赵郎知情否?”

  少女一连退出几步,直到身躯抵上墙壁,无路可退这才停下。她朝四下望了一眼,见到己方人多势多这才心下大定。

  回过头来,她瞪着冯宛,尖声叫道:“你胡说什么?你这贱妇不要脸,在这里私会汉子,还敢胡说八道?来人,把这贱妇砍了!”

  少女的身后,一个二十来岁,长相精明刻薄的少妇尖叫道:“在神像面前做了这等丑事,岂能便宜了她?得脱光她的衣服游街!”

  少妇的声音一落,那威严的中年人眉头一皱,他沉痛地望着冯宛,喝道:“不要说了!”咬着牙,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力,“阿宛……这贱妇虽然行此无耻无羞之事。然而这些年,她为了俊儿,也是吃了苦助了力的。”

  他转向冯宛,低哑地劝道:“还是把她交给俊儿吧。”他转过身去,这可是寺院重地,若是让那些秃子发现了这里的丑事,只怕会翻了天去。还是速速离开的好。

  中年男人的声音一落,冯宛已是冷冷笑出声来。她目光转向杀机毕露的雍容少女,转向几个提着剑,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的护卫。那中年人蒙在鼓里,她却是明白的:这一次,她是必死无疑!那女人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踏出这个禅房的。

  冯宛右手一伸,从一个靠近而来的护卫手中拿过他的佩剑。

  那护卫看了对面的雍容少女一眼,任由冯宛把那剑拿走。

  冯宛右手一反,把剑架在自己的颈子上。她昂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少女,咧开雪白的牙齿森森一笑,冯宛嘶哑缓慢地说道:“陈雅,别得意,不出五载,你必死无葬身之地!”

  说到这里,她仰头哈哈一笑,右手在颈上一勒,瞬时,鲜血如花,在牛油灯下纷落如雨。

  砰地一声,冯宛尸身倒地。昏暗的灯火下,明明应该死不瞑目的她,却偏偏嘴角含笑。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诡异笑容,令得那雍容少女陈雅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她急急向后退出,连声说道:“快走快走。”

  中年人的叹息声中,几个护卫抬起冯宛和那男人的尸身朝外走去。

  那长相精明刻薄的少妇追上了陈雅,她小心地打量着陈雅的表情,不安地说道:“阿雅,那冯宛向来聪慧,手段颇多,料事极准。她最后的话,不会是有什么……”

  不等她说完,陈雅已尖声叫道:“什么都不会有!”她右手一挥,打断了那少妇的话,瞪来的目光中愤恨中夹着掩不去的惧意。

  陈雅尖叫道:“她死了!她已经死了,你没有看到吗?她已经死了!”

  夜风飘荡,那一声又一声的‘死了’,如寺中禅香一般,袅袅不绝,久久不尽。

  ……

  “夫人,夫人。”

  连连地摇晃中,冯宛尖叫一声,直直地翻身坐起。

  烛光中,她直直瞪来的目光实在可怖,婢女吓得向后退出几步,才挤出一个笑容,哆嗦着说道:“夫人,你又做噩梦了。”

  “又做噩梦了?”

  冯宛声音嘶哑,有点颤抖地问道。

  “是啊,夫人你怎么啦,这几晚老这样做着噩梦?”

  冯宛没有回答,她转过头,静静地打量着房间。看她这陌生的样子,仿佛这地方已是许多年许多年不曾见过一般。

  婢女瞅着她,不安地想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好几晚被噩梦惊醒,都是这个模样。

  她正寻思际,冯宛已走下了床塌。婢女连忙上前,把外袍披在她的背上。

  冯宛神思恍惚的在塌上坐下,再次朝四下张望了一眼,她低声说道:“前天,凤儿的娘真的过逝了?”

  这两天,夫人对这事已重复问了五遍了。婢女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恭敬地应道:“是。过逝了。”

  “是被凤儿的大嫂毒死的?”

  “是的,夫人。”

  婢女回答到这里,又朝冯宛小心地看去。见到她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依然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样,不由暗中叹了一口气,琢磨着:夫人莫不真是中邪了?郎主明日回来后得跟他提提此事。

  冯宛又对着房中的布置,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后,慢慢站起。

  她低下头,任由青丝披下脸颊,望着地板上自己的倒影,她的声音恢复了平和和沉稳,“郎主明日回来吧?”

