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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风流-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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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到了流产。
这一瞬间,赵俊低下了头,而冯芸盯着冯宛的眼神,那是目光灼灼如刀!
冯宛垂着眸,温柔的,低声地叹道:“是啊,盼了二年才有一孩儿,结果没了。”
冯芸等的便是她这句话。
当下,她柳眉一挑,尖声笑道:“咦,可我怎么听那文大夫说,他在赵府中,只给一个妇人诊了脉?不巧,你府中的妩娘对我说,文大夫给她开了方。”
她有点糊涂地说道:“难不成文大夫撒了谎,他在赵府中,是给两个流产的妇人诊过脉开过方,而不是只给妩娘一人?”
这房中回音响亮,她说话时又不加掩饰,一时之间,冯芸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在空中回响了又回响,煞是让人不安——虽然这堂房中没有宫婢,可她说得那么响,难保不被别人听去!
本来,这最最不安的人应该是冯宛,可是,不管冯芸两人如何看来,她依然是神色淡淡,笑容浅浅,好不自在。
冯宛垂着眸,她漫不经心地回道:“许是他糊涂了,记错了吧。”说到这里,冯宛抬头,她温柔而随意地说道:“冯美人若是不信,不妨叫文大夫过来,让妾身当面问上一问!”
她好大的胆!
她竟然直接说,要与文大夫对质!
不止是冯芸,便是赵俊,也嗖地转头,不敢置信地盯着冯宛。他真不知道,她的底气从何而来。明明,那文大夫只给妩娘诊过脉的,明明,宛娘自己也说了,她不曾怀孕,流产之事更是诬赖大公主之举!
冯芸张着嘴,她瞟了一眼赵俊愕然的表情,心下更洞明了。
当下,她尖声冷笑道:“大姐姐好大的胆子!”
声音尖利,已是直白不过的讥嘲。
冯宛垂着眸,依然温婉娴静地坐在那里,似乎没有听到冯芸的嘲讽。
冯芸见她如此,气不打一处。她俏脸一沉,便喝道:“好啊,大姐姐都不怕,我怕什么?那就去叫文大夫来。”
说到这里,她站了起来,声音一提便要喊人。
就在这时,赵俊猛然站了起来,他连忙叫道:“四姑子不可!”急急喊住她,他苦着脸求道:“这种家事,哪能当真了?四姑子息怒。”
几乎是他一出口阻拦,冯芸也罢,他自己也罢,突然明白过来:冯宛的底气便在这里!
她知道,他不敢让冯芸叫文大夫来对质的!他不敢把这件已经过去的事,重新撕开的。毕竟,这样做既讨好不了大公主,又重新把他自己推入困境。
几乎是突然的,赵俊明白了,原来,宛娘一直都知道!
在赵俊嗖地转头瞪向冯宛时,冯芸的笑声清脆地传来,她鼓着掌说道:“好,好!好一个冯氏阿宛,原来,你早就料到是你夫主把这事透露给我的,你也早就料到,我们投鼠忌器!”
“啪啪啪”的掌声中,冯芸忍不住朝着冯宛打量着,她的表情中不掩惊异。
一直以来,她知道自己这个大姐风仪出众,也知道她性子温厚,可是她直到今天才知道,那些都不是她这个大姐的优点,她最大的特点,竟然是精于算计!
她竟是如此精于算计!
这时的冯芸,真有点不敢细想,因为随着她清脆的巴掌声,她感觉到,自己的背心有点发寒。
赵俊也在瞪着冯宛。
他也直到现在才明白,冯宛为什么会如此气定神闲。
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对上这两人复杂的表情,冯宛依然垂眸敛目,娴静而淡漠地坐在那里。
早在妩娘当着她和赵俊,说出冯芸怀疑她流产一事时,她便注意到赵俊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震惊和惧意。
那时她便想着,没有他的示意,冯芸也罢,妩娘也罢,都不会提起此事。
他只是被她胁迫了心有不甘,想找个机会敲打一番,甚至,也许能通过冯芸的口,可以使她妥协几步,退让几步而已。
安静中,冯宛轻柔的声音传来,“阿芸若是无事,我想离开了。”
语气清冷而自然,仿佛一点也不把冯芸放在眼中。
冯芸放在几上的手扣紧,她冷笑道:“大姐姐当真无畏无惧啊。看来你打心里便认定,我会如大姐夫那样,替你瞒着遮着!”
