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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驭江山:和亲王妃-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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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跨进宫门,长窗上现出一高冠束发的身影。

    我一窒,此时的他,不应该呆在皇后的宫中,怎会来此?

    宫中,每月初一,十五乃至每月最后一天,皇上皆在中宫以示皇上皇后鹣蝶情深。今日是除夕的最后一天,皇上再恩宠哪个嫔妃都不会坏了这个规矩。

    再一想,随即释然,霍太医与喜儿一番密报自是够皇后吃一壶的。

    我进得宫内,摘掉风帽,脱去披风,鞋子在雪地里亦污了,索性甩掉鞋子,赤足踏上高昌果进贡来的祥云绒毯,便向锦屏后走去。

    烟翠几个人亦不敢出声,小声拜过皇兄后便悄然退出。

    我自顾不暇,及至锦屏前,仿若才发现窗边已深深注视我良久的皇兄。

    又折回身,走到梁文敬面前,俯身一拜,故作惊讶道,“皇兄,今日不在皇后宫中,为何到此?”

    梁文敬看着我,上前将我被雪水沁湿垂落在额头的几缕乱发抿上去,方才淡淡道,“你不正盼着朕来吗?”

    虽然已知道梁文敬的此“盼着我来”非彼“盼着我来”,听了还是脸一热,垂眸,“皇兄……”

    他的手指抚去我因落雪凝在睫毛上的水滴,又轻轻掠过我的腮边,直至下颌,颈项……少顷,用手指轻轻勾起我的下颌,让我不得不抬面直视他。

    眼前的梁文敬眼底漆黑,不辨喜怒。

    我有些害怕,抬手想拨去他托着我下颌的手,却不料他手更快,一把攥住我的两只手。他的掌心不复有之前的温热,透着些微的凉。

    他凝眸看我,脸越来越近,淡淡的男人的气息让我顿时心慌意乱,他的唇停留在我的额头,亦凉凉的。
………………………………

禁足

我身子一僵。

    少顷听到他低沉暗哑的声音,“卿卿,朕从小时候,就一直在想,朕为什么会那样喜欢你,直到现在,朕也还是在想这个问题。为了让你欢喜,为了能时时看到你,朕从小都无时不刻地努力着。生怕朕做的有一点不好,让朕失去你。”

    我一震,刚要说话,他的手已抚上我的唇瓣。

    “哪怕你在冷宫的时候,朕只要得空,都想去看看你。平定柔然后,朕便去江南,直到你出宫那年朕才回来。听到你去了,朕的心当如凌迟都不为过。初次在塞外遇到你,朕只觉是上苍莫大的恩赐。朕那时接近你,只是因为你长得和朕心目中的倾云公主很像。可是,朕却不知不觉喜欢上了你,因为,冥冥中朕觉得,你和朕的倾云公主几乎是一个人。”

    “卿卿,如今,朕不得不说,朕遇上你,是朕之大幸还是朕的劫数?”梁文敬语调越发低沉,有着不可言喻的疲惫和落寞。

    我悚然一惊,浑然忘了礼数,一下掰开他的手,后退几步,不可置信般问道,“皇兄,是何意思?”

    他凝眸看我,淡淡道,“今日是除夕,朕忙了一年了,亦想踏实睡个好觉。朕时刻放不下的长公主就是给朕送来了这样的新年礼物?”

    我自是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垂眸道,“皇兄,臣妹只是,只是……觉得事关重大,又关系宫中子嗣……”说到这里,隐隐有些后悔,是不是有些急了。

    “哦——”梁文敬似笑非笑,“朕并没有怪长公主。只是,今日朕才发现,长公主心思缜密实在出乎朕的意料。朕没有想到,朕的皇妹竟是如此的聪明。”

    我静静看向他,突然觉得当下的梁文敬变得如此陌生,便淡淡道,“皇兄,夜已深。且此时的皇兄,应是在皇后那里才对——还是请回吧。”

    我微施一礼,便转身走向锦屏后。

    广袖却被拉住,我一个猝不及防,一下跌到后面的宽阔胸膛上。

    还未回过神,嘴唇已被霸道覆上,唇舌纠缠间,我醒悟过来,遂牢牢攀住他的肩膀,竭力婉转回应。心里狠狠道,是的,他不是自己的皇兄,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

    急剧喘息间的间隙,听到他淡淡的叹息,“卿卿,你叫朕拿你怎么办才好。”

