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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剔骨-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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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真有这等法器傍身,那他定能扬名于整个长安,到时候全城的漂亮小娘子都会知道他的名头,一见了他就会急吼吼的往上扑,哭着喊着要给他做妾。

    他找小和尚,不过是图一时新鲜。况且对方不止他一个相好,许是和人玩多了的缘故,后面已有些松弛。

    要论起紧致销魂,当然还是小娘子们来的更好。

    淫念一起,中年文士顿时按捺不住,主动请缨道,“那有什么法子能搞到手?我能帮上忙吗?”

    法子自然是有的。

    中年文士依照小和尚的嘱咐,在秘制药酒中混入五石散,每晚入睡前饮下,借药力让魂魄暂时出窍,以来到坟场中守株待兔。

    这里的鬼魂个个都是青面獠牙,面目狰狞,看着就令人心惊肉跳。

    但想着以后的好日子,中年文士便忍了下来。

    还好,只等了几天,目标就来了。

    也不知这小娘子是把法器藏在哪里的?

    管她的,只要把她全身上下都摸个透,还怕搜不出来?

    中年文士的面上露出了淫邪的笑容。

    下一瞬,有清风拂过他的脸庞,沿着他的脖颈扬长而过。

    怎么会这么凉?

    中年文士不禁缩了缩脖子。

    “太迟钝了。”

    不知何时,许含章竟来到了他的身后,漠然说道。

    中年文士的颈间立时现出了一道细细的红痕,有血珠汩汩冒了出来。

    他意识到了什么,但已经太晚了。

    项上的头颅已呈摇摇欲坠之势,在血水中不安的晃了晃,终是认命的栽了下来,滚落到泥土之中。

    “到底还有完没完了?”

    许含章叹息道。(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七章 拦路

    (全本小说网,。)

    从初夏开始,许含章便频频遇上类似的追踪。

    刚才来的中年文士,和之前那些人一样,都是借药物或符咒迫使魂魄暂时离体,好躲在暗处鬼鬼祟祟的窥视她,伺机下手。

    她都不用猜,就知是看自己不顺眼的同行所为。

    虽则来的只是些探路小卒,不足为惧,但毕竟是折在自己手上,落了个神魂俱灭的下场,偏肉身还是活着的,无法投胎。若长久积累下来,那股怨气可不能小觑。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鬼怪没什么好怕的。

    它们不过是模样狰狞了点,皮肤差了点,声音难听了点。

    让她真正感到害怕的,是活人。

    崔异想要她的命,同行想夺她的名。

    只要她一天不把这些东西交出来,他们就一天都不会消停,随时都盘算着要找她麻烦。

    先前那鬼母有句话倒是说的没错——自己还真是年纪轻轻,命远多舛。

    许含章揉了揉酸痛的眉心,顺着原路折回,朝山下走去。

    山石,苔藓,小道,陡坡。

    这一切都和她来时并无分别。

    但许含章停住了脚步,身体不自觉绷紧如弓弦。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才念了句麻烦,它就找上门来了。

    一股腐朽的尸气传到了她的鼻间,其中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甜香。

    许含章眉头蹙起,把视线投向不远处的腐叶堆。

    无数片青黄黑褐的残叶堆了厚厚一层,似有庞然大物在其下笨拙的蠕动着,朝她立足之处爬了过来。

    来了!

    她攥紧袖口,低低的念了个起字诀。

    刹那间,狂风大作,枝叶飞扬。

    风势挟着蛮横的力道,在腐叶堆里重重的一搅,将那庞然大物的真面目抖落出来。

    许含章惊愕的瞪大了双眼。

    出现在她面前的,竟是个从未见过的怪物!