她声音一提,厉喝道:“我凭什么要护着你?”
这时的冯芸,那是勃然大怒,脸色都紫了。
赵俊大惊,他急急站起,想要说些什么,对着冯芸狠狠瞪来的,警告的眼神,又不敢开口了。
冯宛抬头看向她。
窗外,一缕阳光卷着上下起落的浮尘,洒在冯宛的脸上,使得她的双眸,在尘埃中透着一种冷情。
静静地看着冯芸,冯宛淡淡说道:“若不是那一日阿芸你怂恿着大公主扇我耳光,恰好被相国碰中,我与大公主之间,不会生出仇怨。”
她说出这个赵俊从不知情的消息,在他变幻吃惊的表情中,静静地说道:“所以,我也从来不曾指望过,阿芸你会护着我。现在,阿芸若是想捅出这事,尽管前去便是。”
她嘴角微扬,轻轻的,怜悯地说道:“只是阿芸,你太迟地知道了这事。现在你便是把这件事上达天听,可谁会相信你的话?我和妩娘的身子已然大好,那文大夫断断无法从脉像中诊出以往之事。他无法判断,我的夫主,还有府中的妾室妩娘,更不会站在你这一边,挖坑埋自己。”
冯宛用一种轻细的语气,闲话一般说出这番道理。
瞬时,冯芸的脸色一青。
她清楚地从冯宛的眼中,看到她对自己的漠视和嘲讽。
她更清楚地知道,冯宛说的是实情。现在自己怎么说,都已无用,因为没有人证物证。
更重要的是,自己是冯宛的亲妹子,却行这种无凭无据的“攀诬”之事,只怕有心人一散播一挑刺,自己那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冯芸想着想着,脸色是越来越青,特别是看到冯宛那悠然自得,平平静静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咬得牙齿格格作响,却只能叫道:“好,好!好手段!好算计!”
说来说去,她已词穷。
冯宛转过头来,她平静地看向赵俊,盈盈一福,温柔地说道:“夫主,此间气闷,妾身告退了。”
转过头,她又对冯芸说道:“冯美人,告退了。”
丢出这两句话后,冯宛曼步转身,广袖轻甩,缓步走向堂房外。
阳光中,她的背影笔直,优雅。
冯芸张着嘴,想要尖声斥喝,却又不知说什么话的好。
她眼睁睁地看着冯宛走了出去。
赵俊也是,他怔怔地看着冯宛越去越远。
直过了好一会,他才无力地坐在塌上。
听到他坐下的声音,冯芸转头,看着处于失神中的赵俊,冯芸明白了。
此刻的赵俊,定然是气恨不甘……不过这一次,他的气恨不甘并不是因为没有制住冯宛,而是因为,他的妻子有如此谋算,如此才智,却不能为他所用。
就在冯芸暗中冷笑时,果然,赵俊的低喃声传来,“若是宛娘不曾变心,我定然会与元城时一样,事事顺利。”
他的声音中有着茫然。
冯芸见他如此说来,冷笑一声,想要开口,却又闭上了嘴。
冯宛来到广场,令驭夫把她送出宫门后,驭夫继续回宫等候赵俊,而冯宛,则准备好好的,安静地在这都城中走上一走。
一直以来,她出入都是坐车,这般身边不带一人步行的时候,还真是不多。
街道中,十分的繁华热闹。卫子扬的归来,让整个都城的人心神大定。人就是这样,心神一定,做什么事也有劲了,再加上这两日朝庭派人到各家粮店喊话,说是借走的粮食,三个月内必然归还。
在这种种情况下,便是粮草依然紧缺,都城人也不再慌乱。
摸了摸袖中,这里面,还有十片金叶子和一些金碇子。
也许,可以去看看卫子扬。
刚刚想到卫子扬,冯宛便是脸一红,她不由摸上唇角。随着她这一摸,那里似是隐隐痛了起来。
还是再拖一拖,那个小事行事无所顾及,她可不行啊。
胡思乱想中,冯宛用了近一个时辰,也走回了赵府。
当她跨入府中时,府里热闹一片,一个豪爽的大笑声传来,“俊儿啊,你来都城这么多时,怎么我就不知道呢?你说你在五殿下麾下?嗯,不错不错,他马上就要继太子位了。哈哈,到时我们爷儿两个一文一武,定当辅助太子一统中原!”