    彼时梁文敬正在御书房议事。

    本是议事完毕起驾到皇后宫中,在听了霍太医与喜儿禀报后勃然大怒。

    坤宁宫喜气洋洋,皇后已在宫中熟悉完毕,只等梁文敬去开始传膳。

    梁文敬一股火气赶往坤宁宫,让郭莹秋吃惊不小,起始是以为朝政繁忙,却不想梁文敬一脸阴鹜问为何小酉子偷偷潜入惜菏宫。郭莹秋着实大惊,“臣妾并没让小酉子偷偷潜入惜菏宫,只是让他去看看菏贵嫔缺什么,臣妾便为其打理。”

    小酉子浑身瑟瑟发抖,抬眼看看皇后,道,“皇后娘娘,来年为我烧纸,否则,奴才死不瞑目。”便咬舌自尽。

    皇后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半晌才哭天抢地,指天发毒誓,“若是臣妾所为,让臣妾天打五雷轰……”

    盛怒之下的梁文敬哪儿听得进去,拂袖而去。

    好好的坤宁宫只闹得鸡飞狗跳,哭声震天。

    此事自然惊动了太后。且不说人证物证俱在,小酉子又是皇后的人,死无对证,单此事关系重大,太后自是不好偏袒皇后,只得暂时压下,让哭哭啼啼的皇后回宫。

    梁文敬怒火平息后便来到我这里。

    他自然能猜到是我故意为之。

    待情欲渐渐淡去,他恢复了惯有的淡然,对着我的眼眸问,“你恨皇后吗?”

    我怔住,随即看着他漆黑的深眸,丝丝碎碎的光亮足以使人无所遁形,便淡淡道,“恨。”

    “一如小时候皇兄爱我护我,我亦从未忘掉皇兄,只是天意如此,我与皇兄此生有缘无分。我亦认了。我恨她,是因为她骄纵跋扈,如果她爱皇兄,她便会为皇兄分忧,而不是让皇兄的江山后继无人。”最后一句话,我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

    梁文敬的眼神渐渐冷了下去,片刻满眼厌恶道,“朕要这样的皇后何用。”

    在天武三年的第一天,我与一干王爷王妃小王爷小公主们随梁文敬拜见太后,恭贺太后新年大喜。不出所料,这里面没有看见皇后郭莹秋。

    梁文敬淡淡道皇后身体不豫。

    这让一些好事的王妃们纷纷猜测是不是皇后有喜了。

    太后自是给每一个人都有礼物。

    轮到我的时候,我上前恭谨跪下,口称“太后千岁千千岁,祝太后万寿无疆”。

    太后半晌才道,“哀家老了,眼神也不大好使了,这下面跪着的是谁啊?”

    “母后,是长公主。”坐在太后一边的梁文敬忙陪笑道。

    “你看你,就是个急性子,哀家问你了吗?”太后责备着梁文敬,“长个嘴巴难道不能说话吗?”

    我一听,这太后,当着众多王爷公主的面如此说,定是给自己难堪了。

    便愈加恭谨,再磕头后抬头目视太后道,“太后,是皇儿,卿卿。”

    太后看着我,唇角挂着疏淡的微笑,“哦,是长公主哪,起来吧。哀家一把老骨头了,平时难得见到长公主,如今一看,倒是愈发出挑,难怪哀家认不出来了。”

    我微笑着起身,心底不禁暗赞太后,这个老狐狸,果然不是一般的厉害,先是假意认不出让自己在众人面前难堪,接着又以“难得见到”四个字让自己背定了“目无尊长,狂傲不孝”的恶名,独独略去了我日日去拜见,她都养病为由闭门不见的真相。

    “卿卿亦是十分想念太后,只盼太后病好后能见一面。如今看到太后,卿卿着实为太后高兴。”

    听我这样一说,太后脸色不豫,当着众人的面自是不好发作,便转头对梁文敬淡淡道,“皇儿,这长公主,越发伶牙俐齿了……只怕将来嫁到柔然,那柔然王子有得苦头吃咯……”

    下面响起嗤嗤的笑声,梁文敬只淡淡笑了笑,“母后说得是。”

    拜见完太后,晚膳便是宫内的合家欢宴,宫内所有的嫔妃都来了。除了皇后,被禁足的兰贵妃和怀着身孕的菏贵嫔,及吕昭仪几个人亦都来了。

    除了少数一些人,其他人俱以为皇后身体有恙。知道内情的亦是闭口不提。

    太后自然是对温婉的兰贵妃及有孕的菏贵嫔另眼看待。

    赏赐的亦是不凡的送子观音图和一柄玉如意。

    这让在座的其他嫔妃眼热不已。

    一片喜气洋洋中,想来自己是不受欢迎的,开宴后不久,我便悄然出来了。

    大雪早已停了。屋顶、飞檐、树上皆是一片厚厚的雪白。

    宫内的石阶皆已被扫清,在纱灯的映照下泛着幽幽的光泽,我早已换上宫中特有的雪天走路防滑的木屐,踏在青石阶上哒哒有声。

    冬日的大梁相比较塞外,亦是冷得厉害,呵出的白雾立时散尽。

    喜儿手握纱灯在前引路,其他几个人跟在后面,喜儿道,“公主,回宫吗?”