    它长了五个大小不一的头颅,因为互相之间挨得太紧的缘故,一扭头便发出颅骨摩擦挤压的喀喇声。身上的皮则被一块不漏的剥掉,血管和经络直接暴露在外,从头到脚都往外冒着铜绿色的血珠,爬动间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印子。一双双骨折肉破的手连着扭曲变形的胳膊大腿,紧紧的拧成一团,像极了水井轱辘上的麻绳。

    虽被许含章掀开遮挡,它也浑不在意,只桀桀怪笑几声,每张嘴里各喷出一团黏答答的黑气,直扑许含章而来。

    前,后,左,右,中。

    五个方位都被黑气封死,怎么也躲不掉。

    它的动作很快。

    但许含章的反应更快。

    几乎是在怪物张口的同时,许含章绷紧如弓弦的身体便动了起来,如离弦的箭般凌厉而起,落到了它的身后。

    那五道诡异的吐息全数喷到许含章先前站立的空地上,被波及到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枯萎。

    许含章心里暗道一声好险,忙念了个破字诀,将它的脏腑心脉来回的刺扎切割了一通。

    片刻后,怪物满身尽是密密麻麻血肉模糊的小孔。

    无形的风在它头颅下方交汇。

    缠紧,深勒,重切。

    怪物的血盆大口立时张开,发出了无比悲惨的嘶鸣声。

    这不是动物的叫声,而是自己同类的哀鸣。

    许含章仍不为所动,只默默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嘶鸣声骤然拔高,惊飞了盘踞林间的鸟雀。

    下一瞬,便归于死寂。

    空荡的山道上,只余下头颅坠地滚动的沉闷声。

    尽管怪物已身首异处,许含章却没有放松下来,面上的神情反而比先前凝重了。

    露意渐冷,湿寒的气息从山道上次第铺开。

    鼻间又传来似有若无的甜香。

    许含章的双腿蓦地软了下来,没有往前再迈一步的力气。

    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浑身的力气似是被抽干了,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她强打精神想要继续前行,却终是敌不过身体的败北,整个人软绵绵的委顿于地,不再动弹。

    与此同时,树林的一角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这小娘子还真有两手,幸好我准备了软筋散,不然就让她给跑了。”

    “你可曾瞧清楚了?”

    “瞧清楚了。她没有动法器,而是启唇念的口诀,可惜语速太快了,没听清。”

    “那我真是捡到宝了,光动动嘴皮子就这么厉害,也不知她身上的其他功夫怎么样。”

    两道黑影停在了许含章的面前。

    年长的慈眉善目,年轻的眉清目秀,看打扮皆是僧人无疑。

    老僧的声音里带了些淫邪的意味,嘿嘿笑道:“先让贫僧看看你长什么样儿。”

    少女闻言吃了一惊,柔软曼妙的身体在单薄的夏衫下微微颤抖着,同时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低语,看着煞是可怜。

    这更助长了老僧的兴致,三角眼里的淫火燃得更盛。

    “别怕,我是最怜香惜玉的……”

    话未说完,身后就传来智圆的尖叫。

    老僧下意识回过头,惊讶的看到身首异处的怪物正发生着变化。

    五颗血肉粘连的头颅竟骨碌碌滚到了不同的位置,和各自的腿脚胳膊汇合,重又组成五具完整的人形。

    因着刚刚合并,他们走起路来皆是僵硬迟缓的,步伐却坚定一致,齐齐向智圆身上扑去,将他压倒在地。

    是你诱了我们,害了我们!

    他们带着强烈的恨意,开始撕咬起智圆身上白嫩的皮肉。

    “师傅,快救我啊!”

    智圆两手乱抓,在他们身下徒劳的挣扎着,口中连声惊呼救命,希望老和尚能过来拉他一把。

    这头怪物是老僧用之前上钩枉死的几人的肉身所融的。

    他们既不能投胎,也不能醒转,成了活死人不说,还被炼制为不人不鬼的怪物,五内间那股怨愤自是徘徊不去,遂凝成剧毒无比的尸气,一吞吐便要掠夺活物的生机。

    解铃还须系铃人。

    要制服他们,就只能靠老僧出手。

    可惜老僧已自顾不暇。

    因为软倒在地的少女已缓缓坐起,正从他的后心拔出匕首,嘴角笑意浅浅,一字一句道,“你真以为,我会中那下三滥的迷香?”