这个笑声豪爽响亮,中气十足,一听便知道是武将的声音。
赵俊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阿叔所言甚是,阿叔从边关回了京城,俊儿终于有靠了。”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在那梦中,她被陷害时,这个中年人曾经惋惜的,感慨地说要留她一命,交给赵俊处理。
是了,他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这个赵俊的远房宗亲,常年驻守边关的宿将,是这个时候回到都城,正式出现在她与赵俊的生活中。
第八十三章 又得
冯婉脚步稍沉,向府中走去。
她一出现,一个国字脸,留着一把短须,脸给阳光晒得黝黑粗糙的中年汉子,便转头望来。
冯婉带着浅笑,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赵俊。
赵俊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向那中年人说道:“阿叔,我们进屋里叙述吧。”竟是不给冯婉介绍。
那中年人看了一眼冯婉,又看了一眼赵俊,一脸疑惑。
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冯婉提步朝自己的房中走去。
看来,命运前进的脚步依然顽固啊。这个阿叔极为护短,对赵俊这个唯一有点能耐的远房侄子,那是看得相当的重。
他那人性格粗中有细,是个会做人的,这些年在朝野种积了不少人脉,也博得了相当好的名声。有他极力相助,赵俊还是有机会崛起。
转眼一天过去了。
冯婉记得自己与卫子扬的约定,对那人,她实在没有胆量放他鸽子了。
于是,在略略犹豫后,一大早她便坐着马车出了府门。
街道中,各大粮店终于重新开张了,只是那价格,比平素高出了五六倍。毕竟,现在的粮草是真吃紧。
马车经过上次她让曾老叔买下的临街破寺时,只见寺门大开,里面不时有牛车驴车进进出出,竟是在出售干草。抬头一望,寺中干草堆成了山。
冯婉瞅了瞅,贩售的几个汉字她在曾秀身边见过。
曾老叔是个老实人,几乎是她说一步,他便走一步。这囤积甘草,再高价出售的主意,多半是曾秀他们自己想到的。也是自己都透露给曾老叔,说是大战将临,粮价会涨,再笨的人,也能联想到牛马食用的干草会跟着涨价。何况再过两天就要入冬,百草已经枯萎,本是涨价的时候。
这售卖干草确是个好主意,他不像粮食那样惹人眼不会被朝廷征走,需要额本钱又少。
赶车的驶夫见到冯婉盯着破寺打量,感慨地说道:“这日子真没法过了,连这干草都涨到了四倍的价。听二驼说现在都城中铜铁也被朝廷征了,;连家里用的菜刀都买不到。夫人你看这寺中的人,手里居然还拿着明晃晃的剑也不知什么人才敢惹他们啊。
冯婉应了一声,她收回目光,微笑道:“走罢。”
“好的好的。”
走着走着,冯婉突然说道。“停一下。”
“是。”
冯婉走下马车朝摆在街道两旁的小摊子走去。这些摊子,都是在地上垫一块粗布,直接在上面放几样东西,有地是农家果菜,有的是一些木质的小玩意 也有的是自己多余的东西 舍不得便宜当了,来硬硬运气的。
冯婉一处一处地看了 来到第五个摊贩处。
这摊子上,摆了一些家里常用的物事,有陶壶,有瓷瓶,有铜镜。
冯婉随口问了几样物事后,朝着一个普通的,上面的陈年污垢去也去不掉的石凳指道:“这多少钱?”