    “不,自然是去看一个人——如此热闹的光景,一个人岂不太寂寞了?”

    喜儿便不再搭话,与烟翠一人一个纱灯在前面引路。

    坤宁宫并不远,半盏茶的功夫已到坤宁宫门外。

    坤宁宫大门紧闭,宫门前两盏水红绢灯在风里飘摇,暗暗的光线并没有新年的喜气,似乎也暗示着坤宁宫主人的不得意。

    烟翠敲了几下宫门,宫门便被打开了。见到我,几个侍女慌忙跪下。

    里面传来迟疑的声音,“是谁啊?是皇上吗?”

    我随侍女进入坤宁宫。

    坤宁宫毫无节日的喜气,桌椅的凌乱及地上的碎瓷片显示这里曾是一片狼藉。

    皇后良久才从锦屏后出来,想必是听到我来,在里面装扮了一番。

    只梳了寻常的发髻,凤舞九天珠钗下的脸色格外苍白。

    见到我,嘴角含一丝冷笑,倨傲道,“长公主不在长清宫赴宴,却到本宫这里,想是来看本宫的笑话不成?”

    我淡淡道,“皇后娘娘乃后宫之主,母仪天下,怎会说出如此不顾身份之话?”

    一句话气得皇后怒目圆睁。

    “如今众人皆在长清宫欢歌笑舞,独皇后一人在宫中,只臣妹觉皇后寂寞,体谅皇后,特来看望。”

    皇后听了,不怒反笑,“长公主伶牙俐齿,倒与刚入宫时的沉默寡言对比鲜明。令本宫不得不刮目相看。”

    她走近桌前,坐下,冷笑道,“本宫有今天,不都是拜长公主所赐吗?”

    我走到她对面坐下,微笑道,“皇后娘娘,宫中子嗣单薄已不是一天两天。如今皇兄年过而立,居然宫中连个皇子亦没有,要是这样下去,皇后娘娘身为中宫之主,不认为大梁的江山无人继承吗?”

    皇后脸色愈加苍白,看着我,咬牙辩解道,“生不出皇子,是本宫无能;可是其他宫的事情,自是因为宫中风水不好。与本宫何关?这次菏贵嫔之事,亦是对本宫无关。”
………………………………

第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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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极 1

我施施然一笑,“说这话的时候,皇后娘娘可不要忘了小酉子是谁面前的红人。被人撞见一次是偶然,要是被人撞见两次,而且还牵扯出了对龙脉不利的事情,你说无关有人信么?”

    皇后双目圆睁,霍然起身,嘴唇颤抖着,“长公主亦在怀疑本宫?你为何不找本宫说清楚,为何让皇上……”

    我皱皱眉,淡淡道,“皇后娘娘先坐下——此事关乎皇家血脉,臣妹若是先与皇后娘娘说,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臣妹与皇后都得牵连进去。此事,还是请皇上评判比较合适。”

    皇后气极,“所以,你就指认是本宫做下如此下作之事?”

    “皇后娘娘,不是臣妹指认,是事实就摆在眼前。皇后跟前的红人小酉子多次潜入昔日的宁惜宫和如今的惜菏宫,在碗筷上做了手脚,险些让菏贵嫔肚中孩儿小产……。”

    “住口!”皇后气得头上的金凤乱颤,颤颤抬手,指着我,尖声道,“你这妖女,仗着皇上宠爱,竟敢诬陷本宫!!本宫告诉你,此事绝不是本宫所为!”

    从皇后那未出得宫门,便听见屋里传来清洌的碎瓷声。

    远远看向长清宫内烛火通明,想必是要通宵欢歌笑语了。

    我笑了笑,便转身回了寝宫。

    不出意外地,皇后又被禁足了,只是这次梁文敬道如事情无水落石出,皇后不得出。

    对外则称皇后身体有恙需要静养。

    而两妃之中眉妃被废,兰贵妃亦在禁足中。

    后宫打理权力便落到了我身上。

    梁文敬告诉我这个事情的时候,我震惊不已。

    “这不合规矩。”我断然拒绝。

    梁文敬没有多言,只深深看我后道,“朕的后宫,让朕放心的人并不多了。长公主不若其他妃嫔,没有成见。朕自是放心。”