    她擦去刀身上的血迹,微笑望着那神情癫狂的五人。

    “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段把他们变成这样的。如此邪气,哪像是佛门中人,倒和邪魔外道有些相似了。”

    “不过我也不想知道。”

    许含章侧头望了眼智圆的方向。

    那边无风无浪。

    只有血花飞溅,碎肉遍地。

    智圆的肢体已化为一堆残骨,零落散了一地。

    满身浴血的五人摇摇摆摆的站起来,走到许含章面前停下。

    老僧痛苦的捂着伤处,眼里闪过一丝狠戾的神色。

    冤有头债有主,是这个小娘子杀了你们,要算账就找她去!

    “你真蠢。”

    许含章却只是冷冷一笑。

    那五人只是略作迟疑,便都越过她,扑到了老和尚身上。

    许含章站起身来,不慌不忙的拍去裙边沾上的草屑。

    “他们又蠢又贪,才会上你们的当。但是比起他们,还是你们更蠢些。诱骗他们上当的不是我,把他们变成活死人的不是我,拿他们肉身炼制施法的更不是我。他们要恨,自是恨你们更多一些。可惜你们不知道躲开点,反而不要命的凑上来,这又能怪谁呢?”

    哀嚎声再次响起。

    怕被他的血溅到身上,许含章连忙起身挪远了些。

    不消多时,老和尚便断气了。

    他的骨架上还挂着些许完好的皮肉,大概是因为皮糙肉厚难以下口的原因,死相要比年轻的那个好上很多。

    吃掉宿主,五人的模样便恢复了正常,虽然血迹斑斑,伤痕累累,但看着已不那么骇人。

    他们整理了身上的衣衫,肃容对着许含章行了一礼,方才化作青烟遁地。

    许含章坦然受了这个礼。

    这是她应得的。

    没有一来就杀了他们,而是耗费元气梳理他们的脏腑心脉,把内里的禁锢粘连破开,置之死地而后生,给了他们一个报复的机会。

    “天快亮了。”

    许含章抬眼望了一下天色,转身步入山道。

    山道下头是竹林,竹林过后是石径。

    待得出了石径,就到了山脚。

    清风徐来,片片竹叶抖掉湿气,飒飒而过。

    有几滴露珠溅到了她的身上,隔着衣衫也能感觉到凉意沁人。

    随风裹挟而来的,除了泥土青草的芬芳,还混有一股血腥味。

    味道很淡,几乎湮没在风中。

    偏偏还是被许含章嗅到了。

    这是活人的血。

    新鲜的,带着热度,和死人粘稠腥臭的血截然不同。

    不管来人是何方神圣,眼下她都应该绕路而行,以免徒生事端。

    但不知为何,许含章没有做出任何回避的举动,而是加快脚步,朝石径的尽头奔了过去。

    东方的天空露出了一抹鱼肚白。

    空气是清新的,带着丝丝温凉的惬意。

    远处的村庄,树木,碧草,野花,都笼罩在朦胧的晨曦里,看不真切。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让人不忍心去打扰。

    她不由放轻了脚步,在最后一级石阶上停住,微笑望着一步开外的那人说道。

    “是你。”

    凌准静静地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才轻如叹息的应了句。

    “是我。”

    “”(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八章 朝露

    (全本小说网,。)

    风暖,晨光微透。

    道旁兰叶葳蕤,林间草木葱茏。

    几只黄莺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在树枝上嬉闹着打跳,偶尔响起一声清脆的鸟鸣,在空山里悠悠的回荡,似远还近。

    “这是我们第几次这样打招呼了?”

    一路小跑过来,许含章的气力已然耗尽,索性直接坐到了石阶上,仰头望着他。

    “反正不会是最后一次。”

    凌准撩起袍子,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许含章已瞧见了他左肩上的伤口,大概两寸余长,深可见骨,血势虽已止住,但创口的皮肉却狰狞的外翻,映着黑红色的已干涸的血块,格外触目惊心。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

    凌准皱着眉头,将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她的发髻乱了,脸上和手背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衣角沾着草屑和泥土,后背上则晕开了一大片深深浅浅的血迹,看着好不骇人。

    “不过是区区皮外伤罢了。”

    许含章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又问,“你究竟是怎么出城的?”