那摊贩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生的鼠头鼠脑的,他见冯婉对自己摊子上好几样东西都感兴趣,当下眨巴着小眼睛说道:“夫人要的话,一个金锭子把这壶和铜镜都拿去,石凳也送给你。”
他开的价很高,开完后,生怕冯婉不高兴,还眨巴着眼紧张地看着她。
冯婉却像一个普通的官夫人一样,自持身份,也不愿意与这种贱民多说什么,手一动便从袖中掏出一粒金锭子扔给摊贩,然后转生,朝那驶夫命令到:“把东西搬上马车。”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上的马车,冯婉把车帘一拉,便挪过石凳,细细观察起来。
在她的梦里,依稀听到有路人说过,某某人用小班斗陈米换了一个石凳,原始可怜那摊贩的,没有想到那石凳放到灶房后,却因一次火灾溶出了里面的黄金——那么四五十斤的石凳,也不知巧匠用了什么材料,外面看起来是石头,结果里面一层中空,中心处缺全是黄金,足有四十斤整。
也不知是哪家大户为了掩人耳目,花大功夫铸成的这凳子。
冯婉其实也不能肯定这石凳便是她记忆中德那石凳,不过刚才那一眼,心中确实有所触动,变买来试试。
翻来覆去看了一会,看不出石凳有什么异常的冯婉,还是令驶夫转道,向西郊周府驶去。
来到周府见过曾老叔后,冯婉把那石凳和二样器物都扔给他,把那石凳可能有的蹊跷也一并告诉曾老叔。
曾老叔这阵子事事如意,人也长胖不少。见到冯婉要走,搓着手说道:“女郎,我叫阿秀吧粮食售出二成。嘿嘿,光是那二成粮,我们购粮购兵器的金叶子就全部收回来了。”
冯婉抿唇而笑,“老叔随意,若老叔还是把金叶子拿在手中(这里看不清)
可服,售出七成都可以。”
曾老叔果然大喜,他连声说道:“好好,老奴明天继续售粮。”他皱巴巴的脸上全是欢喜,“这兵荒马乱得,我们留了足够食用的粮食就够了,金叶子拿在手里,万一女郎有个急用,还可以应急。”
冯婉恩了一声,望着曾老叔满脸满脸的笑容,她也开心起来。说起来,前一世对她好的人也有不少,可真正对他如亲人一样,不弃不离,不因贫贱而轻悔,不因富贵而生贪心的,只有眼前的曾老叔。
重新坐上马车,这一次,冯婉不再犹豫,直接令马车驶向新建的卫府。
与卫子扬以前的府第不同,他现在的府第,十分豪华气派,雕梁画栋,高大的石墙,无处不在彰显着豪门大户的气派。
前一世,赵俊最后也被陛下赐了一处相仿的府第。
想到这里,冯婉嘴角慢慢扬起。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対前一世,已经释怀不少,可以试着放下了。可不知为什么,她还是那样,一宿一宿地睡不着,白日里一闭眼,缺无缘无故地做起梦来。
马车来到卫门处,冯婉掀开车帘,正要向那青年门卫开口,只见那门卫瞅了她一眼,突然问道:“你是冯氏阿婉?”
冯婉一怔,应道:“是。”
门卫呵呵一笑,到:“夫人请进,我家将军说了,如是夫人前来,不必通报就可入内。”
“多谢了。”
马车驶过大门。这大门两旁,站着四个全副盔甲的士卒。他们手中的长剑森寒,一个个其实彪悍,显然都是沙场悍将。冯婉真不知道,卫子扬令这些人守门,是想给前来套近乎的贵族官员一个下马威呢,还是想阻止那些因他美貌儿纷纷求见的女郎们。
驶夫一边向里面驶去,一边频频回头,见婢女仆人们隔远了些,他压低声音得意地对冯婉说道:“夫人,卫将军好生看重你啊。”
他的表情中带着得意,似乎卫子扬看重冯婉,连他这个仆人也如有荣焉。
不过听说,晋人的领地不是这样的。那里的人讲究气节,讲究风骨,他们骂钱财为阿堵物,说附炎趋势的人是小人俗物,他们忠实于自己的内心,他们中,只有那些品性高洁,性格纯真的人才能得到追捧。
千百年来,娼妓,戏子,都是下等中的下等人。这些人,任何人都可以羞辱他们,这些人,他们的子孙后代没有被举孝廉,如朝廷为官的权利。
曾经有一个名士说过,如果有一天戏子和娼妓也成了上等人,那世间,不知颠倒混淆成什么样子了。
建康啊,那是多么让人向往的地方。
冯婉收回心神。
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冯婉走下马车时,一婢女已候在一旁,她悄悄地打量着冯婉,见到她想自己看来,连忙低下头恭敬地说道:“我家将军知道夫人过来,不胜欣喜,他说夫人定然不知道他住于何处,命令奴前来迎接。”
一边说,那婢女还一边看向冯婉。从将军的口气中,她便是个不识字的,也能听出将军对这夫人的在意。难不成,她是将军的亲人么?