    梁文敬的所为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就连上朝时一些元老亦是议论纷纷,大部分认为梁文敬此举有悖宫规“大梁自开国以来,断无出现此种状况”。

    后宫自然是皇上的妃嫔打理,如今大权却落于后宫不相干的长公主身上,着实让人“匪夷所思”。甚至有人连夜奏折恳请皇上解除皇后禁足,“无中宫,后宫乱”。

    亦有人道中宫失德,贵妃禁足,其他妃嫔打理后宫资历尚不够,长公主替皇后打理后宫亦是情理之中。

    所有反对的折子梁文敬置之一边,亦不做任何解释。

    只是左相郭济公然在朝上反对长公主取代中宫治理后宫,怒斥长公主妖媚之相祸乱后宫。将皇后被禁足,眉妃被废,吕昭仪等人被禁蜗居一处等帐俱算在长公主头上,声言此女不除,后宫将乱。

    梁文敬只一句话便将左相堵了回去,“朕的家事,左相亦要管不成?”

    一句话气得左相吹胡子瞪眼。

    梁文敬随后淡淡道,“朕已逾而立之年,先皇在朕的年纪,早已有三子一女,而今朕只有两个公主。皇后恩宠颇多,却不曾为朕生下一男半女;宫中所生皇子俱已夭折,皇后为中宫之主,为朕做了些什么……”

    如此一来,朝中再无人反对。

    梁文敬心意已决,自是无人能改变。只是后宫虽是皇上的家事,亦并不由梁文敬一人说了算,旨意下来后,太后便传我过去。

    我来到太后宫中,恭谨跪下。

    太后淡淡看着我,微眯的凤眸里射出细碎的光芒,凝视我半晌,方才道,“起来吧。”

    先是叹了口气,徐徐道,“哀家听说了,长公主保护皇上子嗣有功,怪不得皇上信任长公主呢。”

    我容色谨慎道,“太后,此是皇儿应该做的。太后与皇兄对皇儿多加宠爱,皇儿无以为报,在宫中无所事事,且让皇儿为皇兄做些事情。”

    太后点点头,一丝机芒在眼中一闪而过,“你入宫不久,宫中规矩颇多,皇上妃嫔也众多,你这如何打理宫中事务?”

    “皇儿早已奏明皇兄,对宫中事务不懂,难担此重任。奈何皇兄心意已决,那就请太后多指点皇儿,皇儿亦会刻苦学习。”

    太后只沉沉看我,便不再言语。

    宫中嫔妃皆知皇后有恙,长公主代皇后行使后宫打理的权力。

    顿时,一向对长公主敬而远之的妃嫔们望风而动,昔日鲜少有人踏足的棠梨宫顿时热闹非凡。

    我含笑站在屋里,让烟翠收下所有嫔妃送来的礼物,边听着嫔妃们的溢美之词。

    除了皇后没有派人送来礼物,其他人皆是送来了贺喜礼物,就连闭门不出的眉妃,啊不,眉才人亦送来了一件东西。只不过她是在众嫔妃走后,无人的时候来的。

    与初见时身段妖娆,眉飞色舞相比,少了诸多的灵气,眉宇间淡淡的愁绪。想是贬为才人后自暴自弃,身材早已无当日的堪比飞燕。若不是此番来,谁还记得宫中曾经恩宠一时的眉贵妃。

    我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眉才人,淡淡道,“眉才人不必拘礼,本宫只是暂时代皇后行使权限而已。”

    眉才人跪在那里,俯身叩拜后双手擎起一锦盒,低低道,“都怪臣妾年少莽撞,有眼无珠,冲撞了长公主。今日臣妾特来赔罪,听候长公主责罚。”声音亦无当日悦耳,略显沙哑。

    我示意烟翠将礼物收下,温言道,“眉才人此话从何说起——本宫曾见过皇兄的妃嫔,只是眉才人看上去的确有些眼生。”

    眉才人顿时脸涨红,咬唇道,“臣妾知错了……。”

    “这是昔日宫中的眉妃。”烟翠附在我耳边用眉才人亦能听得见的小声说道。

    我恍然道,“原来如此。”

    眉才人更是面红耳赤,尴尬不已。

    我上前扶起她,柔声道,“眉才人,你的礼物本宫收下了,还望眉才人与菏嫔一样,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

    不出意料地,眉才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眉才人走后,我看着她送来的锦盒中的一对通体透明的玉孩儿笑了笑。