  “是。”

  “我做噩梦的事,休跟他提。”

  婢女一怔,好一会才应道:“是。”

  冯宛抬起头来。

  这一刻,她的眼神恢复了惯常的宁静和深邃。一直以来,冯宛的眼神都有一种让人心灵平静的力量,此刻也不例外。望着恢复正常的夫人,婢女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隐隐感觉到,夫人似是有些变了。

  对上婢女关切的眼神,冯宛挥了挥手,低声说道:“出去吧。我没事的。”

  “是。夫人。”

  “吱呀”一声,房门被婢女轻轻掩上。直到她的脚步声远去,冯宛才抬起头来。

  她静静地看着那房门,好一会,嘴角噙起了一抹微笑,吐出的声音,更是轻软如呢喃,“菩萨也知道我心中不甘么,因此许我再生?”

  一连几晚,直到今晚她才梦到自己的死因,也才完全相信,梦中之事便是将来之事。;

  第二章 夫主

  

  一晚转眼便过去了。

  府中所有的人都起了个大早,今天是他们的郎主,也是这个府第的主人归来的日子。便连冯宛从娘家带来的侍婢们,这时也是个个喜形于色。

  她也应该是欢喜的吧。

  望着铜镜中青春逼人,颊生双霞,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妇,冯宛依稀记得,这时的她,嫁给他不过一年半。一年半前,他骑马从府门前经过,少年郎君英姿勃发的模样,得到了他父亲的好感。

  而他,也在回眸一瞟中,对上了面纱后,她那异于常人,极为美丽神秘,仿佛是无边星空的双眸。

  便是那一眼,让年少英俊,志向高远的他上了心,就此答应了她父亲的提亲。

  便是那一眼,让她爱上了他,她怀着无边的欢喜和期待,想要与他白头偕老。

  冯宛的恍惚,被婢女看在眼中,绒儿凑到她面前,嘻嘻笑道:“夫人定是欢喜得傻了。”

  另一个婢女也说道:“夫人这下可以安心了。”

  众婢的嘻笑恭喜声中,大门处人声大作。

  一个僮仆急急跑来,一见到冯宛便大声叫道:“夫人,郎主回来了。”

  冯宛淡淡一笑,在婢妇们地筹拥下轻步走出。

  刚刚来到大门口,一个车队便越过众人,在门口停了下来。

  驶在最前面的马车,正是她夫主的。

  冯宛上前一步,含着笑,温柔地望着那马车,也望着紧随其后的那一辆马车。

  车帘掀开,她夫主那英俊的脸孔露了出来。她这个夫主,双眉似剑,瞳仁略淡,五官生得很好,就是唇太薄太薄,几成一线。人常说,薄唇的人薄情,这话,她原本是不信的。

  夫主纵身跳下马车,他含笑望着冯宛,扶起上前见礼的她,温柔地说道:“看,又瘦了,可是不曾好好照顾自己?”

  这话当真温柔,冯宛一阵恍惚。不过一眨眼功夫,她便是嫣然一笑,道:“夫主不是回来了吗?”

  她这话轻言软语,分明是在说,他既然归来,她便不会再因相思而消瘦。

  这样的缠绵情话儿,她以前脸皮太薄,可是从来不说的。夫主惊讶地看着她,不由伸手环臂着她的肩膀,低低调笑道:“我的宛娘也会说甜话儿了。”

  冯宛低头羞涩地一笑,只是在低头之际,她眼波斜睨,目光似水似星地抛了过来。

  冯宛的眼眸,本是少见的美丽神秘,这一下波光流转,夫主不由痴在了当地。那搂着她双肩的手,瞬时都滚烫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咳嗽声大煞风景地传来。

  听到那咳嗽声,夫主动作一僵,他慢慢松开冯宛,挤了挤眼,笑道:“宛娘快看,谁来了?”

  他的声音一落,一个清软娇脆的声音埋怨道:“姐姐眼中只在姐夫,哪曾有我?”