这是,冯婉温和的声音传来,“有劳了,请带路。”
“是。”
这府第当真巨大,院落重重,粗粗一数,约有八个。每一个院落里,都是四五栋阁楼林立。
看着规模,已不输于五殿下的府第了。
从来尊卑有份,主臣有别,而这种分和别,最明显的体现,是府第建筑上。虽说胡人不讲究,可它终究是不合规格的。
冯婉暗暗衬到:五殿下虽然要被立为太子,不过陛下短期内并没有退位的打算。说不定,他还想吧卫子扬这样的兵家奇才收入自己麾下。赐这么好的府第给卫子扬,这不是要卫子扬与五殿下别苗头吗?
这是,两女来到一个院落外。
这院落位于中央,被群员环抱着,正是主院所在。
听到里面传来的吆喝声,冯婉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她上前一步,推开了院门,跨了进去。
第八十四章 卫子扬府钟爱染陌
院落中,一匹红色骏马正奔驰在广垩场上,骏马上,坐着一个全副盔甲的将军。他手挽强弓,弦如满月。
只见他轻喝一声,箭如闪电射出,风声呼啸中,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形的,完美的弧度后,“卟;地一声射落百步开外的树叶,深深插入另一根树的树干中。
旁边,几个亲卫同时欢呼叫好。少年将军纵身跳下马背,接近婢女手中的热毛巾,把脸上的汗水污渍拭去。就在这时,他一眼瞟见了冯宛。
把毛巾信手一扔,少年大步向她走来。
晨光下,少年腿长身长,墨铁般的盔甲,映衬着少年绝美的脸,有一种让人杉不开目光的光芒。
何况,他背负阳光而来,似乎他身后的万道金光,都只是他的点缀,都在给这个人间浊世的少年,增添风采。
看到这样的卫子枥,冯宛目光避了避。
他是那种天生便高高在上的人物,不管以何种途径,不管愿意不愿意,他注定会站在高处。这样的人,与她这种小人物妇比,相距何止千里万里?
卫子枥走到了冯宛面前。
低头看着她,少年清脆靡哑的声音有点冷,“怎地才来?”
冯宛听出了少年语气中的怨怼,为了他这份在意,她忍不住的枥唇一笑,轻声回道:“你丙归府,贵人出入如云,自是得侯一侯。”她说的是事实。
甚至今天,也有很多人前来求见的,只是被卫子扬不耐烦地挡回去了。
卫子枥轻哼一声,他负着双手踱了开来,“以后不必想这么多。”
冯宛微笑,她乖巧地应道:“恩。”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声,只听得一个叫唤声传来,“卫将军可在?”
卫子枥蹙眉转身,不等他开口,又一个声音清朗地传来,“他这人不喜(fsktxt…提供下载)欢俗事,我们直接进去吧。”
说话这人,正是五殿下。
竟是五殿下来了。冯宛反射性地退后一步,也不抬头,她对卫子扬低声求道:“贵人来了,容阿宛告退。”虽然五殿下已经到了外面,不过冯宛想来,这种贵人前来,不会性急地直冲而入,她还有时间撤退。
卫子枥正要点头,只听得脚步声大作,转眼间,五殿下的叫唤声朗朗传来,“子枥,子枥?”
叫唤声中,五殿下领着十数人已浩浩荡荡踏入院落,出现在众人眼前。
卫子枥抬起头来,提步迎上,声音清冷地说道:“殿下来了?子枥迎晚了。”
五殿下呵呵一笑,正要说话,目光一瞟间,却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冯宛。
看着冯宛,五殿下疑惑地问道:“这是,冯氏阿宛?”他转头看向卫子扬。
早在元城时,他便发现卫子枥对这姿色普通的妇人很感兴趣。到了都城后,也没有见过他们之间有什么异动,他还以为卫子枥把这妇人给忘记了呢?没有想到,他不但没忘,在这种重要的日子里,别的贵女权贵都不可入内时,他却把这个妇人慎而重之地迎入他的院落中。
难不成,这个不喜他人靠近的卫子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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