    自皇后被禁足后,坤宁宫传来皇后不吃不喝绝食的音信。

    皇后宫内的侍女青儿跑到棠梨宫,被拦下后挣扎着要见我。

    彼时我正小憩,因看后宫妃嫔存档几日未休息好。

    听到外面的声音我披衣而起,青儿见到我跪下开始痛哭,“求长公主劝劝皇后娘娘吧。皇后娘娘已经三日滴米未尽,只怕要……”

    青儿衣着单薄,脸上还有虚浮的指印。

    “青儿,你脸上是怎么一回事?是皇后?”我明知故问道。

    青儿瑟缩一下,“奴婢……求长公主劝劝皇后娘娘……”

    我心下叹息,这个青儿,想必是劝皇后来求我,遭到皇后的毒打后,竟然还冒死前来。

    我让烟翠拿来一件厚衣服给她披上。

    青儿一震,抬眼不可置信看向我。

    我淡淡道,“青儿,回去告诉皇后娘娘,所谓人言可畏,皇后娘娘若是自己不珍惜自己,白白送命不说,还落人口实。到时,皇后娘娘可真就说不清了。”

    青儿听后,重重磕头后道,“奴婢一定将长公主的话带给皇后娘娘。”

    几日下来,倒不曾再听见皇后郭莹秋要死觅活。

    我亦懒得过问,只感心力交瘁,想不到后宫事务如此繁琐难耐,单是看嫔妃材档已是头晕眼花。

    内外府的材档详细记录了每一位嫔妃的出身、何时入宫、妃嫔等级、何时有何赏赐、惩罚及宠幸怀胎生子情况。

    自眉妃被废几个嫔妃被贬为宫人后,后宫又陆续新纳的嫔妃,目前共计四十二名。

    皇后一位,贵妃两位现只兰贵妃一人,昭仪四位,婕妤六位,贵嫔八位,美人十位,才人十二位。

    皇后郭莹秋与兰贵妃楚如兰为左、右相之女。

    四位昭仪吕昭仪、冯昭仪,韩昭仪,郑昭仪;除郑昭仪出身较低,前三位昭仪均系官居四品以上大员之女,吕昭仪乃当朝车骑大将军之孙女。我翻着材档,怪不得这个吕昭仪敢在众嫔妃面前自诩琴艺好。

    六位婕妤方婕妤、史婕妤、席婕妤……

    贵嫔有已有身孕的菏贵嫔、被禁足的和贵嫔、敛贵嫔等八人,除敛贵嫔是当朝位居三品的光禄大夫之女,其余皆是各地郡守推选上来的或是地方官之女或是民间秀女;

    美人十位中有四位是原先才人晋升,美人中的另三位及才人的八人皆是天武二年陆续由各地推选上来的充掖后宫的秀女。出身大多以各地方官吏之女为多。

    十二位才人中只有眉才人为正二品大员左仆射之孙女。

    照这些材档看来,梁文敬朝政繁忙,亦并不是夜夜临幸嫔妃。近一年里,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和最后一天歇在皇后宫中,在册妃嫔只有二十四位被临幸过,另八位只是召见过,还有十位因进宫时间短,压根未曾得见天颜。近半年受宠的嫔妃有温婉如水的兰贵妃、个性泼辣的吕昭仪、端庄大方的方婕妤、还有就是已有身孕的菏贵嫔。

    另有之前的眉妃、和贵嫔曾怀过龙脉,但均胎死腹中,韩昭仪、方婕妤曾在天武二年初诞下皇子,不久夭折……

    看着这一页页蝇头小字记录的详尽材档,许久怔怔未语。
………………………………

荣极 2

原来兰贵妃所言不假,现在比之前兰贵妃所言登记在册三十六名嫔妃只多不少,或许将来会更多。

    看了这些,只觉无边的凉气兜头兜脸将自己完全覆盖,自己手也凉,脚也凉,心里更是如霜刀雪剑穿过,深入骨髓。这比当日见皇兄率众嫔妃出门迎接更让我刺目刺心。一个个嫔妃的名字,一夜夜临幸的记载,透过这些蝇头小字,我仿若可以看到一个个年轻娇媚的嫔妃在皇兄身边极尽缠绵之事……想不到皇兄的身边竟有如此多的女人……

    他爱我,所以给了我一个女人在后宫生存最无上的荣极,虽然没有予我这“心中的贤妻”能与他相谐比肩的凤座,却给了我堪比凤座的皇后金宝……这便是他当日的允诺,“你要的朕给不了,但是朕可以保证你不受到伤害”;他是爱我的,只是,他在爱着我的同时却还在爱着这么多的女人;我的眼神透过长窗,穿过过往流年,仿佛看到了当日塞外长身玉立的梁晋之,广袖白袍,一支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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