  这声音,她确实是熟悉,太熟悉了。

  从今往后的三四年间,这个声音一直在她的生命中,从没有消失过。

  冯宛暗中冷笑一声,转过头去。

  出现在她旁边的,是一个美丽的少女。这少女约摸十五六岁,眉细而颧高,唇又有点厚。这本是有点刻薄的五官,一搭配起来,却让人感觉到明丽无比。

  少女撼着唇,一派天真娇憨的模样,她瞪着冯宛,嗔道:“姐姐作啥这般看我?我是阿芸啊。”

  她自是知道她是她同父异母的四妹妹阿芸。

  她知道,自己嫁给夫主已有一年半了,还不曾怀孕,四妹妹这次前来是有目的的。

  冯宛含着笑,她轻声问道:“阿芸这次来?”

  “什么嘛?你嫁给姐夫这么久,就不许家人来看一下?”阿芸像是没心没肺地瞪了她一眼,转向夫主叫道:“赵家大兄,你看姐姐啦,人家来了,她都不高兴呢。”

  她总是这样,用一种没心没肺,状似天真的口吻向人告状,总是能在不知不觉中,把她拥有的一切都夺走。

  夫主赵俊哈哈一笑,他牵着冯宛的手朝府中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宛娘,你猜为夫这次遇到谁了?”

  他显得迫不及待,凑近冯宛低声说道:“我遇到了五殿下。”

  她自是知道他遇到了五殿下。要知道,今年是他命运转折的一年。当年也是这样,她用尽所有的心力,用尽所有的计谋,帮他分析诸位殿下的实力,最后也是她认准了五殿下,也是她用计谋助他得到五殿下的重视。在其后的数年中,她屡屡出谋划策,帮他处理政事,解决难题,于是五殿下成为皇帝之日,他便理所当然地得到重用。可惜,他刚刚坐上那一国重臣的位置,她便落了那样的一个下场。

  冯宛双眼明亮地回望着夫主,压低声音同样兴奋地说道:“五殿下?听说陛下极为宠爱这个儿子,夫主若能得到他的赏识,岂不是平步青云了?”

  这话赵俊爱听,他莞尔一笑,转眼低叹道:“遇是遇上了,能不能得到他的赏识,还是难说。”顿了顿,他又说道:“听玉郎说五殿下会在这里呆上一阵,这是苍天助我。”

  “玉郎?”时人有个习惯,会称赞美男子为玉郎,并不特指某个人。

  望着冯宛眼中的疑惑,赵俊得意地说道:“是我路上结识的,他应了我过两天来府中做客。啧啧,那人的风采,那人的样貌,啧啧啧。”他连连啧叹,一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模样。

  冯宛正要说话,冯芸已蹦蹦跳跳地来到他们身后,叫道:“大姐姐,大姐夫,你们恩爱得把我这个客人也忘记啦?”

  她轻跑到冯宛旁边,一手抱着她的手臂,笑嘻嘻地向赵俊说道:“大姐夫,你就行行好,把姐姐借给芸娘说说话。”她虽是抱着冯宛的手臂,那看向赵俊的眼神,却是亮晶晶的光彩夺人,说出的话,更是在意无意的含娇带糯。这是天下男人都懂的媚好。

  彼时正是汉人统治的晋节节败败,不停向南方退缩的时候。冯宛所在的这个国家,也是胡人统治的,才建立几十年。不管是民间还是朝堂,对妇人的管制都极松散。所以冯芸也罢,冯宛也罢,她们地行事,都比晋人少了许多拘束和规矩。

  赵俊望着冯芸那比妻子要漂亮的脸孔,眼中一亮,呵呵笑道:“好吧好吧,你们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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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相术

  

  冯芸目送着赵俊气宇轩昂的背影去。当她收回目光时,赫然对上冯宛静静望来的眼神。

  冯芸一阵心虚,转眼她便扁着嘴嘟囔道:“大姐姐作甚这么看我?”她眼珠一转又说道:“都说大姐夫受过伤,可现在看他好生生的呢。”

  这解释还真是欲盖弥彰。

  冯芸不想让冯宛多想,搂着她的手臂使劲摇晃,“大姐姐大姐姐,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呢。嘻嘻。”

  想她么?

  冯宛淡淡一笑。这时,冯芸又说道:“你嫁出后,父亲老是记挂着你。大姐姐也真是的,一年半了都不曾回家看过。”

  回家看什么?她那父亲最大的爱好,就是用她母亲陪嫁过来的财富娶娇妻纳美妾。明知母亲重病垂死,不但隔离她们母女见面,还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嫁了出去。他不就是怕母亲把嫁妆留给她吗?现在见到赵郎发展不错,他又把芸娘派来了。

  当然,父亲最宠爱的芸娘可不是来做妾的。

  冯宛慢慢转过头去。

  她静静地盯着冯芸。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凌厉,冯芸目光躲闪着,结结巴巴地问道:“大姐姐?”