    依本朝律法,凡是闭门鼓敲响后还在城内街道上行走的,即是触犯了夜禁,要笞打二十下。如果是为官府送信之类的公事,或是为了婚丧吉凶请医问药的私事,才可以得到武侯的同意,暂时在城内行走,但不得出城。

    “我从坊门里翻出来,绕至南城的胡人区,然后抄小路上山出了城。”

    说着简单,做起来却是不易。

    尽管凌准已经在夜色中小心隐藏了身形,却还是和十来个巡夜的武侯撞了个正着。

    他出来得匆忙,没有带佩刀。

    对方却是人多势众,武器精良,且配合有度。

    遇着这种情况,饶是他身手再好,也免不了受了些伤。

    本来还担心在其他街道上巡视的武侯会闻声赶来,从四面八方包抄他,但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对方的包围圈里忽然响起一阵骚动,随之露出了一个极大的破绽。

    机不可失,他立刻脱身而出,快步往南城的方向奔去。

    他的运气实属不错,武侯们并没有追上来,而是急急忙忙的掉头,全部都往朱雀大街去了,似乎是有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在那儿闹事。

    而后他顺利的摸到了城外,在附近几座墓园找了一通,没能发现她的坟,于是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转头往清凉山上来。

    结果刚到山脚下,就看到了提着裙裾,迈着小碎步向他跑来的她。

    晨光熹微,天色初凉。

    她的肌肤苍白得有些病态,眼波和唇角却流动着明媚无比的笑意,看上去很是动人。

    “你怎么知道来的人就是我?”

    凌准偏过头来,定定的注视着她。

    他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目光澄澈无比,仿佛是被泉水洗过一般的通透。

    皮肤则是浅浅的麦色,似是在晨光中散发着好闻而清爽的松枝味,令人无端端的感到心安。

    和崔异精雕细琢的好皮相不同,他的好看,是自然而随意的,即便是眉眼间的线条间坚毅了些,也不会给人造成任何心理上的压力。

    “大概是,直觉?”

    许含章思忖片刻,有些不确定的答道。

    “你啊。”

    凌准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快看!”

    许含章忽然直起身来,指着东方的天空说道。

    此时云破日升,明亮而温暖的光芒如碎金般毫不吝惜的洒遍了人间。

    天边云蒸霞蔚,地上万物苏醒。

    草叶愈发的绿,花朵愈发的艳,一滴滴透明的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好不耀眼。

    “真美啊。”

    许含章怔怔的道,“我有好几年没来山里看过日出了。”

    “你平日都闷在家中,很少出门吗?”

    凌准也抬眼看着这幅生机勃勃的景象,随口问道。

    “其实我早就没有家了。”

    许含章略一沉默,说道:“我不止是没有家,而且还没有家乡。”

    然后不着痕迹的扫了眼他肩膀上的伤口。

    她原本是打算悄然离开,不给他带来任何麻烦。但他仍星夜兼程,风尘仆仆的寻她,还为此受了不必要的伤。

    由此可见,这是个一根筋的好心人。

    要想让他彻底放弃救人救到底的道义,就只能告诉他真相,让他知难而退。

    许含章略去了幼时和崔异的相识,只简单讲了下屠村的事情。

    “起初我很是不解,像屠村这么大的事,过后定会引得地方官员出面调查,再上报给朝廷。但三年过去了,却连一点水花都没有激起,就悄无声息的沉了底。就算他们是裴氏嫡支的人,也不该有这等一手遮天的能力”

    直到诈死的那一日,许含章才知道了真相。

    “连皇帝想将公主下嫁,都敢甩脸子拒绝的人家,怎么可能会把我们这些平民蝼蚁的性命放在眼里。捏死一只,和踩死一片,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区别呢?”