  冯宛还在盯着她。

  在冯芸额头汗水悄悄沁出时,冯宛嘴唇一扯,道:“芸娘,你快十六了吧?”

  冯芸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自己的年龄,不由强颜一笑,嘻嘻说道:“是啊,大姐姐好记心。”

  冯宛还在静静地看着她。听到冯芸的嘻笑,她神色不动,徐徐说道:“十六岁,也可以嫁人了。”

  一言吐出,冯芸的脸色白了白。她惊疑不定地看着冯芸,忖道:她知道什么?她想说什么?

  这时,冯宛转过身去。

  她慢步走到一株桃树下,伸手摘过一片花瓣,冯宛的声音清而悠远地传来,“芸娘貌美如花,鼻准丰隆如玉管,唇厚而润如水洗红玉,乃是至贵之相……我从异人处学到这手相术也有一载,却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贵人之相。”

  可怜的冯芸,从来都是在小地方生活,哪里听过这样的赞美,这样的肯定?一时之间,她的脸孔都涨红了。

  冯宛的声音,还有如流水般传来,“再过几日,五殿下会来此地。”

  她慢慢回头,静静地看着冯芸,微笑道:“芸娘可要大姐姐助你一臂之力?”

  冯芸的唇动了又动,动了又动,好一会才颤声道:“我,我真有贵人之相?”

  这时刻,对于相术算命之道,笃信无比。而且,那些相术算命之人,都各有流派,轻易不会传于世人,在民间并不多见。

  冯宛点了点头。

  冯芸一下子变得激动了。她双眼大亮,欢喜得连连旋转,“我是贵人?我是贵人?我是贵人!”

  一连自言自语了几声,她冲到冯宛面前,握着她的手急急说道:“一切都听姐姐地安排!”

  冯宛笑了笑,低低说道:“安静些。事关天机,不可轻泄。”

  冯芸连连点头。她紧紧地握着冯宛的手,手心早就湿滑滑的一片。

  强抑着激动的心,她暗暗想道:比起五殿下,赵俊算什么?

  她实是欢喜之极,不由对冯宛道:“大姐姐,我若得了富贵,必不忘大姐姐今日指点之德。”

  话气极其诚挚。

  冯宛笑道:“芸娘要铭记此言才是。”

  冯宛这话,充份表明了,她是真地相信冯芸会成为贵人。一时之间,冯芸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冯宛笑道:“好了,别欢喜了。去学下礼仪吧,别到时候出了差错。”

  “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赵俊一心想向上爬,他与许多混得不错的胡人贵族一样,府中都养了一些精通汉礼的儒士。这点冯芸一入府便听下人吹嘘过。

  泱泱中国,自有一种至高至上让人向往的华贵。便是现在晋国很不成气,便是胡人纷纷称帝,可不管哪一个胡人当了皇帝,他都会下意识地学习汉朝的那一套,所差的不过是学得多学得少的区别。

  目送着冯芸离开的方向,冯宛转过身朝外走去。

  看到她要出门,一个婢女急急跟来,她来到冯宛身后,问道:“夫人?”

  婢女的眼神中充满不解。

  本来也是,赵俊好不容易回来了,夫人怎么说也应该守在郎主身边,随时等候郎主地到来。

  冯宛挥了挥手,微笑道:“如若郎主问起,你便说我去东山寺了。”

  婢女恍然大悟,原来夫人是要到寺院去还愿啊。也是,夫人一直信佛,月前还说过,如果她的夫主平安归来,她一定要好好感谢菩萨。

  冯宛走到门口时,已有老仆赶着马车过来了。这个老仆是冯宛从家中带过来的,忠心耿耿,极得她的信任。

  这几年,元城都很安全,因元城令治理有方,如冯宛这样的妇人出门,连护卫都不需带。

  马车稳稳地朝着东门驶去。

  就在它来到东山寺脚下时,老仆提着两个包袱,跟在冯宛的身后朝东山寺走去。

  走着走着,冯宛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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