    许含章眼神一黯。

    “亏我还自以为机警,看透了崔五娘监禁我的动机,却没想到她也不过是被人指使的。真正想要让我死的,并不是她,而是她的族兄,清河崔氏现任的家主,崔异。”

    接着淡淡的道,“他要杀我,也无可厚非。毕竟我没有老实地躲在阴沟里度过余生,反而动用了阴损下作的邪术,杀害了他的爹娘。”

    许含章直直的看着凌准的眼睛,“我的双手早就沾满了旁人的鲜血,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无辜。所以,你还是不要再管我的事了。以后我们就各走各的,互不相干,即使在路上不小心碰上了,也要当做……”

    虽然她很是感激他的关心和维护,也曾为他的寻来而感到喜悦,觉得这世上还是有人记挂她的。

    但他最好还是离她远一点。

    她不想害他无端端丢了性命,稍有不慎还会殃及到他的家人。

    “风太大了。”

    凌准却若无其事的打断了她,带了点无赖的意味,“所以我什么都没听见。”

    “你……”

    许含章呆了呆,旋即又要开口,却又被人打断了。

    “既然我都找来了这里,那无论你怎么说,我也不会被打发走的。”

    凌准的语气强硬了几分,“都到了这一步,你还觉得我是那种胆小怕事,一见风吹草动就缩到一旁的懦夫?管他是清河崔氏,还是张三李四,都不关我的事!我只知道,你最好快点跟我下山,去我家医馆,把你身上的伤口好生处理一下!”

    “我自有去处,用不着你操心。”

    许含章垂下眼帘,冷声道。

    “你要去哪儿?像你这样满身是血,又独自上路的小娘子,只怕还没出城,就被官兵拦下来盘问了。”

    凌准察觉到她的抵触之意,不由加重了语气,“前几天你都没这么客套的,想救人就出手,想学武就上门,可谓是干脆爽利到极点。怎么死了一回,反而多了些矫情的毛病?”

    “你才矫情呢。”

    许含章愤然纠正道,“我都说了,之前我并不知道他就是清河崔氏的人,所以行事才诸多无忌……”

    “坊门应该开了,我们回城吧。”

    凌准竟是不再听她说话,自顾自的做了主张。

    “我说了这么多,你为什么就一句也听不进去呢?”

    许含章几乎要抓狂了。

    “我说的也不少,可你也听不进去。”

    凌准淡然回敬道。

    “唉……”

    许含章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要不要我背你?”

    察觉出她的去意有了一丝松动,凌准立刻一个箭步上前,将肩背压低了下来,“你身体太过虚弱了,等走到城内,恐怕已近正午。那会儿恰逢东西市开门,满城的人都会出来闲逛,保不齐就能撞见我们满身是血的模样,平白惹来些无谓的关注议论。”

    许含章仍有些迟疑,半晌都不肯表态。

    “再不走,就要撞见上山纳凉的人了。”

    凌准见状又催促道。

    “你起来,我自己能走。”

    许含章咬咬牙,低声道:“到了城门外,你帮我叫辆马车,陪我去一个地方取些东西。”

    “然后你要去哪儿呢?”

    凌准不屈不挠的追问。

    “跟你去医馆。”

    许含章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既然你非要收留我这个麻烦精,那以后若是倒霉了,运势不顺了,可千万不要怪我。”

    “怪你作甚?”

    凌准心情极好的站起身来,“我们赶紧走吧。”

    “嗯。”

    许含章闷闷的应了句,又问,“你还不知道如何分出魂魄里的灵识,所以才用真身贸然闯出了城?”

    “当时没想那么多,直接就翻墙出来了。”

    凌准尴尬的笑了笑。

    “就算没想到灵识这回事,也该把佩刀带上吧。”

    许含章又扫了眼他肩上的伤口,眉头微蹙道,“莫非你这是关心则乱?”

    “你,你说什么?”

    凌准的面皮刷的一下就烧了起来。

    她每每随口两句,就能把人撩拨得想入非非。

    这算不算一种另类的天赋异禀?

    “你脸红了?”

    许含章轻声问了句。

    “你怎么知道?”

    凌准大惊。

    照理说他已经扭过了头,断不会让她瞧见端倪的。

    “我当然不知道。”

    许含章低低的笑出声来,“不过是诈你罢了。”

    “你……”

    凌准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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